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戚长安笑起来,语气自豪,“他当然是个好演员。”
看到戚长安的表情,褚卫瞬间就不想再夸徐洛阳了——面前这人太膨胀!
拿着褚卫给的房卡,戚长安打开了徐洛阳房间的门,里面很安静,只有角落的一盏小夜灯亮着。反手关上门,他耐心地在原地站了五分钟,等身上的寒气散干净。
脚踩在地毯上,戚长安呼吸都有些发紧——已经有二十六天没有见他了。
徐洛阳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蓬松的白色枕头,睡得很熟。戚长安听着对方平缓的呼吸声,只觉得心里所有的思念、不安、渴望,全都被洗涤一空。
隔了许久,他才半跪在床边的地毯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对方的手心上,已经皲裂开了的皮肤。
把药用软膏拿出来,戚长安声音很轻很柔,“闹闹,手疼吗?我帮你涂药好不好?”
过了几秒,徐洛阳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没有醒,只是蹭了蹭抱着的枕头,含糊不清地呢语,“长安哥哥?嗯,疼。”
仔细地在徐洛阳的手心上涂了一层药之后,戚长安就保持着姿势,安安静静地听着徐洛阳的呼吸声。直到腿麻了才站起来,轻轻地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的尽头,褚卫正在玩贪吃蛇,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向戚长安,“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他在睡觉。”
褚卫有些惊讶地挑眉,“没叫醒他?”
“他太累了,多睡一会儿更重要。”
褚卫没再多说,转而问道,“要不要给你开个房间休息一下?今晚要住这里吧?”
戚长安摇头,“不用麻烦了,明天上午有会议要参加,梁丘在楼下等我,我直接去机场。”
褚卫看着他外套上由雪粒化成的水迹,感慨,“我们认识了三年,我原本以为你这么冷淡的性格,还奇奇怪怪地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肯定会一直孤家寡人地过下去。”
戚长安没说话,只是笑。
“放心回去吧,看在你投了这么大一笔钱的份上,我不会扣他鸡腿的。”
“还要指点他的演技。”
褚卫有些嫌弃地看着戚长安,“行了行了,知道了,真是事儿多。”
第二天一大早,徐洛阳关了闹钟坐起来,半睁着眼睛喝了一口凉水,被冷得瞬间就清醒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手心的裂口一点都不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徐洛阳发现裂口上面像是涂了一层什么东西,还有些滑。
他仔细回忆,昨晚下戏太累,回来洗完澡直接就睡了,晚上……晚上他好像梦见了戚长安?诶,难道是大妖怪到他梦里帮他治疗伤口了?
不经意间,徐洛阳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支软膏,纯白的包装,上面印着一个“戚”字,编号是20。
!!
掀开被子下了床,徐洛阳拖鞋都没顾得上穿,把房间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人,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敲导演的门。
褚卫外套还没扣好,打开门看见是他似乎也不惊讶。
徐洛阳喘了口气,“长安来过?”
“嗯,来过。”
听见这个回答,徐洛阳马上就反应过来,“来了,又走了?”
褚卫点头,“嗯,半夜到的,我给了他你房间的房卡,不过他只呆了半个小时就走了,说是今天上午有事,所以又连夜赶了回去。”
徐洛阳回到自己房间,倒在床上,看着一直捏在手里的软膏,“嗷”地一声叫出来——
徐洛阳,你是猪吗?药涂完了竟然都没醒!好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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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闹闹的小情绪:
徐闹闹,我对你非常失望!qaq
第34章 第三十四颗糖
过了二月十号, 剧组里的气氛逐渐躁动起来。徐洛阳站在穿衣镜前, 造型师和助理正往他身上披盔甲, 因为太重, 卢笛还在旁边搭了把手。
接收到卢笛的眼神,徐洛阳轻咳了一声, 笑着开口, “芳姐, 眼看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了, 过年的时候, 我们组里放假吗?”说完, 他又一脸紧张地等答案。
唐芳半点不委婉,“按照以往的惯例, 不放假。”
褚卫国内国外两边拍戏, 为了提高效率, 省去剧组工作人员的磨合时间, 所以有一套自己的固定班底。像唐芳这样的造型师,已经跟了褚卫好几部戏了, 对导演的习惯非常清楚。
听到这个回答, 徐洛阳和卢笛对视一眼,两个人的心都碎成了八瓣。
不过高强度的拍摄让徐洛阳一踏出化妆间, 就本能地收起了感伤春节都不放假的心思。正是凌晨, 王帐外,火把染红了夜幕,身披铠甲的群演已经到位, 褚导站在一个一米多高的架子上,正在调试设备。徐洛阳也不需要谁提醒,自觉站到了定好的点上。
不过他才站了两分钟,打光师就仰着头和架子上的褚导吵了起来,褚导说话冷淡又毒舌,打光师就是炮仗,为了争论出这场戏的光到底要怎么打,战势火速升级。
目测十分钟肯定吵不出结果,徐洛阳又不想被任何一方拉入战局,于是端着小板凳坐远了一点,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开始往自己手掌心上擦药膏——戚长安带过来的药膏效果特别好,没两天,伤口都差不多愈合了,只剩了几道浅浅的疤痕。
想了想,徐洛阳又让卢笛用手机给他拍了一张全身照,确定照片里的人英姿勃发,这才发给了戚长安,还附带一句自我评价,“朕尽显天子威仪!”
徐洛阳原本以为凌晨四点过,戚长安肯定在睡觉,没想到对方几乎秒回,“吾皇国运隆昌。”明显是还没睡。
看着这句话,徐洛阳打字的手一顿,干脆发了条语音过去,“长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基本他发语音,戚长安只要方便,就会跟着发语音。
戚长安这一次回复得要慢些,“吃了药没那么难受了。”
徐洛阳很熟悉戚长安的语气,听出来这句话里明显有些虚弱,他正担心,屏幕上又跳出了一条消息,“可以开视频吗?”
想都没想到,徐洛阳就发了视频邀请过去。很快,戚长安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他应该是靠在床头上,脸色苍白,穿着黑色的睡衣,领口松松散散的,可以看到锁骨。
下意识地凑近了些,徐洛阳担心,“你怎么又瘦了?是吃不下东西吗?”
“嗯,天气太冷,胃口不太好,不过没什么大问题。”戚长安看着他重甲加身的造型,笑道,“吾皇凌晨拍戏?”
觉得“吾皇”这个词被戚长安说出来,莫名得非常苏,徐洛阳抬手碰了碰头上戴着的金冠,小心地点点头,“对啊,这次要拍的场面很宏大。”一边说,他拿着手机晃了一圈,给戚长安看周围的情景,“我还好,中间抓紧时间睡了三个小时,褚导他们才辛苦,都熬的通宵。”
他又用手指戳了戳屏幕,“真的好些了吗?梁丘有没有跟着你?”
“跟着的,他住在隔壁。”戚长安放松地靠在枕头上,含笑道,“看到你之后,好多了。”
心跳乱了一拍,徐洛阳耳尖有些发烫,正好看见褚导在向自己做手势,于是他加快了语速,“导演在叫人了,你一定一定要好好休息,药记得吃,注意身体。”
看着一脸病色但依然对着自己笑的戚长安,他心里涌起了一阵酸楚,不由道,“你要好好的啊。”
戚长安点头,“好,你去拍戏,我马上就睡。”
挂断视频之后,徐洛阳把手机扔给卢笛帮忙拿着,想了想又不放心,叮嘱道,“要是长安打电话过来,一定要提醒我,如果我在拍戏,就给我打手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脑补了七七四十九种假装ng的方式。
看卢笛点头,徐洛阳才走到了镜头下面。
这场戏是皇帝子楚御驾亲征,惩处武将的戏。子楚性格诡异善变,很难讨好,手腕强硬,又不是个听劝的皇帝,听说敌军一连攻克的三城,便亲自押着粮草到了前线。
此时,子楚坐在高台上,旷野的风声猎猎,燃烧的火把将黑夜换成了白昼,王战旗上绣着的五爪黑龙几欲噬人。
他手上把玩着翠色的琉璃盏,殷红的嘴唇轻佻,尾音微微扬起,“众位将军怎么不说话了?”
座下的将领没人敢抬头。
子楚笑容加深,猛地将手里的琉璃盏掷了出去,“啪”的一声,碎片四溅。他站起来,左脚直接踩在了面前的案几的,身体前倾,眼神阴鸷,似笑非笑,“都拿朕当傻子是吧?以为朕困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就什么都不懂。”
说着,他放缓了语速,吩咐近前侍卫,“把朕的王、杨、赵三位大将军,都拉到帐外斩了。”
近卫行动迅速,很快就把人拖了出去。
子楚这才重新站好,缓声道,“想退守两城、将城池拱手让人的,通通以叛国罪论处,众卿想试试吗?”
众武将纷纷下跪,“臣不敢!”
有几分消瘦的子楚背过身,看着木框上大幅的行军作战图,“该滚的都滚,脚下是朕的疆土,半步不让!”
把戏完完全全走了一遍,褚导喊停之后,就站在监视器后面,仔仔细细地看拍出来的效果,一边在和灯光师商量。
见暂时没自己的事,徐洛阳直接坐到了地上,压倒了一大片枯草。身上的盔甲太重,大冬天的,他出了一身的汗。
卢笛拿着保温杯小跑过来,“戚先生没来电话。”
“嗯,反正你注意着点。”徐洛阳喝了两口水,抬头看了看天,“话说跨年夜竟然都要在剧组拍戏,这荒郊野外的,风又大,总觉得心现在就凉透了。”
卢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徐洛阳把杯盖拧紧,“众受苦不如独受苦,你从除夕那天开始放假吧,初三再过来,回去陪陪你爸妈,不然叔叔阿姨都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
见卢笛要拒绝,他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爸妈都在家等你,挺好的。而且你妈不是给你安排了相亲吗?争取早日脱单啊笛子!”
卢笛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那好,我初三就回来。”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除夕那天上午,褚导竟然良心发现,宣布全剧组都放两天假,初二再开拍。
因为太激动,徐洛阳穿着二十多斤的盔甲,愣是跑过去给了导演一个熊抱,没想到导演没扛住这力道,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徐洛阳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导演,我还能拿到红包吗?”
褚卫冷着一张脸站起来,“找戚长安要去,我不给了!”
“……”
徐洛阳下午到的b市,在飞机上还被几个粉丝认了出来,于是连忙给签名买通对方帮忙保密。粉丝也很配合,走之前还小声地说了句“希望你和戚先生春节快乐!”
下了飞机,徐洛阳就把这件事还有粉丝说的话,原原本本地给戚长安发了过去,然后又发了个“求大佬撒红包”的表情包。
等他取了行李,就看见戚长安真的给他发了十二个红包,每个都是八百八十八。喜滋滋地挨着收了,徐洛阳又赶紧发了条语音过去,语气十分谄媚,“戚先生春节快乐,明年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戚长安回复得依然很快,“嗯,闹闹也春节快乐。”他又问,“回b市了?”
“嗯,刚下飞机。”徐洛阳接着又发了一条,“原本还以为要在剧组过年的,没想到褚导竟然变得这么善良!”
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徐洛阳一抬头,就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聚集了一大圈粉丝,手上都拿着写了他名字的灯牌。
没带经纪人没带助理的徐洛阳一脸懵逼——卧槽,我的粉丝都是fbi?
不过两边的默契向来很好,徐洛阳走过去,提高了声音,“春节快乐啊各位仙女,我站两分钟摆造型,你们随便拍好不好?拍完了就放我走吧,大过年的,家里都等着吃年夜饭呢。”
粉丝被他可怜兮兮的表情逗笑了,纷纷说好。刚到两分钟,就十分自觉地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不过徐洛阳家里并没有人等他一起吃年夜饭,打开家门,里面安安静静的,纤尘不染,很干净,就是没什么人气。他把行李箱放在门厅,直接进浴室洗了个澡,之后倒在床上,准备一觉睡到大年初一。
迷迷糊糊地,隐约听见了门铃的声音。徐洛阳顶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趿着拖鞋往门口走,一边揉眼睛一边想,物业费缴清了的,也没点外卖,快递也没有,连郑哥都回家陪家里人过年去了,这时候谁会找他?
等他打开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徐洛阳脑子和卡住了差不多,他喃喃地喊了声,“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