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闻人重天隐忍的轻咬他的唇瓣:“到时候你一哭,我还是要停手。”
低低的声音呢喃道:“那,我忍着。要是忍不住,也愿意的。”
……
姬清费劲心思,与他见这一面就要仓促分开,最大的锅却还是出自姬清自己身上。
刹魂教不亏被中原武林称为邪教,历来只有教主能修行的武功,不但对体质有特殊要求,还对修炼者的心境有要求。
姬封为什么武功陷入瓶颈,迟迟突破不了,甚至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姬清原本以为跟自己的特殊存在有关,等他也修炼了这门武功之后才察觉到问题所在。
这门武功需要修炼者一直保持在一种相对稳定的情绪里,却又极其容易放大那股情绪对人的影响。
姬封才会那般狂妄冷酷,刚愎独断。
原本的世界意志测算的命盘里的闻人重天,才会那般无情无欲,甚至对人世毫无留恋。
就连姬清,也自觉不自觉的放大了当初温柔亲和的一面。
这一世的闻人重天修炼的时候,正好是不自觉对姬清心生爱慕、患得患失的时候。但凡爱一个人,绝对没有情绪平和的时候。
姬清若是继续跟他在一起,闻人重天患得患失的情绪状态就会日渐加深。只怕不等他练成武功独步天下,就要先把自己逼疯走火入魔了。
若是再来一点外界的刺激,比如另一个已经走火入魔的姬封,惨烈的局面几乎就是一定的了。
说来,无怪刹魂教总部在终年霜雪冰封的奇异之地,这门武功最好保持冷冷淡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情绪状态,如此才好一日千里。
但,这样就算有人练到天下无敌了,也很容易生无可恋。
果然是高风险高回报的魔教武学。
事已至此,姬清只好远着对他心魔渐生的姬封,也远着闻人重天让他冷却一下,再时不时的去安抚一下。
但,姬清算的再好,也挡不住命盘的自我修复。
即便闻人重天被他阻拦在江南,并未去京都,原剧情里最大的一个劫还是来了。
回刹魂教的闻人重天,竟然与突然南下的新皇黎骞撞见了。
原剧情里,闻人重天是差点被爱慕他的黎骞强行小黑屋,关键时刻突破一层,打伤了黎骞逃走,但却走火入魔时而清醒时而疯狂,被另一个人捡到了。
这一次,闻人重天看见了黎骞怀抱的,举止狎昵亵玩的傀儡“姬清”。
他并不知道黎灿竟然做出了这般像的偃甲,连姬清也不知道那玩偶半成品出来了,还阴差阳错落在黎骞手中。
黎骞见闻人重天误会,心中本就对他嫉妒怀有恶意,故意误导激怒他,想要命人捉拿了他。
一是逼姬清现身,二是以刺杀谋逆的罪名试探宁国和刹魂教的底线。
黎骞却不料,闻人重天发起疯来,边战边连连突破。
黎骞骑虎难下,作势刺向“姬清”:“朕的人,你若想要,就拿个尸体走吧。”
他狠了狠心,反正也只是玩偶罢了,只要抓住了这个人,正主很快就会回到他手里。
黎骞将被刺中的傀儡玩偶抛向严阵以待的罗网正中。
果不其然,闻人重天发了疯似得去接住那个“人”,连命都不要了,连中了数箭。
但闭眼“流血”,无声无息的“姬清”,却刺激得闻人重天竟然突围了出去。
等姬清知道消息,闻人重天已经如原剧情一般,时而清醒时而发疯的走火入魔了。
第137章 总攻的初恋白月光20
寂静的山径, 遍种药材的坡田之上, 一个朴素干净的院落里, 有人在谈话。
“那日在下的确救治过一位公子,他伤得倒是不重,几处箭矢并未拔出,也没有中在重要的部位, 对我们医者而言便好处理了些。只不过, 那位公子似是强行突破,气海翻腾出了岔子,神智就有些……倒是,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个,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在下本想勉励救治一番, 却不知怎的刺激到了他,对我们连连攻击, 似是怕我们抢夺了去。好在他只一心护着怀里的那人, 并不特意攻击,我便用了些药才将他药晕过去。”
姬清默默的听着:“多谢你。”
医者闻言摇头:“谢就不必了, 只是用了些寻常不值钱的止血散, 叫他神智不清的症状在下并未来得及插手。若说麻烦,那日半山上,两波前来寻人的起了冲突,一方似是官府的,一方自称是这人的朋友。他们怎么争在下管不了,只可惜那几块药田好好的被糟蹋了。”
“劳烦先生折估一下损失, 我替他们尽数补上。”
医者看了姬清一眼,语气淡淡的自嘲:“很不必,随后来了一个极为霸道的大人物,给了在下百倍价值的赏钱呢,人也叫他命人接走了。他的下属皆称那位公子叫做少主,想来应该是他们自己人。”
看来是姬封无疑了。
姬清轻声道:“旁人是旁人,我谢的是我自己的这份。”
医者望着他,顿了顿,才淡淡的说道:“那位公子怀里护着的人,与少侠生得极为相似。正是有此缘由,适才在下才唐突拦住少侠问询,也将事情尽数告知……你若真心要谢我,不若就告诉我,那个和少侠生得极为相似的人,与你是何关系?他现在,是否安好?”
姬清平静说道:“先生说得那个人,我没有见过。既然生得这么像,许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先生既然说不用谢你,我还要找人,便告辞了。”
医者并不言语,只是站着药田边,许久都没有动。
不久时间,几个山下的村民找上门来。
“有位少侠花钱雇侬们给您种药材,劳烦您给指一下,约莫是哪里?工具、药苗都不费事,侬们一会儿着人带上来。”
医者没有说话,忽然轻轻的笑了。
……
夜半,寂静的山庄内。
一群侍女束手无策的站在庭院里,却蹑手蹑脚的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也没有人执着灯盏烛火照明。
庭前月色空明,恍惚仿佛一汪清澈的水色。
一株巨大的桂树上,坐着一个人。
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
神情沉沉的安静,眼眸如陷在梦中一般懵懂混沌不清。
那张仰望月空的脸生得那样皎洁,却浸染着孤寂冰冷的寒色。
“少主,快下来吧。天黑了。”少女温柔的劝诱。
“嘘!”
“少主,你怎么了?你想要什么跟小小说,小小都帮你拿来。先下来喝药好吗?”少女心中焦急哀求,口中声音却越发温柔小心。
“要,要什么?”他的眼睛迷茫了一瞬,“清清,清清清清清清……”
心里空空的难过,好像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夺走了,可他想不起来是什么?
像被欺负的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不断的念着唯一记得的名字:“清清清清……”
他发疯的时候并不大喊大叫,连念着那个名字也小心的很,就像是大声一点会被人发现,拿走这最后一点属于他的东西。可是若是不一直念着,连他也忘记了怎么办?
他轻轻的不断的念着这个名字,神情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眼中却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少主,吃药了,吃了药我们帮你找好不好?”侍女们忧虑,若是叫主人知道了,责罚下来可怎么办?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却胡乱答应着,就像用糖哄不懂事的小孩。
树上的人跳下来,额头的魂花盛极欲颓,没有情绪的脸,月下看去俊美如神袛。
被他看一眼,就叫人忍不住脸红心跳,慌乱无措。
然而,那张俊美的脸上却满是泪水。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眼中一片空落,毫无悲伤。
他认真的问道:“吃药,给我清清?”
少女忽然近距离被他注视着这样问,顿时红了脸,眼眸却不禁温柔:“少主,你怎么哭了?”
“因为,因为……”他哽了哽,神情恍惚挣扎,头脑中可怕的光怪陆离的一幕又来。
那个人无神的半睁着眼睛,被男人恶意的狎昵;
那个人像是失了神魂,被人一剑穿胸;
那个人心口渗出大片的血污,毫无反应的被人从高处推落。
满目的鲜血,冰冷的身体,渐渐消失的脉搏。
他死了,我喜欢的人,没有了。
浑身都骤然僵冷,恐惧到心跳骤停。不可能,怎么可能?
只是分开几天而已,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
“清清,清清,把他还给我,你们把他还给我!”
少女吓呆了,不知道为什么安静的少主忽然之间变成凶戾可怖的样子。
匆匆赶来的总管皱着眉,不满的看了一眼那不断对闻人重天胡说八道的少女。
她慈和的笑了笑,哄道:“少主,人就在屋里,你进去看看。少爷之前是被老爷喊去了,才回来,正等你呢。”
闻人重天凄厉绝望的神情慢慢怔住,一行眼泪滚落,不敢置信又忍不住相信:“真的吗?”
他并不等对方答他,转头飞快的一路撞过去。
很快,里面传来小孩子一样毫不掩饰的惊喜的欢呼:“是清清!清清在这里,清清没有死。呜呜……”
廖总管的愁容却并未减少,仍旧提着心。
之前,闻人重天发病时候,也是见了那人偶,也知道是他误会了,骤然清醒过来。
他们和教主都以为这是大好了,谁知道练着功平日看起来正常极了,忽然就会又疯起来。若是不给他人偶,便要一直疯。
便是给了他,也不能叫他每次都能清醒过来。
右护法百里枫华大人说,这是心法进展太快,根基不稳走火入魔伤到脑子了。一时好一时坏的,只能暂且用药蕴养着慢慢调理,尽量不要刺激他。
偏教主心性冷酷,觉得少主竟然被一个偶人拿捏住,将那偶人带走研究了一番。
闻人重天发疯的频率更甚,姬封不耐烦之下,这才听了百里枫华的劝说,把人偶送还。
可是,闻人重天从没有像今夜这般,抱了人偶就欢喜至极,认定了这就是姬清。
廖嚒嚒是教中老人,也曾熟识当年的闻人枢,对闻人重天今日这般遭遇便更加揪心。
她一面心忧警惕教主竟然待左护法之子这般好,一面又担忧闻人重天病得越发严重,若惹怒教主不满放弃了他,可如何是好?
廖总管皱着眉,对那侍女道:“没人教过你们,不能出声打扰少主吗?都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