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4)
哈利是小天狼星最牵挂的人!他不会愿意待在这里的!
是吗?雷古勒斯突然笑了,哈利波特是我哥哥最牵挂的人吗?
罗恩突然说不出话了。雷古勒斯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空间和别人的有多么不同。非生非死的灵魂定居于此,生者与死者亦可以来去自如。如果没有你所牵挂的在那个世界,你一定也会同意,我这里才是最真实、最自由的。在这里,他能见到所有他最想见到的人。
你还是不服气,可是我并非没有给他选择的自由。就像我说的,因为我想让他留下来,所以这里的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意愿发展。而他已经将他的意愿表现得非常明显。现在你明白了吗?是他设计了渡湖的规则,而不是邓布利多;是他选择看见并走进帷幔后面,而不是我。
去时两人,回时一人。
好吧,好吧。我们都不喜欢这个规定,但怎么样,要照做吗?
我认为德拉科应该待在这儿。
像不像冥想盆?这里面会不会藏着雷古勒斯的记忆?
罗恩捂住脑袋。事实上,他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也许在潜意识里,他认为事情应该循序渐进地发展,至少小天狼星应该向他们敞开心扉,然后有一场认真的告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灵魂被空间赤裸裸剥光,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在所有人的生活里。他还没有为卢平和唐克斯举办婚礼,他们还等着下一次凤凰社会议,他回来做他们的证婚人
快点回去吧,孩子,你误喝了用来净化灵魂的水,那是我之前为邓布利多准备的。你饥渴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只有回到现实中去才能缓解。我的空间已经得到了它想要的,它会把魂器还给你的。坐船走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有机会的话,你们还可以回来看他。
我,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罗恩的眼眶湿润了,拜托你了,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闭上了眼睛。到这儿来。他朝他招了招手,在他身后,发光的帷幔缓缓出现。它是那样巨大,以至于完全将笔直的石道拦截在身后。雷古勒斯把他扶起来,一把推进去。帷幕里的人都是些灵魂或幻影,你可以大胆地和他说话,不必担心被认出来。他的声音自幕布这头听来是那样的虚无缥缈,如同另一个世界降下的福音。
罗恩站在灯火通明的布莱克宅内。它比现实中的格里莫12号看起来更加华美,那打碎了一半、被蒙顿格斯偷走的吊灯还挂在客厅中央,三十六根蜡烛的火焰随着音乐跳动;沙发后面的旋转台阶也打了蜡,地板上映着宾客们旋转的舞姿。
又是一个新来的!一个女人边跳舞,边高声对罗恩说。别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像在自己家一样,哼,亏她说得出来啊,哼哼。嘿,这位宾客,麻烦让克利切过去。
罗恩惊讶地向后退了几步。克利切那个和现实中一样不讨人喜欢的家养小精灵将一大盘曲奇和红茶放到餐桌上。要来一点吗,先生?看起来它并没有认出他。
让他适应一下吧,克利切。刚才的那位女人用热情的腔调说,谁刚来时不是这样呢?
她就站在吊灯下舞动身体,却同样没有影子。她的脸终于唤醒了罗恩的记忆,他叫起来:你是凯瑞迪布巴吉教授,你教过我们麻瓜研究课!
嘿!这小家伙还记得我!布巴吉女士看上去非常高兴,至少在霍格沃茨的时候罗恩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在被伏地魔杀死之前,我确实是麻瓜研究的教授,不过我已经记不得你啦!我决定忘掉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好一阵子了,这对于灵魂是很容易的。
你会把现实中的所有事情都忘掉吗?
也许吧,这取决于我怎么想。布巴吉教授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脑袋,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想呆在这儿了,想到另一个地方去好好睡一觉,我就会把之前的事全忘掉啦。你也会这样的,她补充说,我们都会这样的。
可我还没死。罗恩小声说,不知道是怕惊扰了什么,我是来找人的。
罗恩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布巴吉教授脸上的表情。你还没死,你是来找人的?她哆哆嗦嗦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这么说,你是从那个世界来看望我们的啦?
在罗恩反应过来之前,几乎整个客厅的人都朝他涌来。
帮我向我太太问好,小伙子!她叫玛格丽特!霍格莫德村13号开茶馆的玛格丽特!
帮我亲一亲我的小儿子约翰克劳利吧,我把他生下来的时候可受罪啦!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
霍格沃茨现在怎么样?伏地魔没把孩子们怎么样吧?
罗恩感觉自己像在做一场不愿意苏醒的梦。他面前的一张张脸看起来是那么健康,泛着好看的红色,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没有活力的,即使是八十来岁的老人也能手脚灵活地跳麻瓜迪斯科,而且还都快乐地喋喋不休着。
你们快少说两句,罗恩是来找我的!
原来是来送别的!
布莱克家人的待遇可真好。
可我听说他生前已经不是布莱克家的人了呀!
人群不管不顾地八卦着,同时也默契地为两个人让出一条道路。罗恩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被小天狼星拉住胳膊:到这儿来,罗恩,他说,我要带你去见两个人。
他的手掌还是那样温暖。而罗恩已经预感到他想让他见的人是谁了。
小天狼星将他领到楼上,带他走进雷古勒斯的房间。
这是哈利在霍格沃茨最好的朋友,罗恩韦斯莱。他是来跟我告别的。
莉莉伊万斯揽住他的肩膀。哈利的母亲有一双美丽的绿眼睛,而且非常年轻。罗恩想起她去世时只有二十岁,也就是说,比现在的他大不了几岁。
他看莉莉都看傻了。另一个脑袋从莉莉肩膀后面探出来,那同样是张十分帅气的脸,带着惹人喜欢的神气。我知道你,孩子,哈利跟我们说起过你。没错,他第一次召唤守护神的时候,我和莉莉都在旁边给他鼓劲呢,他真是个好孩子,是吧?
别逗他了,詹姆。莉莉吸吸鼻子,那时候我们确实陪着他,但他看不见我们。詹姆在他旁边转来转去地祈祷,拜托别是鹿吧,拜托别是鹿吧,结果还是鹿。
我爸爸的也是鹿。詹姆接腔说,我想看看我儿子能不能有点新意。不过鹿也挺好的(他注意到莉莉的神色),这样当他念出守护神咒的时候,就会想到我们。
他一直想着你们。
詹姆微笑起来。我们知道,孩子。我们曾经和哈利在厄里斯魔镜前见过不少面呢。好啦,他说,我们该把时间让给大脚板了。代我们问哈利好,告诉他我们爱他,好吗?
罗恩重重地点头。詹姆和莉莉下楼去了,小天狼星坐在窗台边喝咖啡。罗恩忍不住想,再一次听见别人叫自己大脚板,他一定很开心。
他们都在这里。小天狼星打破了沉默,不只是詹姆和莉莉,还有雷古勒斯他们,布莱克家的很多人都留在这里。我母亲我母亲也在,她跟画像里完全不一样了,她脾气很不错,就是记性不太好。要是我不来,她就要忘了我了。
小天狼星没有看他的眼睛。罗恩来这里,就是想问一句这是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可现在,他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小天狼星比他更清楚怎样对自己更好,罗恩在心里对自己说,至少在这里,他看起来那么健康,等战斗结束了,他可以让哈利来看他
也代我问哈利好,告诉他我爱他,好吗?小天狼星说,如果他问你,就让卢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卢平是知道的。当然,如果邓布利多不想让他知道的话,你们就把我的身体带回去吧,就说我死了,等战斗结束再告诉他真相,好吗?
罗恩低着头,直到小天狼星再一次问他,他才答应。他明白他又一次得对哈利说谎了,因为邓布利多一定不希望哈利知道死后的世界会是这样的。他必须敬畏死亡,才能在现实中保有战斗的激情不是吗。
他走上前拥抱小天狼星。男人胸口的绷带不见了,罗恩也不用再担心会压着那道伤口。
告诉月亮脸,大脚板祝他新婚快乐。小天狼星说。
我会带哈利来看你的,别太快忘了我们,好吗?罗恩说。
当然,看看詹姆和莉莉吧。小天狼星笑起来,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
罗恩走下楼梯,客厅里的人们还在等着他给现实中的人带口信,或者捎去一个吻,告诉他们他们还没有忘记。开心点,小伙子,我们只是死了!布巴吉的玩笑引起了一阵爽快的笑声,让那个没鼻子的家伙害怕去吧,现在我们人人都比他强!
罗恩用了一些时间才反应过来他们在拿谁打趣。毕竟在现实世界里,从来没人敢这样做。你想跳舞吗?有人这样问他,他大笑起来,点点头。莉莉走过来,牵起他的手。他离开那里的时候,每一个人还都沉浸在欢乐中。
雷古勒斯将小天狼星的尸体交还给了他。
我可以带着他渡湖吗?罗恩问他。
当然。洞穴中,无数只飞虫发出缥缈的指示,在这里,只有灵魂才是实体。现在,罗恩明白雷古勒斯与空间达成了怎样的协议:飞虫就是他的灵魂,不是这里的一部分,却也无法离开。
怀里的小天狼星紧闭双眼。罗恩将他抱在怀里,小船载着他们到湖的对岸。德拉科从不远处跑来。
罗恩!我找到出口了,我们他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你想的那么糟,罗恩说,相信我。但这是个挺长的故事了。
那艘船就快消失了。飞虫们慢慢悠悠地飞散开,在他们头顶上空围拢。罗恩情不自禁地摊开手,它们很快降落下来,化作一个沉甸甸的挂坠盒。
☆、chapter120 汤姆里德尔的记忆(1)
小天狼星的死讯折磨着每个人的心。卢平继承了小天狼星的那面双面镜,他告诉三人组他和唐克斯在格里莫广场12号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凤凰社的社员基本都参加了。卢平还说他和唐克斯都很愿意让哈利来为未出世的孩子取名。哈利说他会好好考虑这件事,但罗恩和赫敏都看得出,卢平试图转移哈利注意力的方法并不成功。最近哈利常常坐着发呆,就连魁地奇训练也兴趣泛泛。罗恩对此有些愧疚,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把哈利的隐形衣借给他和德拉科,哈利就可以去厄里斯魔镜前寻找安慰了。他发誓等一切好起来,他就立刻带哈利去死者的世界。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时刻何时能到来。
目前为止,他们已经销毁了项链中的两个魂器:斯内普空间里的拉文克劳冠冕和雷古勒斯空间里的斯莱特林挂坠盒。这是好现象,但他们必须加快步伐。邓布利多提示他们下一个空间的主人与哈利有关,而他们已经在斯内普的帮助下拿到哈利的血,是时候进入第三个空间了。
第三个空间的门锁图案并不复杂,是一枚宝石戒指。他们推开门,降落在雾蒙蒙的伦敦街头。记忆的第一个片段显然是在冬天发生的,刺骨的寒风直往隐形衣下钻。现在是夜晚,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清扫门前的积雪。店铺橱窗与住宅门上的挂饰提醒两人,圣诞节就要来了。
空间主人的记忆为什么会从麻瓜居住的街道开始?难道他和哈利一样是被麻瓜养大的?罗恩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德拉科推了推他的胳膊。
路灯虚弱的光线为积雪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罗恩顺着德拉科的目光望去:在道路尽头的店铺门前,似乎有两人在纠缠。他们对视一眼,快步走上前。随着两人与目标的距离不断拉近,一个女人痛苦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求求您了,好心人她的嗓子嘶哑极了,必须竭尽全力才能让别人听见她说的话,我今晚必须拿到住宿的钱,不然孩子会冻死的,我请求您
你没看见我已经关门了吗!那个被她拉住袖子的、灰白头发的男人一脸不耐烦地将她推到一边,他指了指当铺已经锁上的门吼道,我还赶着回家呢!哪怕你是要当拿破仑的皇冠,也请明天再来吧!
那个女人愣了愣,显然她和罗恩德拉科一样,根本不晓得拿破仑是谁。她依然紧紧揪着当铺老板的袖子,男人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这一下竟然将她推进了身旁的雪堆里。一个黑色的小布包从他手里划出一条弧线,被丢回女人身边。他边骂边飞也似的跑开了。寒风把店铺门前的松枝装饰吹得直打颤,女人拢紧身上那件破洞的袍子,脊背更深地佝偻下去。就着路灯的光,罗恩看清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一张惨白的小脸在袍子底下若隐若现。诡异的是,那婴儿的眼睛黑洞洞地睁着,任他的母亲如何被推搡、咒骂,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哭声。
这位可怜的母亲的面容在灯光下被揭开。寒冷与内心的痛苦使她姣好的容颜扭曲着。她的脸苍白如雪,一双美丽的眼睛低垂,泪水从中流出,泪痕蜿蜒地爬过小巧的面颊。自从被当铺老板推进雪堆,她身上的最后一滴力气也被耗尽了。她两眼无神地在雪堆上躺了一会,终于爬起来,缩在一家店铺的墙角给孩子喂奶。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罗恩问。
德拉科摇摇头。这时,女人倚靠的那家店铺把门打开了。
姑娘,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让我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吧。要是你需要,今晚可以在我这儿打发一宿。
我们得看看她当的是什么东西。德拉科说。他们紧跟着女人后面走进那家早已打烊的当铺。当铺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许是刚刚透过窗户目睹了这出惨剧,他们终于还是向受难者敞开了门。亲爱的,你去仓库把那张沙发床搬来。那妇人对丈夫说,接着转向女人,可怜见的,今晚你先睡在这儿,明天早上让约翰领你去附近的救济站,那里每天供两次饭,你带着孩子,只要好好求求他们,他们会分给你地方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