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阮绵绵压抑着紧张的心跳声,不能表现分毫让白霄察觉,黑暗中他能感受到那目光像是滚烫的火,让人窒息。
  被子摩擦衣物的窸窣声,将儿子身上的杯子拉过了肩膀,再看了会才轻叹了气离开。
  阮绵绵睁开了眼,白霄特地过来就是为了给他盖被子?
  门外,靠在墙上的白霄凝视着黑暗的走廊墙面,一动不动到第二天天明。
  木玉叶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静静的走在清晨的小道上。
  细小的尘埃在初阳的曦光下犹如钻石般闪闪发光,沐在微暖的光芒中,几日来紧张的心情他也松了下来。
  昏迷多天的白廉桦总算醒了,他总算把二少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虽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人只要活着就有指望不是?
  早上泼水,吆喝的声音远远近近的传来,贫民区这里大部分房子都是平方,有些连个洗浴室也没有,一个刚准备出去刷牙的妇人见到红光满面的木玉叶,喊道:“嗌,我说小叶,难得见你出去买早饭啊!”
  “嗯。”木玉叶放下了笑脸,淡淡点了点头,加快了走路步伐。
  虽然平日里有见过几面,这些邻居也知道木玉叶此人,但有时候半夜看到他和男人搂搂抱抱的,也知道木玉叶可能私生活很乱。
  也许是习惯了木玉叶的沉默,妇女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房间里藏了什么人啊,我怎么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木玉叶的身影僵了僵,“怎么可能,最近收养了一只猫,它太调皮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那到没……”妇人将信将疑。
  平民区也是会定期发食物和登记户口的,但由于这里的治安混乱,经常有不少地头蛇通过各种渠道收取保护费,如果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一口子,那些地头蛇可是会上门弄的鸡飞狗跳的。
  现在二少才刚好了些,他可不能让那些人上门。
  快速进了屋子,将门关上,木玉叶才算松了一口气,看到白廉桦坐在一张木椅上,周身洋溢着静逸安详的气息,身上还绑着一圈圈的绷带,他双腿搁着一块木板,在上面写写画画,脚边有无数个纸团儿。
  这样一个人坐在这有些破烂散发着霉味的房子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还是奢望着,白廉桦能多待几个日子。
  “先别画了,先来吃点早餐吧!”木玉叶温柔的叫道,只是还带着一丝沙哑,那天的喊叫令他伤了喉咙。
  过了好一会也不见白廉桦有动作,无奈下木玉叶只有走过去,就在靠近二少的1米开外,突然白廉桦抬起头,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尽是鄙夷,如同看着最肮脏的垃圾,“别靠近我!”
  “好好好,我不靠近,那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木玉叶笑容一滞,马上又堆上了柔和的笑意。
  白廉桦转头看向桌子上的油条烧饼,蹙了蹙眉,就算在白家不被重视,但物质上也从没亏待过他,看到这有些粗糙的食物,白廉桦几乎没有吃下去的食欲。
  “你要是不吃的话,就不能尽快恢复元气,那还怎么去找你要找的人?”木玉叶也看出了白廉桦的不愿意,但这已经是他跑了好远才买到的,此刻他自己还饿着。
  身上的钱都被那群人拿走了,又辞了工作,而白言郞答应的钱一直没打来,他就靠着一点补助在过日子。
  也许是被说动了,白廉桦放下画板,走向桌子。
  到底躺了很多天,一直喝淡如水的稀粥,一下子碰到民间小吃,白廉桦就算满脸不情愿却还是快速吃了下去。
  也许归功于良好的家教,就算饿级了,白廉桦也是细嚼慢咽的。
  看到他终于肯吃了,木玉叶走到画板边,蹲身回头看了下二少,发现白廉桦没反对,他才将一个个纸团捡了起来收拾,刚巧瞄到一张撕了一半的画纸,虽然只有半边,虽然画工不好,虽然看出大概的炭笔轮廓,但拜他不错的记忆力,那画上的绝对是白家大少,白展机没错!
  第41章 法则39:破菊阵
  哑仆不叫哑仆,但她喜欢别人这么喊她,她来白家应征管家的时候就被马上录取了,作为一个残疾人就算要找份体面的工作也不易,更何况是白家管家这样的香饽饽。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原因无他,她曾是白家前主母的贴身佣人,一纸终身合约让她注定一辈子要陪着白母。
  只是世事难料。
  当年,她因误打误撞,看到了白家母子在床上的情景,这样的家族丑闻被别人看到了,定然是没活路了,而她很幸运,只是再也不能说话而已。
  她离开白家的时候,白展机已经出生了,还是她一手管到一岁牙牙学语的,她这辈子都没孩子,回来白家也只是想圆个回忆,看看那个小小软软的孩子长的如何了。
  虽然早看不出小时候的样子,但在哑仆心里,不论是白霄还是白展机都像她的孩子。
  兴许是对她还有点印象,白霄想也不想让她做了新的管家。
  自从回到白家,她每天惯例早起,这还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漆黑的走廊上只有微弱的光线隐隐绰绰的钻了进来,黑暗似乎总隐藏着机关危险,但熟知白家的她并不恐慌。
  在看到白展机门外的黑影的时候,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黑影靠在墙上,像是雕塑般动也不动,仿若被抽干了的枯井,他维持这样的动作也不知多久了。
  那身影很熟悉,但正因为熟悉才让人不敢相信。
  白霄最让人信服的并不是他有多大的权势,而是任何时候都泰然自若,了然于胸的气度,这气度从容内敛,让人不由自主的诚服。
  她不敢多看,忙敛下眉。
  在白家,少说少看多做,正要离开却听到白霄幽幽的声音,她慌忙回头。
  晨光从暗紫镶金的窗帘缝隙中透入,在白霄的脸上形成一曾淡淡的蓝光,却依然看不清他的脸色。
  “准备早餐。”白霄的声音干涩沙哑。
  !
  白家的餐厅是摆设,这里没有聚餐,更不用说最容易联络感情的早餐时间。
  也许是接收到哑仆的疑惑,白霄又加了一句话:“我和展机的。”
  哑仆满脸兴奋的点头,这才像真正的父子啊,哪里有一家人不一起吃饭的道理!?
  白展机这一晚并没有睡好,脑子里一直想着白霄半夜潜进来的深意,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依你来看,白霄昨天进来没其他意思?]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阮绵绵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怎么还在想这个问题?太草木皆兵了,难道他白霄就不能单纯的为你拉拉被子。]阮绵绵对白霄的在乎程度越来越高,这个苗头可不乐观。
  [别人我信,他……呵。]在阮绵绵心中,白霄就不可能当慈父。
  也许是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刺激太多,他压根就没把白霄当正常人类。
  所以当阮绵绵来到楼下,看到在偌大落地窗边,那个等他一起早饭的男人将他吓的肝胆俱裂。
  男人坐在一张红木椅上闭目养神,在一旁是白氏目前的总裁右西候不疾不徐的汇报声,即使白霄看上去漫不经心,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白家自从白霄接手后,十几年来涉及不少娱乐影视行业,而白氏就是部分产业的总部。
  掀开眼帘,注意到站楼梯口踌躇不前的阮绵绵,一时间竟有些怔忡,白展机的外貌不像他,到是有几分肖似他妈妈。
  白展机的妈妈是白霄吞并下的一个帮派的独生女,生性桀骜,年轻的时候也让掌控欲极重的白霄宠了一段时间,他对那个早故女人的印象模糊了,只觉白展机那双固执清亮的眼睛正是他当年最钟情的。
  停驻的时间有些长了,才隐隐缓住有些外泄的情愫,淡淡威严的声音道:“杵在那儿做什么?吃早饭。”
  右西候这才发现身后的白家大少,传说中无法无天的纨绔子。
  早有耳闻,第一次见到真人,浅浅的打量了眼在那站着的人,外貌很普通,但这种世家子皮相到是次要的,如白霄这种不惑之年还这么妖孽的才是诡异。
  白大少衣着得体,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坚毅沉稳,右西候虽不掌握实权,但到底做了多年的总裁,看人还是有点眼力的,面前的青年不可能是曾以为的浮夸纨绔。
  果然传言之所以是传言,就因为它不真实。
  哑仆指挥着佣人们井然有序的在餐桌上布菜。
  果然没猜错,真的是一起吃早饭。
  阮绵绵心中一跳,这不就是普通人家的父子的模样吗,白霄是在认真的做一个父亲?
  “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白霄挥手让右西候先下去,亲自为儿子倒了一杯绿茶,蹙眉道。
  “……有点紧张。”阮绵绵随便扯谎,虽然嘴上说紧张,但那双眼闪亮亮的,似乎对父亲的器重感到受宠若惊,像是怕自己让父亲失望。
  白霄敛下眼底的深沉,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白家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两人吃早餐的时候依旧保持安静。
  正埋头吃手里那晚米粥的阮绵绵视线中突然多出一双银制筷子,上面夹着一只还冒着袅袅热气的小汤包。
  愣愣的抬头,只见白霄的脸色淡淡的,但表情却是不容置疑的,“年轻人的胃口不能这么小。”
  阮绵绵有一种直接就着筷子咬下那只汤包的冲动,到时候白霄会是什么表情?
  但他是个称职的[儿子],忍着演到底也要等到白霄破攻。
  礼尚往来,阮绵绵也将面前的一只精致的筒仔米糕放到白霄面前的盘子里,遂又快速低下了头喝粥。
  见儿子羞赧的耳廓都红了起来,白霄的心情微漾,唇角也牵出柔和的弧度。
  早餐就在这么看似温馨,父慈子孝(?)中过去了。
  正要踏上去白氏的路上,阮绵绵接了个来自易品郭的电话。
  易太子站在别人怎么想不通的地方,贫民区的一间出租房外,路过的男男女女看到这个光鲜亮丽的男人,频频侧目。
  “展机,你现在在白家?”
  “……”阮绵绵抿直了嘴角,“你派人跟踪我?”
  易太子有了前科,阮绵绵可不怎么信任此人。
  “你忘了,昨晚你回去的时候说过。”易品郭忙辩白,眼珠子却是死死盯着一台小型仪器,这仪器连接送给阮绵绵的那只表。
  而昨晚想看看白展机是否真的回家的易太子,却惊愕了,那只表显示的地址根本不可能出现白大少。
  跟着上面显示的位置,易太子一大清早就跟到这里。
  一间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平房门口。
  对跟来的两个跟班努了努嘴,其中一人上前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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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白展机?”许是太过震惊,木玉叶拿着纸片不自觉的将脑中想的说了出口。
  在他心里像二少这样的少爷就适合精细的养在深闺中,然后会有一个清清白白门当户对的女人陪着他,那对象怎么也不可能是男人。
  但要多深刻记忆才能将人不厌其烦的画出来。
  倐地站了起来,二少瞪圆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你怎么会认识哥哥的?”
  “在会所……”被二少的气势所慑,木玉叶反射性回答。
  “会所是什么?”白廉桦缺乏常识,根本不明白平时大少寻欢作乐的地方是什么。
  但这一反映,却让他在木玉叶心中更纯粹了,让他更有些自惭形秽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了大少的事情,那自己的 [少爷]职业不就也被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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