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璎华也果断,既然不行,立刻就不再想,起身对黛玉道:“我这就去跟皇上说。”按住了想送她的黛玉,璎华利落的带着皇后仪仗就往乾清宫去了。帝后一体,后宫其他人都不能随意接近前朝的地盘,唯有皇后可以正大光明前往。
  稀里糊涂的送走璎华,黛玉问仍旧瘫在地上的紫鹃:“你这蹄子嚼的什么舌根?”
  紫鹃虚弱道:“我不说话,您就该做贵妃了。”
  第260章 望眼欲穿
  宁珊已经被老当益壮的武国公逼得无路可逃了, 忽然璎华犹如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般, 带着佛光普照从天降临,曼启樱唇, 如天籁一般告诉他,黛玉点头了黎家的求亲。
  一刻钟也不耽误的, 宁珊派人追回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气呼呼往贾赦那里继续围追堵截的黎老爷子,一口气把好消息公布给他。
  老爷子红光满面, 激动的又拍大腿又跺地砖,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老树开花呢。当下, 老爷子就央求宁珊写指婚的圣旨,甚至不惜把伺候御书房的小太监撞得四脚朝天跌在地上,自己堵在龙案前研磨。
  宁珊也想着赶紧送走这一位,顺便发布口谕,再也不许叫爷爷、父亲之流来提亲——人越老, 皮越厚,这一点从贾赦和黎老爷子身上都得到了十足的体现——宁珊已经不想再应付这些滑不留手的老家伙了,还是凌虐同龄人更有快|感。
  对这条附加政策最高兴的只有云海——本来他也没人可以依靠, 只能孤军奋战, 如今陛下禁止长辈提亲,虽然没有利他,但却损了所有其他竞争对手的利益——自信心强大的云将军已经在脑补这是陛下对他无言的鼓励和支持了。
  想多了的云将军第二日天没亮就掐着自己的腰牌等在宫门口, 这次回京他只是叙职顺便等候宁珊下一步的指示, 因此不用上朝, 便把时间都花在了想办法讨好迎春上头。原本他还担心公主娇贵腼腆,不会明确点头。然而黛玉同意了黎家的提亲让他松了一大口气——都有了先例了,不怕公主再内向害羞。
  然而不害羞了的公主殿下忙得没有时间搭理他,迎春正忙着督促内务府给黛玉准备嫁妆,顺便还要找一处合适的地方修建郡主府。本来郡主是不需要皇家给府邸的,要么住在郡马家里,要么就是自己娘家给陪嫁宅子。但是黛玉没有娘家,娘的娘家也四分五裂,甚至有义务养育她的大舅贾赦还入赘到自己媳妇家里去了,所以黛玉一切需要娘家提供的事物就都成了内务府的重任。
  作为一个还没许人的闺阁少女,迎春感到非常棘手。在有限的经验里,她找不出该怎么帮自己的姐妹准备嫁妆。在这方面,两位嬷嬷也没法提供帮助,岳嬷嬷从未经历过郡主出嫁,而华嬷嬷连自己养大的公主下嫁那日的场面都没亲眼看到,自然更加无措。
  而更艰难的还有,前朝的旧例也不能照搬,起码的改动五成才体面。而且作为本朝很可能第一位出嫁的宗室女,黛玉的嫁妆、府邸、礼服、仪式都将成为后代的参考,甚至可能影响到迎春自己的婚礼规格。
  迎春觉得既头疼又头大。
  自从稀里糊涂把自己许嫁出去以后,黛玉就彻底关在宫里不肯见人了。迎春想去找她问问本人的意见,也只有紫鹃出来陪笑,道一切都听凭皇上和公主决断。
  迎春去找宁珊,宁珊一推二五六,非但不管黛玉,还郑重声明迎春自己的婚礼也得自己筹划,把脸皮薄的公主殿下活活羞走了。
  樱华皇后倒是答应了协助迎春,而且表现出了很高的热情,但是她对于怎么置办嫁妆、策划婚礼也是毫无头绪,不管碰到什么问题,都只会来问迎春,帮的忙实在有限。
  黎家行动迅速,指婚的圣旨才宣完,武国公府就已经把聘礼抬到宫门口了。宁珊现在很怕见到那位雷厉风行并且要求其他人跟他保持同速的黎老爷子,便叫迎春出来代收聘礼。
  迎春死活不肯出来,在后面帮忙筹备和站到台前主持婚礼完全不一样,迎春本来就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性格,涉及婚姻这种事情更有着闺阁的腼腆,于是,任凭樱华百般劝说,迎春就是不出去。
  黎老爷子久经沙场,机变非常,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长公主不出来收礼,他就托人把礼抬进玉清宫去。
  作为明旨昭告了的准郡马,由于婚前不能见面的“陋习”,黎可明入宫的腰牌被回收了,但是没关系,他的好兄弟云海那里还有一块呢。于是黎家祖孙找到云海府上,郑重委托他代劳。
  云海一口答应,热情高涨,当即揣上礼单就上玉清宫求见迎春。
  若是别人来,迎春为了黛玉婚事的进展顺利也得硬着头皮去见。但来的是云海,迎春自己还不够羞的呢,哪里肯见?可云海手持正当理由,又有理有据的摆事实、讲道理,陈述了迎春必须见他的若干理由。这要是写成折子,起码五千字起。
  迎春让司棋出去把礼单接过来,云海不给,强调他受武国公重托,必须当面交割。
  绣橘出主意道:“不如让云将军往太上皇那里去。”贾赦这阵子热衷于给人做媒,然而由于审美标准等的差异,他拉的红线经常被人非常委婉的扯断,连连被拒以后,赌气回宫玩自闭。
  迎春摇头不肯,让云海去见贾赦,保不准他又要提亲了。黎家还没对黛玉提亲那会儿,贾赦就跑来给她数过云海分别对他和宁珊提了多少次亲,还抱怨迎春太拖沓,要应要拒也不给个准话,害他自闭都闹不成,天天被迫出面接客。
  木香便道:“若是太上皇那里不方便,何不请太太出面?”邢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京中有名的一号人物——父母双亡,接连守孝之后,自己出面答应了贾府的提亲,干脆利落打包了全部家产充作嫁妆,甚至把贾赦送的聘礼也全折进了自己的腰包。
  其实全宫上下早就偷偷讨论过,若说筹备婚事,邢夫人肯定拿手,而看样子,她本人也跃跃欲试。可是问题在于她太热心了,前阵子提亲热潮的时候又一些诰命夫人是想走邢夫人的路子的,没少跟她套近乎,托她说好话。邢夫人每每被人奉承完,回宫就拉着迎春、黛玉大讲特讲,羞的两人都怕见到邢夫人了。
  不过云海和邢夫人比,还是面对邢夫人能轻松一些。迎春强撑着梳洗一番,从后门悄悄出了自己的寝宫。
  听完迎春的来意,邢夫人眉开眼笑,大包大揽道:“这事儿我熟,你们两个姑娘只管放心,我定然给你们操办的红红火火,风风光光,十里红妆,春风得意……”
  迎春脸红的快烧起来了:“太太莫要乱说,只有黛玉妹妹一个而已,同我什么关系……”
  邢夫人笑眯眯道:“长幼有序,你不先出绣楼,她怎么好上花轿?”
  迎春狼狈扯出宁珊当挡箭牌:“皇兄只给玉儿指了婚。”
  邢夫人甩着帕子,口气和花楼老板有异曲同工之妙:“指婚是指婚,成婚是成婚。圣旨下了才是第一步,后面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三媒六聘走全了,好使一两年工夫呢。这么长的时间,你的亲事还能一直悬而不决?”
  迎春拿帕子蒙上脸,扭头跑了。
  邢夫人没说过瘾,见了云海犹自咂嘴咋舌。云海一早打听过这位太太虽然至今妾身未明,但地位不低,连皇上对她都有三分客气,公主郡主们都要给她请安。他又打听到,这位太太没入宫前最喜好黄白之物,最看重尊贵体面,因此云海一来就行了诚意十足的大礼,且不忘奉上自备的礼单。
  邢夫人只扫了一眼就笑开了花,云海送的大礼实在能晃花人眼。
  当年宁珊率军攻破茜香国,席卷了一国财富,除他得的最多,率领先锋军的云海便是第二。他又没有旁的地方花用,也不消养家糊口,历年来征战所得财富就只堆在那里。自从被迎春倾倒,这些东西他全准备拿来当聘礼的,只是他想送,正主儿却不收,无奈之下,只得曲线救国,先打通必经之路的关节再说。
  邢夫人很遵守游戏规则,收了礼,便天天往玉清宫去吹耳边风,迎春不肯听,总躲着她。邢夫人就去樱华那里接着吹,把樱华吹得头昏脑胀,不得不跑去迎春那里暂避,邢夫人顺理成章跟着过去就能找到迎春,对着姑嫂俩一起忽悠。
  在躲到惜春那里都逃不开邢夫人以后,迎春难得强硬的命人强行撞开黛玉寝宫的门,带着贴身宫女就往偏殿里驻扎下了。
  黛玉奇怪,问她道:“好好的放着玉清宫不住,跑来我这陋室挤什么?”身份有别,帝后寝宫是最庄严华丽的,长公主的寝宫是最精致秀美的,而黛玉的身份只是郡主,住的乃是皇城里最小规格的宫苑之一。
  迎春正羞到有些恼火,闻言,冲口而出:“先来考察考察,等你嫁了,这宫我拿来办公。”
  第261章 莫可名状
  自从邢夫人笑逐颜开的接手筹办婚礼, 迎春和黛玉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脱, 但也有一些旁人无法代替的情况,比如迎春择婿的条件,比如黛玉给自己圈定郡主府。
  由于黎家催的太急,现圈地画图盖宅子已经被否决了, 只能从现有的宅院里选一处差不多的修缮一下, 装潢成符合郡主地位排场的规格。
  于是,那摞曾经惹起风云变幻的前朝省亲别墅图纸又隆重出场,除了已经被送给贾赦的大观园,宁珊自己圈定作为行宫的凤栖兮馆, 惜春看中了的那处郊外山水田园风格的前吴贵妃家院子——名字就叫吴园的那一处之外, 剩下的就随黛玉挑选了。这一回宁珊下了铁令——必须选一处出来,再也不许说随意、听从吩咐之类一推二五六的话。
  黛玉无法,只得强忍羞怯,整日翻看庄园规划图。不过效率相当低, 她其实是真的没有看中的——在凤栖兮馆和吴园名园有主以后——于是,黛玉拿上图纸去找蹭住在她宫里不肯走的迎春商议。
  长公主殿下言出必践, 真的把宫务全挪到黛玉宫里来了, 偏殿成了议事厅,整日人来人外, 回话者络绎不绝, 每日吃过早饭就开始忙碌, 直到午休方止。如此一来, 黛玉再想赖床不起或者独揽清静就成了妄想, 不得不每日早早起身梳洗打扮,就算不跟着迎春一道去听取各宫事务,也得正装坐在屋中读书写字。
  时间一长,黛玉就抗议了:“太太都接手了……接手了……那件事,也没空去烦你了,你几时回玉清宫去?”
  迎春忙的头也不抬,调侃道:“那件事是哪件事,你不说清楚,我并不知道。”
  黛玉两颊绯红,伸手去推她道:“如今连你也学的坏起来了。”
  迎春边躲边笑:“我如何坏了?”
  黛玉赌气道:“我只等着到你那时候……且瞧我不一日三次去调侃你呢。”
  迎春满不在乎:“只怕你等不到那时候。”瞧着外头武国公老爷子上蹿下跳的架势,估计不等她指婚,黛玉就该下嫁了。
  黛玉非要等到不可:“横竖那园子我都没挑好呢,怎么就等不到。”
  迎春汇报最新情报:“我可是听说,黎家已经在满京城的打听谁家要卖宅子了,位于内城的、直通朱雀大街的、三进以上院子的、最好还是家里四世同堂、欢庆有余又没出过晦气事儿的好宅子,出了极高的价码呢。”黛玉听得瞠目结舌。
  没错,急着娶媳妇的黎小将军也采取了爷爷亲身示范有效的战术——山不来救我,我就去山。郡主娘娘迟迟选不出郡主府,他就自己买一个郡马府。而且这样更好,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夫妻不和,都不怕郡主翻脸赶他出家门——就算自己气呼呼想回娘家,那宫里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这安排真是怎么想怎么利己。
  紫鹃也咋舌不已:“这位小爷,也忒心急了。”
  司琪撇嘴道:“还有更急的呢,只是没好意思告诉郡主,怕她不好意思。”其实是迎春不好意思,云海成了黎可明唯一的沟通渠道以后,天天找无数借口要求见迎春,被支到邢夫人那里去也毫不气馁,留下书信礼物托邢夫人转交。这阵子迎春不肯回宫就是不想单独听邢夫人吹耳边风,住在黛玉这里,邢夫人好歹能收敛几分。
  收敛不是邢夫人的性格,但作为女人,她本能的觉得如果黛玉知道云海天天给迎春写信送礼,而黎可明却只会在外奔忙,这对比略强烈,容易让心思细腻的黛玉胡思乱想,使婚事再生波澜。现在嫁郡主俨然成了宫廷第一要事,如果闹出岔子来,不说别人,光凭黎老爷子一个人的本事,就足够全宫上下都扛不住的了。
  于是,当云海又一次入宫来跑腿传话的时候,邢夫人忍不住给了一个大提示:“云将军啊,听说你和黎小将军交情不错,可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人的性情差别很大啊?”一个热情一个冷漠,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做成朋友的?联想到云海对迎春持之以恒的追求,邢夫人忍不住猜测云海在交朋友的问题上是否也惯用穷追猛打的策略。
  这倒是相当符合一位先锋将军的做派。
  云海愣了一下,谨慎的措辞道:“不知夫人因何有此判断?”这是表达对他不满还是对黎可明不满啊?最要命的是,这是邢夫人本人的疑问还是公主、郡主的疑问啊?难怪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有娶媳妇呢,这过程真是太艰难了,得偿所愿的时候的确能喜极而泣啊。
  邢夫人没有正面回答,继续提示:“这不重要,性格不同也能互补嘛。只不过呢,你看啊,咱们公主和郡主那是自幼的交情,好的亲姐妹一般,年纪也差不多大,指婚出嫁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但是你这么热情洋溢,黎小将军却袖手旁观,两个姑娘说些私密话的时候一对比,仿佛……不大合适吧。”
  云海反应奇快,立刻就帮好兄弟解释:“夫人千万同郡主分说清楚,不是黎可明将军他不想来,实在是陛下收走了他的入宫腰牌,不许他进内廷。”
  邢夫人道:“人不来也就罢了,怎么也没什么东西送进来?”
  云海继续解释:“是怕陛下说他私相授受。您想必也听说了,武国公他老人家把陛下逼的左支右绌的,因此陛下对黎可明将军的约束要高于末将,故而他更慎重一些。但其实他在外给郡主预备了许多赏玩日用之器,聘礼所用的毛皮大雁等也均是亲手所猎,当真丝毫不曾懈怠啊。”
  一听背锅的乃是宁珊,邢夫人也有点儿犹豫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就当我没说吧。”云海心道:这哪儿敢当耳旁风,必须立刻回去传达啊。于是择机告辞,出了宫就跑去武国公府,见人就问黎可明在哪儿。
  黎可明不在家,还在满京城的找宅子呢。云海跳脚道:“孰轻孰重要分清啊,宅子已经不是重点了,郡主娘娘不满了才要紧呢。”
  黎家的亲兵飞身上马就去找人,黎老爷子紧张兮兮抓着云海询问究竟,一听说郡主有可能不满于黎可明的毫无作为,老爷子也拍了桌子:“等回来我骂他,本来么,娶媳妇这种事跟看俘虏是很相像的,要紧要缠,往紧里盯往死里缠,不能人到手了就松懈了。还是老话说的好啊,煮熟的鸭子都能飞呢,何况一个大活人。”云海听得冷汗涔涔,您老人家当年到底是怎么跟媳妇相亲相爱的?也难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一个小牙将能娶到当时的边城一枝花呢。
  黎可明究竟接受了黎老爷子怎样的教导不得而知,但是从那以后他的战术风格为之骤变却是有目共睹的,宁珊纳闷道:“他以前不是穷追猛打型的啊,难道是知道我有意调防以后提前适应海战吗?”草原地势诡谲,地貌又复杂,即使打胜了,轻易也不敢追击太深,以免中了埋伏,得不偿失。但海面宽广,一目了然,除了个别特殊地形,都无法隐藏伏兵,因此只要确保天候观测无误,而后续船队又能及时跟上,就可以一往无前的追击到底。
  这话题别人都没法接,作为皇室家宴的主办人,贾赦只能赔笑转移话题:“你管他怎么想的呢,横竖是些儿女情长的小节,将来要让他办大事,自然就稳重起来了。话说,朝上的事情,就这么跟我们讲了没问题吗?”后宫不得干政可是历朝历代的铁律啊,谨言慎行的太上皇唯独忘了自己其实并不属于后宫。
  宁珊夹了口菜,边吃边道:“已经确定下来了,你们早晚也能知道。”说着,抬头直视迎春道:“云海带兵相当有一套,帮北疆军训练那一支特别作战队也十分有水准,我有意调他进京呆几年,把越来越松散惫懒的京营好生操练一番。”
  迎春玉颜娇红,不敢抬头,讷讷道:“皇兄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黛玉拿手在桌下一个劲儿的捅迎春的腰,满脸笑意,可逮着反击的好机会了。
  偏惜春童言无忌,竟然问道:“那黎小将军呢?皇兄也调他进京吗?还是说黛玉姐姐要跟着戍边去?”
  这下轮到迎春嘲弄黛玉了,黛玉垂着头,暗暗拿眼神飞惜春,小刀子似的刮人,可惜春一无所觉,还执拗而天真的追问答案。
  宁珊又吃了口菜,这回咀嚼了相当长的时间,直到全咽下去了才慢吞吞道:“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怎么安排他。北疆那边的黎家人够多的了,而他又不是第一先锋,调走是无妨的,不过海疆那里短时间内不会有大战,有李大海一个人主持大局就足够了;南边的山贼,西部的马匪倒是更需要抓紧剿灭,可让谁去也是个问题。”争这份军功的人多着呢,剿匪又不是特别难,宁珊打算让经验更少纯靠年头熬资历的将领去历练历练。但不能两路都放新人,黎可明必须去挂一路的帅,免得有个万一,两场全败,那对于朝廷的士气可是极大的打击。
  彷徨不决的皇帝问郡主:“你愿意跟去哪边?”
  黛玉的脸“腾”一下涨的通红,碗筷都端不住了,撂在桌面上,扭捏道:“皇兄说的是什么话,调兵遣将这等大事,哪里能凭……凭……我……我想去哪边来决定?”这法子比拈纸团抓阄还儿戏呢,说句大不敬的,简直就是昏君了。
  昏君老神在在:“黎可明去哪里都能赢,这毋庸置疑,不过贼匪的老巢都很隐蔽,又有自知之明,看见朝廷军队多半望风而逃,躲得不见人影。打不难,找却费时间,除非运气极好,不然耗个一年半载实属平常。难道你打算才新婚就两地分居?”
  第262章 再起风波
  黎可明被分派到了苍茫的西部, 有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不能确定,但是剿不掉彪悍的西北马匪就娶不到媳妇已成定局。
  大军出发的那天, 黎可明是眼泪汪汪着被心怀歉意的宁珊目送走的。
  云海也去送行, 带着他的新手下——四大京营副统领, 满怀诚挚的悲痛,抓着黎可明的手难舍难分:“黎兄, 你一定要旗开得胜啊!”黎可明不得胜就不能还朝,不还朝康平郡主就不能大婚, 康品郡主不出门子,姐妹情深的长公主也不肯点头下嫁。所以, 黎可明将军, 你身上背负着四个人的幸福啊!
  黎可明反手握住云海的手, 同样悲痛欲绝:“云兄, 我比你更想一战功成啊!”云海已经被正式调任为京营节度使,统帅四大京营, 集练兵和守卫京师为一体, 可以预测至少要在京中住满一届任期, 那起码就是三年,只要在这段时间博得公主殿下的芳心,如花美眷指日可待, 但是倒霉的他呢,鬼知道找到那些该死的马匪需要多久?!
  宁珊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两员悍将, 那哀怨几乎冲破五百銮仪卫组成的重重仪仗, 直扑他的鼻子尖, 默默伸手拂去面前无形的控诉,清了清嗓子:“咳咳,吉时就要到了,黎将军,你该去整顿兵马准备出发了。云将军,你也该归队了,再送下去你就要出城了。”
  黎可明最后送给宁珊一个欲语还休的幽怨眼神,轻飘飘飞身上马,绝尘而去。云海拍了拍袖子上沾的马蹄灰,也上马归队。宁珊下了龙辇,登上点将台,准备发表演说,激励出征将士。
  贾赦窝在太上皇的高台上,仔细的裹紧了明黄色的大披风:“裘世安呐,就没有更厚点儿的衣裳了吗?寡人略冷!”下头两员小将的怨气都快冲破天了,饶是坐的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阵阵阴风。急着娶媳妇的单身汉真的惹不起,尤其是这种武力值过人的,光是气势就能压死人了,何况他又这么身娇体弱!
  娇弱的太上皇把脖子也缩进披风领子里,眼巴巴的指望他贴心的宁寿宫大总管能几时解救他于水火之中。然而这一回,裘世安也没辙:“太上皇恕罪,奴才准备不周。”夏末秋初的好节气,风轻云淡,天高气爽,他能想着带一条披风已经十分贴心了好么?!
  贾赦也幽怨的阴风阵阵,吹的他周身三百员龙禁尉集体打了个激灵,站的离贾赦最近的贾蓉尤其多比旁人抖了两下,凑了个三连颤。
  队伍出城,两皇仪仗即开始返程。在这种场合,按理说应该贾赦在前,但贾赦一向安守自己的摆设地位,从来都让宁珊先行,文武百官对于这样知情识趣的太上皇都非常满意,因此偶尔贾赦有什么脑筋打结之举,大臣们也都报以最大限度的宽容。
  比如说,贾赦又想去秋猕了。
  去年的秋猕十分轰轰烈烈,惊心动魄之处凡是现场参与者十数年都难以忘怀。贾赦这个想法一出,文官们纷纷谦让随行的名额,武将们则跃跃欲试,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想着再碰一回天赐良机,也博一个滔天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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