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蔷薇

  宋锡词坐在凳子上,看着他。
  突然开口:“那你说要怎么样?”
  “嘿嘿嘿,你难道就只想想?你自己想怎么办!”
  萧炎将书塞进腋下,一只手撑着后桌。
  “......只是想想”
  “你怎么这么怂?!”萧炎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追她啊!”
  说完盯着宋锡词。
  他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想了想说:“远观极好。”
  萧炎翻了个白眼,欲骂已忘言。
  ***
  姜潋在办公室看到了宋锡词,他刚好在问语文老师作文。
  她一顿,放缓脚步,拎着自己的作文在一旁听着。
  老师小声温柔地给他讲解提意见,他时而摇头,时而点头,面带笑意。
  她眼睛不自觉追随着他。明明大家都在穿校服,怎么红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格外亮眼呢?
  他专注地听着老师说话,怪不得有人说专注的男人有魅力,这句总结之言包含了多少前人的智慧啊,一定是得有一双慧眼才能发现的,就像她一样!
  他单手撑在桌子上,手背上卡着一支笔,斜斜地倚在桌子上,她的眼睛盯着那只修长的手指,看着它有敲击弹动,和心跳同频率、和呼吸同节奏。
  陈老师停下来将旁边的一迭纸拿给他并交代几句。
  拧开水杯盖,喝了一口茶。“你找你们老师吗?她今天下午都不在。”陈老师注意到了姜潋,以为她刚进办公室。
  “哦,好的,谢谢陈老师!”
  姜潋回道。被打断了神游,察觉宋锡词偏头,闪过一丝慌乱。
  他眼睛看着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朝她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用手把试卷卷了又卷,朝老师弯腰感谢。
  转身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盯着平坦宽阔的肩膀,抬起手,拿着试卷想去戳。
  手又放下,抬起,又放下,试卷离他肩膀只有头发丝儿的距离时,他蓦然回首。
  “嗯?”词儿从他喉结迸出来似的。
  简单的一个嗯字听进她耳朵,上演了维也纳金色大厅的一首名曲……
  “嗯……”她恍恍惚惚,“......嗯?我......”
  我什么我啊!脑子宕机中!
  宋锡词低头看着她粉红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牵动眼尾,声音也带上了轻快:“你问老师什么?”
  “默写题!”几乎是反射性的抢答,来掩饰心中的恐惧、慌乱、羞涩。
  他的眼尾上扬的痕迹更深了些。
  “哦……”
  她下意识展开羊皮卷一般的试卷。
  却又更不好意思了。
  谁让她那么无聊在上面画小人画和表情包!只要有空白的地方就有线条,画得满满当当的。有王八、龅牙兔、熊猫表情包......看着自己的一幅巨作。
  后知后觉暴露自己的属性了!他会不会不喜欢那种爱用沙雕熊猫表情的女生,会不会断定她是一个不爱学习还胡乱涂画的学渣......
  现在她脑海里他弯唇的笑容都变了样,换上了叁分薄情、六分讥笑的样子!
  他以为试卷要递给他,于是便伸手接住她的试卷,她手一紧,往回一拽,他手心一空,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紧接着传来一道痛感,大概是手心被纸张边缘划破了。
  宋锡词撤回手,保持着握拳的姿势,中指微曲,抚过那道辣痛的痕迹。并未说什么。
  “……”她想解释,结果什么也没说,总不能直白地告诉他是她害羞了吧。她也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他也没说什么。
  他朝右前摆摆手,示意一起走。姜潋往前跨了一大步,和他并排走,突然就闻到一股香味,似有似无,等她准备细细嗅尝时又没有了。
  宋锡词看了眼她吸吸鼻子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嗯?没啥。”
  大概是害怕空气突然安静,他有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毅力。“那你在嗅什么?”
  “有股味道……”
  “臭味吗?”他抬起胳膊,嗅了嗅,好像没有。
  “不是,大概是香的,但说不出来,怪吸引人的……”
  香的……他牵起衣领子,朝领口闻了闻,好像也没有。
  “哦,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
  她睁大眼睛:?
  他翻起卷子,一瞬间哗哗作响,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到写得满满当当的一页,摊到她面前。“你闻闻,是这个味道吗,书香的味道。”
  姜潋一愣,看到他的正经的面色,伸头闻了闻。
  “这是我钢笔墨水的香味,是经典的xx牌,大瓶实惠,我很喜欢他的墨蓝色。写出来的字很好看。”
  “哇,你的字好好看。”她惊叹道,先不提其他。
  他微笑着回道:“也就看得过去罢了。”
  “哈哈哈别谦虚,你竟然还用钢笔写字,你知道吗,你这做法老派又浪漫!”姜潋是真的震惊了。
  “我只有整理笔记时才会用到钢笔,因为钢笔写出来的字比签字笔那些好看,而且好控制。”
  “嗯嗯!”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说的那个香味是这个墨水的味道吗?”
  她再一次凑上去闻笔记,点点头,道:“很香,是有一股书香味。”
  盯着一个蓝色抛物线的坐标图像,墨蓝色线条笔直而流畅,就像他的主人。
  其实味道根本不是,但也没有直接否认,点头承认了它的书香味道。
  而他就这样误会了,同时拿着它凑到自己鼻子下。“怪不得有说‘书香门第’、‘书韵飘香’。”
  继续补充道:“这么远你都闻到了,了不起的盖茨比?姜潋!”
  她笑了,眉眼弯弯,起初只是笑得像弯弯细细的月亮,后来像一颗圆圆亮亮的太阳:“哈哈——”
  就算再开心,但是也不夸张,会由心的感受到她真诚的开心。所有的高兴都写在了脸上,不是靠语言,不是靠动作。
  他也笑了,轻轻地笑了。掌心突然传来一股刺痛,他微钝,笑容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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