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小珏，你朋友？介绍一下啊。”成钧往前跨了一步，正好那里左边放了一个半人高的盆栽，绿色植物体积庞大，将通道给占据快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成钧立在正中间，蒋兆添是搂着孟珏的，要过去，怎么都得让成钧让路。
听到成钧染着笑意的声音，孟珏猛地打了个颤，她哆嗦着下嘴唇，抬眸望向正对面，站在道路中央的前男友。
“成钧……”孟珏一开口就是哽咽不已的哭腔，她眼眶通红，泪水悬在眼睫毛上，“你、你不要这样好吗？”
这不是她过去认识的那个成钧，这个人她好像完全不认识，她记忆中的成钧从来不会用这种冷讽嘲弄的目光看她。
好像她是个彻头的罪人，她罪无可恕。
她很想跟成钧解释，当初和成钧分手都是被逼迫的，父母没收了她电话，还将她反锁在家里，她那时是真的喜欢成钧，真的想嫁给他。
然而当孟珏看清成钧投过来的冷漠到骨子里的目光时，她清楚无论她说什么，成钧都肯定不会相信。
既然成钧现在已经出人头地，变得这么成功，他们的感情也成为了过去时，成钧应该彻底忘记她才对。
现在却跑来报复她，这么几年来，她好不容易才从过去那段感情中走出来，成钧只想到自己，那么她呢，她丢失的爱情，谁来补偿她。
孟珏咬着嘴唇，悲伤的脸上坠满泪水。
成钧看到孟珏无声的流泪，如果是以前，他必定一时间过去把人拥怀里，并向孟珏道歉，可惜今时不同往昔，他对孟珏的感情，早在对方残忍抛弃他的那天开始，就转化为了刺骨的恨意。
只是流泪怎么够，他还要让孟珏痛，身痛心痛，以弥补他前些年在国外苟延残喘的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亓素，这是蒋兆添，我们是孟珏的朋友。”亓素从蒋兆添身后走上前，走到成钧面前，自我介绍的同时，朝成钧伸出手。
成钧森然的目光在亓素俊美的脸上来回打量了片刻，彼此距离拉得近，让他可以将亓素的外形看得一清二楚，肌肤瓷白如玉，看不到丝毫瑕疵，太过完美，似乎都不怎么真实了。
当握住对方手掌，触及到青年微凉的体温以及那片柔滑细腻时，成钧掌中微的用力，紧握了片刻。
松开手，成钧手指卷缩起来，像是想将掌中那点温度保留住，对孟珏的怨恨，因亓素的缘故，转变了一点，成钧目光深锁着面前的亓素，视线盯着对方似染了胭脂的嘴唇，不厚不薄，恰到适中，唇珠明显，是一种非常适合接吻的唇形，成钧暗忖，不知道吻起来什么感觉。
“成钧，孟珏的前男友。”成钧过了会才介绍自己的身份，随后脸上挂着虚假的笑。
“孟珏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我以为这么几年过去，她胆子会大点，是我错了，不该带她来这样的地方。”
“抱歉，孟珏，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对吧？”
成钧视线从亓素那里游转到孟珏那里，眉头往上轻轻一挑，桃花眼里溢满缱绻。
孟珏低垂着眼，不敢同成钧对视。
“正巧我也觉得没意思，一起走啊。”成钧复又去看亓素，不是他的错觉，青年手臂上肌理分明，应该是个练家子。
但既然已经披上整齐的衣冠，就要好好做个文明人，暴力不是解决事情的最佳方法。
和成钧一样，亓素亦是瞬间就从成钧身上感知到一种气息，鲜血的气息，成钧这人绝对不是此时表现出来这般和蔼善良。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是完全不介意和成钧对上，但他身后还有孟珏和蒋兆添，为这个，他就得和成钧一样，戴着虚假的面具，进行往来。
成钧转身走出长廊，邀他前来的朋友早就发现这边的状况，等在外面，当成钧一出现，就迎上去，凑在成钧耳边耳语，问他需要不要他那里提供人手。
成钧摇摇头，随即以送孟珏回学校为由道了别。
朋友不了解成钧和孟珏间的问题，想说点什么，看成钧态度坚决，不好再说什么，只道下次有好玩的，再叫成钧。
于是一行四人，转脚就快速离开这个服务特殊的场所。
到是凑巧，成钧的车也停在门口，蒋兆添还半搂着孟珏，把人送上车，一回头，发现亓素没有跟上，而是被站在成钧身旁，两人在说着什么，蒋兆添往那边走了两步，亓素忽的朝他走来。
“成钧让我坐他的车。”亓素到蒋兆添面前，传递刚才两人谈话的结果。
蒋兆添倏地皱紧眉头，他圧着声音：“这人我没见过。”眼下之意就是想必不是什么多有权有势的人，就算和成钧直接杠上，也不会有多大后果。
“没必要。”亓素知道蒋兆添不怵成钧，但这次他们能及时赶到救了孟珏，下次未免有这么幸运。
能不摊开，就最好尽量避免。
“他不会做什么的。”起码目前不会，亓素这里指的是成钧不会对孟珏下手。
落在蒋兆添耳朵里，就亓素说的是他自己，孟珏如何，他根本不在意，会出手相助，都是因为亓素的缘故。
亓素眼瞳里一簇灼亮的火焰燃烧起来，那簇火焰一路由里往外，蔓延扩散到蒋兆添那里，被对方这样全神贯注着，只有自己一人的影子在亓素眸子里，给蒋兆添一种自己就是亓素全世界的感觉，这种情愫令蒋兆添难以说出一个否决的字来。
他亦没有点头，但默声便是不阻碍了。
亓素知道蒋兆添同意了，转身正要回成钧那里，胳膊忽的一股拉力，身体撞上另一个人胸膛，腰上环过来一只紧实有力的手臂，亓素拧头斜视着搂着他的蒋兆添。
耳边湿热的吐息：“小心点。”
道了这话后，蒋兆添没立刻就松开手臂，而是挑起眼帘，看向几米开外站着的成钧。
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神色微有变化，先前他就觉得隐隐有点察觉，果然，这个叫成钧的对他的人有点想法。
有想法到是正常，毕竟大家都正常，没有谁那里不行，会对漂亮的人起兴趣在情理之中，不过想从他这里抢东西，就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只是普通的一句关心，但因为角度的关系，落在成钧那里，看到的就是蒋兆添摁着亓素的肩膀，两人身体靠得近，蒋兆添在亲吻亓素耳垂一样。
成钧一把拉开车门，抬脚跨了进去，左臂弯折，隔车窗上，右臂抬起，手掌握着方向盘，视线往外面斜 ，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瘦高的身影慢慢朝他这边靠近。
蒋兆添的车开在前面，成钧车中载着亓素紧跟其后。
时间快到八点半，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最佳时间点，街道上车流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即便如此，无路走到哪条街区，成钧都咬着前面蒋兆添汽车的车尾，咬得死死的，偶尔周围车辆较少的时候，会直接开上去，汽车并进。
而像是刻意位置，成钧总是开到蒋兆添的右边，这样一来，蒋兆添基本只能看到成钧，不怎么能看到亓素。
半个多小时过去，两车开了孟珏就读的大学校门外，孟珏推门下车，本想过去旁边车同亓素道个别，刚侧行了两步，对上成钧投来阴狠的目光，骇得孟珏步伐猛地止住。
亓素在孟珏有些害怕的视线转移过来时，朝女生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进学校。
孟珏想起之前第一次见亓素那会，亓素顺利从几名混混手里救下她朋友楚娴羽，知道亓素身手很好，但还是会有担心。
一转念，自己什么都不会，遇到危险只会哭，留下来只会给亓素拖后腿，孟珏挥手同亓素摇了摇。
然后掉头快步往校门里走。
孟珏单薄瘦弱的背影被校门里葱郁的树木给转瞬淹没，忽的亓素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来了条短信，亓素掏出手机点开查看。
短信是孟珏发来的，‘谢谢’，两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字，亓素却是从里面能够感受到孟珏的真诚。
虽然今天的这事不是在炮灰剧本里，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不过就是为这一声谢谢，亓素都会赶过来，他想这样做，他就这么做。
不需要更多别的缘由。
在送走孟珏后，两辆车重新驶上路。
这次却是和刚才有点不同，开始还不明显，在开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成钧那里忽然加速，直接变道从左边超车到蒋兆添前面。
这个超车到是让坐副驾驶位的亓素和右边地蒋兆添来了个照面，然而也就那么几秒钟时间。
这条道并不宽敞，前后左右都是车辆，成钧几乎见缝超车，短短十几秒钟后，把本来在他前面的蒋兆添给远远甩在身后。
蒋兆添抬眸往前面看，视线中已不见成钧车的影子，他两手抓着方向盘，打了变道灯，脚下猛踩油门，引擎轰鸣，汽车如水中游鱼，敏捷迅速地在密集的车流中左右穿梭。
车技明显不输成钧分毫。
成钧减缓了一点车速，眼睛往左边车镜中看，没有看到蒋兆添的车影，左边唇角勾起，眼睛转到右边，笑容刚浮出一点，嘴角就直接圧了下去。
他以为掉到后方的车，从右后方正以迅猛的速度冲上来，通体纯黑的车身，在黑夜中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追赶进犯领地的入侵者。
有意思，回国这么天正愁没找到刺激的东西，现在好了，有人主動送上门。
不回下礼，显得他多吝啬似的。
成钧两边唇角同时弯起，笑容从心底里发出来，他控制着方向盘，当蒋兆添开上来两辆车车头并列时，他忽然往右方打方向盘。
于是两辆车瞬间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蒋兆添在成钧车子拐过来时，立刻控车闪避，但周围都有车，这个躲避也就打了一定折扣。
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蒋兆添紧缩着瞳孔，旁边车里亓素已经抬手抓着车门上的把手，神色间没看出有什么变化。
相比他的沉然冷静，蒋兆添明显情绪上的波动要大些。
从繁华的街道朝都城外环线上开，周遭车辆不再那么密集，成钧就撞了那么一次，之后到是没有再控车前去撞蒋兆添了。
到也不是因为他担心出什么车祸，他那些年都是在刀尖上淌着血过活，这么点小撞击，对他而言完全不构成危险。
不过忽然间有了点怜香惜玉的心情，坐他车里的青年脸和身体都这么漂亮，要是一不小心，撞坏哪里，他可能会难过。
前方道路竖着警示牌，道路正在维修，是条死路，成钧车速已经加到最大马力，定点没有降速的迹象，轰隆声里，车辆从告示牌旁擦过去，掀起地上尘土飞扬。
尘土还未完全沉寂下去，又一辆车滑了进去。
路灯光线微弱，但依旧能看清前面什么状况。
道路的尽头是个硕大的巨坑，这里在修地铁，刚挖出深坑。
车里没有开顶灯，只有中控台上各种仪表还亮着，车里一片寂静，连彼此呼吸声都几乎完全听不到，成钧右脚还踩在油门上，汽车超速行驶，深坑离得越来越近，几乎在咫尺间，下意识的，成钧朝右边瞥了眼，青年面容冷静，侧脸如冰刀雕刻出来，仅是难以靠近的寒冽气息。
那股寒气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迅速蔓延开，浸进成钧心脏里，让他觉得心脏都隐隐有发麻感。
车头已经快濒临深坑边缘，成钧两手猛地转方向盘，将盘给打满，同时脚下配合着，一脚踩死刹车，车头擦过坑道边缘转到了左边，车尾被甩出去，几乎脫离了地面。
汽车堪堪停靠在坑道边，其中右后方的轮胎，有一半悬空，哪怕刚才晚那么一秒，这会汽车连同着里面的两人都得一直坠落下去，来个车毁人亡。
在死亡边缘来回一趟，成钧只觉血管里血液完全沸腾起来，这种惊险刺激的感觉，才是他熟悉喜欢的，他背脊微微躬着，呼吸急促了半分，眼睛晶亮发光，显然是真的兴奋到了极点。
亓素低垂下眼，看自己两只手，手指条件反射的呈现微颤，心里是不怕，但身体在这种激烈的飙车中，有点反应。
他猛地攥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松开指骨的同时，缓缓吐出一口气。
解开安全带，去推车门，没有立刻推动，亓素脸转回去，看向还沉浸在飙车余韵中的成钧。
“开下车门。”亓素冷眸冷色。
成钧直起身，笑意似乎凝固在唇角，他慢慢拧动脖子，瞧见亓素那张漂亮冷艳的脸这会完全面向他，身体走在意识前面，手伸到亓素脸庞，碰到了对方軟凉的脸颊。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刚碰到亓素就扬手挥开了成钧，但一股电流顷刻间窜进成钧的指腹里，电流一路钻进身体內里，酥麻感无处不在。
“我挺喜欢你的，考虑一下我如何？我一定会比你现在这个男朋友更能让你快乐的。”成钧这人个性直接，不会来那些虚的，既然为亓素心动了，下一步，自然是怎么得到手了。
“多谢，但很抱歉，我对你没兴趣。”亓素拒绝的干脆利落。
“兴趣这东西，可以慢慢培养，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这话因着成钧目光往亓素腰腹下方移动，加之露骨别有深意的打量，而隐隐添加了一点情色意味。
“开门。”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谈论出什么，只会变得更加色情而已，亓素没多少兴趣和别人聊这类话题，声音直接寒下去。
陪成钧玩到现在，差不多算可以了，如果成钧还想玩，他就未必还有那个耐心。
成钧盯着亓素的眼，对方越是这样冷漠禁欲，越让他有冲動，想扒掉他身上所有衣服，想将人摁进怀里，想品尝一下他身体的滋味。
成钧舌尖绕着自己下嘴唇舔舐了一番，眸底燃起一簇火。
今天不是好的时机，来日方长，先放过对方，成钧解了车锁，目送着亓素推门下车，转而上了停靠在后方的车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