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到底是救援太晚了。
  好在,总算治愈了近五万人,勉强安慰了郁容一把。
  不管怎么说,半年时间,灭杀了鼠疫,堪称是效率高得夸张。
  而旻人与西琴人,死亡总数在五万上下,比原本“历史”上西南数百万人口伤亡小半,简直好上太多了。
  思及此,这大半年的,鲜有开怀的年轻医官,渐渐释怀了。
  “恩公,恕在下不能远送。”
  说话的青衣“书生”,是染了鼠疫重症,后被郁容紧急抢救回来,现如今彻底康复的乌云寨主。
  跟对方纠正了无数次称呼的郁容,现如今基本上听习惯了这一声“恩公”。
  他微微一笑,目光掠过女子,转而落在了“活蹦乱跳”的友人周昉祯的面容上:“还请乌寨主与周兄留步。”
  周昉祯点着头:“小郁大夫……还有这位大人,保重。”
  郁容跟着轻颔首,不再赘言,搭上聂昕之伸出的手掌,借力攀上了宝马。
  马蹄声嗒嗒,颇有节奏。
  安朗犀率着一队人马在前方开路。
  其后是聂昕之与郁容共骑一骑。
  二人之后便是浩浩荡荡的血衣郎卫大军。
  辎重车辆数十架,百多个大木箱,是这一趟西琴之行的“顺带”收获,大多数是西南独有的名贵药材,诸如郁容一直想找寻的天麻。
  有聂昕之在,根本不需他操神,也不知郎卫们如何办到的,搜罗了整整两大箱子的天麻。
  药材之外,另有二十多箱的金银珠宝,是缴获敌人,诸如前梁后人,以及与其勾结的西琴一些势力的“战利品”。
  除此,还有十箱“新发现”的作物种子。
  不过是借托聂昕之的名义,郁容趁机从系统商城兑换的良种。
  包括优化后的稻谷、麦子种子,更多的是旻国没有的高产作物,诸如玉米、番薯与土豆。
  以及,不同品种的辣椒。
  是郁容的一点私心。
  他自己虽不太能吃辣,但经由观察发现,自家兄长,乃至聂家其他人,对辣味皆情有独钟。
  郁容之所以突然大批量兑换作物种子,一方面是百万贡献度剩余了一部分,足够兑换高价的良种,另一方面是知晓了“历史”的后遗症。
  想到旻国的多灾多难,哪怕系统说自己“扭转旻朝气运”,心里仍难免有些惶惶。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借系统之力,让更多的旻人吃饱、吃好。
  百姓富足,则国力强盛。
  旻国愈加强盛,周遭虎视眈眈的敌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好歹可以挽回无辜葬送的几千万条性命。
  之前到底是觉悟不够,郁容没事又爱想多,想多则有顾虑,以至于虽有心兑换种子,每每却只是兑换少少的一点,还是不十分打眼的作物。
  谷物类的种子,纠结之下一直没作兑换。
  现如今,满心危机,时机也正好,他果断不再犹豫。
  “历史”既然改变了,干脆变得彻底一点罢。
  让更多人吃得上饱饭……总归不是坏事吧?
  作为一名医者,郁容没什么大野心,只希望少一些伤亡。
  便愣是将贡献度花到剩余不足两位数。
  还好,有兄长帮忙“圆”说法。
  否则他便是有心想拿出各种良种,也不知找什么由头。
  尽管郁容从未与聂昕之明明白白地提到过系统,男人对他突兀拿来的东西从不追根究底。
  舒舒服服地靠着兄长的胸膛,郁容的心情是这半年来少有的轻松。
  他语气含笑,好奇地问:“之前没注意,这趟回来,我一路瞧到各个寨子,都挂了……旗帜?是旗帜吧,兄长可知那些旗子有什么意义吗?”
  聂昕之不负对方所望,给了解答:“挂旗者,甘愿称臣。”
  “称臣?”郁容愣了愣,“向咱们旻国?”
  聂昕之轻声“嗯”了一下。
  郁容不由回忆了回来这一路看到的挂了旗的寨子……
  “所以,”他囧囧有神,问,“西琴现在成了旻国的一部分了?”
  概有八十一数目的山水寨子,好像全部俯首称臣了?
  聂昕之肯定地应声,道:“划归西南道。”
  郁容不由得哑然。
  想想半年前,他决定奔赴西琴进行“人道主义”救援,兄长调兵遣将,精心筛选了一万将士。
  当时他在感动之余,还觉得这男人太过大动干戈了没必要,直道两千人就够了。
  此刻回想,自己就是个傻叉。
  聂昕之的真实意图,不在于或者说不单单在于,襄助他处理西琴的疫情。
  合着他一路辛苦救人,这家伙却是别具用心,乘着西琴元气大伤“趁火打劫”啊?
  也不对。这说法有失妥帖。
  郁容眯着眼,回顾这半年一万名逆鸧郎卫的所作所为,应该是……
  兄长他将西琴给“和平演变”了?
  真是……
  牛批啊。
  站在旻国的角度,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战争什么的总归劳民伤财。
  说到西琴,郁容不免联想到北戎,一想起北戎王借刀杀人,拿鼠疫祸害了无辜百姓,在“历史”上更是杀了无数旻人,他就恶心得不行。
  “听说这回西琴来犯,有北戎在背后捣鬼?”
  聂昕之颔首:“西南战事初起时,北戎便借机南下,今已被我旻国将士驱赶,不得不迁往更北方的苦寒之地。”
  郁容好生讶异。
  遂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
  毕竟,如今的旻国,与“历史”中的情况不一样。
  未经数次大疫与民乱,“本该”死于两次疫病中的几位骁勇善战的将军,眼下全都活得好好的。
  早十几年前便被旻朝重挫的北戎,如何是盛世旻国的敌手?
  想清楚了这一切,郁容彻底安下了心。
  转而失笑,他常连兄长的一些行为都看不透,居然劳心费神,操心起了国家大事?
  真是……有些自不量力。
  反正有能干的兄长,有英明神武的官家,底下还有盘子、盏儿几个小的在,旻国何去何从,哪里轮得到他一军事政治双小白犯神?
  想着,郁容暗暗下定决心。
  尽快提高自己的医术,朝着神医的目标靠近。
  首当保证官家多活个几十年。
  还有兄长,这家伙身体其实挺健壮,可三五不时地受伤,让人着实放不下心。
  另有先天有疾的盘子。
  以及聂暄。
  其人在系统交待的“历史”里,连提都没提到,思及他糟糕的身体状况,理所当然让人产生诸多不好的联想。
  身娇体弱的聂家儿郎啊……
  郁容突地意识到,自己的责任还真真是巨大!
  “容儿。”
  郁容骤然回过神:“嗯?”
  “回京后,我们便成婚罢。”
  郁容怔了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不选黄道吉日了?”
  聂昕之淡淡道:“徐老提点若再推三阻四,不愿卜筮良辰,我便……”
  郁容截断他的话语,戏谑道:“抄了他家?”
  没想到他家兄长真的应了一声“嗯”。
  郁容惊了一把。
  他相信兄长不是胡来的人,但这家伙偶尔犯起轴来……
  “老大人顽童心性,兄长何必与其计较太多,小心他跑去官家面前哭诉。”
  聂昕之语气平静:“他现在所居的庄院,坐落在嗣王府的地皮上。”
  地主有权拆除建立在自家地皮上的一切建筑。
  郁容默然。
  好罢,如果是这样,兄长也不算“假公济私”。
  想了想,他觉得有些奇怪:“老大人的家怎么在兄长的地皮上?”
  聂昕之毫无隐瞒:“官家租借的。”
  郁容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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