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来袭

  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殿顶传来,紫霄殿不知被谁给捅破了一个大洞,屋脊倾塌至一边,从洞里飞出一只悍猛无比的魔物,魔物的利爪之中还挟持着一个人质。
  神殿上方,柳兰溪像一只被猫抓了的老鼠一样被捏在手心,朽月担心他下一秒会被囫囵吞下,被怪物当做连牙缝都不够塞的点心。
  “神陵圣地,闯进了一个魔物还了得!”陆修静火冒三丈,腰间挂着的两把虚游飞刀咻然飞出,直奔魔物而去。
  虚游飞刀的速度乃是在众多神兵之中首屈一指,但那魔物身形看似笨重,实则不然,这只魔物动作十分迅捷,眼力更是敏锐,一晃身影居然错开了飞刀。
  见陆修静出手,朽月想着他一个人应该足以对付,现在她戾息紊乱不宜动杀生之念。
  她站在牌坊顶上凝眉静观,陆修静驱着飞刀久攻不伤其一分毫毛,朽月神色不免肃然,暗道是个厉害的角色。
  魔物口吐黑气,双眼赤如朱砂,其背隆起如山丘,双肩长着一排骨刺,上身结实壮硕,下半身有四只豹足,行动要比风雷还快上一倍,所以虚游飞刀在它这里讨不到半点好处。
  朽月在一边看着心痒难耐,恨不能冲过去大杀特杀,仅仅这么一想,体内的戾气得了一个鼓励的讯号似的瞬间沸腾,像是欲破笼而出的一只暴兽。
  朽月强忍这个念头,稍稍平顺了心绪。
  再回神观战,陆修静已跃至半空与怪物近身相博,但柳兰溪的反应令她有些奇怪。
  柳兰溪脸上并无怖色,安安稳稳地呆在魔物手里,不挣扎也不反抗,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紫霄殿,似乎一直在搜寻着什么。
  陆修静与魔物交了几十回合的手,每次想过去抢人都让它轻而易举地逃走。更令他感到气愤的是这只魔物左手还攥有一人,每次只靠右手出拳,拳风如狼似虎十分狂野,教人很是招架不能。
  朽月看了半天,心中有一丝蹊跷,心道:“奇怪,这只怪物怎么有点像内廷中的爵神丘岐的石像?”
  而一直魔怔的柳兰溪此时好像终于舍得清醒,他抬头对着陆修静喊了一声:“道君,假天君还在下面,别让他跑了。”
  陆修静回身俯瞰,从紫霄殿顶上破碎的大洞往下看去,心中不免讶然,只见里面还有九只像这样的怪物!
  怪物们正围着一个身穿祭服的魔巫在对峙着,局势十分紧张。
  魔巫挥杖抵御,在他的脚下有一圈红黑色的光纹,身侧放置着一鼎冒着黑烟的大香炉,许多张着血盆大口的邪祟正张牙舞爪地从香炉中不断被召唤出来。
  陆修静不禁张大嘴巴惊呼:“我了个苍天,这下面敢情是魔窟啊!”
  就在这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大殿摇摇欲坠,男巫欲从殿内飞出,可惜双足被其中一只丑陋的长毛怪拽住无法挣脱。
  陆修静不知是敌是友,两把冷刀子唰唰往下挥去,不曾想让魔巫躲了过去,反倒击中了他身后那只颇为凶横的长毛怪。怪物让飞刀击中,顷刻化为一团乌烟消散,没了束缚,那男人瞬时飞了出来。
  朽月眼见情况不利,两手各抓一把青炎以横扫千军之势迸出,男巫心有防备,立时执着骨杖在面前结了一层防护罩挡下了烈焰,那只劫持柳兰溪的魔物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当下被烈火从背后腰斩,迅即化为一团黑烟消失。
  千算万算没料到会来这么一手,怪物消失没了依托后,柳兰溪猝然沉沉往下坠去。
  正于此时,忽然有一只手攫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柳兰溪回头看去,朽月正笑而不语地睨着他,那神情仿佛在说:小样,这回总算把你提起来了!
  柳兰溪仿佛并不介意一直被她提着,只是希望能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等他稳住了身形,才用下颌指了指手持骨杖的魔头示意道:“灼灵,他启动了血祭阵,万魔狱要打开了。”
  朽月还未反应过来,那边的魔头忽闻此语很是赞许地看了一眼柳兰溪,仰天大笑道:“你小子居然连血祭阵和万魔狱都知道,不愧为同道中人!不过可惜,阵已启动,通往罪恶的深渊即将来临,你们就好好享受这无底炼狱吧!”
  最是看不得魔辈猖狂,朽月那只右眼正煞气腾腾地盯着方才假扮陆曦的魔头,接着把柳兰溪随意往屋顶上一抛,一掌直取其命门而去,不忘嘱咐陆修静一声:“那个魔阵交给你了!”
  说的轻巧!
  陆修静心有余悸地地望着那魔气腾腾的血祭阵,此阵乃是荒古群魔歃血创立,任何活物但凡只要靠近此阵必沦为遍体流脓,吃人吞骨的毒魔狠怪。
  这种魔阵生产出来的怪物不仅面目令人恶心发呕,并且十分凶残暴戾,完全丧失理智,毫无人性可言。那些怪物有十分强横血腥的杀孽之欲,若大规模入世,神人恐难以抵挡。
  祭血阵相当于一个制造魔物的机器,至于万魔狱则被号称为罪恶之渊的肮脏牢笼。
  万魔狱是魔族关押历代穷凶极恶的血魔所在,他们乃是实力极强的魔类,其战斗力和杀伤力不亚于神族的九大帝神。之所以要关押他们是有原因的,因为这种血魔比普通魔类还要残忍十倍,它们连自己人都杀!
  在上古时期,血魔曾经在魔域制造过极大的恐慌,为了使自身变得更强大,它们通过吞噬同类来汲取力量,魔族为此受害不浅。
  朽月还在和祭服魔巫缠斗,血祭阵中的香炉中已有两只血魔成功逃出,另有八个人兽不明的生物与之厮杀,陆修静因无法靠近血祭阵而显得有些焦急,额上渗出一层薄汗来。
  “另外八只怪物究竟是正是邪?怎么总觉得他们和我叔父麾下的十位爵神很像,但又似乎不太一样……”
  陆修静站在殿宇上自言自语,无论如何都得先帮着那八只抵抗另外两只毒辣非常的血魔,于是手中飞刀旋出,割肉绞汁一般只管往血魔身上招呼。
  大殿之内杀气腾腾,乌烟遍布,八位爵神已牺牲了三位才把两只血魔消灭,然治标不治本,香炉中很快又有一只躯体庞大的魔物挣逃。
  照着这个事态发展,倘若万魔狱一开,则如开闸的水坝,无数魔物将前赴后继地往外奔涌,届时将难以清剿,三界生灵涂炭。
  “道君,你要想办法把香炉封死,你们神界不是有一个秘法叫‘乾坤镇山术’吗,你应该会吧?”柳兰溪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殿宇旁,用大佬的坐姿坐在破洞边上指挥着,很有坐镇山河光说不动的军师气势。
  “废话,要你提醒!能过去我早就布施此术了!”
  陆修静对他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什么叫‘他应该会吧’!乾坤镇山术是神隐派的必学之术,不单他会,朽月也会,凡是从启宿山出来的门人哪个不会的?
  但是眼下光会有什么用,他方才也想到了亟需用此法才能封印香炉,不过有血祭阵在他根本无法靠近施展,万一不小心变成披发沥血,通体生疮的怪物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口述法决,我下去。”柳兰溪似是猜到陆修静的想法,边说着边跳到一只铁羽大鸟身上,动作敏捷,像一只匍匐在鹏鸟背上的雨燕。
  陆修静被柳兰溪的莽撞吓了一跳,大喊一声:“喂,臭小子,你不要命啦!”
  坐在大鸟上的柳兰溪没功夫与他闲扯自己要不要命的问题,正低头专心致志地查看血祭阵的结构,试图找出阵眼所在。
  大殿虽足够宽绰,然终比不得外面天高地阔,这只怪鸟行动受限只能盘旋低飞,几次血魔凭空跃起扑食皆被其惊险躲过。
  而香炉中邪气愈加浓烈,一条黑色的九头大蛇呼之欲出,蛇头口中吐出的长信子如红绸四处伸展。可惜这焚香的物什用作魔狱之门未免小材大用,炉口设计得不尽理想,九只蛇头争先恐后地往外探出,一时卡在了出口处。
  “道君,血祭阵阵眼被压在了四足香炉之下,恐不好破解,没时间磨蹭了。”
  柳兰溪伏在鸟背上已在殿中盘旋了几十个来回,这只怪鸟似乎不惧靠近血祭阵,可在阵上穿行无虞。
  不仅大鸟如此,另外四只人兽也能进入血阵之中,此刻正合力攻击着九头巨蛇,制止其进一步挣扎爬出。
  陆修静不是不肯授法,只是乾坤镇山术不是靠一朝一夕就能囫囵学成的,且此术需要耗费施术大量灵力,若没有深厚的功蕴支撑恐被此法反噬。他想到柳兰溪这小子修为松散,单凭他一己之力要施此秘术简直痴心妄想。
  “乾坤两定,山海四平,日月清浊,龙虎雀伏。”
  殿中血祭阵在不断扩大,地面全无落脚之地,陆修静从殿顶降下,横身在墙壁上侧着游走,嘴里不断念着口诀,在乾坤坎离四位布下镇点。
  “中苍炁元,六合兴耀,暝邪驱镇,安吾神州!——柳兰溪,四方镇点已建,魔狱之门的中心镇点交给你,切记守住本心,莫让血祭阵吞噬进去!”
  “放心。”柳兰溪心领神会一笑。
  这边大鸟才堪堪避过血魔的袭击,便有两位爵神友军奔来支援,趁着它被拖住的空隙,少年便驾着大鸟往香炉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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