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但还没等张嵩喘过气来,又有一具千尸俑扑过来。
  “他娘的,还有完没完,老子顶不住了!”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另外一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把戏,身上总散发一股奇异的香气,千尸俑似乎对这股香气有所忌惮,不太敢靠近他们,自然而然把李映他们当成了重点攻击对象。
  李映三人不仅要对付千尸俑,还得防着另外两个人,免得稀里糊涂就被下了黑手。
  龙深和冬至赶到的时候,李映他们已是强弩之末。
  看见龙深,他们都眼前一亮,如同看见希望。
  “龙局!”
  第61章
  龙深飞剑出鞘,直接跃至千尸俑面前,挡下扑向谢清柠的千尸俑,手中长剑挥出去时,速度极快,宛若白光,在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之前,千尸俑肩膀上的脑袋已经被削去五六个,霎时人头乱飞,在半空中还张开血盆大口作咬人状。
  他分毫未停,紧接着又旋身到张嵩面前,一剑破开另一具千尸俑的胸膛,浓浓黑气从尸俑里溢出,被龙深一踹,后退几步踉跄倒在地上,张嵩趁机上前配合,将千尸俑所有脑袋都给斩下来。
  冬至余光一瞥,那两个男人正不着痕迹往龙深处挪动,似乎别有意图。
  他横剑一拦,正想喝问他们的身份,谁知对方做贼心虚,以为冬至要对他们下手,随即后退几步,露出警惕神色,其中一个人双手结印念了几句不知名咒语,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团东西往冬至面前一丢,那东西迅速膨胀化为立体,引颈弓背,作出攻击的姿态。
  冬至虽然刚入修行界不久,见的世面也不算多,但他一看到这个年轻男人的做派,立马就知道对方的来历了。
  长白山上,藤川师徒召唤式神作战,也是这样一种方式。
  这几个人,肯定跟日本人是一伙的!
  看来他们也跟主力部队走散了,不过这样更容易对付一些。
  白虎呼啸着扑过来,冬至飞快弯腰伏下,长剑上挑,在白虎腹部划开一道口子。
  役使白虎式神的男人眼神一凛。
  普通兵器是伤不了式神的,除非冬至手里的是神兵名器。
  他一开始根本没把冬至当回事,因为从对方拿剑手法和反应速度来看,顶多也就比用剑的新手好一些,但现在仗着手里的神兵,对方竟能暂时跟白虎斗了个不相上下。
  龙深与冬至加入,给李映他们增添了很大的助力,龙深一个人几乎就把所有的千尸俑拦住,只是这些千尸俑刀枪不入,千手千首,战斗力极强,龙深再厉害,也不可能瞬间横扫千军,把这些邪物全部消灭。
  谢清柠刚得以喘口气,就察觉后脑勺传来掠空之声。
  她来不及回头,只能选择侧身避开。
  身后,一道极快的身影在半空生生拐弯,朝她攻去,张嵩刚一剑荡开一具千尸俑,虎口震得发麻,见状又飞身刺向那道虚影。
  他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但对方居然在他的剑抵达前就已经凭空消失,又一次出现在谢清柠身侧,直接抓向她的脑袋!
  李映见状,一道符箓下意识掷了出去,符火落在对方身上,后者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墙壁。
  “忍术!”
  李映眯起眼,又一道符文掷过去,根本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
  但那人朝他诡异一笑,竟凭空在原地消失。
  李映知道这只是视觉上的盲点,对方是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不可能突破空间障碍,但一名高明的忍者,却可以最大限度利用这种视觉盲区来攻击敌人。
  他心头一凛,飞快回身,但胸口随即中了一拳,闷痛感随即扩散开来,他的攻击也就此被打断。
  谢清柠手一扬,几只傀儡扑向白虎,白虎回身挥爪,傀儡却灵活闪开,协助冬至攻击。
  张嵩原本帮着龙深打下手,对付那些棘手的千尸俑,见李映这边有些吃力,又提剑扫向忍者。
  “妈的,老子就不信你能跳得比我的剑还快!”
  另外一头,刘清波喘着气,撞撞跌跌闯进来。
  他浑身是伤,不过都是外伤,有些地方草草包扎过,袖子和裤管没了一截,看上去很狼狈。
  跟冬至分开之后,他又经历了不少险境,差点连命都丢了,本以为会一直被困在这里,谁知道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却反倒跟同伴们会合了。
  转眼间,龙深已经杀了三具千尸俑,眼看逐渐占据上风,要将那剩下三具也斩灭剑下时,又有四个人闯了进来。
  “师父小心!那个斗篷人来了!”
  冬至瞧见来人,顾不上手臂被白虎抓出一道血口子,大声喊道。
  来的不仅有斗篷人,还有他们在长白山上的老熟人,阴阳师藤川葵。
  关于藤川葵这个人,长白山事件之后,冬至曾经听何遇说起过,葵字在日本常见于女名,但藤川葵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死了,为了纪念妻子,他的父亲就用妻子的名字给儿子起名。而日本神官与阴阳师,原本也是两种不同的身份,能同时身兼这两种身份,又成为日本颇具名望的术士之后,藤川葵的名字来历,也从被众人耻笑,变为一种风尚,据说他座下的弟子,为了讨他的欢心,也有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女名的。
  无论如何,藤川葵是一名很厉害的阴阳师。冬至从何遇口中得知这样一个讯息。
  上次他们师徒之所以铩羽而归,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厉害,而是因为当时己方有龙深这样的厉害人物,加上他们要对付的骨龙,本身就是活了成千上万年的神兽,师徒两人野心勃勃,又低估了对手,才会如此惨败。
  但骄傲的日本人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对手上失败两次,这次他们有备而来,肯定会更难对付。
  跟冬至缠斗的男人看见藤川葵,也激动地喊了一声。
  但比他们更激动的是刘清波,这么嘈杂激烈的环境里,他硬是听见师父两个字,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大吼一声:“姓冬的,你他娘刚才喊什么!”
  冬至正打得气喘吁吁,哪里有空理会他,刘清波咬咬牙,只好把一腔气都出在面前的敌人上。
  我砍,我砍,我砍死你们!
  藤川葵阴沉的眼神扫过龙深,冷笑了一下,手一扬,随即放出两只式神,扑向龙深。
  斗篷人浑身上下都罩着黑袍子,连脸也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容貌,他没有理会龙深和李映他们,进来之后径自走向石像。
  张嵩察觉他的异样,想也不想就去拦截。
  “站住!”
  斗篷人扬起宽大的袖子,瞬时几道黑气从斗篷下面飞出,从几个方向扑向张嵩。
  张嵩惊疑不定,却发现这些黑气落地就膨胀,朝自己当头罩下。
  冬至一惊,忙提醒他:“那些是魔气,不能沾身!”
  为了提醒张嵩,他一时忘了留意自己,刚说完,扑上来的白虎就咬住他的肩膀。
  谢清柠手上用力一压,几只傀儡也跟着变大,分别扑上老虎,有的持匕首插入它的心脏,有的揪住它脑袋上的毛发用力一扭,老虎嘶鸣挣扎,不得不松开冬至。
  斗篷人一行的到来,立刻扭转了原本冬至他们勉强占上风的局面。
  龙深扬手,长剑脱手而出,化为一道白芒飞向斗篷人后背。
  斗篷人接连放出几道黑雾,都无法阻挡龙深的剑,他不得不停住脚步回身,正面与龙深对上。
  剑至半空,龙深后发先至,在空中接住剑芒,当头朝斗篷人劈下。
  斗篷人的黑袍蓦地鼓胀起来,黑气从斗篷下面迅速溢出,缠住龙深的剑。
  一人在空,一人在地。
  白芒与黑雾对决,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但他们的气息却以两人为圆心无限蔓延开去,挟裹巨大音波,轰然爆开!
  轰的一声,地面寸寸裂开,整个洞穴发生剧烈震颤,所有人大惊失色。
  但身处巨浪旋涡的龙深与斗篷人,却没有因此停下来,白芒余盛,黑雾愈浓,黑雾膨胀变大,云海一般在斗篷人周身翻腾,白芒虽然越缩越小,但光芒却越来越亮。
  人魔!
  斗篷人就是人魔徐宛,它果然没死!
  冬至大吃一惊。
  翻滚的黑雾之中,斗篷人的笑声响起来,似乎犹带徐宛的声线,又有些不同,妖异阴冷,诡谲无比。
  “龙深,你的旧伤还没有好彻底吧?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人间太平关你什么事,力量才是永恒!不如彻底入魔,与我一道来享受吧!”
  巨响之中,白芒与黑雾又一次迸出巨大的爆裂声,地面的裂痕瞬间变大,所有被黑雾浸染的生灵无一幸免,白虎咆哮一声,在黑雾中颜色渐渐变灰,力量却陡然变大,利爪一挥,直接将谢清柠的傀儡全都震得粉碎。
  谢清柠喷出一口鲜血,直接仰倒在地。
  冬至错眼一看,跟人魔和藤川葵他们一起进来的另一个,已经绕开石像,直接步上后面的石台。
  那个眉目俊美之极的年轻人,拿出那面从冬至手里抢来的青铜镜,蹲下身,把铜镜按入地面。
  由于石台高出地面好几个台阶,凭冬至的视线角度无法看清石台上是否有什么机关,但那面铜镜被按入之后,地面随即震动剧烈,隆隆声中,石台竟然从中间裂开,缓缓一分为二,滑向两旁,露出一个下凹的石槽。
  藤川葵面露喜色,冬至却从这一丝喜色中看出不妙。
  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一定要阻止他们。
  念头一起,冬至趁着白虎还没有回身扑向自己,起身朝石台跑去。
  他提剑砍向年轻人,对方侧头朝他微微一笑,手轻轻一拨,冬至的剑就像遇到什么阻碍,被挡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
  “你不是我的对手,去吧。”对方轻声细语道,五指一收,一股大力推来,将冬至狠狠推向洞窟石壁。
  后背传来剧痛,他顾不上其它,抽出一张明光符,默念咒语,掷符一指。
  符在半空掠向年轻人,年轻人头也不回,伸手一抓,符火却在他手中爆开。
  冬至趁机提剑扑上去,刺向对方,年轻人侧头闪开,微哂一下,神色变得有点认真,他双手五指舒展开来,虚空一划。
  借着石壁上的青铜灯,冬至才发现对方指间竟是缠绕数根透明的丝线,难怪自己刚才会被弹开,应该就是这些丝线作祟。
  一切不过是在电光石火之间,丝线已经到了眼前,冬至抬剑招架,想要将丝线扫断,谁知那些丝线竟似有生命一般往后一缩,生生拐了个弯,直接缠上他的手腕。
  丝线入肉,皮肤立刻被勒出血痕。
  “我不喜欢杀人,你还是不要逼我比较好。”
  甭管那边战场如何惊天动地,年轻人依旧一副斯文儒雅,彬彬有礼的语气。
  冬至另一只手掷出符文,但符火居然烧不断那些丝线,连同他另外一只手腕,反而也被丝线缠上。
  年轻人双手一扬,丝线随即缠住他的身体,将他连同双手紧紧束缚起来,丝线另一头则直接锁入石壁之中,将冬至整个人都固定在石壁上。
  做完这些,他就不再理会冬至,也没有理会斗篷人那边,而是回到石台凹槽旁边,伸手往下探去。
  忽然,他咦了一声,猛地缩手回撤,整个人迅速后退至石台下面,露出惊异的表情。
  冬至还有些奇怪,但下一刻,他立刻瞪大眼睛。
  石台开始摇晃,震颤,碎裂,无数只手从石台下面伸出来,继而是一个个还未腐烂透顶,半挂着皮肉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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