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节

  柳侠对三哥忽然如此哲学有点不习惯,而且他也不太同意五哥的观点:“我就不是啊,我想干啥就干啥。”
  柳川一脸嫌弃地说:“你是个生瓜蛋儿,不在俺刚才讨论的正常人范围。”
  “切。”柳侠不忿地一拧脖子,“猫儿说我最稳重最可靠了,是三哥你有眼不识金镶玉。”
  柳葳摸了柳侠的脑袋一下:“金镶玉哩生瓜蛋儿。”
  柳侠叉着腰站起来,阴沉沉地盯着柳葳:“皮痒了不是?”
  柳川呵呵笑着站起来,拍拍柳葳:“孩儿,走吧,您要是搁这儿打起来,那热闹就大了。”
  柳葳站起来,嘻皮笑脸地挨着柳侠往回走:“来小叔,咱俟跟@着走,猫儿不搁家,我替他孝顺你。”
  柳侠回肘给了柳葳一下,然后任由他在旁边不时捣乱嬉闹,心里很快乐,却有点空荡。
  猫儿要是也搁这儿就更美了。
  柳侠看着远处的夜空,悄悄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名词解释:
  俟跟:方言,等待并同行。
  第419章 柳侠的半日日常
  柳侠这次回京都,是为了抓住高校扩招引发的这一轮建设小高潮,再多签几个工程。
  不过,柳侠的目标绝不仅限于新大学城那一块。
  京都这几年发展非常快,即便是国家压缩基础建设,两年前的金融危机也对京都很多企业造成了极大冲击,和其他地方相比,京都的机会还是要多很多,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
  巨富之家不经意散落的零花钱,都比平民百姓经年积攒下的家业还要大。
  长假结束,各机关单位正常上班,柳侠也跟着行动起来。
  八号早上,柳侠不到五点半就起床了,差十分钟八点,他已经来到了京都市土地局的大门外,他来领取一份招标文件。
  这几年政策放宽,京都人口急剧膨胀,京都市区版图也在迅速扩张,曾经十分繁华、后来又一度没落的古运河渡口一带,因为有活水源头,符合现代城市人口居住的最佳要求,刚刚被列入京都市的重点开发地区,这里原来属于郊县,马上要划区并入京都市,在此之前,需要对部分土地进行精确测量,为未来的用地规划和拆迁补偿提供依据。
  对于柳侠这种小队伍来说,这是个比较大的工程,这种工程也没什么难度,从挣钱的角度,柳侠十分喜欢这种工程。
  京都的政府机关效率确实比较高,预约了九点就是九点,一点都不带拖的,柳侠拿到招标文件,不说废话直接走人。
  他接下来还要去一趟规划局,这也是提前约好的,十一点,柳侠见一位副局长,这是郜局长调离后又特意帮他引见的人。
  柳侠到规划局才九点四十,他就坐在车子里等。
  十点半钟,他接了个詹伟的电话,詹伟问他毛建勇的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通,柳侠告诉他,毛建勇现在法国,过几天还要去意大利,问他找毛建勇什么事。
  詹伟说,学校盖了家属楼,比外面的商品房便宜很多,一位即将退休的老教授有购买资格,不过老教授老家滨海的,想退休后回老家居住,詹伟和他商量好了把房子转给自己,可他手头钱不够,想跟毛建勇借点。
  毛建勇大概还得过二十天左右才能回来,詹伟有点急,学校规定的交钱时间是二十号之前。
  如果詹伟这电话早一星期来还成,现在,柳侠帮不上忙,他还欠着黒德清六十万呢。
  詹伟的家庭条件在江城最多算中等,这还是因为他现在在大学任教,亲戚朋友也大多都是同一阶层的,这几年国家说不分房就不分房了,亲朋好友不是正在攒钱买商品房,就是刚买过现在欠一屁股账,詹伟想借钱都找不到地方。
  测绘大学的老师经济条件比较好,可詹伟好面子,不想在单位借钱。
  柳侠觉得自己好歹算个老板,这个时候本该帮詹伟一把的,可他偏偏赶这坎上又成了欠账户,所以很不好意思,就跟詹伟说了自己买海子边那个房子的事。
  猫儿有病,柳家家又是农村的,詹伟本来就不指望借柳侠的钱,他只是想不通柳侠的脑回路:“你说你,四合院生活设施那么不方便,还潮湿,有时候还会有老鼠,你怎么那么想不开,还买呢。”
  柳侠说:“我乡下人嘛,住惯了院子,住套房憋屈得慌。”
  詹伟:“你个乡巴佬。”
  柳侠说:“等你装修时,乡巴佬赞助你五万。”
  詹伟说:“拉倒吧,我才不要农民工的钱,我借就借毛大户和煤黑子的,他们赚钱容易。”
  柳侠知道,詹伟也就是这么说说,他算是个难得的心性平和的人,不仇富,也不为自己的平淡自卑,和发达起来的朋友们一直保持着单纯的友谊。
  柳侠说:“那好吧,你等着毛老板回来打秋风吧,农民工要去挣钱了。”
  郜局长为柳侠介绍的这位副局长姓骆,四十多岁,说话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慢。
  柳侠今天来并不针对某个具体的工程,就是认个路,因为前几天他给骆局长打电话,想给他送点节礼的时候,骆局长很干脆的拒绝了,让他有事到单位说。
  柳侠尽量忽略骆局长的傲慢,按一般的拜访流程介绍了自己的单位背景和业务范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来,把一个信封推到骆局长面前,然后邀请他一起吃午饭。
  他觉得这是骆局长和他约在十一点见面的一个目的。
  骆局长拿起信封看了看,扔回柳侠跟前:“我没这个意思,咱们还什么合作都没有呢,这样不合适。”
  柳侠强忍着拔腿逃离的冲动,又把信封推了回去:“以后还要承蒙您多关照,这是应该的,不是多么精贵的东西,您去看看吧,全当逛街了,店离这里不远。”
  骆局长又把信封拿起来,在手里随意摇晃了两下,拉开抽屉扔了进去:“我今儿中午约了朋友,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
  柳侠说:“那就让您的朋友一起去好了,您说个地方,我现在就订房间。”
  骆局长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眯眼看着窗外想了一会儿:“这会儿想不起来,等我想好了给你打电话吧。”
  从规划局出来,柳侠站在车子边长长吐了口气。
  骆局长是他最不喜欢打交道的一种人,这样的人乍一看好像没多难说话,也不会让你特别难堪,但他什么准话都不给你,一直吊着你。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高高在上,只要你对他有所求,你就在他手心儿里握着,由得他一张翻云覆雨手耍得你团团转。
  柳侠什么都知道,但他确实有求于人,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郜局长这次调离,并不是走了他一个人,而是领导班子整个大动,郜局长和原来柳侠熟悉的两个副局长都升职调离,郜局长在离开几个月后又特意给柳侠引荐人,柳侠是非常感激的。
  郜局长和这位骆局长也只是认识,并不熟,只知道他喜欢喝酒,喜欢穿名牌,所以柳侠刚才信封里装的,是毛建勇店里的卡。
  卡是那辉亲自给办的,一万块的现金卡,如果骆局长看不上那里的衣服,那辉会给他兑换成钱,过后柳侠再把钱给那辉。
  柳侠后备箱里还有两箱五粮液,他没拿出来,一是光天化日的在单位没法往外拿,还有一点,这人给他的感觉太难受了,柳侠不确定自己能和这位局长长期打交道,如果是一锤子买卖,柳侠想少损失一点。
  柳侠有点唾弃自己的做法:标准的小农意识。
  可他就是这么想的,没办法。
  柳侠上车,准备在附近找个上档次的饭店,在外面等着,如果骆局长打电话,他马上订房间;如果不打,正好,柳侠自己去“一大碗”吃碗面后去工地,苌景云爱人最近身体不大好,他去了,苌景云可以回家照顾一下。
  刚发动了车子,柳侠手机响了,他以为是骆局长想好了饭店,拿起电话一看,马鹏程。
  “小柳叔,你还在京都吗?”马鹏程问,难得的,听声音居然有点乖。
  “在,什么事?”
  “我一个朋友,从香港过来,飞机一点五十到,你能帮我去接他一下吗?”
  柳侠看看电话号码,是马鹏程没错:“马鹏程,你哪儿来的香港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刚交的不行吗?你又不是我亲爹,就算你是,我都二十了,也不能什么都跟你说吧。”马鹏程正经不过三秒钟,立马原形毕露。
  “不是你亲爹,你让我替你去接人这么理直气壮?”柳侠打右转灯,附近有个五星级宾馆,餐厅对外开放,柳侠在里面请过一次郜局长。
  “小柳叔你就说你去不去吧,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如果不去,你得后悔八辈子。”
  柳侠笑起来:“那我就不去了,下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呢,我怕什么八辈子。”
  “小柳叔,你怎么能这样?我告诉你,你真会后悔的。”马鹏程又正经了起来。
  柳侠不再逗他:“我在外面准备请一个……客户吃饭,他不确定吃不吃之前,我没办法确定去不去接人。”
  “这样啊。”马鹏程听起来有点急了,“那怎么办?”
  “不能让他打的吗?”柳侠问。
  “不能,我说过了要接人家的。”马鹏程说。
  “那,你别管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把你朋友接回来。”柳侠说。
  以柳侠的经验,骆局长不会给他打电话,他刚才那么说纯粹是在故意磋磨柳侠,但保险起见,柳侠决定等到十二点半。
  这里到机场开车最多一个小时,如果他不能去,就让柳凌去一趟,柳凌今天在学校替王正维上课,中午有时间。
  “谢谢小柳叔,小柳叔你好人会得好报的。”马鹏程又嘻皮笑脸起来。
  “哎,你朋友叫什么?长什么样?电话多少?万一到时候……”
  “没事,”马鹏程打断柳侠,“我朋友认识你,我告诉你航班,你在接机口等就行了。”
  “他怎么会认识我?”柳侠已经来到了酒店停车场,停车打开窗户。
  “他来过京都,在我们店里见过你,对你印象特深刻,小柳叔你只管去接就行了,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好了,我要去吃饭了,再晚抢不到红烧肉了,小柳叔再见。”
  挂了电话,柳侠嘀咕了一句:“这小子,花花肠子真多。”
  十二点半,骆局长没打电话。
  柳侠把电话打过去。
  骆局长说,啊,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我和朋友已经开始吃了。
  不过,柳侠从他的语气里没有听出半点不好意思的意思。而且,柳侠几乎可以肯定,骆局长没和朋友在一起吃饭,他应该是在单位食堂。
  柳侠说:“没关系,您吃吧,咱们以后有时间再约。”
  放下电话,柳侠发动车子,上了去机场的路。
  第420章 误会大了
  柳侠傻了,晕了,懵了。
  人群里格外高挑挺拔、一脸严肃沉稳的青年向他走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可浑身上下却一个激灵紧绷了起来。
  待到青年展开双臂把他抱住,勒得他都有点喘不上气,他被炸晕的脑子才清明了起来:“猫儿,真,真哩是你?”
  “要不然咧?”柳岸没有松开柳侠,还把侧脸用力地贴在柳侠的脸颊上,让柳侠都感觉有点痛。
  “嘿嘿,你咋回来了孩儿?”柳侠从懵懂中醒来,也用力回抱了柳岸一下,然后艰难地转动脑袋,晕乎乎地看着柳岸。
  柳岸终于松开了双臂,原本紧张严肃的表情换成了微笑:“想你了,就回来了。”
  “可是,你不是再过一星期就该考试了吗孩儿?”柳侠想起柳岸最近应该的活动日常,心底慌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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