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皇帝怀孕了 第23节

  宋明成什么都没说,但是面容放松,眼露欣慰之色,他虽然比旁人更大胆一些,但到底是世俗中人,没有那么容易能够看得开。儿子能够成婚生子,女儿找个好人家好好出嫁,婚姻幸福美满,儿孙满堂,当然最好不过。
  “不是啊,还是之前那一个。”宋訾道,“孩儿这是遗传了您的优点,像您和爹那样,彼此一心一意,从一而终。”
  明安郡主眼里的光又熄了:“这一点,倒也不必太像我。”
  她咬咬牙:“你要是坏一点没关系,娘来做这个恶人!”儿女都是债啊。
  宋訾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此事万万不可!我要是辜负阿言,那我不就成了天打雷劈的畜生。”
  “阿言?阿放,你的心上人叫阿言吗?哪个言。”
  “就是言笑晏晏的言,您听这个名字,是不是和我特别有缘分?我叫宋此言,说明当年爹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要我找一个叫阿言的人过日子。”
  明安郡主怨念的睨了丈夫一眼,怎么当初就不换个别的字。
  宋明成:他取的名字不是这个意思!
  宋訾美滋滋道:“我今天特地回来一趟,就是要告诉您和爹这个好消息,阿言他怀孕了,孩子都四个半月了。”
  明安郡主下巴都合不拢了,她的眼睛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圈,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什么,又好像不太明白。
  儿子在外玩弄小姑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已经有四个半月了?可是宋訾又说,他喜欢的是男人。
  宋菁看了亲爹和亲娘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阿放,你不是说你喜欢的是个男人吗?这个阿言,又是怎么回事?”
  她弟弟,不应该是这种人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宋訾理直气壮道:“就是一个人啊,这件事情我也是想不到,谁能想到男人也能怀孕呢。说起来,有些事情愁死我了。”
  女人生孩子都是过鬼门关,男人生孩子,那就更加的不容易了,高兴是真高兴,可是发愁也是真发愁,他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着,咱爹这么聪明,阿娘你呢,是过来人,比较有经验,所以回来和你们商量一下。”
  宋明成和妻子对视一眼,跃然而起:“别拦我,你们谁也别拦我,我要打死这小兔崽子!”
  第35章
  “别跑!你有本事说这种话,有本事别跑!”
  宋訾在前面跑得飞快,宋明成形象全无,脱下穿着木屐,握在手上在后面追。
  他第一时间就丢了一只出去,被宋訾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脚上也就两只木屐,剩下那只只好拿在手上,挥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就连一向宠爱儿子的明安郡主这次也觉得宋訾过分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够随便拿来开玩笑,她默默从半人高的大花瓶里拿出来一个特别漂亮的鸡毛掸子:“相公,你用这个。”
  木屐打人多疼,砸到身上青了肿了,都有可能,还是鸡毛掸子好,打了人也不明显。
  宋明成停下脚步,喘了几口粗气,默默的把鸡毛掸子拿在了手里,宋訾十分委屈的回头道:“爹,我说真的,没糊弄你!一开始我也不信的,但是我听到了胎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爹,你见多识广,你不能搞性别歧视啊!”
  别看宋訾在家里的时候不怎么动,他在外面那么长时间的训练可不是白做工,这一场父子之间的追逐戏,最终还是以可怜的老父亲体力不支,气喘如破风箱一般告终。
  看他实在没了力气,宋訾才靠近了一些,站在离宋父大概五六米的距离道:“爹,您老年纪也不小了,要学会看开一点,不能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他又不是大夫,这要是心脏病犯了,宋訾可没办法变出速效救心丸来救场。
  明安郡主和宋菁站在一旁看了半天,也出来劝了:“是啊,夫君,你现在也四十了,不能再这么折腾了。”
  儿子年轻,奔跑的时候非常矫健轻盈,就像是初生在森林里的一头小鹿,表情游刃有余,怎么看都活泼可爱,浑身散发着年轻生命特有的生机勃勃的魅力。
  而宋明成擅长的本就是脑力活,加上这些年养尊处优,缺乏锻炼,身体大不如前。跑成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面色还因为剧烈奔跑格外狰狞,一下子失去了平日里吸引她的那股儒雅神秘的气质,颜控晚期的明安郡主看着看着,心就不知不觉偏向了儿子。
  至于宋菁,她是因为足够年轻,平日里爱看些奇闻异志之类的杂书,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强:“爹,你冷静一点,我相信小弟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咱们一家人都坐下来,好好说话。”
  宋訾见宋明成神色重归平静,眼疾手快的把鸡毛掸子提前拿到手上,然后把木屐给他放回来:“我很快也是要当爹的人了,爹,我亲爹,看在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的份上,你好歹给我点面子。”
  宋明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啊,继续说。”他要看宋訾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宋訾简明扼要的说了几句:“首先,我必须强调一下,我的性别认知没有问题。”
  他看了眼明安郡主和宋菁:“我看过有图画的医书,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在哪。娘亲、阿姊,这样的是女人,有胸,没有喉结,重要的是,下半身和咱们长得不一样,阿言的外表,绝对是和我一模一样构造的男人。”
  宋訾清了清嗓子:“其次,在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信男人会生孩子,但他的确出现了怀孕的症状,比如说,嗜睡、口味变化,本来不爱吃酸,突然爱吃橘子,闻不得荤腥……”
  虽然觉得这事情非常离谱,但听自己的儿子说的有板有眼的,明安郡主又开始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开始摇摇欲坠。听到宋訾提到的孕期症状,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没错,我当初怀孕也差不多,不过我不爱吃橘子,我爱吃葡萄,把你们两个生下来的时候,你们的眼睛就和葡萄珠子似的,乌溜溜,特别圆。”
  她在孕前也爱吃葡萄,不过喜欢的是那种纯甜无酸的紫玉葡萄,怀孕中后期的时候,口味突变,爱上了酸葡萄,越酸越喜欢。不仅喜欢酸的,她还喜欢辣的。
  作为过来人,她还煞有其事的指点宋訾:“要是他爱吃橘子,你可不能纵着他,橘子吃多了,皮肤会变黄,自己黄一阵就算了,生出了黄澄澄的孩子可不行。”
  宋訾等母亲说完,接着说:“男人怀孕这种事情,实在是世间罕见,我最初猜测是阿言生了病,心理,就是得了不能生孩子的心病,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男人,阿言他爱我甚深,心生内疚,才导致出现了假孕的症状。”
  两个人要结合,涉及到家庭的问题,谁父母的问题,就该归谁解决,所以宋訾现在就趁机努力在娘亲面前给心上人刷好感度。
  宋明成黑着脸:“小小年纪,尚未弱冠,什么爱不爱的挂在嘴边,不知羞耻!”
  明安郡主是个浪漫的性子,却是眼角微红:“听起来是个好孩子。”没有哪个母亲会真的讨厌一心一意痴爱自家孩子的人。
  一听到母亲的夸赞,宋訾表现得比听夸自己还高兴:“那当然了,娘,我敢向您保证,等您见到了阿言,肯定第一眼就喜欢他。阿言他不仅性格温柔,人长得也非常美貌。”
  他看了眼老爹:“比阿爹当年年轻时候还要风姿出众,教人见之忘俗。”
  宋明成犀利点评:“肤浅!”
  明安郡主的反应和宋明成截然相反,听到宋訾说对象漂亮,她瞬间眼睛一亮,因为她就喜欢好看的。
  “肤浅怎么了,要不是我当年喜欢好看的,我还不一定嫁你呢。”年年都有那么多有才学的才子,还有比宋明成更年轻的才俊,她选择宋明成选丈夫,大部分原因就是对方俊俏的容貌和儒雅翩翩的君子气质。
  明安郡主嗔怒道,“你不许说话了,先听阿放把话说完。”
  宋訾没搭理亲爹的话,很明显,他爹因为没能在他身上发作出一家之主的威风,正恼羞成怒着呢,他不和失去理智的人争辩。
  接着道:“我怀疑阿言得了心病,就想着办法读医术,想找找有什么办法解决他这问题,结果过了没多久,阿言肚子里的孩子动了,我贴在肚皮上,感受到孩子踹它了。您知道,孩子和胀气那区别可大了,一个是肚子咕噜噜乱叫,一个是小生命在律动。医术里也说了,男子怀孕极其罕见,但并非没有。兴许是上天怜悯,念我和阿言的情意感天动地,才教孩儿遇到了这种数万里挑一呢。”
  宋明成异常冷酷犀利的点评:“异想天开,虚情假意。”
  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包括他,包括他的儿子。令他诧异的是,他知道妻子单纯,却不知道妻子天真至此,都是两个十八岁孩子的娘了,若是女儿早嫁出去两年,兴许都成了外祖母,竟然被这种荒谬至极的故事哄骗。这么离谱的故事,她居然信了。
  妻子没救了,女儿看起来还是能抢救一下的。宋明成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和自己容貌性格更为相似的女儿:“小菁,我劝劝你娘。”
  宋菁抿着唇,俏丽的面容严肃了半晌,最后犹疑道:“我认为阿放没有说谎。”
  她有理有据辩驳道:“爹,您忘了,我和阿放是双生子,他若是撒了这么多谎,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宋訾多年来,的确做了不少伪装,可是他在家里的时候,从来十句话,九分真,一分假。做噩梦是真的,困倦是真的,担惊受怕是真的,不愿入仕同样是真的。大多数时候,他本就没撒谎,只是隐瞒了部分的真相。
  宋菁还有一个强有力的理由:“弟弟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说谎,若是他有心仪之人,直接请您和娘亲上门求娶便是。他今日把这话说出来,是想要向您求助,真要是说谎,他何必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呢。”
  从细节、到动机,宋訾怎么都不像是在撒谎,更不是在说玩笑话。
  宋明成的理智终于回了笼,不错,若是宋訾在说笑,他应当第一时间就告饶。如果他没撒谎,那八成是癔症发作,胡编乱造。
  可看看从容淡定的宋訾,再看看狼狈的自己,宋明成顿时有种三个人都很正常,他才是那个癔症患者的错觉。
  “你的那个叫阿言的小情人,他有没有怀孕,他说了不算,你说了不算。”宋明成道,“你看过几本医术,就敢大言不惭的说男人会怀孕。你若是想要说服我,便带他回来,我请当年给你娘诊脉的太医来为他看诊。”
  “啪”宋訾鼓了下掌,“问题就出在这里了,阿言他住的地方比较特殊,我一时间不好带他出来见您和娘亲。”
  “云香楼,南风馆?”
  这种勾栏烟花之地的人是漂亮,而且指不定有什么龌龊手段制造出孕相,亏他还以为自己生了个聪明儿子,现在看来,这聪明劲根本使错了地方,随随便便就被这种不三不四地方出来的人糊弄的团团转。
  宋訾听到这里就不高兴了:“爹,云香楼的管事前段时间才蹲了我们审刑司的大牢呢,您往哪里想了。”
  不是他不说,实在是亲爹的反应太大,他怕爹应激,所以选择让对方自己猜。
  宋明成冷笑道:“除了这种地方,什么地方是你不能带出来的?大家闺秀不易出门,哪里的男人是会被关起来的,你不要和我说是宫里的太监。”
  宋訾出声反驳:“阿言绝对是完完整整的男人,不是什么太监。”他亲身检验过不下百次的,就昨日,还动手确认了一遍。
  宋明成心里咯噔一声,不肖子只反驳了太监,却没反驳前面半句。
  “你……你睡了宫里的人?”
  宋訾不说话了,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宋明成……宋明成竟然比他自己想的更理智,之前的追逐戏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这个孽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睡了宫里的人不奇怪。
  不奇怪个鬼啊!他儿子连皇帝的绿帽子都敢戴,甚至搞大了宫妃的肚子。混淆皇家血脉,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在亲爹被自己的脑补气得中风之前,宋訾忙补充道:“阿言真的是男的,他不是宫妃,是外族献给皇帝的琴师,我发毒誓!否则我就天打雷劈。”
  “轰隆隆!”六月的天,孩子的脸,窗外乌云压顶,雷声阵阵。
  明安郡主连忙去捂自己儿子的嘴:“这毒誓可不兴发啊,老天爷莫要怪罪,我儿尚未及冠,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宋訾哭笑不得:“夏季雷雨天本来就多,打雷很常见吧,冬天打雷您才要奇怪呢。”
  对了,他站起身来,拉开门帘吩咐道:“司书,去为我取来一支炭笔,一叠白纸。”
  时下流行的是写意画,意在传神,不在传形。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谁上学的时候,还没学过基础素描。宋訾不仅在学校上过美术课,上辈子的母亲还给他报了各种书法画画班,真正学到了脑子里的知识,就算是短暂的丢在一边,也能很快捡起来,更何况他这一世还在亲爹的培养下,跟着书画双绝的大儒学了一段时间。
  “郎君,您要的炭笔。”司书察觉气氛不对,战战兢兢的双手奉上了宋訾要的东西。
  宋訾盘腿坐下,看了看亲爹,又看了看亲娘,手执炭笔,在雪白宣纸上寥寥勾勒几笔。
  “娘,你看看,这个像不像你?”
  明安郡主看了眼酝酿风暴中的丈夫,到底还是配合的看了看画像,她惊呼一声:“还真像,阿放,你到底瞒着娘学了多少本事。”
  “这算什么,还有更像的。”宋訾快速画了一下他爹的小像,找了找手感,然后开始一点点,无比细致的描绘阿言的模样。
  他回忆着点滴,爱意倾注其中,选了阿言记忆里最为正经的模样,一点点把完整的阿言绘制于纸上。
  衣服的褶皱阴影太耗费时间了,细节不用过分到位,反正到时候真把阿言带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肯定要换,脸能一眼认出来就行。
  宋訾用国画写意的风格简单的勾勒了飘然如仙的长袍,重点绘制的是阿言的脸。
  花了足足一个时辰,他用绘画的方式,画出来了阿言的“半身照”,他轻轻的吹去纸上灰色的炭痕:“娘,这就是阿言了。”
  明安郡主只看了这画像一眼,立马就相信了自己儿子之前所说的话。这绝对是一张倾注了满满爱意的画,而且画中人眼神柔情万分,充满了圣洁的光辉,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那种烟花之地出来的人。况且画中人一点女子气都没有,正如宋訾先前所言,俊美万分,美得跨越了性别。
  明安郡主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这样世间少有的大美人,和她的儿子生出来的小孩肯定非常好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美人多有相似的缘故,她总觉得画像中的脸,好像有一点眼熟,可又说不出哪里见过。
  “夫君,你看看,这就是咱们儿子的对象,别恼了,你看看,看了这张画你就明白了。”
  宋明成等了一个时辰,站在屋檐下,背着手,吹了足足一个时辰的风,夹杂着雨水的狂风冷冷的扑在他的脸上,这会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除非天崩地裂,没有什么能叫他脸上变色半分。
  面对妻子的请求,他到底还是拿起了儿子精心绘制的心爱之人的小像。看到画像的时候,他和明安郡主生出来的念头差不多,这爱意浓浓,简直要溢出纸上。
  等等,这脸好生眼熟,他总觉得哪里见过。
  雷声轰隆作响,一道紫色闪电掠过天空,把灰暗的苍穹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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