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正故作专心地听课,艾琳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碰了一下,同时,一张小小的纸条被传了过来。
  这样充满学生气的小纸条让艾琳莞尔,她曾在做鬼的时候见过学生们这样做,当时她在霍格沃茨读书时可没有这样的经历——大家想说话就直接说话了,压根不用纸条,只要你的声音不大,老师们也不会管你——相比之下,她的儿子,西弗勒斯在当教授的时候,真是相当严厉了。
  想到西弗勒斯,艾琳不免又黯然起来。
  重生是好的,但西弗勒斯还会不会出现?
  她有点儿茫然。
  可让她为了西弗勒斯重新去嫁给托比亚·斯内普?
  别的不提,伊恩那里首先就不会通过!
  西弗、西弗,妈妈对不起你!
  可是,妈妈也是爱你的!……
  胳膊又被撞了一下,又是一张小纸条递了过来。
  艾琳收回思绪,打开了两张纸条。
  ——请问,我可以做裙子吗?
  ——是不是不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用麻烦了。
  艾琳看了纸条的主人一眼,那是她的同桌,一个胖胖的小女孩,名叫罗拉,圆圆的苹果脸很可爱,只不过今天她穿了一条粉红色的裙子,而且腰部有点紧,这让她看起来更胖了——就像用绳子勒起来的一块长方形的肥肉。
  比起身型比例都不错的玛利亚,艾琳得说,她更喜欢和罗拉这样的顾客打交道,诚然玛利亚衣架子一样的身材能让她减少许多工作量,但罗拉无疑更有挑战性一些。
  ——可以的。你是我的同桌,可以优先!
  ——真的吗?你知道的,我的身材不好……我很胖。
  ——没关系。我会让玛姬为你专门设计。
  ——会好看吗?我觉得你的裙子特别好看!我也想要这样的。
  ——亲爱的,适合你的,就是最好看的。你会拥有专属于你的裙子。
  专属于我吗?罗拉看着纸条上的花体字,捧着苹果脸喜滋滋地笑了。
  一天的课程结束,艾琳背着小书包打算回家,因为她年纪太小的缘故,本该是封闭式的学校给她开了绿灯,允许她走读,这也算是优等生的特权?
  只是刚出教室,她就被人拦住了。
  “你怎么跳级了!”拦路的女孩子红着大眼睛怒气冲冲。
  艾琳记得她,不仅是因为两人坐了短短半学期的同学,也因为小女孩那头火红的头发和碧绿的眼睛。
  她总让她想起伤了西弗勒斯的心的那个女孩,莉莉·伊万斯。
  “艾琳!你为什么跳级都不告诉我?”红发碧眼的小女孩喊道,快步走到艾琳面前,“你知道我今天来到学校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生病了!要不是托马斯夫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跳级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艾琳忍不住地想叹气,难道红头发的姑娘们都那么热情吗?莉莉·伊万斯如此,露丝·汉克斯也是如此,说起来,她们的名字也差不多呢,一朵百合一朵玫瑰……
  和这样的姑娘做朋友?艾琳的心里有点小纠结。但她得承认,被世界冷漠对待的人遇上了小太阳一样的姑娘,不亚于万年干柴遇上烈火,西弗勒斯的动心是必然的,不能全怪在莉莉头上。
  只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尽管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怎么称职,可看着自己的儿子爱而不得,还为了保护莉莉的儿子送了命,她的心让她无法接受自己会和一个与莉莉相似的姑娘成为朋友。
  一直以来面对着友善热情的露丝,艾琳都秉持着“我不说话我不说话我就是不说话”的冷漠态度,谁知露丝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乐此不疲地凑过来,让她冷硬的心都有所融化,好在她及时察觉到了这一点,在接受这个姑娘成为朋友前当机立断选择了跳级,然而现在看来,跳了级似乎也没什么卵用……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艾琳再怎么也不可能假装人不存在,只能含糊地解释,“其实,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要不是因为你我的确是打算读完一学年的),我也很想继续和你坐同桌(才怪啊我真的不想坐你同桌啊),但我想快点毕业去读中学(虽然我只有几年的宝贵时间但其实也不差这么一年),所以才参加了跳级考试(我猜你应该不知道是我主动要求的)——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都来不及和你说一声(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这话说得有多违心只有艾琳知道。
  “是吗?”露丝好像也有所察觉,她怀疑地看了艾琳一眼,艾琳竭力作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露丝看不出什么不对来,只好选择相信她,“好吧,我相信你。”
  艾琳正要说什么,却听露丝又开口了,“恩……我也跳级怎么样?你现在是四年级对吧?我也来和你一起上四年级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
  “跳级还要考试的,”艾琳试图打消她的念头,“而且试卷很难啊,考不好不是很丢脸吗?”
  小姑娘们最担心的就是丢脸了吧?
  裙子不好看会丢脸,鞋子沾了灰会丢脸,考试成绩不好看自然也会丢脸……
  “没事啦!”露丝摆了摆手,很是自信,“我平时的成绩也很好啊!而且我的家庭教师也说了,以我的成绩早就可以跳级啦!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继续读一年级呢!现在好啦,你跳级了,我也跳级,咱们一起跳——perfect!”
  per个——
  艾琳止住差点冲出口的脏话,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瞪着露丝,那副惊讶的样子被露丝姑娘自动理解成了惊喜,高兴地拍着巴掌给自己点赞,“真是个好主意!如果我也来四年级的话,咱们就可以继续坐同桌啦!——我马上就给爹地打电话!”
  说完也不等艾琳反应反应过来,提着裙子就跑了。
  露丝的父亲艾琳也见过,那是个很有见识的小商人,家里开了一家小小的玩具作坊,这么多年下来,家里也算有点底子,除了露丝这个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露丝的哥哥,如今就在伊顿公学读书,两个孩子都送到学校,除了人脉,也是希望两个孩子都能有出息,那次艾琳见到他的时候,正好是学校的一次测验,露丝考得不错,汉克斯先生笑得嘴都合不拢,如果他知道女儿想要跳级,艾琳敢确定,汉克斯先生一定会二话不说就同意的!
  望着小姑娘火焰般的头发,艾琳决定,如果露丝真的考过了……
  她一定会继续跳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有个当设计师的梦……
  第12章 基因和法阵
  伊恩·普林斯先生回来的时候,艾琳正在书房里画图。
  答应给玛利亚的图已经画完了,倒是罗拉的要复杂一点。
  罗拉是真的胖,所以艾琳选了深色系的靛蓝色,裙子整体是宽松版型,胸部之下到腰间略微收紧,但又变回达到贴肉的程度,腰部以下用白色条纹蕾丝隔出层次来,延伸视觉的同时避免了宽松版型的臃肿和沉闷,中长的袖口作出假两件的效果来搭配层次感,蓝白相间,和裙子的花纹也能呼应上。
  最后,艾琳想起罗拉的金发,忍不住手痒,在画像人物的头上给她加了一根深蓝色的发带。
  不过一看到伊恩,艾琳立刻就想到了另一件对她来说很紧迫的事。
  “什么?又跳级?”伊恩有点疑惑,“不是刚跳过吗?”
  “我觉得四年级的课程也很简单。”主要是露丝竟然也想跳级了,晴天霹雳啊!
  “那你这次想跳到几年级?五年级吗?”
  “不,”艾琳摇头,“我想参加升学考试。”
  “这可能有点困难,”伊恩想了想说道,“刚刚你才参加了跳级考试,霍华德夫人那边或许不会允许你这么快就参加升学考试。”
  “我想祖父一定有办法的,对吗?”艾琳眨巴着大眼睛,黑色的瞳孔好像被雨水洗涤过的夜幕,“小学实在太无聊了,我想去读罗丁女校,那里有好多贵族呢——不知道他们和魔法界的贵族们有什么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话一出口,伊恩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自从孙女儿去了麻瓜界读书,他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些麻瓜界的事情,不得不说,有时候艾琳的预言还是很准的,那些飞机大炮什么的,他第一次见到时简直惊呆了!不可饶恕咒算什么?能挡得了钢铁枪炮吗?巫师又不是铜墙铁壁!一枪崩了还不是一个死!而且那些电话什么的,也确实很方便,但科技是一回事,其他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贵族这种,姑且简称为“thing”吧,不管在麻瓜界还是魔法界,那都是差不多的。
  封闭、腐朽、故步自封、洋洋自得……
  伊恩毫不怀疑,如果艾琳没有强硬地要求去麻瓜界读书,如果他不曾了解麻瓜界的情状,如果他继续龟缩在魔法界为了一两个小小的研究进步而自鸣得意,不用多少年,甚至都不用等艾琳口中的伏地魔动手,普林斯家就会脆弱得不堪一击,就像将倾的大厦,只要小小一场风雨就能让它倾覆溃败。
  可当他将麻瓜界的事情告诉给他的朋友们,那些同样的纯血贵族们时,他们是怎么反应的?
  ——哦,得了吧,伊恩,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觉得麻瓜比巫师厉害!
  ——是啊,伊恩,你要不要去圣芒戈看看?
  ——伊恩你太闲了吧?去麻瓜界干什么?我总觉得他们的血液都透着一股子卑贱的味道!靠近一点都恶心啊!
  ——可怜的老伊恩,他被麻瓜的鬼把戏吓坏啦!
  一个两个,全是这样的反应,伊恩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沉默着,看着那些朋友们日复一日地沉迷在往日的辉煌里,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也看不见即将到来的黑暗。
  “总有些不同的,”艾琳说,“至少他们还有个王室。”
  王室不倒,贵族制度就不会被取缔,因为王室就是最大的贵族。
  魔法界可做不到这一点。
  多少贵族家族在日后的战争中被覆灭,到最后竟然让魔法部成了最大的赢家,简直可笑!
  伊恩也想到了这一点,沉吟片刻,“你想要麻瓜界的爵位?”
  “是的,”艾琳坦言,“我想让普林斯成为那边的贵族。”
  “你想怎么做?”伊恩问,自孙女儿觉醒了“大预言术”,他就觉得他的人生阳光灿烂,再不用去为了家族的未来忧心操劳,简直不能更棒!“现在不是战时,没有军功,你想捐钱?还是走政治道路?”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拧,“我不会允许你通过婚姻来获得爵位的!”
  嫁给麻瓜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纯血荣耀必须得到保证!
  艾琳不想为这些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事去和老祖父辩驳,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老先生进一步认清现实,“普通人出生的巫师并不比纯血贵族们差多少,甚至有时候,他们比纯血更聪明、更优秀,”比如那个常年榜首的赫敏·格兰杰,“拉文克劳被誉为聪明人的学院,他们有多少纯血?”
  拉文克劳的孩子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出生的巫师或者混血巫师,纯血们集中在斯莱特林。
  伊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艾琳继续说道,“生物学上说‘杂交优势’,在基因学上一样成立,血缘关系上的距离越远,基因组合越有几率产生好的效果,因为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基因往往会发生变化,血缘越近,不利的隐形基因想同的概率就越高,遗传下来的几率也越高,斯莱特林家的继承人为什么会越来越暴躁易怒冲动?就是因为他们家推崇近亲结婚。”
  “即便这样,也不能和麻瓜结婚,”伊恩坚持,“我会为你选择上数五代没有联姻过的家族,但麻瓜和混血是不行的!绝对不行!”
  “……您开心就好。”
  伊恩大概也有点尴尬,带着点解释意味地说道,“祖父不是看不起麻瓜……好吧,”他在艾琳“别逗了”的眼神里讪讪地承认,“祖父先前确实觉得麻瓜都是蠢货,但现在自然不会这么认为,只是有时候,魔力的传承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
  伊恩很有耐心地说,“为什么明明没有麻种和混血们优秀的纯血贵族们能传承到现在?或许你觉得是因为他们不事生产也能安稳地度过一辈子,无需为钱财和前途忧心,所以不用像没有背景的麻种、混血一样拼命工作,但,仅仅是因为这样吗?从梅林时代传承到今日的家族,没有例外的,都是纯血,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艾琳一愣,“您是说——”
  “是血缘魔法,”伊恩说,“祖先血脉的保护,让世家得以安稳至今。流传在祖先血脉里的魔力,护佑着一代又一代族人。世家们不喜欢混血,是因为外来的、不具有魔法力量的血缘会让家族的后代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甚至也许影响到未来的传承,血脉越稀薄,祝福的力量就越薄弱,何况还有可能遇上带有诅咒的血脉——中世纪的女巫之战,不少猎杀女巫的猎人被下了诅咒,时至今日,那些猎人们的后人早就不知道散落在哪里了,他们会不会出现巫师?如果巫师与猎人的后人相爱并结合,那他们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注定会成为最邪恶的恶魔!受到最恶毒的诅咒!——我不能看着你冒这个险!”
  艾琳抿嘴,“我听祖父的。”
  “祖父不会随便选的,”伊恩摸了摸艾琳的一头金毛,“祖父也希望看到艾琳的孩子是健康又聪明的宝宝。”
  艾琳没话说了,您这样和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说她未来的孩子,是不是也太早了一点?
  艾琳僵硬地面部表情逗乐了伊恩,他严肃的脸融化了些,“这件事是有点早了,暂且不提。”
  想起之前嫌麻烦丢给艾琳的产业,伊恩略带尴尬地摸了摸胡子,问道:“产业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能够上手了吗?”
  “还可以,不算太难。”艾琳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的计划对伊恩和盘托出,“我们的资金并不充裕,我打算先关闭那些负债的产业,只在对角巷和翻倒巷各留下了一家魔药商店。最近我在读《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代魔咒》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魔咒,它可以复制出与成品一模一样的魔法物品,我想,如果这个魔咒能用于复制魔药,那我们的魔药商店不仅可以更上一层楼——毕竟普林斯家的魔药是供不应求的,而且还能在短期内积累一笔资金,到时候再开拓其他产业,应该会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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