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我阴阳怪气!照片上的女主角不阴阳怪气就行了!”薛疏咬牙道,又扭头往前走。
夏之衍道:“薛疏!”
薛疏根本没打算停下来。
他整个人都憋得冒火,还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一回来没受到欢迎,就撞上了这种事情。关键是他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夏之衍电话里跟他提起都没提起过。这算什么?他没资格参与他的绯闻?两个人还去吃火锅?他和夏之衍都没单独吃过火锅?吃的港式火锅还是重庆火锅?吃个火锅至于氛围那么暧昧?
地下停车场很大,许多车子停着。夏之衍抬头看了眼,就看到有些摄像头在那里闪着红点。这栋写字楼很大,不是环城影视一家独用,要是这个点儿停车场还有其他人的话,事情就糟糕了。
他跑了几步,追上前去,一把拽住薛疏的手腕:“你冷静点,你跟我来。”
薛疏甩开他的手,没把握好轻重,夏之衍的手背一下子就撞上后面的车子后视镜,发出“啪”地一声,听着就很痛。
他手背虎口处顿时青紫了。
“你这个人能不能小心点!”夏之衍还没说什么,薛疏就抓住他的手,脸还是冷着的,眼眶却一下子红了。
夏之衍被他折腾得没脾气了,但好不容易人安静了点儿,赶紧趁着机会拽着他往回走。走得磕磕绊绊的,薛疏不停甩开他的手,但又没真正甩开。
小刘的车子就停在负二层,离这里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停车场里果然还有其他人,掏出钥匙开车,瞥了眼两个人,认出了夏之衍,但似乎没太认出薛疏。不过看到薛疏眼眶红通通的,还是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夏之衍心情无比烦躁,瞪了那人一眼:“看什么看?”
那人赶紧钻进了车子里。
夏之衍找到自己车子,小刘正坐在里面打盹儿,见薛疏几步走过来,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压迫气息,慌忙从驾驶座里出来了,问:“要不我先过去守着,你们聊?”
夏之衍点点头:“辛苦了。”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看着薛疏:“进去。”
薛疏脸色无比难看,但还是坐了进去。
夏之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也坐了进去。薛疏看着前面不说话,浑身嗖嗖散发出阴沉的气息,嘴唇抿成一条线。
“你算是有长进了,还肯听我解释。”夏之衍心平气和道,他觉得这件事情不值得生这么大的气,他就算和女性朋友出去吃了顿火锅,这应该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好在现在薛疏比以前好多了,还肯听人劝,而不是闷着头跑掉消失不见。他觉得薛疏似乎成长了些,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少年心性,得人哄着。
“那你解释,我听着。”薛疏说:“火锅几月几号吃的?”
夏之衍心说这我怎么还记得,但看薛疏的脸色简直像从下水沟里捞起来似的,就回忆了下日期:“我拍摄试妆照那天一大群人去吃了火锅,不是我和她两个人一起去的,应该是三月五号。”
谁知薛疏脸色更加冷了,简直像冰刀子戳出来的:“日子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夏之衍:“……”
薛疏又说:“三月五号,我晚上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家里背台词,因为开着电视所以周围那么吵。”
夏之衍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完全不记得当时的说辞了。他整天忙得很,有时候在外面没时间和薛疏多说话,又怕薛疏不高兴,就拿背剧本做借口,薛疏一听他要背剧本,就会叮嘱几句挂电话了。他也不是存心要骗人,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天去吃饭的,女艺人居多,要是薛疏知道了,说不定当天晚上飞回来。
这时候有辆车子开过来,车主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了眼。小刘把这车子大喇喇地停在正中间的停车位了,稍不注意待会儿就被人看到了。夏之衍打算把车子开到柱子后面的停车位去,于是提醒薛疏一句:“把安全带系上。”
薛疏说:“不系。”
夏之衍被气到了,有些口不择言道:“……不系你打算怎么办,被撞死?”
薛疏难受地说:“死了算了。”
夏之衍没再说话,将车子猛地来了个转弯,停到了柱子后头。
薛疏也绷着脸不说话。他看夏之衍的神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心里很难过,就像失恋一样。更要命的是,这种难过可能在夏之衍那边被当成一件小事,夏之衍可能根本就觉得这没什么好难过的。他要难过,还显得幼稚。
他意识到,他难过的根源在于,他感觉夏之衍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他对夏之衍的那么炙热,也没有那么疯狂——他也不是想为自己打抱不平,可就是觉得很委屈。如果他不回来,夏之衍说要考虑一下,说不定就真的要和赵什么炒绯闻了。夏之衍和别人搞暧昧,无非就是和别人亲昵的拥抱一下,摸摸脸之类的,那都是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那么自己和他现在这样,跟搞暧昧有什么不一样。
薛疏红着眼眶,心里乱七八糟的,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你待我就跟逗猫似的。”
夏之衍脑子没转过来,没能理解这句话,看着薛疏:“你说什么?”
薛疏没说话,他控诉的勇气一刹那就没了,他害怕控诉完夏之衍就转身下车了。
车子里一时之间很安静。两人沉默着。
夏之衍琢磨着他刚才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拆解琢磨,每个字都认识,理解起来却有些费解。但他有点儿懂薛疏的意思了,抬眼问他:“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好?”
薛疏心里叫嚣,你对我好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这样无条件的对我好,让我感觉很好……但是,有人和我走得近,你不是应该吃醋吗,你不是应该发火吗,为什么你这么无动于衷。这样让我感觉我像是一挑子热!
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心里难受得要命,越是难受,伤人的话就忍不住说出口:“那你对我和对你的绯闻有什么区别?你对我和对周恒有什么区别?你对我和对万玲有什么区别?你对我和对陈沉有什么区别?”
夏之衍也有点气了,他觉得兜兜转转,薛疏要是还这样想,就真的太没心没肺了。他对薛疏已经掏心窝子了。他从没有在别人重感冒一身汗腻腻的时候把人搂进怀里,也没有为了别人改变吃辣的习惯,更没有别人一有点儿喜怒哀乐,他就跟风吹草动似的牵挂在心里。
“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夏之衍道:“我会亲他们吗?”
薛疏红着眼眶,心里乱七八糟的。他本来今天是来打算告白的,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告白,就吵了一架。吵完了,夏之衍还能为了他拒绝那一纸策划吗。他口不择言道:“我怎么知道?也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他这话还没说完,夏之衍脸色就变了,看了他一眼,霍然推开车门往下走。
薛疏说完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了,顿时急了,一伸手把人拽了回来,摁在驾驶座上坐着。他力气大,甚至有几分粗暴,令夏之衍狠狠地撞上后背。
夏之衍知道他那句话是脑子不清醒时候的火气话,但还是被气到了,气得心脏一阵阵抽疼,血气涌上大脑,简直眼前发黑,差点儿忍不住下了车踹车子一脚了。他撩起眼皮子盯着薛疏:“你什么意思?”
薛疏把人拉了回来,又急又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视线落到他脖子上的羊脂玉,话不经过脑子:“人要走,定情信物还给我。”
夏之衍被他气得要命,登时把玉拽下来拍在他手上,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