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难道……”那边的阿真想了想,声音带着点兴奋,“你们就是传说中的……父母之命?”
  占薇没说话。
  “不过啊,不是说你们从小就认识吗。感情应该很深吧?”
  占薇又想起四岁那年被叶雪城抱下石墩的画面,笑了笑,“其实我一直知道有这么一位哥哥,但他不认识我。”
  “听起来……怎么你有点可怜巴巴的。”阿真的声音带着遗憾。
  “是吗。”占薇笑了笑。
  即使美国的那次相遇后,两人也没什么联系。直到六年级时,占薇偶尔看到叶雪城来家里找作为同学的姐姐占菲,两人才算有了稳定的交集。
  占薇至今还记得,那段时间早晨,姐姐和她坐司机的车去上学,一群骑着自行车的男生偶尔路过。男生们会大声地对着其中的叶雪城起哄。
  “城哥,你看那边、那边——”
  有好几次,叶雪城望了过来,恰好跟车窗里占薇的视线对上了。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踩着自行车加速往前冲去。
  后面的小伙伴反应了一会儿,才跟了上来。“哈哈,也是。不急这一会儿,反正到了学校可以和你的菲交流一整天。”
  即使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情很复杂。
  “这么说起来,你一直都是单相思喽?”
  占薇认真琢磨了一番,“算是吧。”
  沉默了一会儿,那边的程乐之又道,“对了,不是刚刚在问你经验吗。来说说你们的节奏吧?”
  占薇被她问得有点懵,“什、什么节奏?”
  “就是……”程乐之的语气压低了几分,“什么时候牵手、什么时候拥抱,什么时候接吻,还有……什么时候那啥那啥。”
  “啊?”
  “来说说,让我和阿真参考一下。”
  占薇有些头疼,没想到平时风风火火的班长大人,面对感情问题时竟然变得这么八卦。
  “我都不记得了……”
  “骗人。”
  “真的。”
  “什么时候第一次那啥你都能给忘了?”
  “其实,”占薇被问多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我和他还没有过……”
  “不是吧,你们竟然这么保守!都要结婚了还没有?”
  “……”占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薇薇,”阿真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可不可以也问一个问题。”
  “什么?”
  “你看过对方的裸体吗……”
  话题的走向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占薇回想了一番,赤裸的叶雪城还真没有看过。最少儿不宜的画面,大概是订婚后的某天晚上,她在他家,看见家他下半身包了块白色的短浴巾、大喇喇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头发湿淋淋的,白皙的上身还沾着水滴,那双手一边毫不在意地用着毛巾擦头发上的水。
  和想象中的画面有点不一样,叶雪城平时穿着衣服看上去并不是肌肉发达的那种,可当这具身体展示在面前时,占薇才发现他十分结实,肚子上还有一块一块的腹肌。
  总之,他过白的肤色和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身型搭配在一起,给人的冲击感有些强烈就对了。
  “算是……”占薇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室友提出的问题,“算是看过一部分吧。”
  程乐之问,“上半部分还是下半部分?”
  “……”
  “尺寸怎么样?”
  占薇有点无语,她一直都不知道程乐之平时正儿八经,聊起这种话题尺度如此之大。
  程乐之一副经验老道的语气,“我告诉你,如果没有看过,可以事先验一下货。”
  验货?
  “别人说鼻子反映尺寸,其实不准的。”程乐之正儿八经地摆出了学究派的架势,“要看手指啊,手指才是关键!”
  占薇忍不住回想起叶雪城的手。那双手十分修长、白净,在她知道他是音乐黑洞之前,她曾经认为他非常适合弹钢琴。
  “乐之老大,你懂的真多。”阿真发出崇拜的声音。
  “我可是很认真地在网上作过功课的。”
  占薇:“……”
  也许,自己这位无师自通的室友,根本不需要向别人讨教经验。
  第二天占薇赶到super nova的时候,豺哥不在。贝斯手阿勤坐在角落里,对着乐谱自个排练着。
  虽然在一起认识了大半年,可占薇和他聊得少,只是偶尔会讨论一些唱歌技巧的问题。阿勤是这群人里面看上去最正常的一位了,剪了个老老实实的寸头,脸看起来是很严肃的那种,平时不上台表演,就会带副银丝眼镜。听聂熙说,他是一家小学的音乐老师,以前是正儿八经学声乐的,科班出身,后来还签了剧团。不过二十五岁那年因为常年累月的损害,声带上长了个小息肉,手术后嗓子发生了变化,专业音乐生涯也因此告终。
  阿勤平时的话少得可怜,惜字如金。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靴子踩在雪堆里般的粗糙感,却也不难听。
  占薇向聂熙打听过阿勤以前在的剧团,还特地在网上搜了以前的演出视频。让人有些意外的是,阿勤在里面唱的是男低音。
  声音沉沉的,带着质感与厚重,牵动着歌剧张弛的节奏,一如他此刻抱在怀里的贝斯。
  占薇走了过去,“其他人呢?”
  阿勤盯着面前的乐谱,开口,“豺哥还在外面谈买酒的事,聂熙说她马上到。”
  占薇坐在阿勤的身边,看了眼摆放在他面前的乐谱。
  想了想,她问到,“对了,之前聂熙说有事告诉我,你知道是什么吗?”
  阿勤的手指停止了动作,这才转过头来,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朝向这边。
  “把你手机拿来。”他说。
  占薇感到疑惑,却还是照做了。过了一会儿,手机还了回来,屏幕上正在放一个视频。黑色的画面很快就被女人的形象所替代。是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对着镜头微微笑着,似乎在自拍。
  占薇感到眼熟,仔细想了想,这才回忆起对方是位人气不错的歌手,最近还获了某新人奖。
  镜头里的女生开口说到,“今天想唱首歌送给我很久不见的‘羽毛’们,大家听好了。”
  停顿了几秒,伴奏响起,她轻声唱了起来:
  “听说,
  你藏了他的照片,
  偷偷地放在枕边,
  梦里嘴角有腼腆。
  ……”
  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占薇的思绪有片刻停滞。面前的人正在唱的,是不久前乐队表演的那首《时间线》。
  视频不知不觉播到末尾,漂亮的人带着笑意对着镜头问,“好听吗。”
  占薇的思绪这才从惊讶中抽离出来,她抬头,望向对面一脸淡漠的阿勤。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4章 24
  视频里面的人叫温羽, 发行过两张专辑, 新单曲最好的成绩是ac热歌榜的第三名。因为人长得不赖,走的是甜美路线, 收获了一大票年轻的粉丝。
  温羽平时唱的歌大多是关于小女生恋爱的心动和烦恼, 也因为偏好这类风格,占薇那首《时间线》被人录下来放在网上后, 瞬间把对方给戳中了。
  占薇点开了视频下面的评论。
  “是女神的新歌吗, 必须点赞!”
  “好听好听好听好听!”
  “什么时候发新专辑,作为一只新晋羽毛,等很久了。”
  大部分都是捧场的评论, 偶尔有人提出疑问,“这首歌的视频看过, 原唱是一个酒吧乐队吧。”
  温羽还特地作了回复, “是的,原唱是一个叫super nova的乐队,那天听到了很喜欢, 自己也试着录了一遍。”
  占薇的注意力被那句“叫super nova的乐队”吸引了过去,她回忆起当初豺哥提到乐队名joker是扑克里鬼牌的代称时沾沾自喜的模样,如果知道被简单粗暴地称呼为super nova,大概会气得吐血吧。
  此时, 坐在一旁的阿勤见占薇看完了视频,又到,“后来温羽公司的人想办法联系上了豺哥。”
  “那边的人问愿不愿意把这首歌卖掉,”阿勤将贝斯放进琴套里, “温羽本人和她的团队都很喜欢,如果给他们,可能会作为下一张专辑的主打。”
  占薇这一刻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受宠若惊,“豺哥怎么回的?”
  “豺哥没回。”阿勤道,“这是你写的歌,卖不卖你说了算。”
  占薇有点犹豫。
  她低下头,又把温羽唱歌的视频重放了一遍,女生的声音纤细轻柔,演绎着奶油冰激凌般的质感。
  和自己唱的不太一样。
  阿勤问她,“你怎么想?”
  “我考虑一下。”
  晚些时候,聂熙和豺哥几乎同时到了酒吧,后面还跟着林俊宴。几人把刚才阿勤说的事重复了一边,末了,豺哥给了占薇两个电话号码。
  “这个是温羽经纪人的号码,你想好了怎么回、直接打这个电话。”
  占薇点点头,记下了。
  经过一两个小时排练后,很快到了晚上。不同于上回的隆重,这次的占薇轻装上阵。一件正中间印着“super nova”字样的白色短袖t恤,一条深蓝色的高腰牛仔裙。简单清爽的装束,将少女诱人的腰臀比凸显了出来。日渐成熟的果实,散发着扰人的芬芳。
  占薇在台上唱着,仅仅半小时的光景,背已经被汗水浸渍了一大块。
  她唱歌的时候真心实意,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每一个语音和表情,都透露着对此深深的喜欢。从小到大,在姐姐占菲的衬托之下,她的存在像是没有太多意义的背景板。幸亏这世界上还有音乐,成了她内心最有底气的保留、和最安全的归属。
  当那些情绪变成音符和声音被发泄出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生命里每一笔喜怒哀乐都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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