第27节
方槐柠当先出了门:“听你的。”
钱坤莫名:“我说什么了?”
赵磅:“老宅在家,单身一辈子。”
……
钱坤和赵磅以为他们是闲着出来逛街的,可是走着走着,他们发现自己好像是出来马拉松的。
绕着a大来来又回回,当第三次路过商店街尾的馒头铺时,赵磅已是累得快没气了,连体育特长生钱坤都忍不住问方槐柠:“你这么暴走,是要打算捐肾呢?”
方槐柠目光最后一次掠过街面闭店的风信子小舍,眼内划过一丝失落,不过眸光一转又很快抬起头道:“随便走走,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看看。”
“还看啊?!”
不理身后哀叹的两人,方槐柠挥挥手,径自向前走去,拐个弯正好看见熟悉的公车前来,他犹豫一瞬,便在车门打开时坐了上去。
一路颠簸到了郊外,下车的时候日头正好。
非工作日的此地又回复到了清冷萧条的样子,空荡荡的路上只冰冷的建筑和乡野的农田交错排列,丝毫不见夜晚的迷蒙与旖旎。
方槐柠脑海中跟电影回放一般,一边重播着那晚的情节,一边踏着走过的路慢慢向前而去。
经过刚才那一圈又一圈的寻觅,他已是不指望能和那谁来个缘从天降的偶遇了,那么难捉摸的一个小骗子,自己实在猜不透。
不过倒是没想到会在田里看见别人,一个农民样的年轻人正在前头提着水桶浇灌那些农作物。
方槐柠疑惑的上前两步。
庄稼汉察觉动静抬起了头来,看见一个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学生站在那儿也很纳闷。
“你……找谁?”
方槐柠问:“这是你的地?”难不成栗亭在为他打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庄稼汉摇头,指了指远处:“那儿是我的,这里不是,我只是帮着看看。”
“帮……栗亭?”方槐柠问。
庄稼汉意外:“你认识亭亭呀,你是他朋友?”
亭亭?叫得好亲密。
方槐柠皱眉:“我……”他们算什么关系?那将熟不熟的关系能算朋友吗?
好在庄稼汉不是太在意的迟疑,已是认定对方和栗亭是相识的,只道:“亭亭不在的时候我就帮他看看,反正地都一样种嘛。”
“这还真是他的地?”小地主真的是个小地主?!
方槐柠吃惊。
“唔?对啊,”庄稼汉点头,“那儿,那儿……还有那头,以前都是,不过现在都是我们的了,他只有这一块。”
“他……以前住在这里?”方槐柠想起栗亭说过的话,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庄稼汉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很早以前啦……有十多年了,你是城里过来的吧,你不知道,以前这儿可好看了,都是大院子小楼的,有钱人常来度假,后来两边的地皮被这些什么信的大公司买了,住户全搬走了,这儿也变农田了。”
搬走了?
但栗亭却还总是回来。
方槐柠看着那位庄稼汉的侧脸,渐渐想起对方就是上回栗亭手伤时帮着他推西瓜的那人。
“这儿的东西长好了,栗亭也要你帮着卖吗?”
方槐柠其实只是顺嘴那么一问,谁知那庄稼汉却急忙摇手:“怎么可能,这地里种的东西亭亭说过,只吃不卖的。”
只吃不卖?
“这么多?能吃的完?”方槐柠惊讶,这不符合栗亭的做事风格。
庄稼汉:“我也这么说,所以亭亭收成了每回都送我们很多,我让亭亭带回去,他说他也没有人能分。”
方槐柠心里一抽。
“其实吧,他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我也就帮点儿小忙而已,以前他妈妈他外婆住这儿的时候对我们家那么照顾,现在人不在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会种种地……”
像是觉得自己多嘴了,庄稼汉急忙喝了两口水,对方槐柠点点头走了。
走之前还自言自语的嘟囔:“这果子还差一个多月就能熟,到时候得多拿两个筐来摘……”
方槐柠听着,缓缓蹲下身,就见地上一蓬一蓬相连的小苗间已长出了颗颗尖秀的雏形,有白有绿,偶有些微红,显示着娇嫩的青涩。
方槐柠这回认出来了,原来栗亭种的是草莓……
他学着栗亭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些青葱的叶子,不知是否知道了它们属于谁,此刻看来都觉得万分可爱。
所以中秋也要陪着一起过么……
方槐柠抬头望向农田的某处,仿佛又看见夜色里那个背对着自己仰头赏月的人。
一个守着自己财产的小地主。
有点孤独,却又有点满足……
第32章 保持住人设,冷静一点。
方槐柠重新坐车回到市区的时候天都黑了, 向来善于合理安排日程, 极少自我放纵的他竟然这么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整天,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要八点了, 方槐柠最该做的就是回家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然而这腿在车门前左踱右挪了一通,最后还是没忍住提前两站在a大附近下了车。
栗亭推着小电瓶从车站前过的时候就看见方槐柠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恍惚的对着马路上往来的车辆像是在发呆。
栗亭瞧了会儿对方, 方槐柠总算感觉到什么转过了头来,见到是他, 眼露惊讶。
栗亭却转开了眼, 推着车继续朝前走, 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只不过他的小电瓶自从摔了之后,修了再拿回来也总是不得劲,这不推着推着就卡了壳,因为车上装的东西实在太多, 不过小小一顿就让后座上的两个大袋子全翻落了下来。
栗亭正要赶紧停车去捡, 两只手已先他一步把袋子抱了起来。
“谢了。”
栗亭伸手自然的想接, 但是对方却没有给。
方槐柠站在面前,看看栗亭,又看了看完全把位子都占满半点不给坐人空间的大包物件。掂了掂手里的分量,问:“是什么?”软软的,蓬蓬的,像是棉花一样的东西。
栗亭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 只道:“货。”
方槐柠说:“你这放不下了,给你还是要掉。”
栗亭颦眉,像是在想要怎么办。
方槐柠又问:“去哪里?”
栗亭说:“就前面。”
方槐柠抬手看看表,仿佛在想自己有没有空,半晌,勉强道:“既然不远,我帮你拿过去。”说完已当先走在了前头。
栗亭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片刻,抬步跟在了后头。
的确是不远,过了马路就到了a大前的商店街,方槐柠正想着小地主这一趟是不是要给风信子小舍送货时,身后的栗亭已是停了下来。
方槐柠回头,看他把车上的袋子轻巧的提起,一路拖到某家店铺前放下。
袋口被解开,里头的东西跟爆米花似的哗啦一下涌了出来,有两只顺着阶梯咕噜噜滚到了方槐柠的脚边。
方槐柠放下手里的袋子,拾起地上的玩意儿一看,是一只脑袋大小的公仔,鼻孔大耳朵长,肥丑得很有特色。
什么鬼东西?
猪?
兔?
方槐柠脑内一叮!
猪兔?
200个?
3600元?
是这个吗?
再望向栗亭,发现他已是打开了店铺前的一台机器,正把这丑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放进里头,反复调整角度,纠正方位,认真得跟写论文时一样的表情。
“你……这……”方槐柠惊诧了须臾才呐呐着开口,却又不知道要问什么。
栗亭却猜到他想说的话,淡淡解答:“我租的。”
“2400?”方槐柠脱口问,说完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精确的价格?
栗亭果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方槐柠以为他会有疑问,结果栗亭又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手上的活计去了,只半晌说了句:“老机器了,所以便宜。”
方槐柠松了口气,顺着他道:“这成本算便宜?”
栗亭点头:“不包括调试维修的费用,而且最开始还需要人工监督。”作为新手,娃娃的摆放和吊中率都需要人为反复琢磨研究,最开始的几天机器边离不开人。
人工监督?!
方槐柠一听这话脑子亮了下,好像有什么心结忽然被打通了。
他看看面前的娃娃机,又回头望向马路对面,这看过去不正是风信子小舍么。那时候那女生就站在这头,栗亭就站在那头,时不时的向这里张望……这地点,这距离,忽然让方槐柠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所以那个时候栗亭其实并不是在看人,而是……
栗亭放完了一小袋娃娃,算了算数量,还差两个,他回头寻找,就见方槐柠低头捧着那只猪兔目不转睛的望着,眸光深情,嘴角还扬起了诡异的弧度。
栗亭:“……”
“你……”方槐柠好容易做了心理准备,正打算旁敲侧击点什么。忽见栗亭靠近,伸手一把扯过了自己手里抱着的东西。
“再喜欢也没用。”栗亭冷冷的说。
方槐柠:“???”
锁了机器,栗亭推上车要去下一个目的地。
既然已知栗亭在做什么,方槐柠根据备忘录上的情况,猜到他应该要去地铁站。方槐柠正好要回家,于是理所当然的同行,也算给对方继续搭把手。
栗亭没有拒绝,就这么慢慢推着车走在方槐柠的身边。
两人还是没什么说话,其实想来,不算风信子蛋糕那回的乌龙外卖的话,这还是发生公车上那件尴尬事之后两人正式遇上,那种难以言说的奇怪氛围依然隐隐的残留,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在两人间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