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把自己内心想法说出来了的盛清清面色一僵,轻咳一声转头对着席则道:“小哥哥,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吧?”
  帅的应该被上的小哥哥:“……”我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他觉得吧,他还是炖了的好!
  第十七章
  对于花苇这只老虎精,雪灵芝曾经跟盛清清提过两句,无外乎就是山中之王,妖中老大什么。
  能够成为一山老大,花苇无疑是有几分本事,盛清清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砍她了。她走到席则身边将控制住他的捆缚术解除,对着花苇道:“好好看看我家小哥哥长什么样,下次要是再不长眼抓了人炖汤……”盛清清冷冷一笑,剑尖指着她:“免费送你西天求道。”
  花苇微带着谄笑对着盛清清舞了舞袖子,对于这话哪能不应?虽然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憋屈,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憋屈算个鬼啊!
  花苇带着一群小弟麻利地溜了,菜花蛇已经死了,妖物不同于人,没了生气便只能烟消云散。花苇有些可惜地扬了扬眉,山中岁月无聊,她又少了个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了,毕竟在这兴阳山中也就只有那不长眼的蠢蛇敢和她作对了。
  除了半死不活堆成山的妖物外,其他好手好脚的都散了个干净,柴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夹杂妖物的痛苦呻|吟声,那声音实在是算不得好听,盛清清扭过头看了一眼仍旧玩着那条竹叶青的檬星星:“檬星星,给我把这些家伙扔远点儿。”
  听见盛清清的声音,檬星星立马来了兴致,用力地将竹叶青丢远后晃了晃脑袋,小小的身子渐渐地变大了起来。
  这些天它跟在盛清清身边很少变回原形,难得有机会能恢复成正常大小,它兴奋难耐地捂着两只爪子拎着妖怪直蹦跶。很快便将妖物清理了个干净,它见盛清清没工夫理它,转了转眼珠子又将刚才丢掉的那条竹叶青抓了回来扯着玩儿。
  席则半低着头看着地面,盛清清歪了歪脑袋:“小哥哥你在找什么呢?”
  “衣服。”席则抬头如实说道。
  席则的声线偏向清冽,入耳仿若春日清泉鸣涧,不冷不暖恰到好处。盛清清有些享受地弯了弯唇,她细细打量了对方好一会儿,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找衣服做什么呢?”
  席则沉默了一会儿,不免多看了盛清清几眼,开口道:“穿。”衣服不拿来穿拿来做什么?
  “小哥哥,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盛清清抿着唇笑的眉眼弯弯,瞧着她这模样席则不知道为什么直觉不好,他紧闭着嘴不再接话,沉默是为了避免尴尬。
  果不其然……
  “小哥哥你不穿衣服可比穿衣服好看多了。”盛清清双手捧脸,当然了穿上衣服其实也是很好看的,但是……不穿衣服的话嘛……就更好看了。
  席则心口一堵,反射性地伸手拢住自己微开的前襟,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
  盛清清不高兴地背着手顺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她前身微倾:“小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我看着像是那种会干出霸王硬上弓的人吗?”
  席则僵着脸又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着表皮粗糙的树干,他定定地看着盛清清,瞧着颇有些严肃:“像。”
  正准备继续往前的某人步子一顿,歪着脑袋:“……”莫名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儿?
  盛清清立正了身子,理了理因为打架有些乱糟糟的衣裙,她嘴角微翘抬着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小哥哥我要郑重声明一下,我可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姑娘。”才不是老污婆。
  席则扯过地上的披风拢在身上,沉思了一会儿:“听不懂。”什么五四三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席则将披风上的带子系上没再理会盛清清。
  盛清清被席则这耿直的回话噎了一下,她见席则不再理她,干脆就蹲在地上,一边无聊地拔着地上的草一边仰头盯着他看。大约是被那灼灼目光盯的有些不大自在,席则总算是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盛清清身上,他和她对视了一秒又飞速地移开,略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啊。”盛清清抿唇微笑,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席则微微皱眉,他也学着盛清清的模样蹲下,平视着她:“男人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盛清清托着下巴,被对方严肃的话语真诚的面容弄的一愣,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恍然一看还真有几分冷肃之感,但若是仔细瞧去便能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他目光清正不含丝毫浑浊,干净透彻,特殊的体质叫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清淡感,很难形容的感觉。
  “好吧我换一个。”盛清清偏着头搜肠刮肚,突地双眸一亮,她清声道:“俊俏二字如何。”
  席则没再说话,他本就话少是个不喜多言的人,倒是没有再去纠结这‘俊俏’二字可与否。
  两个相对着蹲在地上,一时之间没什么言语,晚风寂寂颇有几分安宁之感。
  玩够了的檬星星蹦跶到了旁边,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主人,你们在玩儿大眼瞪小眼吗?”檬星星兴奋地摇了摇尾巴:“主人,主人,我也要玩儿!”
  盛清清一巴掌拍在笨熊的脑门儿上,有些郁闷:“我该拿什么拯救你的智商,我的小星星。”
  檬星星吸了吸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哼哼,被它这么一打岔,气氛倒不似先时那般沉闷,盛清清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望着天空的明月开口道:“小哥哥,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一程?”
  美人赏心悦目倒是赏心悦目,可是已经丑时了,天色已晚该打道回府睡觉去了。
  大约是因为上一次在九明山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对于盛清清提出相送一程的建议席则非常淡定地应下了,他点了点头道了一番谢:“劳烦姑娘了。”
  盛清清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他一番,半晌才开口道:“小哥哥,你这接受度也太高了,上一次我说送你一程你还一副我色中饿鬼占你便宜的样子呢,现在……”就这么淡定了?不应该意思意思害羞一下挣扎一下吗?
  虽然对方没有将话说完,但席则猜测那后面的话一定不是什么正常的话,他心中一动低眉垂目静静看着地面,这种时候不能接话茬不能看她,否则最后尴尬的就是他。
  盛清清有些郁郁地看着保持沉默是金美好品质的席则,一把拎起檬星星,一把拉住席则飞快地出了兴阳山,京都城中已然沉寂了下来,两人停落在街道边的屋顶上。这一路过来速度极快,猛地停下来到叫席则一时之间难以立稳,盛清清快一步揽住他的腰将人拖回了顶上,眉眼温和:“小哥哥,今晚这英雄救美还满意否?”
  她在兴阳山特地将人从锅的边缘救了回来,现在又救了他一回,她真是个大英雄!盛清清美滋滋地弯了弯唇,眉梢眼角俱是舒雅。
  席则:“……”谁是英雄谁是美你说清楚?
  晚风微凉,比起白日的燥热岂能用舒适二字概尽,盛清清望了望远方河流上的渔灯,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对着席则招了招手:“小哥哥再见。”
  话音刚落还未给席则反应的时间,面前的人便不见了踪影,急速离开带起的微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清香,一股说不出来的特殊的味道,席则愣了一下,待到那清香散了个干净才拢着披风运起轻功离开。
  单怀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看到席则走进院门才松了一口气,他迎上前去拱了拱手:“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属下都准备出去寻你。”
  席则步伐不停往里,声音毫无起伏:“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这话问的真是……单怀步子顿住,心头一梗:“没、没事儿。”才怪!你一言不和闹失踪,到处找不着人,我能不急吗?能不急吗?我这个做下属的能不急吗!!
  席则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踏入了房门。他立在屏风前,内间侍女连忙上前将他外头罩着的披风解下,见着披风里面并无外衣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侍女面带微惊偷瞄了他一眼,却见他毫无异色忙压住内心的思绪曲了曲膝:“奴婢唤人送水进来。”
  席则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走至床边拿起枕上的玉佩细细摩挲,唤人送水的侍女又抱着披风快步走了进来,席则侧了侧身:“做什么?”
  侍女连忙将披风往前递了递:“奴婢发现披风上贴着一张符纸,也不知如何处理遂拿来与您一瞧。”
  侍女递过来的符纸平平展展,席则细细看了一番,兀自立了一会儿才将符纸小心折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荷包之中。
  打发了伺候的人,沐浴了一番后他仰躺在床上,突地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来,他抿了抿唇唤了人熄灯,久久不能入眠。
  不同于席则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盛清清回到宜兰院一沾到床面儿便陷入了梦乡,岁月无限好,入梦才是正道啊。
  第十八章
  转眼便到了静荣郡主邀约的日子,这日难得天凉没有烈日,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林苏蕴还未走进宜兰院的大门便听见一阵幽幽琴音,她虽喜好舞刀弄枪不善这琴书之事,但也能听得出这琴音之中含着一股子怨愤。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林苏蕴顿住脚步……清清这是怎么了?
  林苏蕴缓步踏入内里,却见自己担忧的对象正懒散地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她一手拿着话本一手轻抚着趴在她身上的檬星星,明荷立在石桌前正剥着莲蓬,时不时地给盛清清喂上一颗莲子。
  不远处的穿着绿裙丫鬟装扮的女子正低埋着头轻抚着琴弦,她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眉眼瞧不清楚模样也看不到表情,偏生的林苏蕴就觉得她十分恼怒。
  见着来人,盛清清也未起身,只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怎的来这么早?”
  “还早呢?这巳时都过了,再过一会儿都午时了。”林苏蕴拍了拍手坐到藤椅边的石凳上,笑道:“你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悠闲,这京都怕是找不出几个比你还能过日子的了。”
  盛清清只当这话是赞美了,翻了一下手中的书页,心情不错地接话道:“承让,承让了。”
  林苏蕴从明荷手中接过一颗莲子:“你这嘴啊倒是越发的贫了。”言罢她学着盛清清一般将莲子塞进了嘴里,一颗下肚皱着眉塞了半块糯米糕:“这莲子微涩,你以前必定是连嘴都不入的,今日倒还吃的欢腾。”
  听见林苏蕴这话,盛清清也不看话本了,她直起身来一脸兴味儿:“这你就不懂了,有仙乐作伴,再苦再涩的东西吃起来也只觉得香甜可口了。”
  仙乐作伴?林苏蕴不由抽了抽嘴角,她虽不是琴乐方面的行家,但架不住是个混迹京都贵女圈多年的人物,哪家的宴会上不得出来一两个弹琴的,这从小参加的宴会多了去了,听的琴也不知几何,尽管不好这玩意儿却也能品出个一二来的。
  仙乐?怕是还没她家小侄女儿弾的有味道。
  林苏蕴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她望着弹琴的绿裙婢女撇了撇嘴:“琴技乏乏,内无实物,尚不及吾府七岁幼侄。”
  林苏蕴说出一个字弹琴的凌竺脸色便难看上一分,他指尖一个用力,琴弦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指划出一条血痕,他眼疾手快地捂住受伤的手这才没叫院子的人发现那绿色的血液。
  凌竺此时可谓憋屈万分,以他往日修为怎会叫一条琴弦伤了自身?可恨居然沦落如此境地,叫这愚蠢凡人这般羞辱!
  不说凌竺满腔屈辱,盛清清对于林苏蕴的话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她捏了捏檬星星的小短腿儿,不甚在意道:“我也听不了那正儿八经的高雅之乐,反倒是觉得凌竺弾的不错呢。”
  阳春白雪什么的实在是不适合她,盛清清笑的促狭,听听这憋屈羞恼的琴音,哎呀哎呀,她这心啊都快飞腾上天了。
  “苓竹?咦……”林苏蕴细细看了凌竺好几眼,她这时才发现这位弹琴的婢女是盛蔚蔚身边相当有地位的大丫鬟苓竹,不由诧异道:“这不是盛蔚蔚的人吗?怎么在你这儿?”盛蔚蔚可不是个软柿子,你这把人大丫鬟都弄到这儿了,她能消停?
  “啊,对。就是我家二妹妹身边的苓竹,至于为什么会在我这儿嘛……”盛清清拖长了音,又懒懒地躺回了藤椅上:“这不是二妹妹往相国寺祈福去了嘛,不知怎的也没叫苓竹跟上,叫人留在了府中。我以往也是知道二妹妹琴技了得的,最近想听的紧,可二妹妹不在我只好唤了苓竹来了。”盛清清语速不快不慢,任谁都能听的清楚那话语之中的闲散。
  “盛蔚蔚去相国寺了?她不去落梅山庄了?”林苏蕴眉心微蹙,嗤笑了两声:“她这般大咧咧地拂了静荣郡主的面子,还真是不怕那位又给她排头吃。”
  盛清清面上带着几分隐晦的恶劣笑意,盛蔚蔚当然不想直接拂了静荣郡主的面子啊,可是没办法啊,凌竺为了吸取她周身带着的灵气恨不得把她吃干抹净了,为了摆脱他她只好以为生病的老太太祈福的理由去了相国寺。
  说是祈福实则是为了求符纸,盛蔚蔚那日从明香手中抢过的符纸是用来避妖的,她将符纸贴身带着,本想着直接和盛蔚蔚滚床单修复经脉的凌竺非但没讨到好,又被避妖符重创了一回。
  不止凌竺整个人不好了,盛蔚蔚更是整个人都懵了,她完全没想到以往在她身边贴心的婢女是个男的,她更加没想到他居然还想侮辱她!
  凌竺好歹也是个藤妖族长,避妖符一击之后效力便不怎么显了。盛蔚蔚哪里还记得什么静荣郡主什么落梅山庄,天还未亮就带着人匆匆赶往了相国寺,已经两天了愣是没有回来的意思。
  盛清清摸了摸下巴,想必是女主在相国寺没能拿到符纸,一时又拿凌竺没办法,便想着暂时先在寺中避避祸了。
  凌竺已经停了下来,盛清清斜瞥了他一眼,抿着唇轻笑一声打发了他离开,见着人出了院门自个儿才离开了藤椅站了起来。
  她掸了掸衣裙:“行嘞,咱们也该往城郊去了,去的晚了静荣郡主怕是要给咱们记上一两笔了。”
  时辰确实不早了,林苏蕴本就是来找她一去城郊的,听见盛清清这话也站起了身。因为要在山庄留宿一晚的缘故,明香和明荷收拾了些换洗衣物,一行人拎着个小包袱往着府外去。
  丞相府里只有盛清清和盛蔚蔚收到了请柬,盛清清能收到请柬是因为她丞相独女的身份,至于盛蔚蔚则是因为她自身的名声,哪怕静荣郡主再是不情愿,为了一个大方的面子也只得咽着心中的不喜厌恶给盛蔚蔚送上一份请柬来。
  要说现在静荣郡主和盛蔚蔚也没什么仇,估摸着是女主女配天生不对盘,静荣郡主一向恨不得把盛蔚蔚往死里整。
  原书中没有盛清清弄凌竺的事儿,这盛蔚蔚自然也没有去什么相国寺,如今这落梅山庄盛蔚蔚是必定不会去了,女主的大福气也荫蔽不了落梅山庄,原书中平安无奇的夏日赏梅之旅,今次真的会顺利吗?呀……怕是不见得了呢。
  盛清清立在相府大门前的阶下,笑意盈盈地偏了偏头,若隐若现的符光笼罩着整个丞相府,凌竺还是乖乖地待在相府中等着她回来收拾他吧,她现在啊要去会会那落梅山庄了。
  盛清清踏上马车低头看了一眼尚在下面的明香:“明香,吩咐你的事情都交待下去了吗?”
  明香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将东西交给双兰了。”
  听到明香肯定的回答,盛清清眉宇间有染上了几分欢喜,她回到丞相府的当天就给丞相夫妇送了好几张符纸叫他们贴身带着,丞相夫妇感念女儿一番心意恨不得直接将符纸缝在衣襟里,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二老的安全。
  至于其他人?没关系的,她可是特地给凌竺留了不少好东西呢。
  马车载着人缓缓驶离丞相府门,丞相府中被留下来的小水晶好奇地看着双兰手中拿着的木盒子,她抬起小手戳了戳:“双兰姐姐,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双兰圆圆的小脸上满是神秘,她轻手轻脚地将木盒子打开往小水晶面前送了送:“你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过去小水晶差点一蹦三尺远,她飞快溜远抱着粗壮的大柱子:“这、这是……”
  双兰笑着接道:“这是小姐留下的,说是这将这小玉瓶放在咱们房檐四角上收集晨露,她回来急着要的。”
  双兰好说歹说,小水晶就是不靠过去,她也不勉强,捧着木盒子小心地护着盒中的玉瓶一边往外一边唤着小厮道:“快些将梯子准备好了,手脚麻利些。”
  外面吵吵嚷嚷的,小水晶缩在门前往外探着脑袋,头上的花苞髻格外扎眼,小眉毛一皱一皱,她瘪了瘪嘴眼泪汪汪,仙女姐姐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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