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妥协 第38节
阴鸷渗人,眼底像是有浓稠黏腻的墨,黑漆漆的,让人心底发寒。
安棠认识贺言郁好几年,从未见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她抿着嘴,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贺言郁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带着不正常的滚烫,开口说话时的声音也很沙哑。
“我带病不辞万里过来找你。”他抬眸,眼底恐怖渗人的情绪如潮水退散,男人轻轻一笑,很绅士,“棠棠,怎么办?我的病好像更严重了。”
安棠盯着他,想起贺言郁昨天给她打电话,说他发高烧。
男人的脸此刻带着烫意,熏出一丝病弱的红,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垂怜。
安棠看着那张脸,又想起温淮之。
她说:“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好不好?去你那休息会。”
“我那不方便。”
明显拒绝的意味。
贺言郁心底冷笑,面上却放软神情,他握着安棠手腕的手下移,埋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他拉着安棠的手,轻轻摇了摇,此刻,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亦或者动作,都像极了温淮之。
“棠棠,求你了。”
精明的商人知道该如何利用优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安棠的神情恍惚了瞬,半是清醒,半是堕落,她撇开眼,“走吧。”
贺言郁落后她半步,闻言,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相反,先前隐藏在眼底的阴鸷渗人又重新浮现。
*
安棠载着贺言郁回到复式楼,这是一栋独居的小洋房,有三层楼,第三楼划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用来做温淮之的练舞室,一部分用来做花室。
这是贺言郁第一次踏进这里,装潢温馨,布置也很用心,一看就知道这个家的主人花了很多心思。
他知道,这是安棠和温淮之同居时住的地方。
安棠用测温仪给贺言郁量体温,三十九度八,她说:“你还是去医院吧,烧傻了我可不负责。”
“可以上楼躺会吗?”
家里二楼都是房间,撇开温淮之和她的卧室,一共还剩三间。
“除了左面尽头那间房不能进,其他都可以。”安棠看着他那张略带病弱的脸,想起温淮之重病苏醒后也是这样,他总是很虚弱,带着一股破碎感,就像瓷娃娃一样。
她难得好心关怀贺言郁:“你先去休息会吧,我出去给你买点退烧药。”
贺言郁眼睫轻扇,修长如玉的手指动了动,他垂眸,掩住晦暗的眸色,“好。”
安棠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贺言郁有些奇怪,她没有多想,拿起钥匙离开。
在她转身的刹那,贺言郁咻地抬眸,那双深邃的眼眸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她总是这样,给他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的温情。
他不会再对安棠心软了。
绝不。
*
安棠徒步去药店拿了退烧药,回来的时候,一楼静悄悄的。
她拎着袋子上楼,挨个敲门进屋,找遍所有的屋子都没有看到贺言郁的身影。
她站在长廊上,头顶是橘黄的暖光,安棠抿着唇,抬眸锁定最后一间屋子——
那是温淮之的卧室。
一种不知名的怒火从心底蹿起,安棠脸色冷厉,这次连门都懒得敲,直接拧开进屋。
屋子里又静又黑,窗帘也被合拢,衬得室内逼仄沉闷。
安棠抬手准备开灯,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擒住,她被抵在墙面上,手中拎的退烧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成了这寂静室内唯一的声响。
熟悉的气息逼近,松雪般的冷香夹杂一丝滚烫,很矛盾,却也更加危险。
安棠被擒制得动弹不得,于黑暗中怒视面前高大的身影,“贺言郁,你又在发什么疯?放开我!”
然而,所有的质问、挣扎、愤怒,最后都化为天旋地转。
安棠被扔在柔软的床上,一具极有压迫感的身躯覆过来,她的手腕被禁锢,直接压过头顶。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太熟悉了,安棠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贺言郁,有话咱们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你为什么在发抖?”贺言郁轻轻笑出声,俯身在她耳畔呢喃:“安棠,你是不是在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呢?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
他的语气有些苦恼,好似想不通,但很快又换上轻松诡异的语调。
安棠感觉他说话时,喷洒在耳旁的气息,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黏腻、恶心。
“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温淮之的卧室做,让你感觉难堪?”
“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他,嗯?”
“别说了!”安棠心跳如鼓,那种涌上心头的耻辱让她情绪波动很大。
贺言郁笑得更开心,就像一个疯子,他抵着安棠,带着凉意的吻落到她的颈侧。
“安棠,你还记得你以前是如何跟我纠缠,又是如何跟我在床上滚落的吗?咱们要不要再好好回忆一下,就在这怎么样?温淮之的卧室,温淮之的床,你觉得呢?”
安棠疯,也只是在病发的时候,可贺言郁的疯不同,对于他的思维和为人,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目光去衡量。
“你敢!”安棠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为什么不敢?”
贺言郁冷笑,连带着吻滑到她的锁骨。
“我对你掏心掏肺,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你的狼心狗肺、是你一次又一次对我的践踏,安棠,你根本就没有心。”
安棠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前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的感受才格外敏感。
炽热的吻在身上流连,她阖着眼,掩盖眼底的厌恶。
可尽管如此,她的语气还是藏不住厌恶和恶心:“贺言郁,你所谓的掏心掏肺,只不过是自我感动,这福气,我可消受不起。”
“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你扪心自问,你是怎样对我的?你把我当成可以暖床的玩意儿,一只供你随意消遣的宠物,你看不起我,觉得我让你丢人现眼。”
“你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绯闻不断,却不允许我接触工作上的男性同事,你把我划为你的私有物,对我展现出令人作呕的占有欲,但凡我做出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你都能想着法来折磨我。”
“在我肠胃不适的时候,逼我吃生冷辛辣的刺激性食物,明知道我恐高,你却还是要恐吓我,你可以不顾我的意愿,随意丢弃我最珍视的东西,你可以在你生气的时候,把我当资源带出去任人羞辱。”
“呵,贺言郁,就你所做的种种的行径,也配说对我掏心掏肺?”
“而我又怎么狼心狗肺了?我只不过是让你模仿淮之而已,而且……”
安棠顿了顿,讥讽的笑道:“当初是你主动提出要模仿淮之的,怎么?现在才过多久就受不了了?”
“贺言郁,你要记住,你没有资格生气,也没有资格埋怨我,是我逼你这么做的吗?一切都是你心有不甘后一厢情愿!”
“如果你现在还想继续跟我做下去,行啊,衣帽室里有淮之的衣服,你去换上。”
安棠在笑,笑容肆意又恶劣,“只要你受得了,我跟你做的时候,嘴里念着的人是淮之!”
第33章 晋江独家首发
……
如果说贺言郁抢占了先机,那现在就是换安棠逆风翻盘。
俯在她上方的男人身子微颤,擒住安棠手腕的手逐渐松开。
他心里说不出怒意多,还是羞辱多。
安棠顺势推开他,“啪嗒”一声摁下开关,室内瞬间变得敞亮,同时也照出贺言郁的狼狈。
身穿高领纯黑毛衣的男人,容貌俊郎,因高烧烫得如玉般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他握拳抵着床,微微撇头看着安棠,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泛着血丝,隔着薄雾,朦胧了几分神情,衬得他身上有股破损撕裂感。
这张得天独厚的脸上,竟然也会有这种令人心软的神情。
安棠撇开视线,语气生冷:“你给我滚出去,别弄脏淮之的地方。”
她是生气了。
甚至……
他们的关系比最开始还要糟糕。
贺言郁现在浑身软绵绵的,脑袋像是被人用大锤子砸了几十下,疼得连眼睛都有抽痛感。
他盯着安棠,容貌瑰丽的女人,无论是脸色还是眼神都透着绝情。
“安棠,你赢了。”
贺言郁轻笑,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起身,身影有些踉跄,贺言郁抬手,手背覆着额头。
体温比先前更高了。
安棠听到他那沙哑的嗓音,顿了顿,回头望向贺言郁离开的背影。
半晌,她抬脚跟过去。
听到背后的动静,走到门口的贺言郁缓缓转身,一丝不该有的希冀又冒出来。
然而,下一秒——
安棠冷冷一笑,直接把门关上,顺带还反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