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他叫张飞白(加更)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十五日的时间一眨眼便已经过去了大半,在苏穆青尽心的帮助下,千霏霏愣是没查到一点关于案子的线索,每日按时被送到魏泽晏的床上,渐渐成了她唯一待在宫里的意义。
在这种什么事都特别堵心的时候,唯一靠谱的张飞白便成了千霏霏难得的精神支柱,随着相处的日子渐长,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极速的升温,渐渐的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关系。
“你是说,这些天苏大人一直带着你逛皇宫?”张飞白一脸难以置信的停下了刷马的动作,“可我听传闻,苏大人断案如神,不论何等大案,落到他手里不出几日便能水落石出啊。”
千霏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刷子丢入了水桶,回身依着张飞白的马匹闷声抱怨道:“别说水落石出了,这些天我走断了腿,累断了腰,连个眉目都没有。”
瞧着千霏霏满脸的倦容,张飞白有些心疼的皱起了眉头,现在的她比起刚来巡城司的时候确实憔悴了许多。
“你说,这事倒地跟他有什么牵扯?照理来说他不该阻碍我找幕后黑手啊!”
千霏霏撑着马背,朝着张飞白方向又凑近了一些,两人间不断缩短的距离,已经能清晰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张飞白红着脸垂低了眸子,待千霏霏讲述完了自己的猜想,他才附和着点了点头。
“或许他是有些我们不知道的隐衷吧,毕竟和齐国公主在一起,他所要顾虑的事情肯定比我们多。”
作为敌国质子的爱人,苏穆青确实要考虑比常人更多的问题,比如,一顶又一顶悬在脑袋上的绿帽子,想到此处,千霏霏的心情忽然大好。
“话说,最近公主府里有什么异样吗?”她依靠在马背上轻声问到。
张飞白摇了摇脑袋,忽然似想起什么般又停了下来,“府里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来,就是府外常有个人去找你,听管家说那人已经知你入了宫,却还是天天跑去公主府问你的消息,不知是什么缘故。”
“什么样的人?”千霏霏好奇的凝起了眉头,细想下也不记得有什么人的需要件。
“样貌清秀的一个侍从,常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素衣,看起来像是京中大户家的人。”
爱穿绿衣服的清秀侍从?千霏霏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脑子里忽然映出了个熟悉的轮廓,碧涯,紧着记忆冒出来的名字,牵扯出了更多关于女配的回忆。
“他每日何时来?”敛去眸中的情绪,千霏霏故作疑惑的继续探问到。
不觉有异的张飞白细思了一番,如实的回道:“约莫是申时,不过听管家说他晌午也会来一趟。”
千霏霏将目光移向了巡城司正中的日晷,太阳投射的阴影恰巧就停在了午时的位置,如果她现在赶回去应当正好能碰上。
张飞白瞧着她满脸讨好的笑意,一下子便知道了她的用意,“苏大人来接你之前,你能回的来吧?”
“能,”千霏霏忙不迭的点着脑袋,又冲着他扬了个飞吻,“小白,你最好啦~”
莫名其妙多了个外号的张飞白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的扬起了嘴角,他站在马厩里瞧着飞奔而去的千霏霏,眼底沁满了甜蜜。
几乎是在千霏霏跑到公主府门口的同时,那个张飞白口中穿墨绿色素衣的男人也站到了公主府的门口,两人站了个对脸,彼此心照不宣的扬起了嘴角。
千霏霏跟随着他绕到了后巷,两人坐上了一早停在此处的马车,由后巷的另一端驶出,朴素无华的车身很快便掩藏进了喧嚣的街市,偷偷跟随千霏霏的探子凝着眉回头对身后的同伴命令道:“通知七爷,人跟丢了。”
“你若是再不来,这人就差不多要没命了。”
漆黑的地牢中,艳色的烛火照映着潮湿的石壁,一阵腐朽的味道窜入了千霏霏的鼻腔,她掩着鼻子望向了说话的男子,那一身白衣在污秽的刑房中显得尤为扎眼。
“有什么要问的就尽快吧,不然等会儿恐怕就没机会了。”
千霏霏绕过刑具台,与站在木架前的男人打了个照面,他艳丽的容貌不同于衣着的素色,眉梢眼角间还有些说不清妖媚感,那人瞧着她好奇的神情,不由得媚笑着贴到了千霏霏的面前。
我着白衣的样子比崔明轩好看吧?
感受着偷偷环到腰上的手臂,千霏霏警告似的轻咳了一声,男人脸上的笑意便瞬间换为了不满,他轻哼一声抽回了手,转身背对着千霏霏埋怨了一句,“真没劲。”
千霏霏也没有管他,侧目打量起了被五花大绑的壮汉,他身上染满血污的布衣粘在结痂的伤口上,早已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带着些腐臭的味道让千霏霏有些反胃的掩住了口鼻。
“你怎么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了?”千霏霏凝着眉回头望向了身后的男人,“你确定他现在还能说话吗?”
男人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向着静候在一旁的侍从挥了挥手,对方便拿着一桶水走了过来,千霏霏自觉的向后挪了挪位置,身旁的男人还侧身掩住了她一半的身躯。
只听得水声落地的声响,原本昏迷中的壮汉惨叫着挣扎了起来,原本结痂的伤口也在他极力的扭动下重新挣开了口子,千霏霏嗅着那血水中淡淡的咸腥味不由得觉得一阵胆寒。
“问吧。”护着她的男人嫌弃的挪开了身子,拽着自己有些沾污了的裙角气鼓鼓的坐到了远处的长椅上。
千霏霏再次走到了木架前,抬眼细细的打量起了他被盐水冲刷过的脸庞,“你在千家军中任何职务?”
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的壮汉,眯着眸子望向了眼前的女人,认清了来人的样貌后他却反问起了千霏霏。
“你是……老将军的女儿?”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千霏霏坦诚的点了点头,“我是第十军的校尉,李吉。”
那不正好是女配哥哥管辖的分队吗?千霏霏心中一喜,也顾不上难闻的恶臭立刻又走近了几步,“梁平关一役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得胜为何我父兄又会中了埋伏?”
壮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瞧着两人的白衣男子,会意的千霏霏立刻朝着他们摆了摆手,男人气闷的瞪了她一眼,起身骂骂咧咧的走向了牢房外。
待整个地牢仅剩下千霏霏一人后,那壮汉才平静的叙述起了当年的旧事,从梁平关布防讲到战役获胜,先帝传旨封赏军功,此间并未觉有任何异常。
直到千霏霏的哥哥遣了一侍将回京都,原本退出国界线的齐国军队才突然出现在了关内,残酷的杀戮过后,尚存一线生机的千家军逃出关口,却发现梁平关的后路不知何时已被炸毁,他们只得回头与齐国的士兵死战。
“我知做逃兵愧对将军愧对朝廷,理应受极刑,可我尚有老母在世,小姐您能否等我尽了孝道再拿走我这条贱命?”
瞧着七尺多高的壮汉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千霏霏也不由得有些心软了,她抿了抿唇望向了白衣男子离开的方向,最终点了点头。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那个被我兄长遣回京都的侍将是谁?”
得了赦令的壮汉眼底重新迸发出了生机,他凝着眉细细的回忆了一番,从久远的记忆中重新挖出了那个名字。
“张飞白,我记得他叫张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