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托付
元宵节一过,这年也就算是过完了。
所有事情又都进入了正轨,姜三老爷又为候缺的事奔走了起来,姜婉和姜姝也恢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
君雅堂的东厢房里,秦氏端坐在临窗的火炕上,姜姝跪坐在她的身后,而姜婉则是坐在了炕前的小杌子上。
她们的面目规规矩矩的站着一溜管事的婆子们,都低头垂手的等着秦氏的示下。
姜婉有点无聊的攥着手中的帕子,悄悄的打量着炕上秦氏的神色,暗道她怎么突然好心的想要教自己管家了?
不一会的功夫,姜婉便明白过来,秦氏主要想教的还是姜姝,可她一看姜姝那一脸神游的表情,就知道秦氏的打算要落空了。
姜姝对管家什么的真的没有什么兴趣,此刻她满脑子的全是昨日见到的那个唇红齿白,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的严青,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好看呢?相比之下,之前让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简直就像是个老伯,让她瞬间就失了兴致。
听黄怡说,今年轮到左都御史家宴请三月三的春宴,而他们家早在年前就定下了让严家班去唱堂会,到时候就又能见到严青了。
但是她又转念一想,这左都御使家和自己家到底有没有交情?如果那天他们家没有送请帖来怎么办呀?
一想到这,姜姝就梭了眼还在示下的秦氏,想要询问一二,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年也过完了,该收的心也要收收了。”此时的秦氏正在训斥着家里的婆子们,一旁的杜妈妈见姜姝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就好心的提醒着秦氏,想着五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秦氏有点意外的看向自己的小女儿,等待着她的高见。
一下子,这一屋子人的目光也就都集中到了姜姝的身上,从来没经历过这些的姜姝被唬了一跳,有点结巴的说道:“我……我忘了……”
屋里也就有人发出了嬉笑声。
秦氏一道凛冽的目光扫了下去,众人吓得都噤住了声。
而一直端坐在小杌子上的姜婉则是重重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忍住了想笑的冲动,才努力保持住了面无表情。
秦氏知道今日已经不再适合训话,也就将这一屋的仆妇都散了,只留了杜妈妈,然后看着姜姝道:“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姜姝遂将心里的话说了,秦氏却皱起了眉头。
昨日她虽然也见着了左都御使家的李夫人,可两人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一整天也没能说上两句话,算不得什么熟络。
而且左督御史家是正二品,而自家还是个候着缺的正五品,这不管怎么邀请,都不会邀到自家的头上来。
“这左都御使家可是有什么说法?”秦氏有点不太明白的看向了小女儿,按理说她平常对这些都不怎么上心的。
姜姝自然不敢说自己想见一个戏子,因此也只能扯着衣角支支吾吾的说道:“昨日认识的那个黄姐姐很是投缘,所以想着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见。”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秦氏眉头一展,庆幸女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和京城里的这些贵小姐们交上了朋友,“那不如你单独下帖子邀她过来玩吧。”
这可比去参加左督御史家的春宴要容易多了。
姜姝一听,就眉头一皱,单独把黄怡邀到家里来又有什么用?严青又不会跟着一起来!
可这样的话,她到底不敢跟母亲说,也就只好在心中做罢。
一转眼,日子就到了二月。
姜婉坐在清心阁二楼的窗台前,看着屋前小花园里正冒着小绿芽的树枝子兀自发呆。
太子府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说年前那次的宴请不成功,大姐姜妧应该马上就有了第二波动作。可这都二月初了,日子还这么安静,实在是透着诡异。
君雅堂的暖阁里,秦氏打发了屋里所有人,然后让杜妈妈在屋外守着谁也不让进,自己则和一个穿着缁色妆花褙子的妇人坐在窗前的大炕上说着话。
只见那妇人虚坐在炕沿上,倾着身子一脸愁容的和秦氏低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过年的爆竹声给惊着了,这大半个月的睡得一直不安生,一到了后半夜就开始闹,闭着眼睛光着脚丫子的满屋子的乱跑,乳娘抓都抓不住……”
“怎么会这样,御医怎么说?”秦氏听得也是满心心焦。
“御医说只是惊厥了,给开了一些安神的方子……可像郡王爷这么大的孩子,饭都不愿好好吃呢,又怎么会去喝那苦得开不了嘴的汤药?”秦氏对面的婆子正是姜妧派来的秦嬷嬷,她叹着气道。
“闭着眼睛的满屋子乱跑?”秦氏反复琢磨着这句话,试探着问,“该不是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要不请个道长看看?”
以前还住在镇江的时候,常常有那种小儿因受到惊吓夜间啼闹不止,有经验的妇人就会请一些懂得旁门左道的人帮孩子瞧上一瞧。
“哎,我也是这个意思。”秦嬷嬷再次叹气道,“可这太子府和皇宫一样,不准行这巫蛊之事,这要是被崔良娣发现了,搞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案。”
秦氏也知道秦嬷嬷说的是事实,皇家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禁.忌,当今建武帝的手上就闹过一场血雨腥风的巫蛊案,上至郭皇后下至郭氏全族都被判了斩立决,郭皇后诞下的前太子在天牢中服毒自杀。
当年的血雨腥风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人为之色变。
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之位后来才落到第五子萧睿昭的头上。
“那娘娘的想法是……”秦氏眉头紧皱的看着秦嬷嬷。
秦嬷嬷也就从衣襟里掏出了一沓银票交与了秦氏,“娘娘想请太太帮她走一趟护国寺,请寺里的主持帮着郡王爷做一场法事,点一盏长明灯。”
秦氏一听,哪里好去接秦嬷嬷手里的银票,她讪讪的笑道:“这事的钱不如就让我出了吧。”
秦嬷嬷却是坚持:“娘娘知道太太手里紧,而且老爷又正候着缺,哪里不是要用钱的地?”
“而且这做法事,最讲究的又是一个心诚,所以太太还是不要推辞了。”秦嬷嬷将那沓银票塞到了秦氏的手中,“哦,对了,娘娘还说得劳烦太太跟主持求个符,到时候也好给郡王爷贴身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