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嗯,回来啦。”
  刘国才回答。
  刘国珍问:“嫂子呢?”
  刘国才说:“不知道,吃了饭就出去了。”他看也没看刘国珍,随口说:“饭热在保温箱里。”
  刘国珍答应一声进了厨房,没一会端着碗出来,两只猫跟着她一块。
  刘国珍在沙发上坐下,刘国才伸手,刘国珍靠过去倚着他。
  刘国才问:“换的医院累不累。”视线还在电视剧上。
  刘国珍说:“比在国立可轻松多了。就是病号都是有钱的,很多稀奇古怪的,不如在国立看得轻松。那个一天六十来个,全是一样的,闭着眼砍韭菜,咔咔咔就一天儿。”
  刘国才拍拍她的肩膀,“行,不管怎么样不累就行,我就放心,挣多挣少无所谓。”
  刘国珍差点让饭呛着,咳嗽两声说:“那——我也不能光吃你啊,是不是。”
  刘国才笑说:“我养你都行。”
  刘国珍踹他一脚,“你这话怎么不早说十年啊,现在晚啦。”
  “嘶——”刘国才终于把视线转到她脸上,“长劲儿了你是不是,嗯?”
  他用手心拍了下刘国珍的额头,三十出头的刘国珍笑得像个小孩子。
  她盘腿到沙发上,正对刘国才,拿筷子戳他一下,说:“哎哥,我今儿见着个很稀罕的病号。”
  刘国才没什么兴趣,视线又转回电视剧上,嘴里敷衍。
  “是么。”
  “是啊。”刘国珍说,“个小孩儿,十三,个头比我还高,长得贼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下,刘国才把头扭过来了。
  “是吗?男孩女孩。”
  刘国珍拍了下沙发,兴奋地说:“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是个真两/性畸形的双性人!我干了十年了,第一次见真的真两性!”
  刘国才眯了下眼,金丝镜后绽放一个迷人的笑。
  “很稀罕?”
  “对啊!”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
  “嗨。”刘国珍低头扒拉饭,“人家是老吴的老客户了,那孩子妈妈算个中游有钱人吧,倒是挺出名的,姓左,也是个罕见姓,干什么……知识服务的。”
  刘国才感到血在血管中勃勃跳动。
  “是么。”他轻轻问,“那孩子叫什么?”
  “我不好透露病号信息的啊。”
  “没事,我又不认识她。”
  “……行吧。”
  刘国珍说。
  “它叫苏惊生。”
  第30章
  苏惊生。
  苏惊生,苏惊生, 苏惊生。
  苏惊生进了校门。
  苏惊生去食堂打饭。
  苏惊生出下午操。
  苏惊生出教学楼, 穿过操场去搬化学作业本。
  苏惊生收拾书包。
  苏惊生, 苏惊生, 苏惊生。
  “苏惊生。”
  苏惊生抬头。
  叫住她的外班女孩探着头,“刘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
  苏惊生的动作一顿。
  “刘主任说什么事了吗?”
  女孩摇头, “我不知道。”说完她就走了。
  苏惊生在原地犹豫了一会,低头快速把东西划拉到书包里, 探身从窗口看了看校门前, 包往背上一甩往外就去。
  跑。
  苏惊生大踏步地前行。
  跑。
  越过教学楼。
  跑。
  穿过小花坛。
  快跑。
  校门, 别班,闹哄哄的放学队。
  苏惊生身上已经出汗了, 她喘着粗气一下插/进队伍里, 本班的班主任已经走了, 那班班长也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苏惊生谁也没理会。
  她回头看了眼办公楼,门里黑漆漆的, 张着口。
  吞咽。
  苏惊生跟着大队一起胡乱地走出校门,到了外面, 她快步前赶,一直走出五六米才慢慢缓下脚步。
  长舒了口气,苏惊生掏出手机, 边看着边继续往前走。
  她掏手机本是想给左忱打电话,可手机顶端消息弹窗,苏惊生一下被勾引, 打开微博刷了几下。
  离校门已经有段距离了,她的气儿稍稍喘匀了些。
  苏惊生抬手,擦掉头上的汗。
  肚子已经不痛了,可卫生巾沉甸甸的很不舒服,她的身体条件又不能使用卫生棉条,卫生巾穿着,走起路来又热,棉料还不停摩擦,不止下面,前面有时候也有轻微的反应。今天上体育课,她庆幸自己幸亏穿得是裙子。
  要不要把这事跟左忱说说……苏惊生挠挠脸,脑子里乱七八糟。
  前面忽然一片阴影。
  一片几乎不出所料的阴影。
  苏惊生低着头没看,向左一步,阴影也向左一步,她又向右,阴影也向右。
  苏惊生抬起头。
  “不好意思,您——”
  啊。
  苏惊生无意识地想。
  他笑得好像那个能面啊。
  “苏惊生,老师叫你,你怎么跑了呢?”刘国才把买的东西换到单手提着,右手拍拍她的肩,手停落在上面。
  用力。
  扭。
  转身。
  前行。
  “幸亏老师买东西回来的及时,不然就要错过你了。”刘国才笑盈盈的,俊秀的脸没有半点阴暗。他米色裤子白衬衫,在四点的夕阳下微微发光,苏惊生露出的一小节大腿也在夕阳下微微发光。
  于是苏惊生的余光里是刘国才的全身,刘国才的余光里,是苏惊生的那节大腿。
  刘国才真的是个好老师。
  他温柔地扶着苏惊生,两人穿过校门,穿过操场,穿过打扫值日降旗的学生,几乎每个学生都会打招呼,几乎每个学生他都回答。
  他温和地笑着,昂首阔步,春风满面,像揽着自己的第86个妾,巡视自己领地的仁皇。
  既然是皇,有过多少妻子,溺死过多少私生子,又有什么关系。
  法不责贵,贵高于法。
  朕心甚喜,朕心甚慰。
  来吧,来,我们到寝宫里去。
  【咔嗒】
  落锁的声音像太监尖细地劝和。
  “皇上,该安寝了。”
  好啊,好啊。
  好。
  苏惊生的书包掉在地上。
  她被进门便凶相突露的扑压震慑,肩上的书包掉落下去。像每个不经事的孩子,缺乏心灵的训练,在事情来到面前时,连哭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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