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麦考夫抓到两人时,简直比目睹英国内阁人选脱离掌控还要更气愤。
  毫无疑问,福尔摩斯家的孩子极难看管,极度高功能反社会的欧洛丝至今仍在孤岛监狱中,有着药瘾烟瘾的夏洛克,更是经常给年龄最小的、看似乖巧的郝乐蒂带来坏影响。
  实际上郝乐蒂并没有烟瘾,她只会在极为疲倦,但又需要保持思维活跃性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贴尼古丁片,一年恐怕不会超过三次。
  但接连养出两个高功能反社会弟妹的麦考夫,却有点草木皆兵了。
  他因愧疚而十分看重与欧洛丝的约定,因此对郝乐蒂提供最好的教导,剔除她成长路上所有不良影响,期望她有一天真正做到纵横四海改造世界。
  或者说,他在避免让这世界上再次出现一位无法管控的高功能反社会“恶魔”,如欧洛丝那般。
  很多年前,麦考夫将“恶魔”困在谢林福特堡垒监狱,以保证世界安全。
  欧洛丝年幼时做出错误选择,也因此度过二十四年牢狱之灾,她确实十分危险,如果十二年前没有捡到郝乐蒂,她已经极端到近乎要以催眠术谋杀狱警与心理专家,甚至有可能连他们的家人也难逃厄运。
  但这并不表明她是个“恶魔”,家人当初对她的抛弃,是造成她极端反社会人格的错误根源之一,在孤独中,她对所有一切全都充满毁灭欲。
  而郝乐蒂拯救了她,欧洛丝自童年起便缺失的爱与温暖,全在这个年幼的小女孩身上得到了弥补。
  她不再需要其他人。
  这十二年中,老福尔摩斯夫妇与麦考夫、夏洛克时常会到谢林福特看望欧洛丝,他们想要尽力弥补当初对欧洛丝的抛弃,但在很长时间里,福尔摩斯家的亲情修复毫无进展。
  在这种情形下,郝乐蒂成了唯一桥梁,随着时间流逝,欧洛丝终于愿意对亲人展露笑容,自幼年起便破裂的亲情,得以缓慢愈合。
  麦考夫最开始愿意悉心教导郝乐蒂,很大程度上正是由于她对欧洛丝极为特殊的影响力。
  欧洛斯·福尔摩斯将这个年幼女孩看做人生的另一种选择,宛如一体两面,而麦考夫的教导责任更像是一场豪赌——
  如果成功,欧洛丝极端反社会人格的高度精神错乱,有可能将得到正面影响。
  而一旦失败,也许这世界将就此诞生两位无法管控的高功能反社会“恶魔”。
  麦考夫对郝乐蒂的教导称得上严苛,唯恐因他的错误让这个划时代的天才走上岔路,但夏洛克·福尔摩斯却不是一个好的教导者人选——
  他天赋异禀,却总是对正统学术之外的东西感兴趣,没少在郝乐蒂专注于她的理论物理学术研究时,将她从实验室带去犯罪现场,与他一同破解诸多复杂悬疑的案件。
  夏洛克从来不觉得吸烟和推理会带来什么坏影响,他对电话另一边的大英政府说道,“郝乐蒂需要一些放纵尝试,她现在也仅仅二十四岁而已,你不该因为她拥有万里挑一的聪明大脑,就强迫要求她生命里仅存物理,将其他一切全当成不良影响。”
  “夏洛克,她十二岁时智商高达187,她的大脑已经不是所谓的万里挑一,”麦考夫习惯性鄙视幼弟智商,“而你成年时智商仅为180。”
  “智商相差两个标准值,就会多一个维度的认知,你十五岁时用一天才找到突破口的物理题目,郝乐蒂在十四岁仅用了二十分钟就解答出来,概率学上来说,她至少比你优越三倍。”
  咨询侦探:好气哦,这个发福中年男人可真是喜欢强调他是福尔摩斯家最笨的孩子。
  郝--gtgt
  乐蒂对着夏洛克无辜眨眼,然后凑近移动电话声筒,“尼古丁贴片也不行吗?”
  “郝乐蒂!”大英政府提高音量,但当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如果尼古丁成瘾,无疑会对你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麦考夫又开始用幼弟举反面例子,“你瞧夏洛克,他在染上药瘾烟瘾之前,大脑运转速度比目前快上千分之三。”
  膝盖又中一箭的咨询侦探,“恕我直言,嗜糖严重的你没有任何立场责备我,过量糖份不但损害认知能力,甚至可致郁、焦虑加重甚至产生严重的精神障碍,对大脑的影响堪比可卡因等毒品。”
  “发福严重的大英政府先生,趁早丢掉你的小蛋糕吧,不但你很有可能在十几年后患上阿尔茨海默症。”
  两位福尔摩斯先生一如既往的剑拔弩张,坐在一边的亚裔姑娘悠闲的支着下巴,“我觉得欧洛丝才不会监管我是否吸烟,她也不会因为尼古丁或者糖分这种幼稚之事吵起来。”
  显而易见,郝乐蒂有着十分严重的印刻效应,她就像只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鹅,本能地将绑架事件后第一眼见到的欧洛丝·福尔摩斯当成特殊存在。
  被多年区别对待的两位福尔摩斯先生——她还有没有点良心?到底是谁手把手养了她十年?!
  这一晚大英政府和咨询侦探的争吵,依旧以两败俱伤最终结束,而郝乐蒂则悠闲的回到卧室,和她的东风小姐姐视频通话。
  谢林福特孤岛监狱已经提升到最强监管模式,虽然能勉强困住欧洛丝·福尔摩斯的行踪,但也仅仅如此了,其他方面则束手无策,郝乐蒂每次与她联络时几乎都像是如入无人之境。
  视频通话画面中,欧洛丝常年不见阳光的面容惨淡无血色,这让郝乐蒂忍不住皱眉,“我们不能住在一起吗?”
  “霍莉,你清楚的,我精神错乱的程度已经无法被完全治愈,”欧洛丝注视着她,竟然有种难以形容的温柔,“我一旦离开谢林福特,如果精神状态得不到控制,将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这次通话许久后才结束,但郝乐蒂看上去依旧有些失落,她很少会流露出孩子气的神情,她只不过是想和欧洛丝一起度过这个周末。
  周末是她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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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夏洛克的到来,郝乐蒂经营中餐馆的压力减轻不少,这位几乎无所不能的咨询侦探有着惊人厨艺。
  于是他成了后厨配菜工。
  在美国队长兼职送货员之后,世界第一的咨询侦探开启了中餐馆打工生涯。
  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今日午餐主推的是糖醋小排,郝乐蒂将切猪排骨这种“体力活”全分给了卷毛侦探。
  传统糖醋派做法极为看中经验和手感,用料丰富,做法精细,葱蒜调味后用油热煸的排骨鲜嫩又酥脆,郝乐蒂加入几颗酸甜的话梅,与糖醋调味完美融合,果香味同时还能去腥解腻。
  小巧精致的糖醋小排色泽红润喜人,酸甜咸味搭配得恰到好处。浓汁裹在小巧的排骨上形成油亮的琥珀,干香又滋润,最后撒一点芝麻,堪称色、香、味俱全。
  郝乐蒂将糖醋小排乘入盘子里时,很是认真,“猪猪这么可爱,一定要吃猪猪。”
  咨询侦探:“”
  美国队长:“”
  今天中午的中餐馆内,气氛显得很是紧张,只因两大恐怖组织首领同时前来用餐——
  万磁王埃里克·兰谢尔与红骷髅约翰·施密特坐在相邻的两张餐桌主位上,神情严肃且危险。
  而变种人兄弟会与九头蛇特工的想法则意外契合:能不能等吃完饭再开打?
  两位侍应生及时为几桌客人端上糖醋小排,红亮油润的色泽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吃进嘴里最初酸香开胃,咀嚼之后又有回甘,肉质鲜嫩的令人欲罢不能。
  当面前只剩下空盘子,九头蛇与变种人兄弟会两大反派组织开始陷入长久的思考——
  郝乐蒂做的中餐这么好吃,他们究竟为什么每天总是打打杀杀的?
  第18章 chapter 18
  中餐馆里,超级反派组织九头蛇与变种人兄弟会,为了中餐美食再次陷入长久思考时,美国联邦调查局下属的行为分析部六位精英探员,正围坐一桌共进午餐。
  此次洛杉矶之行不算成功,这一桩棘手案件最终只能作为未解疑案不了了之,而他们将在傍晚乘坐公务飞机返回匡提科。
  至于在傍晚之前的这几个小时时间,则可以由忙碌数日的几位探员自行安排,不然也不可能特意跑来帕萨迪纳吃午餐。
  瑞德今天依旧穿着针织开衫和深色西裤,且无时无刻都打着领带,他将棕黄色牛皮邮差包取下来放在椅背上,即便是坐着的姿势也能看出修长但瘦弱的身材。
  而加州理工科学怪人四人组,则坐在bau小组的左手边,但除了同样又高又瘦的谢尔顿之外,其他三个书呆子看上去全都垂头丧气的,“今天是动漫展会最盛大的开幕式,我们却必须得留在实验室。”
  凑巧今天轮休的谢尔顿穿着条纹长袖t恤和闪电侠短袖t恤,“我觉得我不该再继续浪费这个下午,郝乐蒂不就可以陪我逛漫展吗?而且我们一向最谈得来,毕竟我俩的智商都达到了187.”
  面对又开始显摆高智商的讨厌鬼,其他三个书呆子当即回给他数道不满瞪视,正巧在这时,郝乐蒂帮助佩妮为这两桌熟客上餐。
  将餐盘摆到诸位食客面前后,郝乐蒂为谢尔顿和瑞德小天使介绍彼此,“你们想必早就知道对方,我们从前一起参加过几场理科竞赛。”
  确实如此,在郝乐蒂十一、二岁他们就曾经代表不同学校在竞赛中相遇,而在郝乐蒂失踪的几年里,这两位天才依旧是国际竞赛的常客,还曾经几次平分一等奖。
  只不过后来瑞德更侧重化学与数学,而谢尔顿则成为物理学精英,学业才因此无甚交集。
  但实际上这两位天才从前却不算熟悉,毕竟两人都是对社交完全不在行的类型。
  谢尔顿皱着他漂亮的小眉毛,开始习惯性显摆自己的超常智力,“你好,瑞德博士,我拥有187的智商和超强图像记忆力,并且已取得哲学博士、理学博士和文学硕士学位。”
  瑞德小天使内向孤僻还有点自卑,他以谢尔顿的方式介绍自己,“日安,库伯博士,我每分钟能阅读两万字,拥有化学、数学、工程学博士和心理学、社会学学士学位,目前在进修哲学,对了,我的智商数值同样为187.”
  中餐馆里的所有人全都变得极为安静,就好像是有鬼飘过一样。
  郝乐蒂还没来得及叹气,就听见谢尔顿和瑞德几乎同时开口说道,“郝乐蒂的智商也高达187,在她十二岁时。”
  其他食客简直都快要瑟瑟发抖了,到底是从哪冒出来这么多逆天高智商人士的?!他们难道是想组一个187club吗?
  正在中餐馆不少食客为自己平庸的智商委屈巴巴时,187club成员郝乐蒂小姐,拿出三张漫展入场券对两位童年好友说道,“你们下午有时间吗?这可是排名全球前十位的动漫展会。”
  谢尔顿极为惊喜,“这一周累计将有近三十万人来到洛杉矶会展中心,闪电侠的扮演演员更是将在今天下午出席现场互动环节!”
  谢尔顿最爱的超级英雄就是闪电侠,毫无疑问,他下午一定会穿上他的cosplay制服。
  作为理工科宅男,瑞德小天使当然也不能抗拒美漫的吸引力,他看着入场券上刊登的宣传信息,“还有星球大战的初代演员!”
  瑞德不但喜欢参加各种动漫会,更是星际旅行、星球大战和神秘博士的超级粉丝。
  中餐馆食客:忽然觉得超级天才也没那么可怕,你瞧他们的爱好多接地气。
  郝乐蒂回到后厨,发现本来应该正在为她切排骨的卷毛侦探,正手指如飞的摆弄着他的黑莓手机。
  夏洛克脸上的表情是种发现新案件的特有兴奋,“一批激进组织小贼正在策划《洛杉矶时报》大楼爆炸案,但他们不是一般的蠢,这些所谓的加密对话实在太容易破解了,比四岁孩子的密码日记本还容易。”
  郝乐蒂不慌不忙的将排骨切成小块,“你难道准备将侦探所从贝克街搬来天使之城?”
  “噢,算了吧,我可受不了美国文化。”傲慢小卷毛这句话的正确解读方式为——美国文化=没文化。
  即便英美政府最爱表现的亲如一家,但大不列颠民众一向看不上暴发户扬基佬。
  夏洛克向前迈了一步,几乎快要贴上郝乐蒂,“我要暂时离开几个小时。”
  “为了爆炸案?”郝乐蒂将配料掷进锅中,“我的代步车停在门外。”
  咨询侦探将西装外套纽扣系上一个,“我更喜欢乘出租车。”
  夏洛克利落的转身离开,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后座,他操作着黑莓手机,将所有参与爆炸案策划的激进组织名单发送给洛城警署。
  世界第一的咨询侦探并不准备亲自去处理这桩爆炸案,他近日志不在此。
  他来到这座海港城市,仅仅只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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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租车上,正在播报着新闻网全天24小时的美国全境新闻——
  “这里是,二十分钟前,美国联邦检察院以猥亵幼童、参与恋童癖组织‘北美童恋协会’交易等罪名,对共和党派人士楚克·弗兰肯正式提起公诉,引起轩然大波。”
  “在党内预选即将拉开帷幕的现在,华盛顿特区很有可能因为此事陷入政局动荡,隶属于楚克·弗兰肯竞选团队的官员坚称指证不实,弗兰肯先生从未触犯法律。”
  “美国联邦调查局随后公开发表声明,坚决支持联邦检察院的公诉行为,民主党与共和党多位议员呼吁解除弗兰肯职务,据悉,由于此案件的特殊性,联邦检察院将在近期内公开审理。”
  出租车上,夏洛克操作着黑莓手机点开一张旧照片——
  十几岁的黑发姑娘坐在物理实验室中,因多日的紧张忙碌而稍稍闭目养神,她的面容苍白,皮肤薄透,睫毛因为困倦有些濡湿,显得沉甸甸的。
  这是他养大的小姑娘,他曾目睹她十四岁时在深夜噩梦中如何痛哭,也见证她怎样艰难独撑,才重新筑起被摧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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