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没听清楚,”垂着眼,法伊瑟给少年的领带最后调整至一个堪称完美的状态,淡淡道,“好像是在说沙盘战争游戏的事吧?”
沙盘战争游戏?
白爵双眼一亮,忽然来了点兴趣:“我好像有听说,这所学校对于这个游戏的重视度好像挺高的?”
确实,伴随着沙盘战争游戏不断的完善外加正规化,军部有意将之引导成为一款能够结合培养军事人才与娱乐结合的游戏……
所以现在每年,帝国都会争对该游戏举行全帝国范围内的正规官方大赛——
参与者则是由各个军校派出的精英团队。
而近些年来,这个比赛的冠军一直在北方的帝国皇家学院(前圣耶鲁骑士机甲学院)和南方的比吉尔骑士学院之中诞生。
而沙盘战争游戏,这对于白爵一点也不陌生,作为军部高层家庭出生的alpha,这种东西他自小就有接触——比如以前逢年过节闲得无聊的时候和莉莉丝他们来上一把,偶尔为了增添输赢乐趣,还来点无伤大雅的赌注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
“嗯,代表学校出站成绩的话,可以在期末时作为绩点算入期末成绩。”法伊瑟点头,“和奖学金挂钩的。”
“……喔。”
听到法伊瑟这么说,这下白爵有点心动了,神圣抉择日之后,他对这种当出头鸟的事儿有点热衷。
法伊瑟听出他那一声里的隐约兴奋,有些好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但是校队不是那么好加入的,根据这些年的记录,一年级就能加入校队的屈指可数。”
“要怎么加入啊?”
“除了队长和副队长有一个邀请名额,剩下的唯一办法是整个校队投票全票通过。”法伊瑟停顿了下,伸手替白爵将翘起来的头发压了压,给他把帽子扣上去,然后补充道,“”
星季是副队长。”
“卧槽,那家伙看上去像个随时会中饱私囊,给那个芬迪尔开后门的鬼样子啊!”白爵皱皱鼻子,“队长是谁啊?”
“……”
“啊?”
法伊瑟低头看着白爵那副担心得不行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可爱……于是忍不住拍拍他的脑袋,眼中浮现一丝丝笑意:“是我。”
“……”
白爵露出个“你在逗我”的表情。
只是这不相信的表情更加取悦了法伊瑟——
“去上课吧,”法伊瑟认真看了眼白爵那张阴晴不定、表情丰富的漂亮脸蛋,“以前倒不知道你对校园生活这么积极。”
“……你懂什么,”白爵脸上浮现一丝丝可疑的红,僵硬着脸说,“听说沙盘战争游戏的决赛奖杯是两个学校轮流拿的,谁也留不住奖杯,去年就是咱们学校拿的,今年如果我能帮学校留住这座奖杯——”
那岂不是人气暴涨,稳坐风云人物第一把交椅?
白爵心中的小算盘打得稀里哗啦响。
然后不小心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法伊瑟盯着面前这张娇气又漂亮的脸蛋看了一会儿,看他那眼珠子滴溜转的算计模样,没绷住那张面瘫严肃脸嗤笑了一声……在周围人见了鬼的错愕瞪视中,他伸手压了下少爷的帽檐——
“想那么多,进了校队再说。”
“哎呀,”白爵拍开他的手,不耐烦道,“一定会进的,我那么厉害!”
第23章 被法伊瑟一脚踢翻的……醋坛!
打发走了法伊瑟, 白爵心中满满惦记着关于沙盘战争游戏的事儿, 摸到了上课的教室。
曼哈特早就占好了位置——
低调的角落。
“怎么来那么迟?”
“门口耽误了一会儿。”
“干嘛?”
”和管家婆说话。”
“又怎么了?”
“沙盘战争游戏的事,”白爵心不在焉嘟囔。“我有点兴趣。”
“可以啊,你还会玩那个?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听说这学校在这方面挺厉害的,你有信心进校队吗?”
曼哈特滔滔不绝地说开了,期间芬迪尔进入教室路过白爵他们, 大概是听见了关于他们讨论游戏的事儿, 忍不住拧头看了他们一眼——
“看什么看?”白爵皱皱鼻子, 翘翘唇瓣, 冲他威胁式地露出森白的牙。
“看你一眼还会少块肉么?”芬迪尔嗤笑。
白爵:“会啊, 我会呕吐不止。”
曼哈特:“……”
芬迪尔在白爵他们身后那张课桌放下课本时,白爵还在回头瞪他,试图伸脚踹他的桌子让他滚开……
正踹得开心,正好这时候, 教课的教授进入教室,教室里原本的讨论声也跟着小了些……白爵只好将目光从芬迪尔的身上收回。
白爵今天的第一节 课是医疗开发与研究(理论)课, 这门课程学到三年级以后就会换个名字叫医疗开发与研究(战争)以及医疗开发与研究(常规)两门课程, 只有有心要往医学方面发展的学生会对号入座的选修——
顾名思义,战争类医疗开发与研究课程, 主要是研发各种凝血剂、创伤修复、体力修复等各方面战场类使用的医疗手段,以后可以当个战地医生什么的;而常规类医疗开发与研究课程,则针对普通狼族会有的各种小毛病,什么狂犬病啦,月圆恐惧综合征啦, 感冒发烧什么的常规治疗手段。
白爵家里其实挺希望他往医疗这方面发展的,毕竟兰斯洛特家从开机甲的到做机甲的甚至到修机甲的都有一把好手,现在就还差个医疗师……
“家里有个人在医院,有个小病小痛的总是方便些。”
老兰斯洛特上将是这么说的。
搞得好像他上军部的医院谁敢让他排队挂号似的。
白爵原本对未来的职业规划倒是没有什么想法,甚至觉得当个战地医生确实挺酷的——在战争中,战地医生御用机甲和航舰会使用特殊的绿色标识,和联邦那边统一色号,而且无论是联邦还是帝国,双方都有默认的规定:两盟交战,不斩军医。
当一名战地军医实在是保命的同时升官发财之最佳出路。
如此这般,于是——
“你上这个课倒是认真。”曼哈特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白爵奋笔疾书记笔记。
“你看,提若教授手上他手上都没拿书,和其他照本宣科的不一样。”白爵刷刷几笔,记下凝血剂的主要成分化学分子式。
担任医疗开发与研究(理论)课程的教授提若是一名八十岁多岁alpha狼,听说上过战场拿过功勋……后来到了年纪退役回家休养了一段时间,过了六十岁才被军校返聘回来当军校教授。
听说他是为数不多现存亲身经历过罗曼将军事件的人。虽然他总是对过去的那些事绝口不提。
不过这都不是最传奇的,最传奇的是提若教授从几十年前成年至今,一直单身,硬生生当了一辈子的钻石王老五——
从当年战场上温文儒雅的钻石王老五,到如今夕阳红届的钻石王老五。
这很难得,像是这样战功显著的人,一般都会享受到军部的婚姻包办才对……白爵这会儿一边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一边埋头唰唰地拼命记课堂笔记,那边芬迪尔·恺却被点名叫了起来。
“说说你了解的凝血安定剂。”
白爵放下笔,稍稍侧过身,从他的角度正好看见芬迪尔推了推眼镜,眼镜一角忽然闪亮……
哎哟,白爵面无表情地想,这是要开始装逼了。
“凝血安定剂主要用在战场急救,在登陆战争中,狼族先遣部队受到热武器伤害并产生失血过多伴随剧烈疼痛,无法从战场立刻撤离或继续前进时,用以10s内止血和镇痛作用,效果一般持续15分钟左右,士兵注射该种药物后立刻进行有效的撤退或者选择继续完成先遣任务……主要成分是如硫喷妥钠,苯巴比妥钠,阿米妥钠等——”
教室里的人——包括提若教授在内,都微微瞪大眼看着芬迪尔:显然大家没想到他能做出这么完整的回答。
“呃,呃,好,好,好,这位同学的回答……”
提若教授上下打量着芬迪尔,显然正在努力组织语言,就在这时,只见白爵一只手“啪”地摁下了前一秒还在指尖翻滚的圆珠笔,然后另只手又高又笔直地举了起来——
“……你活在哪个年代啊?巴比妥类药品现在是安乐死药剂的主要成分。”
教室里忽然响起的声音充满了令人讨厌的优越感,听上去让人牙痒痒。
芬迪尔一顿,垂下眼看着坐在他前面的家伙——在提若教授允许的点头示意下,白爵站了起来,开始了他的表演:“在英文中,镇静剂与麻醉剂在词义上有重叠,所以在很早的教科书里很容易把这两种试剂混为一谈。”
白爵双手撑在课桌边缘,语气冷静继续道:“巴比妥类药品现在在临床上几乎已经不再用于催眠、镇痛,因为它拥有极强的副作用,会导致人产生惊厥、亢奋等精神类病状,拥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现在这类药品已经不再投放于战场上。”
白爵说着,忽然回头深深看了芬迪尔一眼,翘起唇角:“另外,很早以前,巴比妥类药物的买卖并不是那么严格……直到信息素抑制剂诞生,此类药剂也拥有这种成分,只是伴随着抑制剂成为绝对禁药,巴比妥类药品的出售与购入也被严格管控起来——二十五年前,曾经在《医学领域的战争》杂志上,有军部医疗师发表过论文,他认为信息素抑制剂的失效和不稳定性,也极大可能是因为巴比妥类药物造成。”
这又是在见缝插针地嘲讽芬迪尔嗑药梗。
白爵语落,教室里顿时比刚才的气氛更加……鸦雀无声。
芬迪尔没说话,只是沉默地阴沉着脸看向白爵……实验台下,拳头紧紧握住。
“很好,”提若教授迟疑了下,似乎比刚才更加意外地看了白爵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白爵收回目光,冲着他的教授笑了笑:“白爵·兰斯洛特,教授。”
“兰斯洛特家的,我退役下来的时候,你父亲还是个刚上战场的愣头青……不过在那个年代,战场上的凝血安定剂倒确实含有巴比妥成分,而这玩意制作的信息素抑制剂——倒是不提也罢。”提若教授冲着白爵和善地笑了笑,“你回答得非常准确,坐吧,下次想要补充回答要提前举手,给予你的同学足够的尊重。”
“好的,教授。”白爵扬起一个没多少诚意的假笑。
随后提若教授又转向芬迪尔,语气依然温和:“你说的也没问题,巴比妥类药物确实曾经活跃于战场使用中,只是你的知识来源似乎令人遗憾地稍微落后了一些——但很好,你们的基础学识给了我不小的惊喜,你也坐。”
白爵又“chua”地举起手。
提若教授脸上和善的笑容更清晰了一些:“兰斯洛特?”
“希望教授在给我们讲讲现在的凝血安定剂主要成分。”白爵一脸真诚补充道。
提若教授果然笑得更灿烂了:“那当然,以后当你们接触这门课程更深入时一定会说到,不过这对你们现在来说还深奥了一些。”
白爵做出个遗憾的表情,然后坐下了。
余光瞥见芬迪尔一脸阴晴不定,饱受羞辱的模样,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跟他计较,还是心里乐开了花。
刚美滋滋坐下,旁边曼哈特就送过来一个手肘拐:“看看你把这教授哄得心花怒放的。”
“……毕竟怎么哄老头老太太开心我最在行了,就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作天真无邪状往他们擅长的领域使劲儿提问呗,”白爵转过眼,跟曼哈特眨眨眼,“我妈和我爸也这样,随便问个机甲实操类问题,我爸能嘚吧嘚说一下午。”
曼哈特一阵嘎嘎疯笑。
白爵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笔,正要继续书写——
“你不可能事事压我一头。”
身后传来芬迪尔的声音,嗓音冷漠略带被羞辱的压抑。
“找回场子再说这话吧,”白爵头也不回道,“现在看来,我就是事事压你一头,嗨呀,好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