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上信峰主登时目眦欲裂,急欲将放出去的灵力收回,可却实在是来不及,他勉力收回五成,另外五成已经逼近!
电光火石间,顾见深不知哪里来的速度,竟一把推开了沈清弦。
灵力砸在他身上,将他的衣衫尽数震破!
沈清弦猛地睁大眼,他心脏几乎凝滞了,他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凌乱的衣裳,看到了肩膀处那鲜亮的血印。
它伏在顾见深的肩膀上,仿佛一滴血泪落在了洁白的霜雪之上。
如此的刺目、如此得让人悲痛。
万血之躯彻底“活了”。
因为师兄们的血,因为上德峰的破灭,因为上德峰主的付出,因为与挚爱之人反目。
顾见深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可是却得到了这世间人梦寐以求的力量。
谁会想要?这样得来的力量谁会想要!
沈清弦疾步走过去,努力将他拥在怀中,他低声道:“顾见深,不要这样,顾见深……我们说好的,我无论如何都会和你在一起。”
他手中散发着微弱的治愈光芒,拼命给他治疗着,只可惜他不是万万年后那个能够起死回生的涟华尊主,他如今只是个刚刚结丹的修士,微弱的力量不足以挽回眼前这让人绝望的一幕。
顾见深双目空洞,声音也没了丁点波澜,他执着的说道:“是我杀了他们……是我杀了他们……”
沈清弦心痛极了,他拥着他说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顾见深瞳孔猛缩,压低的声音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可是我杀了他们,我的师兄,我的师父,我的上德峰……”】
顾见深看着沈清弦用着困兽般的声音低吼着:“我毁了他们!”
“不……”沈清弦摇着头,还欲辩解,顾见深却打断他,用着近乎于哀求的声音说道,“是我……是我杀了他们,求求你……是我做的,都是我……”
这话让沈清弦的心脏如遭雷击……他听懂了顾见深的意思,他知道顾见深在说什么。
他在求他不要把真相说出来,他在求他护他的师父周全,他在求他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可明明……他也是受害者;可明明……他不该背负这些!
沈清弦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用力抱着他说道:“好,我知道,我明白。你还有我,我会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哪怕你不要我了,我也会追上你!”
顾见深心脏猛的一颤,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相信我!”沈清弦,用着前所未有的音量说着,“相信我好吗?我可以的,可以一直守护你!”
一切都结束了,幻境像破碎的镜子般瓦解,它将映在上面的一切都变成了碎片,美好的是这样,残酷的也是这样,一块又一块,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哪些了。
一切终于真相大白了。
当年真实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沈清弦并不在场,他当时完全不记得顾见深了,所以彻底错过了,但他的师父是知情的。
或者该说是这世间唯一知情的人,连顾见深都忘了,只有上信峰主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时事发之后,顾见深定然是选择了承担这一切,他用自己的鲜血勉强救活了重伤的师父,却没有办法救活早已灵魂离体的师兄们。
当时赶来的是上信峰主,是沈清弦的师父。
上信峰主知道万血之躯的秘密,自然想得到是怎么回事。他也绝望,也痛苦,也悲伤,可事已至此,懊恼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顾见深对他说:“峰主……我师父醒后,请告诉他……是我走火入魔,杀了他们。”
上信峰主心如刀割,他欲开口,顾见深已直直跪下,额头抵在地上:“拜托您了,师父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不愿他一世英名尽毁,更不愿他晚年受此痛苦!峰主,弟子求您了,我师父那么好的人不该背负这些,他不应该的!”
上信峰主看着跪在眼前的青年:“可你又……”
顾见深异常冷静:“您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只有我活着,师父才会一直恨我,才会努力修行,我得等着他手刃逆徒。”
上信峰主长叹口气,终究是不忍拂了他这一片赤子之心。
如今一切都说通了。
为什么那时的顾见深能够逃离万法宗,能够走过妄烬星海,能够抵达心域?因为上信峰主帮了他。
他帮他离开万法宗,把他托付给自己的一位旧友,也就是后来顾见深在心域的养父。
顾见深在心域醒来已经忘记了和上德峰主相关的事。
他的养父也很是心疼他的遭遇,不想让他为心魔所困,又封印了在上德峰上发生的事。
从此顾见深便成了那个“罪恶滔天”的万法宗叛徒。
他终究是应了万血之躯的劫,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忘记挚爱、忘记至亲、失去挚友。
他就这样在心域待了万万年,如同无根的浮萍,始终不知归属在何处。
到了现在,沈清弦终于明白为什么顾见深不想飞升了。
他怎么可能会想!
这万万年来,活着于他就是最深沉的痛苦。
沈清弦刚睁开眼便落入到一个怀抱着,顾见深炽热的气息落在他脖颈上:“辛苦你了。”
沈清弦转身,用力抱住他:“对不起。”
第100章 来,张口,吃糖~~
沈清弦想到自己把他给忘了这么久、在他那么痛苦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他身边甚至毫不知情……他心里便很难受。
更让他想说声对不起的是幻境中的重蹈覆辙, 明明承诺了会好好守护他,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承受痛苦。
沈清弦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从幻境中出来了,可是却没能从悲伤的气氛中走出来。
想想绝望的顾见深,想想他背负得不属于自己的罪孽, 想想他这万年来独自一人的迷茫……
沈清弦便觉得心脏好像不属于自己了,疼得发木发麻, 勉强跳动着却压抑紧涩,连呼出的气都带着难以言说的酸苦。
“好了。”顾见深的声音很温柔,他哄他道, “我没事,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过去的再久又如何?时间能够沉淀伤痛, 却无法将其消除……表面上好像已经无所谓,可这就像在永远溃烂的伤疤,只要碰一下, 便是钻心蚀骨的痛。
沈清弦没出声, 顾见深却长叹一口气, 他拥着他, 并不用力, 可是在努力从他身上寻找着心安。
他说道:“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些。”
丢失的记忆终于回来了, 虽然是那么不美好的经历, 但却是他人生的一部分。
他不愿忘记他的师父、他死去的师兄还有给了他家一般温暖的上德峰。
虽然失去他们是那样的痛苦,可他不该忘记,他应该带着对他们的思念好好生活下去。
沈清弦猛的抬头, 看到了顾见深泛红的眼眶,他说话的语调明明那样轻松、那样无所谓,可实际上心中却是极痛的吧。
怎么可能不痛呢?发生过那样的事,仅仅是一个痛字能够形容的吗?
沈清弦心痛得一塌糊涂,他捧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唇。
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安慰他,他只能这样来品尝他的痛苦。
哪怕是千万分之一也好,他想要体会。
顾见深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反客为主,用力回吻着他。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但绝对是最毫无章法的一次,他吻着他、缠着他、品尝着他。
顾见深无法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无法再将心底的悲痛视作无所谓,他甚至难以原谅自己……
沈清弦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心情。
他难受心疼还有浓浓的自责,他任由他亲吻任由他索取,甚至主动敞开自己的身体给予他一切他想要的。
两人紧密结合时,都感受到了头皮发麻的快感。
好像失去了许久的终于回来了;好像空荡的心被填满了;好像万万年的迷雾散去,终于看到那站在身处的自己一直渴望的人。
顾见深无法忍耐,他贴着他耳边说:“对不起,可能会弄痛你。”
沈清弦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摇摇头,用满是信赖的目光看着他,鼓励他,温暖他。
顾见深心猛得一颤,完全失控。
他思维放空,什么都暂且放下了,只在这个自己爱极了、渴望极了、唯一的一个人的身体里索取着。
他想知道,他想感受,他更想得到……
沈清弦的爱。
两人昏天暗地地缠绵着,结束了又开始,开始了再继续,仿佛终于寻到绿洲的干渴旅人,恨不能将所有的水都灌到肚子,恨不能将所有的果子都吃到腹中,恨不能将一切生的希望都印到灵魂里!
终于累极了,两人相拥而眠,横跨了万万年,孤单了这么久的岁月,他们终于再次找到了彼此,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茫然而无助的活着了。
顾见深小心地抱着他,用最温柔的视线洗礼着他,用满满的爱意浇灌着他。
真好,遇到你真好。
否则他这一生该多么的灰暗?杂役处的孤冷是因为他而看到了朝阳;万法宗的美好因为他而越发色彩斑斓。
试想一下倘若他没有遇到他,他的一生要么就早早结束,要么便永远迷失在孤寂和凄冷之中。
顾见深忍不住地吻他,吻他白皙的额头,吻他纤长的睫毛,吻他美丽的面颊,吻他淡色的柔嫩的唇……
他的一切都这么美好,他的一切都让他痴迷。
察觉到顾见深的吻,累及的沈清弦半睁着眸子看他:“还要吗?”
三个字便让顾见深喉咙发紧,好像刚刚喝饱了水,现在却又干渴得不像话。
谁知沈清弦环住他脖颈道:“想要就来嘛。”他这身体可是奉陪得起。
顾见深低头在他细嫩的肌肤上轻轻咬了一下:妖精。
沈清弦吃痛,恼他道:“属狗的?”
顾见深抬头,舔了下下唇,暧昧道:“是你的。”
说完就压了上来。
两人在万秀山上没羞没躁地过着日子。
反正这里没旁人,沈清弦设下禁制,谁都别想进来,他俩想起来便亲吻,亲吻了便做些甜蜜事,浓浓的爱意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来传递给彼此,虽然简单粗暴却趣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