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节

  抑郁?也有一点儿;
  罪恶感?就更多了一点儿;
  见到她梨花带雨般默默流泪的小模样儿,邢爷反倒松了一口气,能哭就是好事儿,老实说,他俩在一起这么久了,邢烈火还是第一次见她柔弱成这副样儿。
  轻轻掰开她箍紧了自个儿的手臂,他柔声安慰。
  “乖乖躺下等我,给去拿毛巾给你洗把脸——”
  说完,将她放好,盖上被子,他转身就往帐篷门口走去。
  “不!”
  惊叫一声儿,连翘醉眼惺忪的眼睛猛地瞪圆。
  “火哥,别走!”
  此时的她,像似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喊着叫着就飞快地跳下来,赤着脚疾步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腰放开嗓子大声哭泣。
  “别走,别走,别走……我不杀人了,别走……”
  听到她急吼吼像个神经病似的大哭声,邢爷这回彻底舒畅了——
  从面色平静,到默默流泪,再到现在的号啕大哭,他的妮儿终于完成了解开心结的一个艰难过程。
  在她大声的哭泣里,他喉咙像卡了鱼刺儿,转身紧紧地抱住她。
  “好了好了,乖乖的,不走,我不会走的,一直陪着你呢!”
  喝醉了酒的姑娘是不可理喻的,何况连翘喝得还不少。
  大声地抽泣着,也顾不上别人听见,更没有觉得会丢脸,她几乎是不管不顾地环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落到他怀里,那带着泪花儿的脸抬起看着他,盈盈一眸,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火哥,火哥……
  她还记得他那双眼睛是冷冽而倨傲的,难道眼花了,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的怜惜和心疼。
  他在关心她,这项认知没有让她止住哭泣,反而哭得更加歇斯底里,不可抑止。
  有人说过,越是有人关心你的疼痛,那么你便会越加放肆的疼痛,现在的她,便是如此。
  她脑子很乱,整个人都在发烫发热。
  突然她高高地踮着脚,仰着头就疯狂地吻住他的嘴唇。
  狠命地亲吻,使劲儿地亲吻,像是宣泄,更像一个需要人怜爱的孩子,将那带着酒味儿的舌凉凉地在他的唇齿间狠狠探索,一边亲吻,一边喃喃。
  “你不要走,火哥,你不要走……”
  双臂一紧,邢爷心如潮涌,手指拨开她额边掉下的调皮头发,便以更加热情的疯狂回吻她,那炙烈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
  “不会,不会。不要怕。”
  “唔……”
  连翘喉咙里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大颗一大颗地顺着脸颊直往下落,而吻也在疯狂地继续,完全没有理智不压抑地疯狂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那小窗有月光偷偷地看了进来,羞得脸儿白白。
  ……
  直到呼吸都不顺畅了,这天崩地裂一般吻才终于结束了。
  邢烈火将还在抽泣的她抱了起来放回到被窝里,拍着她后背替她顺着气,一双凌厉的黑眸全变成了柔情。
  “乖,咱们该睡觉了,明儿起来,什么都好了!”
  “嗯。”吸了吸鼻子,她轻轻应了。
  嘴唇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他躺在了她的身边,将两个人裹在里面。
  小小的行军床,睡了两个人其实很挤,但这会儿他俩还会在乎么?
  答案很明显:不会。
  审视了片刻她哭得红扑扑的脸,邢爷左手圈着她的腰揽到自个儿怀里,右手轻柔地替她擦着泪痕,小声说。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
  沉默抽泣,连翘没有回答。
  过了一下,她又环上来搂住他的腰,仰着醉醺泛红的脸,啜泣着声儿,语气里有种近乎撒娇的委屈,“火哥,你杀过人么?”
  “很多。”闻言一愣,邢爷的声音冷冷的。
  这声儿很冷,很冷,应该说是骤然变冷。
  可是听到连翘的耳朵里,却像是突然找到了知音一般,急切地问,“你杀了人会难过么,火哥?”
  身子僵硬着,邢烈火俯下头认真地盯着她,那双深幽暗沉的眼睛里,渗着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静静地,他突然静默了,半晌都没有动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目光冷凝地说。
  “我杀的人都该死。连翘,每一个人,都得为自己所选择的人生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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