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这不揉还好,一揉姜栖含在眼眶里的泪豆子就要砸下来了。
  陆时云表示很无奈。
  姜栖眨巴着眼睛问他,“等咱们以后不在一个城市,几个月才见一次面,接触的人和事都不同了,你不会喜欢上别的小姑娘。”
  陆时云没回她,只让她在路边等着,他去取个什么东西,姜栖有些失落,走到胶绿的路椅上坐下,乖乖地等他回来。
  约摸二十分钟,陆时云回来时呼吸有些急促,看得出是跑回来的,见他手里还拿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深蓝色的包装盒被他用净白手掌包裹住。
  “这是什么?”姜栖好奇地问。
  陆时云没说话,他打开精致小巧的礼盒,自顾自地从内取出一条链子,还没等姜栖完全看清楚款式,他已经半跪在地面,将那天链子认认真真地扣在她的脚脖子上。
  纯银的链子上垂着一颗坦桑石浓郁而深邃的幽蓝色,呈精致的水滴形状,扣在姜栖清瘦雪白的脚脖子上,坦桑石刚好垂在踝骨上,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衬得脚腕骨越发好看迷人。
  戴好后,他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微微抬头看着她,眼睛里跳跃着的碎光,他轻启红唇,随口吐出两个字,“聘礼。”
  “没有别的小姑娘,我只喜欢你。”
  姜栖抬脚晃了晃那根银链子,正要开口说话,天空中突然一声巨响,她下意识地抬眸。
  弦月如弓,星子不多,都闪烁着清寒的光,只见烟花在夜空炸开,分裂成碎碎的耀眼星粒,像颗颗镶嵌在夜空的碎钻,然后极速跌落,她却深深记住了那好看又夺目的光景。
  而背对着所有光景的陆时云,好看到漫天烟花雨都成了他的陪衬。
  在月色皎皎的月色中,有瓣娇艳欲滴的花瓣,落在了陆时云肩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她停下所有动作,怔怔地看着他,猛地意识到这一年就快要结束了。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对这些没什么感觉,可今年却不同,大概是因为有陆时云在身边。
  这般想着,姜栖喃喃地道,“新年快乐。”
  不远处的服装店正在外放着《陈酒新茶令》,正巧唱到里面一句印象深刻的歌词。
  “想来从年少
  一路到古稀
  青天共白月
  我共你”
  青天共白日,我共你。
  陆时云弯了下唇,眼睛跟着弯出月牙儿的弧线,活脱脱一个唇白齿红的美少年,他说,“新年快乐,我的公主殿下。”
  开口明明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却让姜栖的胸口好一阵活蹦乱跳。
  姜栖觉得陆时云看人的眼光很是专注认真,沉醉的眼眸里蕴着暖意,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牢牢地锁住她的视线,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眼里只有她。
  真好。
  她站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盒扔进垃圾桶里,她知道陆时云一直不喜欢她抽烟,接着报以一笑回他道,“嫁妆。”
  姜栖有烟瘾子,试过几次都没戒掉,也就懒得戒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好姑娘,却愿意为了他从良。
  喜欢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魔力,它能让一个人熠熠发光。
  比仙女教母的魔力还要灵验。
  第43章 宝贝
  高考结束, 钟衡和孟声这俩网瘾少年天天泡在网吧里打游戏, 那架势像是要把之前断网的天数补回来,姜栖跟着去玩过一次, 发现这两人打游戏很是有趣。
  比如某次孟声被丧尸围困, 他激动地喊着让钟衡快来救他, 那边的钟衡运气好找到了一辆车,只见他一边上了车, 一边悲痛地说道:“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发誓!”
  话音刚落,孟声已经黑屏了。
  再比如两人约好一起跳下去,数到一时只有钟衡傻愣愣地跳了,孟声在一旁笑他傻, 于是再自信满满地跳了下去,没想到正好跳进丧尸的包围圈, 反观之钟衡却傻人有傻福地获得了医药包。
  孟声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并且表示以后再也不随意坑人。
  姜栖和陆时云约好再回趟古城, 临走前一晚, 陆时云从超市买好了基本的日用品,付了账正要回家,出来时偶然碰上一个人。
  那人叼着根烟, 寒冬腊月的天也只套着一件黑色英式夹克, 烟雾缭绕中,陆时云看见他狭长的丹凤眼在对上他时眯了眯。
  周远川。
  他们俩称不上熟,甚至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陆时云没打算跟他打招呼, 正准备擦肩而过,没想到周远川突然拦下他,并递给他一根烟。
  陆时云原本准备婉拒,却被周远川的下句话顿住脚步,只见他含住烟,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唇角似笑非笑的,“我这里有些故事,你要听听吗?”
  陆时云直觉是有关姜栖的,默了片刻后终是接过烟,咬住滤嘴微微俯下身,借着周远川的火点燃,微弱的火光跳跃着映出他完美精致的脸颊,吐出一小口烟圈,动作娴熟而漂亮。
  接着,陆时云说:“洗耳恭听。”
  周远川看在眼里也没觉着诧异,他早就知道以前的陆时云有多恶劣,现在的乖顺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这种人一般都心思缜密善于心计,他不希望姜栖跟他在一起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怕姜栖那个小傻子玩不过他,可是什么都没抵过姜栖的喜欢。
  思及此,周远川眯了眯眼,手指微曲转了下打火机,再将其扔进口袋里,说:“先去打个台球?”
  陆时云不置可否。
  台球馆内开着空调,这里的环境挺好,整体装修得清雅而简洁,温暖的热气源源不断地吹了出来,现在这个时间段没有多少客人,只开了两三个桌,也落得个清净。
  到了指定台位,陆时云将外套解下来搭在落地挂衣架上,再将米白色的毛衣袖口往上挽,露出净白且形状较好的小臂,莹白的灯光打下来,整个人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好看的有些不真切。
  反观周远川倒是随意得很,刚到就斜斜地歪在皮质沙发上,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绿茶。
  两人随便往哪儿一扔,都是气质非凡的人物,可是类型却浑然不同。
  如果说周远川是散漫随性的纨绔小少爷,那么陆时云就是清冷如雪的贵公子。
  不管怎么样都是得罪不起的公子哥。
  周远川拿起茶杯喝了口,他不会品茶,也学不来那些文雅玩意儿,再好的茶水在他眼里都和白水没什么区别,牛饮权当解渴。
  片刻后他放下杯盏,缓缓地开口道:
  “其实以前的姜栖,跟现在完全不同,沉默寡言,阴沉冷漠。
  她很自闭,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总是独来独往的,说好听点是性格内向,往难听了说就是高傲,这样的性子很容易遭人厌,你也知道初中那些个女生人不大点儿,整天唧唧歪歪的。所以姜栖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到后来也就发展成没人愿意跟她说话,甚至跟着欺负她。”
  陆时云正拿着chalk擦杆头,闻言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向他,而那边的周远川似乎陷入了回忆的沼泽。
  “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在打扫工区清洁,半个操场只她一个人扫来扫去的,我总是看见她被同学变相地欺负。实话说刚开始我并不想管这些破事儿,连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被欺负也是在所难免。
  这种想法一直维持到后半学期,我一直有胃疼的毛病,三天两头地往医务室跑,有次疼得特别严重,连走路都是问题,我正准备干吃止痛片的时候,姜栖那小姑娘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个一次性水杯,说,给你。
  就这么芝麻小的一件事吧,我最开始也没多想帮她。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人呢,被欺负了也不吭声,后来我从朋友那儿听到一些关于她……家庭的事,当时我就想啊,那些欺负她的简直他妈的不是人,包括我这种袖手旁观的。
  当时我放言,谁要敢欺负姜栖我一个也不放过。哪知道这一护,就是整整五年。”
  周远川一口气说完后,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随即用眼神锋利地扫过他,“说了这么多,中心句就是我把我宠了五年的宝贝交给你了,如果惹她难过了,我他妈的揍不死你。”
  陆时云没立即回话,只是微微俯下身,瞄准后一杆进洞,他放下台球杆,拿过落地挂衣杆上的外套,路过周远川时稍稍停了下。
  “谢谢你给我说这些,姜栖能遇见你,是她的幸运。她不会难过了,因为她有我了,恕我不能奉陪,小姑娘还在家里等我。”
  周远川:???最后那一句几个意思,欺负他孤家寡人吗???
  等陆时云走后,周远川在皮质沙发上坐了一会,暗自扎心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极为不耐烦地掏出来,只见屏幕上亮着两个正楷字。
  温杞。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闪动着细细碎碎的光。
  他清了清喉,这才滑动接通,那头是温少女糯甜如草莓蛋糕的声音,“歪?周远川,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放学啊?”
  一听到她的声音,周远川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下,原本冷硬的眉眼全部柔软下来,闻言他抬起腕表看了看,发现已经过了美术班的下课时间,在心里暗道不好,腾地站起来往外赶。
  “给我五分零二十秒。”
  对上陆时云微讶的目光时,周远川极具炫耀意味地朝他晃了晃手机,笑容嚣张的很,“小朋友还在等我接她放学呢,先走一步了。”
  哼,谁不会秀啊,毕竟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
  陆时云有姜栖,他也有温小杞。
  周远川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便懒懒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望着窗外轻轻地笑出声。
  真好。
  出了台球馆,寒冬腊月,寒风瑟瑟,陆时云拉起毛呢围巾微微罩住脸颊,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脚步一如既往地坚定。
  他现在很想很想,抱抱他的小姑娘,告诉她她不会难过了,因为她有他了。
  等站在姜栖的家门外,陆时云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冻着她,先是在门外缓了一缓,等手指终于回温后才扣响了门。
  一阵拖鞋急促走路时发出的哒哒声。
  姜栖隔着猫眼看见他,神色微讶地打开门,她刚洗完澡,穿着毛绒绒的及踝睡裙,烫过的头发带着弧度,凌乱却不失可爱的垂在背后,身上萦绕着沐浴露香香甜甜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陆时云一把抱住。
  那是一个很用力的拥抱,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身体里。
  姜栖不解,却乖乖地趴在他怀里,“怎么突然这么…”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声音闷闷地说道,听起来有些难过,“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那么他的小姑娘,也用不着受那么多委屈。
  姜栖猛地止住话柄,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她扑朔着长长的睫毛,将脸深深埋进陆时云的肩膀里,轻轻细细地嗅他清冷却好闻的味道,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宁。
  其实现在谈及以前,她是不难过的,她觉得以前受过的所有苦,都是为了遇见这么好的陆时云。要真是这样,就算再经历一百遍她也心甘情愿。
  光是这般想着,爱意就快要没顶沉溺。
  她满怀笑意地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想那么多啦,明天就要去古城,你的行李准备好了吗?”
  陆时云答非所问道:“你还记得以前答应让我提一个要求吗?”
  姜栖隐约记得是有这回事,她发出一声尾音微上挑的单音节,“嗯?”
  陆时云将下颌骨抵住她的发顶,说话时喷洒的灼热吐息皆数缠绕在上面,只听见他悠悠地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坚定,像是在宣誓一般。
  “我要你一生,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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