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没有人能够管我。”
似乎是气急了的欧升居然从纤弱的树枝之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海怪光是看着都开始有些心惊肉跳。
那孩子的眼睛红的像是能够冒出火,明亮闪烁的让人无法逼视,承载着的是无边无际的愤怒和极端情感。
就在海怪愣神的当口,欧升突然狠狠的跳向了海怪,双手伸开,似乎要和海怪同归于尽。
“谁都没有资格,我不允许你随意蔑视我!”
人在激动的时候潜力是无限的,海怪眼睁睁的看着欧升从对面的树上跳过来,直接抓住了自己的双腿,脚下的树枝因为巨大的力道猛然断裂,他和欧升一起迅速的下落。
欧升闭紧双眼打算迎接疼痛的到来,自己的腰却被突然抱住,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海怪不停的更换着树枝,那只手就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一样一点一点的减缓着他们下落的趋势。
耳边呼呼的风声,擦过树叶的声音,枝干碎裂的噼啪声,如同催命符一样。
当落在地面之上摔了一下之后,欧升终于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腰被放开,欧升直接坐在了地面之上,双腿已经软的没有办法站立。
海怪颇为自豪的俯视着欧升:“我能让你生,也自然能让你死,就像你说的,我想做什么那都是我的事,我想管你,你也反抗不了我。”
欧升怔怔的望着海怪,对方的短发明明像狗啃的一样一点形象都没有,不知为何,居然被他看出了几分潇洒的意味。
“你不要再……”欧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第一句话就是要反驳。
“但是如你所说,我还没有资格管你,我会尽量了解你,在我不了解你时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你可以反抗我。”
斩草要除根。
哪怕是为了长青和七七,他也必须让这个孩子变得不在恶劣。
第一八三章
欧升的本性到底是如何, 欧升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只是在面对海怪的时候,欧升也有很多的顾忌。
先不说这个人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光是之前将自己轻易的放在树上,从那样高的地方落下来也毫发无伤,这样的事情至少在他的记忆中是没有人能够做到的。
因为之前欺负人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捅到了教务处,哪怕是他家势力范围再怎么被忌惮,学校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他回去上课的。
虽然一直都没有在视野之内看到那个男人, 但是那个男人随时随地的跟在身旁的感觉一直都不曾消失,欧升第一次就这么乖乖的接受了学校的安排,让学生处都以为欧升是为了不上课故意这么做的了,一个一个表情都不是很好。
欧升不高兴的皱眉,这些人的表情太过赤裸, 显然对他的印象一直都不好,看到对方怀疑的脸色,欧升勾起了嘴角, 下意识的就要说几句讽刺的话, 然而身后突然间如芒在背。
“我会随时看着你,你最好还是乖巧一点的好。”
那个男人的声音随时盘绕在耳边,欧升的内心全然是愤怒, 却敢怒不敢言, 最终只能将所有的话吞回去了。
不过看到他这么轻松的接受了这个结果,那些人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真是看着让人开心。
但是毕竟是被赶回家的, 灰溜溜的站在门口,自家保安站在那里,像一座铁山。
“喂,我记得你以前是当兵的吧?”欧升自顾自的坐在了保安的位置上,保安站着,身份之分立见高下。
“是的。”男人的回答很干净利索,背脊也因为职业的原因挺得笔直。
自家保镖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不知道,但是欧升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巨大的宅子里面到底养育了多少匹狼。
“你在部队里见得多,你见过能带着一个人上树,然后能够轻而易举的站在树枝上面的人吗?”
“什么树?”保安不是很能理解。
“柏树吧,很高,三层楼左右,最尖端,大概枝干就这么粗。”欧升用手比划了一下,保安看了摇了摇头。
“这么细的树干,光是要爬上去都很困难,更别说放一个人了。”
欧升沉默了,他自然也知道自己问的不过是废话,这个世界上奇人异事太多,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理解。
走在丛林之间的道路之上,欧升停下了脚步,对着空气说了一句:“你在哪里?出来。”
“找我?”海怪突然间出现在欧升的身后,欧升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才勉强回过身来。
“你执意要跟着我,是因为你的那个叫做七七的孩子吧?”欧升站在海怪的面前,在自己所拥筹码的情况下显得盛气凌人了很多。
“的确有这个原因。”
海怪的承认倒是十分的坦荡,欧升也知道这是必然的。
“想要去见见你那个儿子吗?”欧升询问。
海怪的眼睫轻轻颤抖,显然欧升是不知道自己之前和颜以佐一起进去过的事情。
见到海怪不说话,欧升默认了海怪同意的心情,勾起了嘴角微笑:“真的很抱歉,我见不到,当然你也别想见到。”
这话本来的意思是打算讽刺海怪,让海怪忧心,然而海怪平静的反应却让欧升的好心情又重新回到了谷底。
“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做?”海怪不能理解,哪怕自己的孩子性格再怎么乖戾,也不会以他人的痛苦为乐。
欧升想要继续说话,却从一旁传来了另外的声音:“二少爷?”
“嗯?”欧升看到海怪迅速的藏起来后,才回复了那面的生意。
从不远处走来的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头发服服帖帖的整理好,从上到下都挑不出一丝错处,这样的几乎是强迫性的外貌让海怪想起了颜以佐。
颜以佐最狼狈的时候,已经被自己所看到了,苍白的脸色,涣散的瞳孔,杂乱的发丝,无力的身体……
“我已经派车去学校接您,您没有遇到吗?”
“怎么?你不乐意?”欧升站在男人的面前冷笑一声,“不过是个管家,管的不要太宽了。”
“是我逾越了,二少爷。”管家微微对着欧升鞠躬,“老爷夫人目前正在忙碌,您回来的消息还没有通知,之后我会再与老爷联系。”
“没必要。”欧升猛然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后是全然的冷漠,“你不要多管闲事。”
海怪远远的观察着,将管家记了下来,他跟着欧升的确是有自己的考虑,七七的状况,到底的欧升知道多少,他也没有办法很好的把握。
“少爷,老爷会担心的。”衷心的管家和声和气的劝导。
“那我们打个赌吧?”欧升听到之后乐了,笑声很明显,“就赌,如果他只是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是我赢,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表示了关心,那就是你赢,如何?”
管家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少爷,老爷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
“闭嘴,不愿意赌就什么话都不要和我说!”
欧升的态度让本来还打算警告一下的海怪,这一次却直觉的感觉不要插手的好,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情况,不了解,就不应该随意的介入。
“你和家人的关系不好?”海怪走在了欧升的身后,欧升从刚才见过管家之后就一直都很沉默,盛气凌人的气势也彻底消减了下来。
“马马虎虎吧。”平静的耸了耸肩,欧升回过头看向海怪,“你和你父母是什么样的?”
欧升在问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十分的疑惑,自己为何会关心起海怪的家庭来?
顿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欧升皱着眉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
“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海怪淡淡的说道,“和他们相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欧升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本身想要讽刺的语句也像是被什么堵在了喉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嗯,感觉应该是一对很负责的父母吧?”海怪最终只能够得到这个评价。
他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楚,毕竟现在的海怪是通过长久以来时间的演变才逐渐发展到现在能够如同人类一样思考的动物。
“是吗?”欧升眯了眯眼睛,“那这么说我的父母也可以得到这样的评价吧,负责任的……父母。”
海怪眨了眨眼睛,感觉欧升这句话里似乎是透着什么他读不懂的含义在其中,想要询问之际,耳际却再一次传来了悠扬的钢琴声,不由的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欧升看到后,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怎么?是不是很好奇这个钢琴的主人是谁?”
海怪皱了皱眉头,透过层层树叶的缝隙,他能够看到坐在窗边正在静静的弹钢琴曲的少年。
少年的侧脸和欧升有几分相似,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缩小版的欧升,只是神色之间更为平静,也更加柔软。
“如何?很不错吧?柔弱娇嫩,很令人怜惜不是?”欧升伸手指着少年,笑着说道,“感谢他吧,他毕竟是让你那个儿子活下来的契机。”
欧升对这件事情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第一次见到长青的时候,对方抱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跟着父亲进了他一直都不允许进入的实验室。
那个东西不是很大,之后长青再一次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当时父亲看向的长青的表情更是玩味和复杂。
“你送进去了什么?”等到长青落单,欧升则是站在了长青的身后。
当时的长青尚且十分的稚嫩,和现在也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是那双平静的眼睛,却一直让欧升讨厌到现在。
“尸体。”长青淡淡的回道。
欧升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你抱着尸体做什么?”
“那是我的……弟弟。”
弟弟……
欧升猛然想起了自己那个身体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弟弟,会不会有一天他也像长青一样,抱着弟弟的尸体。
“你为什么不送去墓地?”
当时长青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道:“毕竟有人会需要到他的身体,既然如此不如让他用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
“人都死了,还有活不活一说?”欧升感觉长青的脑子肯定是有毛病。
“有的,或许有一天,我的弟弟,会变成你的弟弟也不一定,到时,请您疼爱他。”
长青的眼神,像是会吞噬人的黑洞,隐藏着深沉的算计,勾起的笑容也沉淀着无法捉摸的冷漠。
欧升并不是一个会观言察色的人,却因此对长青一直都很忌惮。
他深知在长青平静的无害的皮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野兽,明明长着锋利的獠牙,拥有着黑色的血液,却偏生披上小狗的绒毛,虚假的生存。
第一八四章
在那个独门独户的小别墅之内, 住着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小王子, 小王子样貌不凡,能力不俗, 上帝却给了他并不完整的生命,随时和死亡相伴。
“他获得的太多了,多到上帝都看不过去,哈哈哈。”在说道自己的弟弟的时候,欧升的表情显然是爽快的, 带着很明显的嫉妒。
“明明是自己的亲人,为什么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海怪无法理解,家人在人类中的含义不是应该是相亲相爱吗?
“怎么?听说你养了七个孩子呢,难道你这七个孩子里面没有矛盾?”欧升冷笑了两声说道,“就算是没有矛盾, 他们要是能够互相看的顺眼,那我倒是错怪长青了。”
欧升的话让海怪无言以对,自家的这群小家伙不仅仅说是有矛盾, 而是从根本上的合不来, 他们就好像是天生的死对头,但是又互相在忍耐。
哪怕是曾经海怪觉得如同天堂一般的日子,仔细想来也是所有的小杂鱼一起在不同的房间做自己的事情, 相互不干扰。
在自己的孩子们中间, 有什么不可打破的隔阂在几人之中,明明看起来十分的相近,实际上隔着坚硬的玻璃, 相互窥视,相互不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