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贾宝玉:老太太你怎么什么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史菲儿:……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贾宝玉:老太太我不是在恭维您啊。
  第二百一十四回
  214
  因薛姨妈带着宝钗来访,这宝玉、黛玉、宝钗齐聚一堂实在难得。众人中最为欢喜的便是宝玉了, 只是见了众姐妹自己喜不自禁, 又怕话语唐突了, 而众姐妹凑在一处说得得趣,自己又不好插话进来, 心内焦急。好容易问询一下宝钗父亲病况,却又惹得宝钗愁容再现,众人忙劝解一番才罢了, 宝玉本想是体现自己的关心, 结果却适得其反, 故而不敢再多言。可是目光又不肯挪开,呆呆瞧着众姐妹说话。冷不丁扫到薛宝钗胸前带着坠着的金锁上了。宝玉瞧着奇怪, 这么这锁越看越眼熟呢?怎么好似在哪里见过呢?
  这宝玉也是颇有些痴性的, 他本就是心思简单性情中人, 若是想一事时便只顾想着那事, 想的茶也不喝,饭也不想, 众人说话也听不进了, 就呆呆木木地只想那一件事。今日宝玉瞧见宝钗带着的金锁, 又犯了这痴性。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瞧见过, 于是也只顾着呆呆愣着出神。
  众姐妹一处说笑, 黛玉因收了方才薛姨妈送的宫花,便打了匣子与众姐妹拿来分享。如今迎春、探春与黛玉相熟又好,自然也不用太客气, 几个小姑娘,笑嘻嘻地各选了一支,相互帮着插到头上。探春忽然瞧了一眼一旁只顾出神的宝玉道:“今日宝哥哥不知又怎么了?若是往日里见我们如此,定要立刻上前议上几句的。怎么今日就只顾着出神了?莫不是惊地连话都说不出了?”说罢从匣子中取了支宫花在宝玉眼前一晃。怎知那宝玉仍未回神,仍愣愣地盯着宝钗的追在胸前的那枚金锁出神。
  众人见了也是奇,昔日里宝玉也不是没有这痴性,但却不似今日这样。众人随着他视线所向,见其是盯着宝钗的金锁出神便都笑了。宝钗自然也是羞红了脸。探春忙轻推了宝玉一下道:“宝哥哥,快快回了神儿吧,再这样宝姐姐该恼了。”探春这一推,宝玉才如梦方醒。见众人盯着自己,宝姐姐面上有些不喜,更觉得窘迫。迎春道:“宝兄弟,快与宝姐姐陪个不是。方才也不知在想什么,又痴住了。宝姐姐难来府上一次,莫不要让宝姐姐不悦。”
  宝玉听言便知自己方才定是只顾想那金锁之事出神,才会引宝姐姐不悦。忙做了个长揖道:“宝姐姐莫气,方才是我唐突了。我与你赔礼。”说罢又是一躬到底,宝玉原本也不大,如此做倒惹得众人一笑。宝钗也不好再怒,笑道:“不知宝兄弟方才想起何事,任凭我们唤你吵闹也没能回神。”宝玉被如此一问面上也是有些羞愧道:“说来还望姐姐莫怪,我也是冷眼瞧见姐姐带着的这个金锁怎么眼熟的很,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方才出了神。”
  宝钗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你倒是个有禅心的。我本是不喜欢穿金戴银的,总觉得麻烦累赘,唯独这锁倒有些机缘,便遂了父母意一直带着了。”
  黛玉一旁听着,不免有些好奇道:“听姐姐如此说来这金锁应是与佛家有缘,莫不是请高僧祈过福念过经的?”宝钗笑笑道:“妹妹果然聪慧,我只提了一句禅心,你便猜对了五分。”黛玉歪头问道:“那剩下的五分呢,宝姐姐一气说了吧。哑谜可是不好猜呢!”
  “好好好,我且将余下的五分说了。我们举家进京为父瞧病,母亲心里起了愿,若这一路遇上寺庙定要去跪拜跪拜、布施一二,就当是为父亲再积些福报。”众人听了也都点点头,暗自感慨薛姨妈此行不易。那宝钗又道:“那一日,行至路上下人说前方有一处破败的小庙,瞧着已有些荒废。来问母亲这庙还去不去?母亲说即已立下宏愿,又哪能因庙小破败而不去的?若真是如此这心也就不诚。人欺心尚可,欺佛不行。言罢便要去拜拜。因天寒又才下了雪,我便虽母亲同去。”迎春听了这话道:“如此倒是,不违本心。”宝钗点点头又道:“我虽母亲进了庙,果然那庙残破不堪,没有僧人,佛像也有了破损。母亲命人取了蒲团香烛,将香案打扫一番,又摆了些果子点心充作贡品,敬拜一番,我们便出了庙。哪知刚出了庙门,不知哪里蹿出来个癞头和尚,倒是唬得我们一跳。那和尚也是有趣,不要布施也就算了,还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布包硬塞到我母亲手中,说是此物可保我一世平安,定要好生戴着不可摘了。若是依他所言,日后定有大造化。”
  宝玉拍掌道:“如此听着便有些奇了,想来应是见姨妈与姐姐诚心拜佛,故而才会有此造化。”
  宝钗摇摇头道:“这我便不可知了。我母亲将那小包打开一瞧,见竟是把小金锁,忙要给那和尚好好布施一番。怎知那和尚竟不受,嘴里不知哼着个什么好啊了啊的歌,转身就走。母亲忙命人去追,哪想到那和尚脚力颇好,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我与母亲回了车上与父亲论及此事。父亲道那和尚竟会不收布施反而转手相赠的,必是世外高人,如此便让我将这金锁带上。因不想违了父母之意,故而才一直戴着。”
  众人听了点头,又赞其孝心。一旁的迎春道:“宝姐姐的孝心实在可赞,原本我还以为因是亲眷,老太太对孙辈宠爱,故而也赏了姐姐一个呢?如此看着模样倒颇为相似呢!”这话倒点醒了宝玉,怨不得自己觉得熟悉呢,自家姐姐妹妹都有老太太赏的金锁,说是请高僧念过经,保平安的。那金锁还是有些分量,多半不挂在脖子上,装在荷包里带着,太太瞧见了说起才又戴上。因是姐姐妹妹贴身长戴之物,宝玉自然不好讨来细看。如今这么瞧着,倒觉得虽不完全一样,样子倒看似差不太多,这些日子众姐妹又都不带着,故而自己只是觉得眼熟,一时反倒想不起了。
  探春也翻了翻自己的荷包将金锁取了出来,“如此也算是缘分。我等姐妹竟是都有。”宝钗自然也是惊奇伸手将探春的金锁接过捧在手里细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瞧见了金锁上面錾刻的字,宝钗将锁捧到眼前,细细辨认,竟是与自己的金锁上的字一样的。宝钗心内纳罕,瞧着众人道:“你们这锁上刻的是何字?”
  黛玉答道:“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瞧着姐姐这锁上也有字,不知刻的何字?”
  宝钗将金锁还与探春,将自己的金锁也解下来递给黛玉道:“原本这事我倒不觉得如何,今日方才是奇了。我这锁上的字竟与妹妹们的皆同!”众人听了俱为吃惊,都凑了过来,黛玉一手捧着宝钗的金锁,又侧头去瞧瞧探春的,果然这字都是一样。这两只锁在众人手里翻看一场,皆是称奇。
  看了半响黛玉将锁还给两人道:“如此也自是造化。我想着许是那僧家与女子的祈服句皆是这两句吧。要不然天下哪里来的这等巧事呢!不过这等巧事让我等遇到也是幸事一桩。”
  宝玉也在一旁叹道:“如此更好,姐妹间同有金锁这倒是天上注定的亲近呢,如此日后宝姐姐得空可要多来府里转转呢。”
  史菲儿虽听着张夫人、王夫人、贾敏与薛姨妈闲聊家事。自己不时搭上两句话,但注意力却都是在孙辈这边,见他们几个不知说些什么倒是各个都很兴奋,自己坐得远,听不真切,也忍不住好奇,便出言问道:“你们几个说些什么趣事,倒是开心,过来也与我说道说道,让我也乐一场。”
  孙辈听贾母问起,忙奔至近前。一人一语将这金锁一事说与贾母知晓。在座的皆是称奇,只有史菲儿笑而不语。自己刚穿越来时找贾敏仿造通灵宝玉与金锁,一来是为了让贾宝玉降神格,二来就是为了斩断金玉良缘之说。当时自己并不信这宝钗的金锁是癞头和尚所赠,自己想着应是王夫人与薛姨妈为了能促成金玉良缘而使得计策,先做好舆论场,如此总有人在旁边扇呼着,也能引得人们常议。可如今再看,这送锁一事或许为真,但这癞头和尚应是没说过这金锁要寻个玉来配的话了。这后半句怕还是王姓姊妹俩密议的结果。不过那是也要有个源头,是因贾宝玉有玉而起,如今这贾府孙辈几乎人人有玉,她们若再想用这招便是不灵了。如今这玉不奇金不罕,史菲儿倒是想看看金玉良缘的噱头如何再起。
  反正自己一直也不觉得宝玉是良配,人家本就是下届旅游来的,就让其游玩一圈回去便是,何必再连累旁人。今日瞧着若没了宝玉在其中,这黛玉与宝钗相处也是不错,如此岂不是更好。
  “老太太,您说为何这金锁上都用了同一句话呢?”探春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史菲儿哈哈一笑:“莫不是因这话给女孩子合适吧,许是他们给女子祈福都用这话呢。这等禅机之事我辈不得而知了。兴许你们几个都是有大造化的。”众人听了都是一乐。贾敏自是知道这金锁来历的,今日听了这事,倒更是觉得贾母着实厉害,早些年做得事居然能有这番际遇也是奇事一桩。
  众人正说着话,忽有丫鬟急急打帘进来说宫里来了人让大老爷进宫拜见万岁呢。张夫人一听忙问是何事,丫鬟摇头不知,说是宫里来的太监不说,只催着大老爷赶紧换了衣服过去呢。老爷怕老太太、夫人着急故而让小厮过来捎个话。张夫人听了哪里还坐得住,忙起身要去瞧瞧,却听贾母道:“如今你去了,怕是他也出了府。他本就不知是何事,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在这里且等等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史菲儿:宝玉,为何这玉与金锁每次都是你先瞧出来?
  贾宝玉:老太太,许是宝玉眼神好。
  史菲儿:……我并没夸奖你的意思啊。
  贾宝玉:(挠头)那老太太您是什么意思呢?
  史菲儿:……没意思没意思。我想夸你是我的拆台小能手。
  贾宝玉:谢老太太夸奖。
  好想求个作收,星星眼,求凑个整。
  第二百一十五回
  215
  薛姨妈带宝钗来贾府拜访,众人齐聚贾母处, 热热闹闹说了会儿话, 却有小丫头来报说宫里来了人, 要宣贾赦入宫去见万岁。众人一听皆是震惊,可也不知所为何事, 只得强耐下性子等着。
  众家眷焦急等待暂且不提,单说贾赦。贾赦今日难得有闲,想在府中清闲一日。独在书房命管事将这几日府中需要自己准许的事都报一遍, 管事一一报与贾赦, 贾赦皆做了处理。本想着如此诸事便了了, 贾赦去翻翻公中库里,翻几本古籍出来给贾瑚。因贾瑚去岁秋闱得中了举人, 今岁还需入礼闱再考。贾瑚中了举, 贾赦就已是满意, 至于日后能否再考中进士, 贾赦倒不关心。毕竟日后贾瑚还有袭爵一事,相较而言, 自己更希望贾琏能科举出仕。只可惜贾琏志不在此, 自己也与其有约在先, 如今这贾琏已是履约, 自己也依约不再强迫于他。
  哪知还没起身, 便有小厮又进屋禀事。贾赦也是奇怪,这不是刚刚才料理完,怎么又有事?心里便有几分不耐烦, 那小厮也是个有眼色的,忙将手中的帖子呈上道:“老爷,这是宋尚书送来的拜帖,说是要请王爷过府续旧?”
  贾赦听了一愣,虽说与这宋尚书同朝为官,可并没什么私交啊。人家又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怎么会忽然给自己下什么拜帖?忙命人呈上来一看,只见那帖子口气写的甚是熟谙,若不是贾赦自己心里清楚,外人瞧见了这帖子还真以为自己府上与其关系甚好呢。
  这厢事还未了,又有管事拿了帖子来,说是三王爷府上来人送来帖子,要请老爷去喝酒。贾赦听了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忙命人去请王爷府的人来,哪知下人说,王爷府的人之将帖子搁下便回去了。贾赦心里嘀咕这算什么事,哪有这样的?才将帖子展开,便又来了管事。贾赦道:“莫不是也来送贴子的吧?”
  管事一笑道:“王爷厉害!一猜便中。这是冯将军府上送来的帖子,要请老爷去府上听戏。”贾赦这回可是傻了眼,怎么这送帖子都赶到一起了呢?又是续旧又是吃酒又是听戏的,而且这几位与自己府上都不算熟悉啊,今日这是怎么了?贾赦捏着这三张帖子边琢磨边嘀咕。不等贾赦琢磨出个道道来,又有管事急匆匆一路小跑的进了屋。贾赦更是奇了,问道:“这回是哪家府上又送帖子来了?”那管事忙摇头道:“老爷是宫里的戴公公来了,说是请老爷赶紧换好衣服去宫里见圣上!”管事说得急,贾赦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才算回了神,忙让人将戴公公往书房请。这戴公公进了屋,也不多说,只是称自己奉口谕,请将军速换了官服与自己去宫里。
  贾赦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此时倒是想起忠敬王爷说过的自己府上将有喜事一事来了。自己猜了多日也没个头绪,怕是今日要兑现了?贾赦也不敢耽搁,忙换了衣服,跟着戴公公进了宫。临行之前,贾赦便让小厮给老太太和自己太太送个信,免得让其惦记。可带不带信府里也都是紧张,也不知此事是福是祸。
  薛姨妈见此也起身告辞,史菲儿照例请其留下用膳,但薛姨妈称家中有事,推辞一番领着薛宝钗告辞。众姐妹亦是不舍,史菲儿见状便让薛姨妈有空带宝钗来逛逛。薛姨妈也是应了。
  待薛姨妈走后,王夫人想了又想还是将薛姨妈提到的托请太医一事禀报给贾母。又顺口提了提贾珠结婚筹备一事。史菲儿自然明白王夫人的意思,如今珠儿婚事临近,若是这个关节上来场白事也是烦恼。史菲儿便点头应了帮忙托请一事,只是如今贾赦去了宫里还不知道是为何事,自然要等其回来以后再说。王夫人听贾母应了此事自然欢喜,心里是祈祷这太医医术不错能再拖延些时日。只是史菲儿想着这薛公早亡应是定局,不知道请了太医是否能有所作用,自己也希望贾珠这婚事能顺顺利利的,不再出什么岔子。
  众人在府中等消息不提,单说贾赦忐忐忑忑进了宫。心里也对忠敬王爷有些小埋怨,暗自琢磨着,这王爷定是早就知道了,却故意与自己打哑谜,,让自己如此提心吊胆的。即是好事怎么就不能与自己说明白了?
  进了宫繁文礼节不消细讲,戴公公引着贾赦去了养心殿,令其在外稍等片刻,自去禀报。贾赦在殿外正了正衣冠,心里仍是七上八下。满脑子都是各种猜测,自己正琢磨呢,戴公公又出来将贾赦引了进去。
  一番行礼后,皇上倒是给贾赦赐了坐。贾赦心中原本不安的心倒是静了些。偷偷瞧了眼圣上,见其面上没有不悦之色,更是安心了不少。因皇上不问话,贾赦自然也不敢多语,垂着头只等皇上开口。只听皇上道:“前几日,我做了一梦,梦见不少旧臣。一梦醒来倒觉得这日子过得颇快。这梦中你父亲还甚是英勇。”贾赦被这开场白说得完全没了头绪,原本准备的话一句都用不上。贾赦只得点头道:“谢圣上惦念。”那皇帝又道:“你也是个不错的,当年你献了番芋,解了多少人的饥荒!”贾赦听了忙道:“臣只是无心之举,若不是圣上重视有远见,怕是也无此功效。”皇上笑道:“你不必让功。朕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去年各州城府县广修宏恩路,这事也是跟你们府上有关。能居功不自傲,本就实属难得,倒是很符合你们祖上的行事。”贾赦也不知这皇上是什么心思,如此夸赞自己一府,不过不管如何,这也都是件喜事。贾赦道:“昔日圣上手书忠孝二字,府中上下皆以此为训,所行之事能对得起这二字也不枉圣上御笔亲题。”
  那皇上听言点了点头,“果然不错。这子承父志也是不错。你身下几子?”贾赦忙道:“臣有两子,长子贾瑚,次子贾琏。”皇上道:“这贾瑚便是师从彭泺,学问不错。又救了我的老九的那个吧,去岁秋闱中了举,今岁还要参加礼闱的?”
  贾赦听圣上居然说得如此清楚,自然是一惊,忙起身道:“圣上说的确是犬子。不过救忠胜王爷一事确是有些夸大了,不过是情急之下挡了一剑罢了。学问也是因老师教导的好,不过是彭泺众弟子中最一般的。”
  “你这便是过谦了。你是不知我那老九来信盛赞你家贾瑚。说是其文采斐然、人品出众、临危不乱、有谋有略,我家老九是喜欢的不行呢。”
  贾赦听皇上这样说忙道:“我家犬子得王爷如此谬赞实在愧不敢当。我替我家犬子谢过王爷。”说罢又对着皇上又施了一礼。皇上笑道:“这礼我可不替他受,等哪日你见了他再行也罢。”皇上一顿道:“我且问你一句,你家这贾瑚可有婚约?”
  贾赦被问的一愣,此时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明白忙道:“犬子如今还未有婚约。”皇上笑道:“如此便好,我那老九喜欢你家贾瑚,想招其为婿,千里迢迢连写了三封信给我。我也是无奈,但如今这老九也是不易,就他最小还被派驻在最远最苦之地。他最记挂于心的便是他那女儿的婚事。我这为父的也是心疼,这芳娴郡主也是个乖巧的,我觉得这两人也是般配,你若是同意,我便赐婚。”
  尽管贾赦已觉察出此事,但听皇上如此说出来还是一惊。嘴也不由自主地长大,轻声啊了一下。
  “怎么,你是不愿?”
  “哪里哪里!只是臣万没想到。这等天降喜事,实在让臣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臣、臣、臣实在欣喜。臣替犬子谢过圣上,谢过王爷。”贾赦此时只觉得心脏狂跳不止,这贾瑚哪里来的造化竟然会有皇上赐婚。
  “仅是如此便这样了。爱卿你且坐下吧。”皇上笑道:“俗话将双喜临门喜上加喜。你那侄女可是如今再当芳娴郡主的伴读?听皇后说也是个颇懂礼数、温婉大方的。老四的六子翰琪你们府上也是熟络,如今也到了娶妻之年,我封其为琪郡王,若是你那侄女未有婚约,我便一起给其二人也赐婚了。”
  此时贾赦坐在椅上,呆若木鸡,一旁的太监小声提醒其赶紧谢恩,贾赦才如梦方醒,忙跪倒在地连声谢恩,磕头不止。
  皇上倒是笑笑:“如此便好。”遂走到书桌边提笔挥毫,写了“天作之合”四字赐予贾赦:“明日下旨,这儿女婚事乃是大事,我虽是一国之君也要问过你们的意思才可,不能乱点鸳鸯谱。”
  贾赦捧着字双手直抖,今日自己算是明白为何一早会有那么些帖子送来了。今日确是双喜临门。只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自己一下子反而消化不了了。出了宫回府路上,贾赦骑马都觉得自己是飘着的,还没完全从这赐婚一事中回过神来。一路上也是不语,跟着的管事小厮从未见贾赦如此,以为出了大事哪里敢问,居然也都一个个垂头不吭气。
  贾府众人哪里知晓此事,众人还是眼巴巴地等着贾赦回来。张夫人自是坐卧不宁,一会儿便派人去门上看看可有消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贾赦给盼回来了,这下人见贾赦神情有些恍惚,怕是出了什么事,不敢直接问怕触了霉头,偷偷问跟着去的管事小厮,众人也摇头不知是何事。等贾赦下了马,大管家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此时贾赦才面露喜色道:“快去报喜!快去报喜!叫我那兄弟一起去荣禧堂,对了,把老太太也请来,还有太太一起来!”
  管家被贾赦说得一头雾水,但听说是喜事,倒是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给各院去送信,请人去荣禧堂。
  作者有话要说:  史菲儿:这样也太突然了吧!
  巧克力锅巴:你不是老叫唤嫌进度慢嘛!
  史菲儿:似乎我们说的是两码事,对了到底还造不造反啊,我们等的好着急!
  巧克力锅巴:见过着急结婚的,没见过着急等造反的,你是不是哪里不对?
  史菲儿:我穿到这里来就是最大不对!让我回去!
  巧克力锅巴:好好好,很快就造反了!满意了吗?
  史菲儿:……我严重怀疑你有问题!
  第二百一十六回
  216
  且说贾赦晕晕乎乎被叫着进了宫面了圣。之前忠敬王爷虽告其近日有喜事盈门,但听闻皇上竟然给贾瑚与元春二人竟都赐了婚, 一时间还是被这消息给惊呆了。一路上都没回魂, 直到回了府被大管家一问才如梦方醒一般, 急急叫管家去将各院的人请了来,齐聚荣禧堂。
  下人听贾赦说是大喜事, 忙跑着去给各院送信。贾赦也急匆匆往荣禧堂赶,连官服也没来得急换。待自己到了,见贾母、贾敏、张夫人、与王夫人等人均已到, 只有贾政还未赶来。贾赦请贾母上座, 又引着众人坐下。心里琢磨着, 自己方才听这消息都喜的心慌,如今老太太年事已高, 还望知道消息能撑得住。
  众人只是知道有了喜讯, 但并不知是何事, 又因贾赦让众人都去荣禧堂便知此事定是极其要紧, 急匆匆都来了。见了贾赦,张夫人忙开口问:“老爷今日入宫面圣不知是何事?方才来人也只是报说有喜事, 但并未说是何事, 请老爷快些告知我等, 让我们悬了半日的心好能早早放下来。”张夫人这番话是说到了等着众人的心里去了。贾赦闻言道:“请老太太、夫人、妹妹和弟妹莫急, 此事还需等等我兄弟到了一起说。”贾赦又看了眼众人, 发现贾瑚竟不在,忙道:“瑚儿呢?这等大事他怎么也不在,快去叫他来!”
  管事有点懵, 想着今日老爷怎么了,这瑚少爷今日一早便出去了忠敬王府,还是昨日就便与老爷报知的,怎么今日老爷这就忘了?可贾赦发问又不得不答,管事道:“老爷,今日一早瑚少爷便出了府,要不然我现在命人套车去忠敬王府上接少爷回来?”管事如此一说,贾赦才想了起来,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不必接他回来,等他回府了让其来寻我。对了以后别叫少爷了,都是要成婚的人了……”
  贾赦这么一说。众人听了更是糊涂,王夫人瞧着张夫人想:这贾瑚已经谈定亲事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张夫人也是奇怪,难不成今日喜事与瑚儿亲事有关?此时贾政不慌不忙进了荣禧堂,见了众人,贾政也是奇怪,对了贾母和兄长各施一礼道:“兄长急寻小弟来不知所为何事?”
  贾赦见众人齐了,深吸一口气道:“今日我府上可是有大喜了。感圣上洪恩,今日面圣皇上竟给瑚儿赐了桩婚事。”众人听闻皆是一惊,之后诸人又面露喜色,虽说府上为四王八公之后,但如今还能得皇上赐婚确着实难得。贾政忙与贾赦道喜。众人中唯有贾母神色如常,问道:“给瑚儿是说了哪家的姑娘?”
  贾赦忙道:“老太太,瑚儿也是好造化,竟得忠胜王爷的抬爱,将芳娴郡主许配给瑚儿了!”贾赦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赐婚便已是天大的福气了,竟然还是娶了郡主,这也太有福气了。张夫人听了竟有点站不住,一旁丫鬟忙将其扶着坐下了。
  贾政听言连连与贾母、贾赦道喜,王夫人心里倒有些泛酸,同为一府的嫡孙,贾瑚娶得是亲王之女,而自己长子贾珠娶的却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一个是手握重兵的亲王之后,一个确是四品官员的女儿,这境遇差别也太大了。可自己此时也不敢说什么不合时宜之话,只得不咸不淡说几句便宜话,敷衍敷衍。
  史菲儿心里倒是咯噔一下,这事自然是喜事,只是自己怎么还是觉得这其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贾瑚自然不错,可这芳娴郡主深得圣上宠爱,在众多郡主中应算是翘楚了。早些时间还传言要其远嫁番邦为王妃呢,虽说此事之后不了了之,但怎么一下子就许给了贾瑚了呢?史菲儿心中有了个大大的疑问。
  贾赦见贾母不语,以为贾母听闻如此喜事惊住了。忙开口道:“老太太、老太太,您可还好?我这还有一桩天大的喜事没说呢!”
  史菲儿更是奇怪,竟还有一桩。众人也都忙收了声,这贾瑚赐婚已经是天大喜事了,竟然还有一桩天大的喜事!忙等着贾赦再开口。
  贾赦冲贾母、贾政一拱手道:“这回给老太太、兄弟道喜。圣上另赐了一桩婚事,将大姐儿
  元春许配给了祺郡王!”众人均是一愣,这祺郡王是哪位?怎么之前没听过?
  贾赦见众人如此忙道:“祺郡王便是翰祺公子。就是瑚儿去给其做伴读的那位,是忠敬王爷的第六子。”众人听贾赦如此一说恍然大悟。这位翰祺公子可算是府上的常客了。王夫人听了贾赦这番话可是大喜过望,脸上难掩欣喜之情,忙道:“大伯说的可是真的?”此时就连贾政也是难掩面上喜色,一连急切地瞧着贾赦道:“兄长所言可是真的?”
  贾赦道:“这等大事,我怎敢有半句虚言。明日圣旨便下了。”听闻贾赦如此讲,王夫人喜极而泣,忙用帕子拭泪,连连道:“我便知元春定是个有造化的。”众人自是笑逐颜开,喜得不行。唯有史菲儿笑不出来,脸上僵着,心情复杂。若说贾瑚被赐婚已是远超自己想象,这元春被赐婚一事更是让自己惶恐不已。
  这里众人自然会视皇家赐婚为大幸事。而且一个娶了郡主,一个嫁给郡王,还能有哪个府上能一次得此殊荣?莫说赐了两桩,就是一桩,也定是张灯结彩、搭台唱戏,大肆庆祝,感谢皇恩浩荡了。可史菲儿是现代人,原本对这种蒙头赐婚一事本就很是反感。可这个时代别说自由恋爱了,就是婚配二人能先见个面都是难得。说白了这里娶妻第一件事就是为了生孩子!至于官宦人家才会考虑娘家能否为本家添加助力。在史菲儿看来不过是两个利益集团相互逐利的结果。若是运气好,许是能遇到个情意相投的。若是运气不好,那就相敬如冰好了,不温不火不咸不淡地过冷冰冰的日子。所以当听闻贾赦这番话,史菲儿第一感到的不是啥高兴荣耀,反而觉得这皇家手太长了。再者书中记得可是清楚,元春封贤德妃可是贾府最为荣耀的时刻。那自此之后呢,便是日益没落。想来也对,哪有能一直鼎盛的。如今贾府上下已是不错,若是再加上此回赐婚那更是如烈火烹油一般。这盛极必衰是铁律,那日后又是会如何?不过让史菲儿更是在意地是,元春赐婚给翰祺,且不论翰琪如何,单是自己想让其远离皇家的心思此番倒是彻底落了空。本想着去做了郡主伴读,许是能免了此事,哪里想到,却是如此结果。那自己苦心经营那么久是不是皆是白费?自己这些努力到底还能不能改了众人的命运气数,自己反而彻底没了底气。至于这翰祺能不能当上皇上,自己已经是懒得多想。
  众人皆是欢笑相互道喜。唯有贾母一人端坐着不语。贾赦瞧见了忙道:“老太太,您是怎么了?”史菲儿瞧了瞧众人喜形于色,心里发愁,可对于这两桩婚事自己是不能说半个不字的。只得笑道:“我是被唬住了。这事太过突然,我愣了半天都不敢信呢!”听贾母如此说,众人又上前恭喜了一番,此时府中上下皆以知晓此事,各个都是笑逐颜开。贾赦急急要赏府里众人,却被贾母拦下了道:“待明日圣旨下了再赏不迟,横竖不过就晚个半日。明日不单你赏,我也要加赏一番。只是今日如此倒有些仓促了,还是明日谢过天恩后再行此事。”贾赦倒是听了劝,让管事早早准备,等明日圣旨到了,再行打赏。
  众人兴高采烈乐了一番,贾母又命人摆了家宴,众人吃完才各自散去。别人不提,只说史菲儿仍觉得心里堵得慌。想来想去只能自己开解自己,好歹这个翰祺是知道秉性的,平日来府上也是谦和有礼,没有皇孙的架子。这个时代正常家女子都是要成婚的,若是没有赐婚这元春会比这桩婚事好么?应该是一半一半吧,这谁也说不好。毕竟两府也算是熟络,又有贾瑚的关系,又是赐婚按理元春嫁过去也应是不会太被冷落!可就算是做了郡王妃又能如何?这里还是三妻四妾的天下呢。保不齐哪天又赐几个?即便是现在对你不错,谁知道是不是一转眼就将其丢到脑后了呢!若是嫁去一般人家,若是被欺负了还能用府里的权势压压,可偏偏是个郡王!史菲儿越想越烦,一个人生起闷气,可却又不能与旁人说道,索性将被子把头一蒙,哭了一场。
  此番王夫人可是一脸得意,虽然圣旨未下,但此时王夫人便在心中认定这元春已是郡王妃了。果然那个癞头和尚说得不错,元春是有大造化的。可惜自己心切,若是真是降生在正月初一还不知会日后富贵成如何呢!越是想着王夫人越是得意,自己有了个郡主妃的女儿,比哪个也是不差。
  贾珠下了学,才回到府了便知晓此事,也是替贾瑚与元春开心。忙急急拜见自己父母双亲,前来贺喜。王夫人此时更是不满贾珠的亲事,想着若是早有赐婚便好了,贾珠有了如此助力,自然能寻个更门当户对妻子。言语中难免露出此意,贾政听了自然有几分不喜,那时哪知元春会有如此造化,如今看来珠儿的婚事确是有些委屈了,可眼瞅着新媳妇就要进门,若是此时寻了由头退婚,还不要被人骂死,也只能道些大丈夫自凭学识本事搏仕途,此番有了助力本是幸事,但若是自己无能,也是无用云云。王夫人听了心知此乃贾政为自己力挺贾珠婚事寻些托词罢了。但又不能点破,三人面上有喜,心思各异,说了会儿话各自散去。
  贾珠归了自己院去,周全小心翼翼道:“少爷可是有心事?”贾珠笑笑道:“果然还是你最懂我。如今府中上下皆为赐婚一事而喜,怕是背后便有人说些闲话。少不了有人拿我与他们相比。”
  周全道:“少爷已经尽知了?”贾珠道:“我虽未听闻,但此乃人之常情,只不过他们并不知我的心思罢了。我倒是发自肺腑为其二人高兴。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妹妹,我岂会因婚事而嫉妒?若是真这样想也太小看我了。这姻缘事乃是天上注定,本是应格外珍惜,岂可因种种俗事而本末倒置了?”
  周全听闻点点头,“听少爷如此说,我倒是放心了。那少爷为何发愁呢?”贾珠又道:“我是愁我那妹子,她性情直爽,不善琢磨人心。我担心她日后吃亏受气。”周全笑道:“果然少爷最向着大小姐了。”贾珠道:“这向着也好想着也罢,怕是日后也没有办法了。”说完贾珠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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