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那个小少年，神采奕奕地说着这些乐器的过往，然后就在这一片交织的历史长河中，一点点长大。
成为青年、成为出众优秀的男人。
当年的他，和如今的季承宇身影一点点重合，以至于秦依站在钢琴边，日光薄暮中，慢慢红了眼圈。
这架钢琴，也是季承宇留在最后介绍的。
只是他没想到，还没开口，秦依优雅轻灵的声音便响起：“这架斯坦威钢琴，是你在十八岁那年，从美国旧金山拍下来的，以一千三百万的高价成交。到今年，他已经有了一百零八年的历史，是一架年纪很大的钢琴了。”
她纤细的指尖，在纤尘不染的琴键上，轻轻地摁了一下。闭上眼，她细细感受这它的音色。
“保养得很好，并没有走音的现象，还是那样浑厚、壮阔。能拥有一架斯坦威钢琴，是很多钢琴家的梦想，你也是吗？”
高瘦的女孩子，手指撩在漆黑锃亮的钢琴上，黑白分明的眸子，仿若含着好奇，与季承宇的目光相迎。
他那颗心，灼热得仿佛要跳出胸|口，几步跃了过来，谈论这架钢琴，却是在深沉地凝望她：“可惜，我并不是一位演奏者。”
秦依当然知道，他是歌唱家。
季承宇又问：“你怎么如此清楚这架钢琴的来历？虽然网上有传言，这部百年钢琴被华夏人收藏，但并没有点出是我。”
秦依自然不能说，上一世你和我讲了很多这架钢琴的故事，我才记得的。她只学着他的样子，神秘的笑笑：“哦？我看到斯坦威后，猜的。”
任凭季承宇想象力再强，也是不可能猜到秦依的来历的，便相信了她的话。而且因为他喜欢秦依，所以很愿意把这归结为他们两个心有灵犀。
搬开琴凳，季承宇整理好西装后坐下，清亮的眸子望着秦依：“怎么样，想你不想听我弹奏一曲？”
秦依慢慢地后退，站在钢琴的一端，季承宇在钢琴令一端，不近不远。
活动活动手指，秦依察觉到季承宇的表情变了。不再是冷淡或者是宠溺，而是敬畏与沉沦。
她轻轻地把手撑在钢琴上，托着下巴，专注地望着他。
日光如同瀑布般倾泻，其他的灯慢慢地暗下来，只有这里最为明亮。
秦依出神地想，怪不得今日要穿得如此郑重，若是弹奏这架钢琴，的确该西装革履。
和秦依对视一眼，他修长的双手放在钢琴上，缓缓地弹奏起来。
没有琴谱。秦依很快也发现，他弹奏得并不是什么世界名曲，而是他一首歌的旋律。
那首歌秦依也唱过——《i love》，拥有了黄莺的歌喉，她第一次注册唱吧后，录制的歌曲。
不过她另外一首《海豚》传播得要更远些，季承宇也是因为这首歌才注意到她。
干净空灵的前奏结束，季承宇演唱起来。一副好嗓子，将歌曲演绎得更加缠绵缱绻。
秦依听着便入了神，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好像是要冲开身体的桎梏。
伴着季承宇的歌声，她想到了自己当初唱这首歌的初衷。
她爱的人是季承宇，想用歌声来表达。
钢琴的音色和季承宇的歌声，相得益彰。日光之下，他能聚目夺魂。
秦依随着歌声徜徉，身体都在阵阵发紧，脚尖轻轻地点在地上，身体前倾，想和季承宇更近些。
他没看自己，但是也没看琴键，熟练无比的曲子从手指下流出，音符渐渐地汇成最唯美的河流。
目光照在前方，但他却并不是在看这王国里的陈设，而是在想和秦依相识后的种种。
音乐上的共鸣，学习上的关爱，考场时的欣赏；高考后的怀疑，全运会上的震撼，片场中的配合。
把她接到家中，护她在羽翼之下，呵护她，造就她，想她之所想，爱她之所爱。
灰白的世界，因为她而一点点地染上光彩。炫目的花海盛开，花香馥郁。
他无比确定，不必再等，也无须再等。带她来自己的领地，让她和自己携手见证荣光。
所以这一首歌，你听出我的感情了吗？
秦依听出来了，所以压抑不住地激动。撑在钢琴上的手，感受得到每个音符发出时的震动，还有比音乐更恢弘迷人的男人，正在用歌声，诉说着这一切。
一首歌的时间不长，他的表现堪称完美。他是歌者，秦依则是这场演唱会的唯一听众。
钢琴声也停下了，周围寂静无比，所以秦依听得到自己略微变中的呼吸声，还有那即将蹦出心口的跳动声。
她的眼睛更红了，泪光闪动，嘴唇颤抖了一下，目光撅住季承宇，情绪复杂。
以前她还可以说服自己，慢慢来，等他一点点爱上自己。但现在，见证了这样光芒耀眼的他，她想拥抱他想得心口生疼。
真的忍不住了。
“承宇，我……”
还没等说完，男人便站了起来，一步跨过来，伸出两指，轻轻地点在她细嫩嫣红的嘴唇上。
“嘘，小依。”
秦依眨眨眼，要说的话被打断，她有点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季承宇的笑意从嘴角，一点点蔓延，眉梢都柔和了起来。
之后的话，仿佛埋怨，又像在宠溺：“表白的话，怎么能让女孩子先说呢。”
秦依瞪大眼睛。心脏真的要跳出来了。
季承宇慢慢地放下手，专注地望着她澄澈的眼：“秦依，我很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第75章
日光渐渐倾斜，乐器王国仿佛被笼罩上一层朦胧的烟雾, 细碎的尘埃织成亮带, 轻灵跳跃。
漆黑厚重的钢琴静静伫立，空间中似乎还残留中精灵音符。
清隽体面的男人, 漆黑的瞳孔中映照出女子漂亮的脸，燃起跳动的火光。
紧张，却没有任何的小动作。道明心意时，眼神和语气都是那般真挚。
“秦依，我很喜欢你, 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她不敢眨眼, 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除了他的声音，也捕捉不到其他。
盛装华服, 置身于茫茫旷野的她，因为这个男人的话语，从脚边开始, 蔓延了花海。
风很轻，日很软，爱恋如蜜。
男人还在看她，没有迂回，也没有委婉，他此刻便要一个答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感觉秦依也喜欢他的呢？大概就是那场吻戏的排练。
他本以为，秦依对他只是偶像的崇拜, 可当自己没亲到她的时候，小姑娘完全没藏住失落。
或者说，她本也不想藏。
她才十八岁，绚烂的人生刚刚开篇，而他比她大了将近十岁，工作枯燥生活单一，人也不算有趣，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她喜欢。
但世事就是这样奇妙，他想躲着她的时候，爱情就将他越缠越紧。
正式拍完那场吻戏之后，他就想表白了。可惜计划不如变化，之后他们一直都是聚少离多。
直到今天，他才能给她一场充满仪式感的表白。
因为他要让秦依知道，自己想和她在一起，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要让她以后回想起这一天，没有丝毫的遗憾。
秦依被惊喜冲昏了头后，忘记了很多事情。群里不少兽兽告诉她，女孩子要优雅、矜持，太轻易让男人得到了，他们就不会珍惜。
可这一刻，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喜欢了两世的爱人，精心准备了这么浪漫的表白，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她，她怎么忍得住？
于是回应季承宇的，是她重重的拥抱。明明两个人这么近，她却像是飞奔过来一样，双手扣在他的后颈，踮着脚尖，脸颊埋在他的肩窝。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跳跃又落下。男人清冽的气息，瞬间和女孩子温软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她未语先笑，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又怕季承宇看不到，连声说：“愿意的，我愿意的。”生怕他后悔，还重复了几遍，并且把手收得更紧。
季承宇被她这般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扣住她的腰肢。
空白了近二十七年的心房，瞬间因为她而填满。
那一瞬间，身体中仿佛有人在告诉他：季承宇，就是她了，认定了再别放手。
他呢喃，不知道是在回应身体中的那个人，还是在和秦依说：“被我抓住了，就再也逃不掉了。”
秦依开心地快爆炸，笑着笑着就哽咽了：“嗯，你紧紧地抓住我，别给我任何逃开的可能。”
季承宇，我真的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
回程的路上，仍旧是季承宇开车，秦依坐在副驾驶。有些东西和来时没什么不同，有些却改变得彻底。
秦依的车门是季承宇打开的，安全带也是他系的，车载音响流淌着秦依之前发布的那首歌《长堤夜话》，她的小手放在毫无赘肉的肚子上，轻轻地打着拍子。
窗外阳光正美，但是落在季承宇眼中，却不敌秦依半分。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一直跟着音乐哼哼，双腿并拢，靠在季承宇这边。
季承宇握着方向盘，收回目光：“和我在一起，很高兴？”
秦依这会儿总算是想起来矜持了，不好意思地嘟囔：“明知故问。”
“没有。”季承宇逗她。
秦依娇娇地瞪他一眼：“就知道调戏我。”
季承宇灿然一笑：“我凭本事找的女朋友，为什么不能调戏。”
秦依攥了攥小拳头，虽然上一世就知道季承宇道貌岸然得可怕，不正经起来更可怕，但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样子，反差有点儿大。
既然在一起了，秦依想问的东西就多了。“季承宇，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
季承宇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不是都叫承宇哥的？”在一起了，就直呼大名？
秦依伸手拍拍他肩膀：“我凭本事找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叫？你快点告诉我嘛，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很久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