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许君谦沉吟了一会儿,对他摇摇头:“不用。堂堂安远侯嫡子的命可不只值这八百两,我们收下又如何?”
  说完,他吩咐忠伯:“安宁前天受了惊吓,我正愁没地方买百年人参。你拿去厨房炖汤。这三盒糕点,那一盒给子萱、则均送去,一盒送到我们房里,剩下的一盒忠伯你也拿走。”
  吩咐完,许君谦往门口走去,走了一半他脚步忽然顿住,然后转身对忠伯说:“忠伯,一会儿我带安宁去仓库选几样东西。”
  忠伯愣了下,继而露出慈祥的笑容:“老奴知道了。”
  许君谦对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这个碧玉佛和玉如意虽然成色不错。但是别人送的东西,许君谦可不愿意让安宁收着。上次他答应带安宁去仓库选几样,一直也没实现。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安宁多拿几样。
  如意阁作为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一盒糕点的价格是普通糕点的一百多倍,味道自然很好。包装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分六格装了不同品种的糕点。有的入口即化,有的酥脆飘香,吃的安宁很开心。
  品尝美味糕点的时候安宁也没忘记要问许君谦:“言之,你知道那个安飞是什么人吗?今天他来找你做什么?”
  知道他担心什么,许君谦安慰道:“他是安远侯嫡子,专门来道谢的,不用担心。”
  安宁听了总算是放下心来,专心吃着糕点。吃完糕点,许君谦告诉他,要带他去仓库选“礼物”。安宁顿时兴奋了,催促着许君谦快点去。
  许君谦说的仓库其实就在两人卧室隔壁,门口上了锁。普普通通的一把铜锁让安宁惊讶不已——里面放的可都是值钱的玩意,就这样一把锁打发了?
  打开门,里面是一间十来平的小房间。四面都没有窗户,所以房间光线昏暗。借着烛光,安宁四处打量起来。房间四面墙壁都是高高的立柜,中间是一排箱子。柜子的门上都贴着纸条,上面标注着“首饰”“玉器”、“绸缎”等等。
  许君谦拉着安宁走到写着“玉器”的柜子前,打开柜门里面是分了三层,每一层的隔板上都整整齐齐的放着锦盒。许君谦却看都没有看那几个锦盒,而是伸手在第三格的壁上摸索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忽然壁柜上的木板松动了一下。
  接着安宁惊奇的看到许君谦轻巧的卸下厚厚的木板,然后居然是一个小小的暗格!一个和暗格一样差不多大的盒子镶嵌在墙壁上。
  许君谦将盒子拿出来,对安宁笑道:“真正的宝贝可不会大大咧咧的放在明处。”说着,他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放的都是玉器。通体碧绿透亮的玉如意、雪白圆润的羊脂玉佩、流光溢彩的翡翠手镯……十多件玉器看的安宁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许君谦告诉他,整个仓库,大大小小有三个这样的暗格,藏着黄金、宝石和玉器。至于老头子最爱的古董和字画,在书房里有一间密室,全放在那里。
  “至于这柜子里放的,有些也是好东西,不过都比不上藏在暗格里的。”许君谦打开木箱和几个大柜子,绸缎布匹很多,还有一些人参、鹿茸、鱼翅等贵重补品。至于写着“首饰”和“玉器”的柜子里,放的都是银饰和成色普通的玉器。
  许君谦拿起盒子里的一条漂亮的手串对安宁说:“这一盒玉器还比不上这串珠子的价钱。”
  两个大盒子,一个装的是高贵的宝石,一个装的是漂亮的玉器,许君谦大方的和安宁说:“喜欢上呢吗自己挑,多挑几样也没关系。反正老爹留给我的,也是你的。”
  许君谦说的很轻松,安宁却犹豫。
  虽然之前找许君谦要的时候他是理直气壮,觉得两人都成亲了,拿他几样宝贝也没什么。真正面对这些宝贝的时候,安宁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了。
  他前世之事一个靠工薪过活的上班族,这一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地主。这两个盒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对他来说都太贵重了。而且,就算他真的拿了。这么值钱的东西他放哪都不放心啊,要是丢了那不是后悔死?
  所以犹豫了下,安宁盖上盒子,和许君谦说:“不拿了,就放这里吧。反正你也说了,你的东西也是我的~”
  许君谦看着他,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小傻瓜……”
  他多少猜到安宁的想法,想了想,他重新打开盒子,拿出一条色泽乌黑光亮的手串,戴在安宁手上。
  “既然你不拿,那我都帮你收着,不过这串珠子你还是戴上吧。”许君谦阻止安宁褪下手串的举动,柔声道:“这是一串用阴沉木雕刻的手串,父亲曾拿到万福寺请大和尚开过光,你戴着吧。”
  阴沉木?就是那个“千年碳化为阴沉,长年水下水沉木”的阴沉木?
  安宁忽然觉得那串戴在手上的珠子变得很沉重了,开口刚要拒绝,许君谦就先说道:“父亲书房的密室里还有一块阴沉木,我过两天叫人拿去再雕一串,我们一人一条。”
  听许君谦这么说,安宁摸着冰凉圆润的珠子,最终点了点头。
  不过五天之后,许君谦从外面拿回来的可不止是一串珠子,还有一根用剩下的阴沉木雕的簪子。最后,这跟簪子插在了安宁的头发上。除此之外,许君谦还去玉器店买了一块玉佩。当然,这次他特意隐瞒了价钱。只是和安宁说刚好看到觉得喜欢就给他买了。
  第208章 买礼物
  一条手串、一根簪子,还有一块玉佩。收了许君谦三份礼物,安宁想着自己多少也要回送一样。
  决定后,安宁趁许君谦不在屋里,自己从箱子底将一根小布包翻了出来。布包里放的是用油纸又包了一层的银票,整整三百两。是安宁从齐安村出发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上都是许君谦安排,吃住玩乐不花他一个铜板,所以这些钱都没动过。刚好可以拿来买礼物。
  拿出银票,安宁又把自己的钱袋翻了出来。数了下,碎银大概也有十多两。将银票放好,安宁见许君谦还没回屋,偷偷跑去找付生去了。
  虽然说付生这个人有点不大靠谱,只是现在安宁身边能商量的也就只有他了。总是冷着一张俊脸的苏寒太难沟通,付生是唯一人选。
  果然,安宁一问付生要买什么送许君谦,他先是抓着安宁调戏了一番。
  “嘿嘿,你就是送个石头给他,他都高兴。”
  安宁无奈,深深觉得自己来找付生帮忙,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好在付生取笑他过后,笑嘻嘻的提出第二天带他出门:“你去店里看看,有中意的就买下来送他。我帮你参考参考~”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要送什么,安宁只好接受他的建议。不过总算付生还是起到了作用——他让苏寒带许君谦去拜访严复严大人,成功只开了许君谦。
  第二天苏寒和许君谦前脚刚走,安宁和付生后脚就出了门直奔大街。
  两人选择的地点是京城有名的商业街,一条长长的街道两边各种商铺琳琅满目。只是站在街头的安宁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果是在现代,可以送钱包、领带、手表等等东西。但是在古代礼品的品种局限性很窄。
  送衣服,安宁不知道许君谦具体尺寸,pass;送古董字画,许君谦不好这个pass;送木雕等小玩意,太廉价了,他自己动手做一个还差不多,问题是他不会啊!pass……最后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饰品了。
  比如许君谦送他的簪子、手串、玉佩。
  只是许君谦送他的是这些,他回送的也是这些,会不会太没诚意了?
  陪着安宁像没头的苍蝇逛了十多家商铺的付生一听他纠结内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他:“你能给他送礼物,他就应该感激不尽了,还敢嫌礼物不好?诺,那有卖福娃娃的,你买一对送给他。我准保言之会像宝贝一样保存一辈子的!”
  安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商贩推着一辆两轮小车,上面的架子上放着一排排色彩鲜艳、笑容可掬的瓷娃娃。安宁顿时满头黑线,深吸了口气,他拉着付生往不远的玉器铺走去:“我们就买玉器吧!”
  说是玉器铺,实际上是卖首饰、饰品的。除了玉器,还有金饰、银饰。安宁他们一进铺子就有热情的店伙计迎上前招待:“两位少爷,今儿想买点什么?”
  面对店伙计,付生立即拽了起来,对他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少爷我要买玉器,将你们店里的好货色都拿上来瞧瞧。”
  伙计一听立马乐了,再看付生打扮气度就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当下就展开笑眼的带两人去找掌柜:“好嘞,两位少爷跟小的来~”
  店掌柜正在给一对母女看首饰,这两人看了半天也没决定。掌柜一看就知道她们是觉得贵了,正有些不耐烦,见到有新客户,立马扔下两母女让伙计招待,他自己亲自接待了付生和安宁。
  付生出身富贵,平时这种店没少来,当下就和掌柜说道:“拿些男子佩戴的玉佩、玉坠出来看看,记住别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糊弄本少爷!”
  掌柜一听付生的话,二话不说从柜子里拿出三个大锦盒,一边打开一边说:“这里面都是本店最好的玉器,各种样式都有,两位少爷看看。”
  打开的锦盒里面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面都放着一枚玉器,有镯子、玉佩、玉坠、玉环、玉扣……各式各样,品种齐全。
  安宁还没看仔细,只扫了一眼的付生就拉着他往门口走去:“既然掌柜不想做生意,小安宁我们还是走吧。”
  “这位少爷等等!”掌柜一听急了,“两位少爷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付生冷冷瞥了他一眼:“别再拿这些破石头糊弄本少爷!”
  “是是,两位少爷稍等,稍等~”
  付生和掌柜你来我往的整个过程看的安宁又惊又呆,半晌才弄明白是刚才掌柜拿的玉器成色都不好。反应过来后,他忍不住冒冷汗——还好是拉付生一起来了,完全不懂玉的他要是独自来买,肯定是被狠狠宰!
  见掌柜转身从偏门走进去后,付生对安宁得瑟:“小安宁,学着点~~”
  安宁小声道:“付大哥,今天还好是你和我一起来……那些玉器都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一块几两银子的玩意,普通百姓买来戴戴还是可以的。你要送言之定情信物,哪能送这些啊~”调侃完安宁,付生继而疑惑的看着他:“我说小安宁,你家好歹也曾是临祁城富商,玉好不好你看不出来?”
  被付生一问,安宁当下冷汗就出来了。眼神闪烁,一时找不到借口,于是只能干笑:“我对这个没研究……”
  正好此时掌柜拿着几个盒子从偏门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安宁也暗暗松了口气。
  “两位少爷,这里面都是本店最好的玉器,平时都收起来,一般的客人可都没机会见到。”为了重新获得付生和安宁的信任,掌柜满脸堆着笑,努力的夸赞着自己的商品。
  “这是用同一块上等天青玉雕刻出来,一对手镯,两个玉坠,还有两块玉佩。其中手镯已经被兵部侍郎刘大人的夫人买走,还剩下两个玉坠和两块玉佩。”
  “还有这是本店刚进的一对红玉平安扣。两位少爷看这成色就知道了,色泽如胭脂一般,手感圆润,是难得一见的上品玉石!”
  ……
  不得不说,经过付生“恐吓”之后,掌故拿出来的玉器中,有几样非常不错。只是安宁却犹豫不知道要买哪个,与付生低声商量之后,他决定买那对红玉平安扣。
  本来他只想买一个的,但是想到送给许君谦之后,另外一个被其他人买走,安宁就觉得心里不舒服。问了价格,这对直径一寸的平安扣要价八十两。安宁觉得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于是便决定买一对。
  第209章 砍价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掌柜愿意便宜六两卖给安宁。
  买了玉扣,解决了心头大事,安宁总算是松了口气。继而再看着这些漂亮玉石之后,便想着干脆也给沈冰岚、陆清也各买一样。还有忠伯、福伯他们,不用买太好的,几两银子他还是有点。
  于是和付生一说,两人又挑了起来。最后安宁又买了两块羊脂玉佩和一些玉坠、领扣、簪子等,这么多东西花掉他一百五十两。除此之外,付生也挑了两块非常漂亮的翡翠玉佩。
  两人买这么多,可把掌柜乐坏了,就差将两人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不过安宁看着清清秀秀,瘦瘦弱弱的样子,杀价起来竟非常厉害。硬是从掌柜口袋里又抢回来了十几两银子。
  看的付生都惊呆了,当下对安宁有了全新的认识。
  其实安宁基本上是不砍价的,只是这次花的钱实在太大额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他要辛辛苦苦种大半年地才能赚回来啊!不砍点价,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幸运的是,以前经常跑菜市场买菜,见多了大妈大婶们砍价的手段。这第一次运用,安宁除了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和生疏,后面就越讲越顺畅,将掌柜讲的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不得不说,安宁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将那些大妈大婶砍价的精髓都学到了,整个应用自如,让掌柜难以招架。
  最后成功砍下价格之后,安宁还有些意犹未尽。默算了下,加上付生的,合起来剩下了二十六两。安宁这一算,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接着有些小小的遗憾——他刚才应该多砍点的!
  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掌柜正哭丧着脸给两人包装礼盒,不经意抬头竟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两位客人身后,吓了一跳。刚才太过于集中精力和安宁砍价,他居然都没看到有客人进来,掌柜梁莽堆上笑容:“这位爷需要买些什么吗?”
  付生和安宁闻言,惊了一跳,双双回头,看到来人时又是一惊。
  因为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人不是别人,正事与他们有一面之缘的安飞。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站在他们身后,他们居然都没发觉。
  之前匆匆一面,安宁并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人。这次离得近,总算是看清楚了。安飞长得很帅,是那种非常阳刚英俊的帅。在男性普遍身高只有一米六、一米七的古代,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安飞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般显眼。
  可能是因为身材高大的原因,这人很有气势。照道理,这么一个让人有些压迫感的男人进来,他们怎么会没注意到?还有就是,他进来多久了?又看了多少?
  惊讶疑惑过后,出于礼貌,安宁对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相对他的冷淡,安飞就显得比较热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两位公子,也算是缘分。此刻已到午时,不知二位是否赏脸,让在下请你们吃顿饭?”安宁还没回答,付生先开口直接拒绝了:“安公子,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还有事,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说完,付生转头催掌柜快些包装好。
  安宁见付生这么不客气,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安飞歉意的说道:“安公子,我们今天真不方便……还有,谢谢你送的糕点,很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安飞保持着脸上优雅的笑容,依旧非常礼貌的问道:“两位这是要去哪儿?不如让在下的马车送你们去吧?”
  “谢谢安公子,不过不用,我们自己有车。”安宁再次笑着拒绝,心里有些摸不清这个人的目的。
  听到他的拒绝,安飞也没有不高兴,只是目送他们走出了玉器店。
  安飞其实是在安宁和店掌柜开始砍价后不久进来的。那会儿掌柜的注意力在价钱上。安宁和付生又背对着,所以都没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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