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他感到男人的一只手从他的颈后放下来,接着又捏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两个人的手就一起放到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硬邦邦地立了起来。
  凌牧贴近他的耳廓,声音沙哑而迷人:“你都有反应了,还说自己不是gay?”
  姜萌整个人红成了一只水煮的皮皮虾,瑟缩地向后撤了撤,哭唧唧道:“是不是,我说,说不是,你就还要再亲,亲我呀?”
  看这家伙的架势,是要亲到他承认才肯罢休!
  凌牧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他的冰山人设已经碎成了渣渣,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重新粘合成了变态人设。
  姜萌来到新世界后一直gay梦不断,到了现在也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了,他对女人确实没感觉了。
  一张红彤彤的小脸皱了起来,姜萌委屈巴巴地道:“好吧……我,我确实对男,男人有感觉,但这并不代表我,我就喜欢你呀!”
  凌总攻的目的达成,有些幼稚地咧嘴笑了,然后他拿起一块儿披萨吃起来,慢悠悠道:“你可以暂时不喜欢我。”
  暂时。不喜欢我。
  姜萌简直要被这个自恋的男人气晕,他大步冲过去把剩下的榴莲披萨抱在怀里,像一只把身上的刺都竖起来的小刺猬:“不许,不许吃了!我还,还饿着呢!”
  凌牧把嘴里的披萨吞下去,泛着蓝光的眼睛扫向姜萌的小腹以下,问:“需不需要我帮你?”
  姜萌继续气鼓鼓地炸毛:“不,不需要!我有,有手呢!”
  凌牧站起身,垂眸凝视姜萌的脸,不怀好意地眨了下眼睛:“我不用手。”
  姜萌飞速地明白了男人的意思,觉得自己已经不忍直视这个衣冠禽兽了。
  他的脸色一沉,像是要发飙:“还,还能不能好,好做邻居了?”
  凌总攻的流氓耍完了,接下来将是怀柔政策,他端正自己的态度,正儿八经道:“必须能。但一码归一码,你不能不让我追你,下午上学我送你去。”
  姜萌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心想这男人不仅自恋,还黏人。
  害怕他纠缠得没完没了,姜萌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被这男人车接车送的日子又过了两天,销声匿迹好多天的楚秦天出现了。
  这家伙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见到姜萌时,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苦大仇深,而是故作冷漠地面瘫着脸,一个字也不说。
  然后他笨手笨脚地掏出一盒巧克力,塞在了姜萌的怀里,掉头就走。
  姜萌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把那盒巧克力装在了书包里。
  结束了上午的体育课,姜萌和同班的几个男生一起回到了教室,他的脸上汗涔涔的,嘴唇因为脱水有点发白。
  今天的体育老师不知在生活中遭遇了什么不幸,整整操磨了他们一节课。
  男生一千五百米限时跑和四百米蛙跳,简直丧心病狂。
  韩初的这具身体实在说不上强壮,这么大的运动量之后整个人有点吃不消了,姜萌晕乎乎地翻出那盒巧克力,给周围的同学分了分,又给自己喂了一块儿。
  接下来又是一节计算机专业课,姜萌最怕上这个老头的课,因为自己每次打瞌睡都要被他当众点名,上个课就跟警察抓小偷一样!
  这次也不例外,邓老头又发现了姜萌心不在焉,点名让他上黑板做题。
  只是姜萌却迟迟没有站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心跳声特别大,像是要戳穿他的胸腔飞出来一样,他觉得浑身脱力,费了好大劲儿才抬起头,想要站起来,呼吸却开始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
  坐在他背后的周澜海发现了异常,握了握他的肩膀:“韩小初,你怎么啦?”
  姜萌痛苦地拧着眉毛,眼睛也无力地闭起来,整个人毫无征兆地从座位上栽了出去。
  第43章 第三只反派
  被姜萌丑拒, 楚秦天自暴自弃地在家颓废了几天,学校也不去了, 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前开黑。
  心想不就是看上的小甜饼移情别恋了嘛, 芝麻大点儿事!
  可说得容易做出来难,某个小小的身影偏偏在他的脑袋里阴魂不散,搅得楚少爷一直处于焦躁状态,仿佛一个随时引爆的炮仗,一点就炸。
  周澜海和杨宸实在看不下去, 把追小姑娘那一套教给楚秦天, 约饭看电影送花花,总之是首先让韩初对他自己不再那么排斥。
  楚秦天死气沉沉想了许久, 也没有想出来自家小甜饼喜欢吃什么, 现在除了上课时间可以见一面,把人约出来都费劲儿。
  楚班草忧愁地捏着鼻梁, 打算先送礼物试试,周澜海说这礼物他必须亲手置办,显得诚意足。
  成年之后楚秦天就没对谁这么上心过,思来想去没有合适的, 便财大气粗地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一盒richart巧克力,硬塞到了姜萌的手里。
  楚秦天那时候看着挺冷酷, 实则已经开心成了一个傻逼。
  体育课结束后,楚秦天就暗搓搓地跟在姜萌背后,看到他分发了巧克力之后自己也吃了一块儿,心里那个美啊, 按照周澜海的话说,他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朵后面。
  谁知姜萌竟然在课堂上晕倒了。
  学生无缘无故地摔在地上,任课的邓老头差点吓死,不就是罚你挂个黑板吗?至于吓晕过去吗?
  学生们大呼小叫地嚷起来,楚秦天吓得魂飞魄散,被周澜海狠狠推了一把才猛地回过神,连忙把人抱起来送进了医院。
  另一边,凌牧一上午都没有课,早上起来把姜萌送到学校之后,随便录了几段干音给之前的剧组还债,然后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像是第一次热恋的小处男一样给姜萌发起了微信——虽然凌总攻确实是第一次热恋的小处男。
  总攻大人的内心虽然很鄙弃这样的自己,手指却很诚实地翘着键盘。
  姜萌体育课结束之后就看到了微信,还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回复凌牧,吐槽他们田径老师有多么变态。
  后来开始上课后,他觉得不太舒服,还慢腾腾地说自己恐怕是要虚脱了。
  再然后就没再收到任何回复了。
  凌牧隐隐觉得不对,便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姜萌的同学,那人慌慌张张地说姜萌突然在课堂上晕倒了,然后和他报出了医院的地址。
  男人的瞳孔猛烈地收缩,呼吸一窒,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奔出了家门。
  市人民医院里,姜萌被医护人员们推进了急救室,有个护士姐姐跑出来问楚秦天:“根据初步检查,病人应该是吃了什么导致过敏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他晕倒之前吃了什么?”
  楚秦天一脸茫然,想了半晌才回道:“巧克力!他吃了一整块儿!”
  听到这三个字,周澜海先一步跳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把楚秦天推了一把:“你疯了?竟然给他吃巧克力?他大一军训的时候喝巧克力奶茶就起了一身小疹子你不记得了?”
  那次是韩初第一次对巧克力有过敏反应,虽然不严重,却也没少让他受罪,那时候楚秦天还嘲笑他简直比黛玉妹妹还娇气。
  同是一个宿舍的,连周澜海都记得,唯独楚秦天不记得。
  楚秦天浑身僵硬地站在急救室门口,什么脾气都没了,眼睛变得血红,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我,我忘了……”
  周澜海知道自家兄弟确实是个自私的渣渣,嘴里说着喜欢人家,其实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有把人放在心上。
  至于现在为什么让他这么念念不忘,应该就是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
  他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下楚秦天的胸口,叹了口气:“你,唉,好好想想吧。韩初跟咱们同住一个宿舍快两年,你到底认真地去了解过他吗?他自控力差,人又迷迷糊糊的,就算跟了你也没什么好下场!”
  楚秦天死死地咬着牙,那张永远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涌现出真真切切的颓丧。他木讷地垂下眼睫,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凌牧赶来的时候,姜萌的急救已经结束了,人还在昏睡,被几个人七手八脚地送进了病房。
  给姜萌诊治的是个男医生,头顶的毛发稀疏成了地中海。
  他凶巴巴地瞪着眼睛,用圆珠笔重重地敲击着桌面:“病人的体质本就较弱,经过大量运动后已经快脱水了,你们竟然给他用巧克力补充体力?严重过敏是会致死的知道吗?”
  楚秦天一听脸都白了,变成个只会面壁思过的哑巴,一动不动地戳在那里,就连凌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无暇顾忌。
  凌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医生礼貌地点点头:“是我的过失……医生,韩初他怎么样?”
  地中海医生哼哼一声,口气仍旧不太友善:“过敏性休克,喉头轻微水肿,气管痉挛,不过这些症状已经被药物控制住了,打过点滴后人就能醒过来。以后再这么粗心大意,真的会出大事!”
  凌牧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轻点下头,又问道:“我能进去看他吗?”
  地中海医生摆摆手,冷声安顿道:“记住动静小点,让病人好好休息。”
  凌牧点头,然后拎着楚秦天的领子出了门。
  估计是看这位陌生帅哥的面色过于阴森可怕,周澜海和杨宸匆忙迎上来,赔着笑脸道:“这位大哥,您就是小初那位亲戚吧?楚秦天他真得不是故意喂你家小孩儿吃巧克力的!我们可以作证!您别动怒啊!”
  这小子胡咧咧什么呢?
  楚秦天烦躁地怒吼一声,让这俩聒噪的家伙赶紧滚蛋,然后才整理了下衣领,莫名其妙地看向凌牧:“你怎么来了?”
  凌牧盯了他一眼,淡淡道:“韩初就是炒菜不放姜,住在我隔壁,而我是他的男朋友,懂了没有?”
  楚秦天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感觉脑细胞有点不太够用,舌头开始打结:“你说……你说那个小黑粉就是韩小初?!不对啊,他不是说话结巴吗?那天剧组试音的时候我怎么没听出来?欸——等等,你说你是他男朋友?日,什么时候的事儿?”
  凌牧现在心烦意乱,实在没心情和他废话,侧了下身子从楚秦天的身边走过,直直地进了病房。
  点点柔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散落下来,在输液袋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躺着,脆弱得像是一触即碎的玻璃娃娃,小巧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血色,令他鼻尖上那颗小红痣显得愈发醒目。
  凌牧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情感无力的冷血动物,无论是对家人还是朋友,相处起来都淡淡地像是一碗清茶,从来做不到亲昵。其实大多数情况下他的内心也是有触动的,只不过因为习惯,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过去,表现出来的,仍旧是一张冷冰冰的面瘫脸。
  但就是有人能够做到让他彻底颠覆过去的自己,让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人的病床前,满眼的焦虑和心疼。
  凌总攻的内心是抓狂的。
  若不是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还在睡着,他非要把人按在怀里,狠狠揍他的屁股——自己对巧克力过敏都不知道?你是小糊涂虫转世吗?
  然而姜小糊涂虫才不管他到底在想什么,在药物的作用仍旧睡得很沉。
  细密的眼睫毛仿佛两把精致的小扇子,一丝颤动都没有,软软的嘴唇白得几乎透明,可以看到上面细小干裂的纹路。
  凌牧自顾自地生了一会儿闷气,抬眼看到姜萌恬淡脆弱的睡颜后,又不知不觉变成了心疼。
  他伸出手揉了揉对方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床边。
  姜萌其实在昏过去那刻就灵魂出窍了,根本就没有受多少苦,在一片混沌的地方漂浮了一会儿,只觉得对于韩初身体的知觉一点点回归,眼前一亮一暗,意识清醒了。
  一回到这个病歪歪的身体里,姜萌觉得全身开始乏力,神智也像是浆糊一样不太清楚。
  他难受地拧了拧眉毛,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好,好痛……”
  凌牧慌忙从床上站起来,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哪里痛?我去叫医生好不好?”
  姜萌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你怎么在这儿呀?”
  凌牧抬手按了铃,顺势抓起姜萌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你吓死我了。”
  鸡小胖没有告诉过他韩初这具身体不能吃巧克力,姜萌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晕过去呢。
  他瞄了一眼手背上扎着的针,慢吞吞问道:“我这,这是什么病呀?”
  还敢问自己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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