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薛逊还在发愁自己能力不足,竹青又赶紧来请他过去,道:“夫人不太好,请主子过去瞧瞧吧?”
  薛逊起身,终于来了,他就知道刚生产完的夫人不能劳累,果然出事了。
  “大夫怎么说?”
  “夫人恶露不止,心悸、盗汗、乏力,刚刚备了白粥,喝下去又吐了。”竹青一脸为难,道:“夫人不让打搅主子,属下来了几回,主子还在议事,都没禀告。”
  竹青一边走一边汇报情况,船上地方窄小,薛逊到的时候,大夫已经出去开药了,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在帮着薛王氏按摩,排出恶露。
  薛逊止住大家见礼的意图,问道:“可有撕裂伤口?有感染吗?大夫说什么时候能好?”
  “薛老爷,夫人伤口未曾撕裂,外子开了药正待煎煮,夫人要注意保暖,小妇人先先下去了。”林氏见薛逊一进来就赶紧拉了被子给薛王氏盖上,就算夫妻之间也不好见这样的腌臜场景。
  薛王氏脸色苍白得仰躺在床上,额头全是冷汗,发丝都被打湿粘在脸上,口中咬着软布无力取下。
  薛逊挥手让人退下,自己上前取下她口中防止咬伤的软布,又绞了热帕子给她擦脸,“背上可有出汗,要擦干净才好。”
  薛王氏忍着羞意让薛逊给她擦洗,换了几盆水才擦干净,条件不好就是这样,没有淋浴的条件,也不敢让她着凉。
  薛逊收拾好脏水摆在船舱门口,自然有下人收拾。
  “有夫君如此,死且瞑目。”薛王氏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来,世上只有妻子照顾丈夫的,哪儿有丈夫服侍妻子的,更何况薛家这样家大业大的,又不是没有下人。
  “说什么胡话,若我有一天病了,你还不一样照顾我。放心吧,我刚又问过林大夫,万幸伤口没有撕裂,只要排尽恶露就无事了。林大夫行医半生,经验丰富得很,你这点儿小毛病人家是手到擒来。”薛逊安慰道。
  “我不担心,早有准备,比预料的好多了。”薛王氏虽然身体上受折磨,但心里素质过硬,的确练出来了。她生产的时候外部条件和身体条件都好,大半个月就排干净了恶露,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奈何一路骑马奔行又惹出事来。
  “就是这样,这病魔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坚强他自然就怕了,不敢来害你。”薛逊笑道。
  “只是我如今躺在床上,无法主持年宴了。”薛王氏叹息,她身为主母,每年的年宴都是她忙碌主持的。
  “今年要在船上过年了,也好,多经历些,日后老了躺在摇椅上,也有故事和孙儿们讲。”薛逊笑道。
  “是啊,还要给孙儿讲故事呢!”薛王氏报以微笑,“今年人虽多,可地方小,卷碧、竹青如今已等担大任,让她们操持,我揽个总就行了。若是奶娘还在,我可就更轻松了。”
  薛逊摸了摸鼻子道,“你知道了?”看薛王氏一脸戏谑的表情,薛逊怎么会不明白她已经知道当初自己巧言令色,把奶娘从她身边调开的事情,看,媳妇儿教聪明了也有不好的,现在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31章 薛逊列传
  “本是奶娘的不是,你要打发她走也正常,何苦瞒我?”薛王氏嗔道。
  “是我的错。”薛逊麻溜认错,现在薛王氏可在床上躺着,不敢和她犟嘴。
  薛逊认的爽快,薛王氏反而不好意思了,“其实也不怪你,当初我浑浑噩噩的,你也是不想我伤心。”薛逊若是虚言托词薛王氏反而心里有疙瘩,如今这么爽快,薛王氏却看得开,近一年来学到的比往日二十年学到的都多,而今才知以往坐井观天。
  “阿素这名字取错了,该叫阿贤才对,贤惠若此,为夫受宠若惊啊!”薛逊耍花枪道。
  “我什么时候不贤了……”薛王氏被逗笑了,一笑反而扯着下面肌肉,笑容马上扭曲成痛苦的表情,眉眼皱在一起。
  “放松,放松,没事儿的,没事儿的,药马上就要来了。”薛逊看着都疼,妇人生产实在太艰难了,熬过了生产鬼门关,还有产后失调、产褥热等一系列后遗症等着,比出车祸还苦,这几个月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不一会儿,竹青就端了药碗进来,薛王氏一口干了,不敢拿蜜饯压味儿,怕走了药性,只能白水漱口,嘴里还是一股怪味儿。
  薛逊伸手进被窝摸了摸,发现只说了一会儿话,薛王氏的背心又湿润了。薛逊拿被子裹了她抱起来,指挥丫头们重新铺上干燥柔软的褥子,再把她放下,又换了被子,多亏船上早就备好了熏笼,褥子被子都熏得暖暖的,不然准得着凉。所以说此时妇人产育丢命的多,就算出了月子,不好好保养,依旧是一身病。
  薛逊不敢再逗她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等她睡熟了才轻手轻脚退出舱房。
  卷碧带着薛蟠住在隔壁,都是没有生育过的年轻姑娘,养育孩子都是照本宣科,好不容易来了个经验丰富的林氏,都缠着她请教呢。
  林氏跟着丈夫行医,在这个年代是少有的女大夫,出入内宅时候多,对规矩更是慎重,见薛逊进来,赶紧低头告退。
  薛逊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嘟囔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林家婶子谨慎又细心,传授了不少养育孩子的办法呢,属下们正在偷师,主子就来了。”卷碧把薛蟠报给薛逊。
  “卷碧留着我问问少爷的情况,其他人继续去偷师吧,替我给林大夫问好,多谢林家婶子照顾我儿。”
  “是,属下告退。”其他几人麻溜退下,卷碧把薛蟠的生活起居娓娓道来,一天吃几次奶,撒几次尿,睡多少时辰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般忙乱,少爷依旧安稳,没有被惊吓着,忠叔来看过,说和主子小时候一模一样,有大将之风呢。”卷碧笑道。
  “小孩子家家看得出啦什么,都是你们照料的好。”
  “太太亲力亲为,一片慈心;主子日夜挂心,时时垂问,属下们照章办事,不敢居功。”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总说这些客气话,我都替你累得慌。你在薛家多年,名义上是下属,实际上和我妹妹又有什么分别呢,你出门子的时候我还要给你陪一份嫁妆呢。”
  “主子!”卷碧跺脚,怎么说道她身上来了。
  “难道是在害羞?多少人赞你巾帼不让须眉,有大将之风,我家的姑娘可不学那扭捏小家子气。姑娘家嫁人等于二次投胎,你可心里有个数儿,如今求到我面前的不是一个两个,等你想好了就和我说,或者和太太说。护卫们都是良民,就是金兽银霜他们我日后也是要脱籍放出去了的,这出了金陵就是天高任鸟飞,他们前程大着呢。我身边的姑娘家也是要正经嫁出去做正头娘子的,可没有为妾为奴的。”薛逊说道最后有些严厉,卷碧模样姣好,就怕她心气儿高。
  卷碧扑通一声跪下来,发誓道:“属下绝没有攀附之心,请主子明鉴。属下跟着主子六年了,真有坏心瞒不过主子法眼……”难道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说自己想要爬床?
  “又想到哪里去了,你长得这么漂亮,现在外面,不比当初深宅大院的安全,若是有什么人瞧上你了,你自己把持得住,主子我也不是送美人吹枕头风的主儿。真真是,我是什么人,你也说跟了六年了,还不清楚。”
  卷碧松了口气,抹了把眼泪道:“都是属下不经事儿,听两句闲话就慌脚鸡似的。”
  “你行的正坐的端,就没什么好怕的,凡事有我和太太呢。”薛逊鼓励他两句,叮嘱道:“太太身子不适,你是大丫鬟,就要挑起大梁来,等到了地方,且有论功行赏的时候呢。”
  都说时势造英雄,卷碧和竹青这样的大丫鬟还称不上英雄,但从薛逊过来之后,经历了这些日子的艰难,也锻炼出来了,隐有璞玉的风采。
  虽然才一天一夜,世界就像颠倒了一样,人心也开始浮躁,往日安抚内宅大丫鬟的事情自然由薛王氏负责,再不济还有年老的嬷嬷,可如今薛王氏卧病在床,又没有积年的老人在旁边压阵,安抚人心这样的活计只有薛逊亲自出马了。
  祁红的判断没有错,一路上的确顺风顺水,从南京一路快船,沿路不停靠补给,很快就到了扬州的瓜州镇,这是长江和京杭大运河交汇的北岸口,从这里入了运河,便可直通杭州。
  在船上修整过后,所有轻伤护卫都得到有效救治,林兴不愧圣手之名,不仅在妇科上精通,给薛王氏开的药见效很快,就连护卫的伤都治得利落。有这种能手,薛逊也是庆幸。
  “主子,渡口被封锁了,来往船只均不能通过,还有巡航的快船在江面上来回巡视,打的是黑底白虎纹旗帜,是扬州漕帮冯瘦虎的标志。”在快到入口的地方,薛家的船队放缓速度,老远看见渡口被封锁,银霜赶紧来报。
  “马先生,劳烦您瞧瞧,可有办法?”马先生在黑道上出了名的,也许可以借一借威势。
  “老夫先瞧瞧。”马先生快步走出,拿了千里眼瞧远处的封锁线,他心里实在没底。瓜州千年古渡,来往船只何等频繁,光凭一个漕帮的冯瘦虎哪里守得住。
  马先生在甲板上观察的半天,道:“瞧那布局颇有军中的格调,恐不是冯瘦虎一介江湖草莽能做主的,属下只能勉力一试。”
  “若是强行冲击呢?”薛逊不动声色的问道。
  马先生苦笑道:“主子,我们没有冲击用的铁皮船头,再说速度都慢下来了,再启动可来不及了。”用船只冲阵是愚蠢的做法,江面开阔无法遮挡视线,对面的人不是傻子,见己方看着渡口不减速,肯定早有防备,他们人手和船只都少,实在冒不起险。
  “总要试一试的。”薛逊叹息,若是强闯闯不过,只能来文的了。
  还在说话间,外面又有人来报:“主子,对面来人要我方通报姓名,打的是冯瘦虎冯帮主的旗号。”
  “马先生且去吧。”薛逊挥手道。
  薛逊一行焦急得等着,船只已经渐渐停了,水手开始下锚,稳稳停在江上。马先生乘快船过去,身边不能带人,单骑闯关,也是冯瘦虎给人的下马威。
  薛逊等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等到船上火盆高悬,月上中天,马先生才带着一身水汽的回来。
  “属下有辱使命,并为说服冯瘦虎放我们过去,他已经知道主子的身份了。”马先生叹息,他在江湖上也是熟面孔,他在薛家谋生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事实上他和冯瘦虎之交谈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剩下都在和冯瘦虎的幕僚套交情,大家都是干出谋划策主意的,谁不知道谁,这么半天套出来的消息估计也就是人家想让己方知道的。
  “辛亏主子机敏,没有强行冲阵,到了近处才知,冯瘦虎在码头上竖了高杆,上面高悬着几波想强闯船队老大的人头,码头上还有被掀翻的废船,漕帮早有准备。”悬挂人头之类的虽然残忍,但威慑效果不错,马先生怕的不是那几个人头,而是对方早有防备,他们没有偷袭的可能。
  “冯瘦虎态度强硬,已经说了不管谁都不放,被拦在下游的运河的还有南方大员给京中皇子送礼的船队,甚至有打着内务府旗帜的船只,都等在那里呢。”马先生叹息道。
  “瓜州不是一个漕帮分支能做主的地方,这小镇超配设置了同知署,还有工部分司署、管河通判署,难道他们能达成一致?能联系到在瓜州的暗线吗?”薛逊问道,天下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没有银子砸不开的路,而薛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第32章 薛逊列传
  “属下已着人去找,想必今夜能来拜见主子。”银霜低声回禀道。
  “那就好,诸位也不必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今瓜州一方占尽天时地利,自然要摆摆架子,可没有捧臭脚,他那架子也摆不想下去,实在不行,我们再走其他航道就是。”薛逊笑道:“还有五日便是新年了,太太预备了上好的年夜饭,今年诸位弟兄好不容易聚聚,好酒好肉管够,可得想个新花样儿才行啊。”
  若有其他航道,何必在这儿和瓜州死磕,诸人心中明白,但新年将近,气氛不必太过肃穆,也配合的转移话题道:“这是自然,新年新气象,可得好好准备。”
  “属下请命前去采买,肥鸡大鸭子不能少了,主子慷慨,咱们可不必省着,必定过一个肥年。”金兽凑趣道。
  “我可不像金兽尽捡好的挑,水里就有鱼,咱们兄弟都是好手,一网下去省了多少银钱。”银霜也笑了,道:“就请经手帮采买些鲍参翅肚好配菜,就是没有小青菜也得要点儿。”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冬天小青菜可比肉贵多了。
  “那可好,往年在老宅还有烟花会呢,今年也多买些,让那些小子见识一下。”祁红笑了,往年能入老宅汇报工作的都是各方头领,手下人可没福气见这样的场景。
  烟花?薛逊心中一跳,险些忘了这个利器呢。
  看众人的情绪多被调动起来,薛逊微微放心,他的计划里还是要在过年前度过瓜州渡口的,可这话不能说,以免万一不成,影响士气。
  “大家都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我再等等潜伏瓜州的弟兄,银霜也去歇着,一路走来你收集各方消息更是劳累,留个接头人给我就是。”薛逊吩咐道。
  银霜迟疑了一下,沉声应:“是。”他有些担心潜伏之人桀骜,惹薛逊不快,可又担心薛逊此举另有深意,不敢逗留。
  等到子时,一身鱼皮水靠紧身衣的线人终于来了,薛逊一看他的打扮就知他是从水里游过来了,心中感叹瓜州一方防守之严密,更叹来人之忠勇能干。
  “属下斐与见过主子。”不等斐与拜下去,薛逊赶紧上前紧紧扶住他,道:“辛苦了,拿毛巾来,先去泡个热水洗澡咱们再说话。”
  斐与从水底游过了封锁线,才上岸狂奔而来,露在外面的耳朵冻得青紫,当下也不废话,赶紧去休整。
  多亏船上人多,后勤准备充足,薛逊一声令下,等斐与走到舱房的时候,浴桶已经准备好了。大冬天一个热水澡,没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了。时间紧急,再安逸斐与也不敢耽搁,让身体回暖过来,赶紧叫人。
  斐与指这面前的保暖衣衫道:“我的鱼皮水靠呢?”
  “斐先生,在这儿呢。”一个俏丽丫鬟拿了洗净烘干的衣裳过来,道:“您看可否贴身穿鱼皮水靠,外面穿保暖衣裳,等您要过河的时候再脱掉就是。您放心,衣裳都是普通棉布所制,针脚普通,任谁也看不出出处的。”
  斐与点头,只觉主家底蕴深厚,一个丫鬟考虑事情都如此周全,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
  竹青说完就把衣服放下,让他自行穿戴,斐与不知这是自己的同事呢。
  斐与穿上了蓝黑色外袍前来拜见,时间紧迫,两人也没说什么客套话,斐与干脆的把瓜州近况介绍了一遍。
  “而今城中慌乱,自从金陵城破之后,各地均有流民冲城的消息传来,加之南方还在打仗,北方听说也已陈兵边境,谁也不知乱世是否就要来了。瓜州原本地少人薄,留在城中的都是消息灵通的商人,这些事情再瞒不住的。如今瓜州面上势力可分五份,一是同知府,王蕴大人手下有数百差役听用,又是瓜州父母官,名正言顺。二是工部分司署,而今分司署做主的乃是主事向鼎,分司署原本是造船而设的,可兵器、守城器械也是造得的,分司署亦有护卫把守,守着这些兵器,稳坐钓鱼台。三是管河通判司,通判司也是有船有人的,只是底层人手多是招募而来,这些人多是单打独斗的光棍儿,年轻气盛,从外乡到瓜州讨生活,很多都加入了漕帮,由冯瘦虎所辖。这就是第四了,漕帮人员复杂,穿了官皮的管河通判司名下所属有后路,自然傲慢些,剩下的都是船上水手,码头苦力,博一个人多势众。最后就是留在城中的商人了,他们如今虎落平阳,有些甚至身边只有三五随从,可名下产业颇多,能量巨大,一旦出了瓜州就是天高任鸟飞,就是同知王蕴也不敢过分为难。”
  势力由强到若一一排序,商人是被排在最末尾,薛逊听明白了。
  “听你说来,形势还在控制之中,城中还算安稳,那挂在码头上的人头是怎么回事儿?”薛逊最担心的就是对方态度强硬,且铁板一块。
  “那是扬州小盐商的船,原本与茜香国勾结贩卖私盐,现在一开战,顺藤摸瓜就查到他家了,狗急跳墙连夜乘船逃走,到了瓜州同知府和通判司奉命拿人,最后孤注一掷去撞封锁线才是现在的模样。从那时起,瓜州的封锁线才拉起来,几位大人想必也是尝了甜头,以“岁末年终易生乱,交战之事多细作”为名,继续拦着商人不让动作。”
  “你的意思是封锁江面的人,为的是银子?”薛逊问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少有不爱财之人,瓜州虽是重镇,每年来往的银子,上交的赋税成千上万,可守着银子的人都是大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又有三方衙门相互监督平衡,谁都不敢伸手。往日还有通政司暗中查验,享受到的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这些道貌岸然的大人可不会放过。”斐与笑了,薛家百年积累,本就是赫赫有名的皇商,家资富饶,主子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比一般官宦人家更金贵,自然不会懂这些红眼病人的嫉妒。
  “他们可就一心一意想捞钱,往日摩擦都化解了?”
  “主子目光如炬,自然不是。同知王蕴大人颇为仁善爱民,对瓜州事务十分上心,人人都说是个难得的好官,一心想着报效朝廷,对搂钱倒不热衷。”也就是说王蕴是个有政治抱负的人根本瞧不上这些小钱,若有比钱更动他的,比如说仕途升迁,那就能谈判了。
  “工部分司署的向鼎主事和管河通判司的肖欢大人志趣相投,此次封锁江面的主意就是他们二人牵头的。”言下之意这两人十分在意钱财,千里当官就是来搂银子的,这倒方便,薛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冯瘦虎颇有江湖意气,主子身边有马大家相比清楚,江湖人豪爽粗狂,自有特征。被截留在城中的商人都是一般豪商,家资富饶,后台不硬,而今消息滞后,若有贵人书信,大人们应该会放人的。”斐与阴阳怪气得重读“大人们”三字,相比往日没少受这些官僚剥削,十分瞧不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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