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阮半夏看着林婉儿一脸期待的表情,抿了抿唇,摇摇头,“林姐姐,我……这次没带什么东西来。”
  “这样啊。”林婉儿失落的扁扁嘴,随即又笑了出来,“你上次让李管家送我的那个抱枕,我很喜欢,睡着都抱着呢。”
  阮半夏心里冷笑了一声,有了这个流氓兔,睡觉还会再抱她送的抱枕?
  她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从林婉儿那里出来,李管家带着阮半夏去找阮冬青。
  阮半夏憋了很久,在到门口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大叔,我想问你一个事。”
  李管家背着双手,低头看着她,“丫头,你问。”
  阮半夏咬了咬唇瓣,慢慢的说,“那个林小姐的流氓兔你是在哪里买的?”
  “哦,这个啊!”李管家爽朗的笑了起来,“是一个妇人送来的,在门口吵着要见我,小厮耐不住她磨,就来跟我说,我就去见她,结果,看见她手上抱着的那个东西,一下就喜欢上了,估摸着大小姐会喜欢,我就赏了她几个铜钱……”
  说到这,李管家脸上的表情突然沉了下去,“但是那个妇人太不知好歹,非要说她那个东西是个稀罕物,最后我又给了她五十个铜板,才把她打发走。”
  五十个铜板!?
  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大叔还真是慷慨。”
  从林府出来,阮冬青脸上的表情就不对劲,一路上都是阴沉着一张脸,闷闷的,本就话不多,这下连一个字都不说了。
  阮半夏到集市上,买了几颗树苗,顺便买了一些花草,然后又买了一些菜籽装进背篓里,才带着阮冬青朝着村里走去。
  阮冬青把装着花草和菜籽的背篓背在背上,手里还拿着树苗,愣是没让阮半夏拿一点东西。
  阮半夏今天心里不舒服,也就没跟阮冬青多说什么,他要拿,她就让他拿着。
  猴崽子今儿起晚了,来找阮冬青的时候,院门已经上锁了,他才想起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他哪也没去,就坐在门口等着。
  坐了很久很久之后,猴崽子无聊的都在玩指甲了,终于看见阮半夏和阮冬青从远处走来,他高兴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朝着他们飞奔过去。
  “阮冬青,阮冬青!”
  猴崽子跑到阮冬青身边,看他身上背着背篓,手里还拿着树苗,他赶紧伸手去接阮冬青手里的树苗。
  阮冬青手一抬,蛮横的躲了过去,猴崽子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这好好的,阮冬青在发什么脾气?
  “阮冬青!”猴崽子叫他,“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阮冬青冷漠的睨了他一眼,背着背篓朝着家门口走去。
  猴崽子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阮冬青的背影发呆,阮半夏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急急的叫了一声,“阮姐姐……”
  阮半夏停住脚,看了看猴崽子,心里知道那件事是王氏做的,猴崽子只是被利用罢了,她叹了口气,拍了拍猴崽子的肩膀,“没事,他就是有点小情绪,过一会儿就好了。”
  第61章 :那……确定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阮冬青拿着东西就打开院门回了家,阮半夏摇摇头,追了上去,“青儿。”
  她伸手拉住阮冬青的手,耐心的开导着,“猴崽子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那件事是他娘做的。”
  阮冬青把手里的树苗一下扔在地上,眼角余光瞥到猴崽子呆呆的站在门口,他生气的把头扭到了一边,“他不做,但,因他起!”
  阮半夏抬起手摸了摸阮冬青的头发,“猴崽子不知道的,你这样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他身上,那他岂不是很无辜?”
  阮冬青闷闷的想了一下,然后放下背上的背篓,走到院门口,站在猴崽子的面前,厉声质问,“兔兔,哪去了?”
  兔兔?
  猴崽子一下就想到那只流氓兔,王氏说拿去玩,他便也没有问,只想着过几天等王氏的新鲜劲过了,他再去要回来。
  现在听见阮冬青这样说,他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用力的抿了抿唇,转身就朝着家里跑!
  阮冬青见猴崽子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下,更加气愤的走回了屋。
  猴崽子匆匆跑回家,直接冲进了王氏的房间。
  王氏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跟两个妇人嚼着舌根。
  猴崽子在王氏的房间里翻了个天翻地覆,确定流氓兔不在王氏的房间,他气冲冲的跑过来,站在王氏的身边,大声的问,“流氓兔呢!?”
  猴崽子从来都没用这样的口吻跟王氏说过话,王氏怔了一下,不耐烦的皱眉,“我卖了。”
  “卖了!?”猴崽子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双手倏然在身侧紧紧的握成拳,扯着嗓子问道,“你卖哪里去了?”
  王氏在两个妇人面前被猴崽子这样质问,脸面早已经丢了,她气得站起身,一巴掌扇在了猴崽子的脸上,“我卖哪里去,还要跟你汇报吗?”
  “啪”的一声,猴崽子的脸偏到一边,他用力的咬着唇,双手越握越紧,如果不是念在王氏是他亲娘,他忍了又忍,他敢保证,他一定会挥起拳头狠狠的揍她一顿。
  慢慢的转过头,猴崽子猩红的眼底滚着热泪,深深的看了王氏一眼,抬起脚就跑了。
  王氏还从没有见过猴崽子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她的心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中一样,忽然一阵刺痛,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可能失去这个儿子了!
  猴崽子一路狂奔,冲进阮半夏的家里,刚看见阮冬青,他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他走过去,拿起阮冬青的手,就朝着自己脸上扇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阮冬青愣了一下,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阮半夏在旁边看到,快速走过来,“猴崽子,你干什么?”
  猴崽子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心里受了委屈,一见阮冬青和阮半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阮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娘把那个东西卖了,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呜呜……”
  阮半夏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环境造人,这个村的人基本都是这样喜欢贪小便宜的,王氏做这样的事也并不奇怪。
  她抬起手,轻轻的拭去猴崽子脸上的眼泪,缓声道,“猴崽子,这一次阮姐姐知道不是你的错,所以我并不怪你,但是,吃亏是福,有了这一次,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小心处事,这样的事切莫要再发生了。”
  猴崽子用力的点点头,“阮姐姐,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小心,我只求你和阮冬青能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因为这件事就不理我了。”
  说完,他的眼睛转到阮冬青的脸上,一边哭,一边期盼的望着阮冬青。
  阮冬青本来也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他内心也知道,这件事跟猴崽子没什么关系,他咬了咬唇,抬起手蛮横的擦掉猴崽子脸上的眼泪,“男人,流血,不流泪!”
  猴崽子看见阮冬青原谅自己了,激动的一下抱住了阮冬青,“阮冬青,从今往后,我猴崽子跟定你了!”
  两个孩子突然心血来潮,拿了三炷香,就在院里面滴血结拜,看得阮半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自从猴崽子跟阮冬青结拜以后,两个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阮冬青去哪,必定会有猴崽子的身影。
  看着他们两个勤加练武,说以后要保护阮半夏不再被人欺负,阮半夏也乐得逍遥,把买回来的树苗栽在了院里,又种上了花草。
  一切忙完以后,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幻想着过几年这些树长大,那些花有了种子,再种更多的花,阮半夏想想都觉得高兴。
  她把买回来的菜籽种在菜园子里,抬起头看了眼天,秋天已经来了,天气快冷了,她琢磨着,是不是要弄一个大棚,冬季种蔬菜,到时候才有吃的。
  话说叶卿尧去参加秋试,徐氏很是低调的天天在家里烧香拜佛,祈祷叶卿尧考个举人回来。
  而薛氏呢,到处宣扬说阮学成去参加童试了,这农村家里都穷,能供得起孩子上学的本就不多,那阮学成考了几年的童试,都没有考上,这一次又去,别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面上还要恭维道,“这次阮二郎肯定没问题,今年考童生,明年就考秀才,后年就考举人啦!”
  薛氏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的夸着,心早就飘到天上去了,好不得意。
  刘氏听见这话,鄙夷的撇撇嘴,“人家叶小秀才去参加会试也没见徐大娘出来嘚瑟,考个童试瞧把你得意的。”
  阮半夏出了一次门,听见大家都在议论今年叶卿尧是否能够一举中第,她心里一紧,就不再出门了。
  她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研究大棚上,她敢确定,这个地方一到冬天肯定没有蔬菜!
  那天阮半夏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听见有几个妇人在议论。
  “是呀,张家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啊!”正在洗衣服的一个妇人跟旁边的两个人嫉妒的扁了扁嘴巴。
  “对啊,他养儿子,咱们也养儿子,可是人家的儿子在省城赚了大钱,听说买了一个好大的房子,这就要把张家的给接过去享福呢!”
  “是的,是的,我还听说,张家的准备把他手里的三亩地给卖了,哎呦,听说是低价出售!”
  “可不是嘛,人家这急着要走,当然要低价,可是就算是低价,我也买不起。”说话的妇人叹了口气,“手里没银子啊!”
  阮半夏一听,整个心都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地!
  卖地!
  还是低价出售!
  她赶紧加快速度洗了衣服,就让阮冬青和猴崽子把木桶给搬回去了。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就不动声色的朝着她们嘴中说的张家的家里走去。
  到了地方,阮半夏敲了敲门,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出来开门,一件她,便乐呵呵的笑了,“原来是阮家丫头啊!”
  阮半夏礼貌的点点头,“张爷爷,我想问你个事。”
  那张老汉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心里通透着呢,他伸手慈爱的摸了摸阮半夏的发顶,笑着问,“你是不是来问我那三亩地的?”
  阮半夏一听,赶紧点点头,看来那些妇人说的没错!
  张老汉放下手,拉着阮半夏在门口坐下,“家里乱,也不好意思邀请你进去坐,咱们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说完,他叹了口气,“我那三亩地在靠近大山的那一边,相信你也知道,我现在急着卖,而那个地的位置也不是很好,如果丫头你真的打算要的话,我就便宜给你。”
  阮半夏现在什么都不关心,就关心到底要多少银子,她连忙点点头,“张爷爷,你说。”
  张老汉伸出手,比了五个手指头,“五十两银子,你要,我就卖给你啦!”
  五十两!
  确实不贵!
  阮半夏本来还高兴自己能捡了这个大便宜,可是忽然记起来,钱全部在叶卿尧那里!
  而叶卿尧估计还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本来她是可以去跟李管家借五十两银子来应应急,可是有了鬼屋过户的事和钱庄存钱的事,阮半夏太知道,就算她拿着银子,那个地也不能卖给她!
  思来想去,她从怀里把叶卿尧给她的荷包拿出来,从里面掏了五两银子出来,递到张老汉手上,“张爷爷,我先跟你把订金付了,等半个月后,我再来买地,你看行吗?”
  张老汉看着手里的银子,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怔怔的望了阮半夏两眼,才疑惑的问,“阮家丫头,订金你给这么多,就不怕我拿着这五两银子直接走了,或是再把地卖给别人吗?”
  阮半夏抿着嘴笑了笑,“张爷爷,这人贵在真诚,如果做每一件事都是提防着所有人,那活着很累的,就算张爷爷真的拿着这个钱去找你儿子去了,那我就当这钱是我送你的路费,也没有关系。”
  张老汉望着阮半夏怔怔的有些发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十岁的小女娃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半饷后,他“诶”了一声,把银子收起来,“那我就等你半个月,我跟你保证,这地肯定是你的了。”
  如果阮半夏不要,张老汉还真是担心,这十里八村都没人愿意买他的地,毕竟能拿得出五十两银子的人家并不多,再说,有钱人家,也不会看上他那三块那么远的地。
  阮半夏兴高采烈的回家,就开始眼巴巴的望着叶卿尧回来。
  每天日常三遍,“叶卿尧,大混蛋,还不回来!”
  阮冬青刚开始以为自己是幻听,后来有一次,他正儿八经的听见了阮半夏说这句话,他郁闷的抬起手学着叶俊生那样傻头傻脑的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想着,姐姐怎么就不念叨师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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