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第11节

  即便如此,她的工作量也非常大,后续任免、奖惩,都需要她亲自出马。她连轴转十几天,拜访贤妃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到前天,才勉强处理好所有事,安安稳稳睡一觉。
  半枝有些担忧,“话说回来,坤宁宫过于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突然叫您,是不是有阴谋?”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越长溪挥挥手,满不在乎道。半枝看着公主自信的样子,也逐渐放松,然而,下一刻她就听对方说,“大不了,我们再去白云寺躲一躲,三年后,我们又是两条好汉。”
  半枝:我信你个鬼!
  *
  派人复命后,越长溪换上一套红色宫装,头戴九翚四凤冠、发髻间配大小珠花十二朵,红唇明眸,气势非凡。
  越长溪站在镜子前,满意点头,“很好,宫斗要有仪式感。先换身衣服,气势不能输。”
  半枝敷衍点头,心道,您说这话时,如果没让我帮您扶着脖子,可能更有气势一点。
  两人很快出发。
  临走前,越长溪想了想,派人通知卫良。顶着半枝无语的视线,她表示,“本宫才没有害怕呢,这叫有备无患。”
  暖轿摇摇晃晃,很快抵达坤宁宫,大宫女露容直接带她们去后院。
  坤宁宫后面是一小片花林,寒冬腊月,梅花竞相开放,幽芳四溢,皇后站在花林前,正在等她。
  越长溪扬起笑,“宝宁拜见皇后娘娘,几日不见,娘娘怎么清减了?”哈哈哈,看得出皇后气得吃不下饭,都快瘦变形了。
  皇后屏退众人,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宝宁来了?陪本宫走走。”
  嗯嗯嗯?走走?越长溪顿时警惕,这个剧情她看过!皇后肯定会自己摔倒、然后小产,最后诬陷是她推的。哼,她可是宫斗剧十级爱好者,根本不会中计。
  越长溪不动声色瞄了皇后的肚子,退后一步,“雪天路滑,走就不必了,娘娘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说。”
  “也可以,在这里也能看见。”皇后突然勾唇,笑容不明,指着远处忙碌的宫人,“你可知,他们在做什么?”
  落日低垂,天色昏暗,远处宫人挥舞着锄头和铲子,似乎在铲走什么东西。
  皇后:“那片芍药丛,原是姐姐大婚时,皇上下令种的,可惜本宫不喜欢。本宫封后时,特意恳求陛下,将一半芍药换成梅花,陛下同意了。”
  越长溪敛目,她大概知道,皇后想说什么了。
  见她不语,皇后笑意更深,眉目间闪过恶毒,“今日,陛下已经答应本宫,铲走余下的芍药。本宫想着,也该让你看看,毕竟,这是姐姐最后的东西。”
  皇后来势汹汹,话语里的恶毒快要溢出来。越长溪却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不必觉得难受,”见她语塞,皇后突然靠近,冰冷的吐息如毒蛇,缠住她的脖颈,“毕竟,更难受的还在后头。越长溪,失去孝静皇后的庇护,你又能做什么呢?”
  一片芍药而已,在或不在,没有任何区别。重点是,时光荏苒,孝静皇后不再是申帝不可触碰的白月光。
  而越长溪走到今天,主要依靠申帝对孝静皇后的思念。现在,思念消失了,她还剩什么?
  皇后扬起下巴,不住冷笑,仿佛已经看见越长溪失败的结局。
  面对皇后的讥讽,越长溪表示,就这?
  她愣住,是因为惊讶。这点破事,皇后还要叫她?她全套宫服都穿了,就让她看这个?至于申帝薄情,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根本不算大事。今晚夜宵吃佛跳墙,才是大事。
  她一脸莫名其妙,耸肩道,“芍药没了,梅花也未必常在,娘娘还是担心您自己吧。”推人及己,如果她是皇后,摊上申帝这样的老公,现在肯定特别糟心。真不明白,皇后怎么有心情嘲讽她。
  越长溪发誓,她只是习惯性怼回去,完全没想到,这句话竟然马上成真。
  远处,卫良带着一队宫人走来,走到两人身边道,“皇后娘娘,宫里要安放鳌山灯、扎烟火。避免走水,皇上已经下令,铲平这片花林。”
  越长溪一愣,死死捏住手指,强忍笑意。不会吧哈哈哈,说什么来什么,这也太巧了。虽然她和皇后是敌人,但也不得不说,这波皇后实惨哈哈哈。
  她偷偷转头,果然,皇后眼中惊怒交加,脸色忽红忽白,像个大变色龙。
  卫良仿佛没看见两人间的暗流涌动,转身道,“公主,内宫监已经布置好鳌山灯,请您查验。”
  “咳咳,”越长溪用拳头挡住嘴,假装咳嗽两声,飞快道,“本宫这就去。皇后娘娘,宝宁告辞。”
  ……
  越长溪跟着卫良离开,走到远处,她才忍不住,扶墙大笑。
  她笑的时候,艳红眼尾高高上挑,头上凤冠摇摇欲颤,红衣拂动,好似一团火,热烈燃烧。卫良望着她,忽然低头,后退两步。
  越长溪:“……”不能碰人的毛病又犯了?真不考虑治疗一下?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该戳人痛处。她没问这件事,而是收敛笑意,轻快道,“卫厂公收到本宫的消息,特意来的?怎么会那么巧,皇帝下令铲平花林。”
  “碰巧而已。”卫良平淡回答。没有告诉对方,皇后请求移走芍药时,他也在场。发现无法改变申帝的想法后,他又是如何联合钦天监,以星象之说,说服申帝砍光整片花林。
  所有麻烦事,卫良都没说,他只是站在角落里,专注地看着公主。见她脸上没有半分失落,没有因为芍药移走而沮丧,才轻轻问,“公主现在去检查鳌山灯么?”
  “啊?原来不是借口,而是真要看灯?”越长溪歪歪头,很快应下。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夜幕拉开时,两人来到皇宫西北角。越长溪这才知道,为了更好观赏烟火,去年建造了万象阁,楼前是一片宽阔的场地,用于烟火宴会。
  她走到二楼窗前,看着黑漆漆的地面,疑惑道,“灯在哪里?”难道是皇帝的新灯?聪明人才能看见?
  正当她疑惑时,空地的最中间,突然出现一个黄色光点。光点很小,只有拳头大,但它如同星星之火,迅速燎燃原野,发出耀眼的光芒。
  越长溪这才看清,那是一盏两米多高的巨型花灯,花灯四周画着山妖、水怪、鸟兽、鱼龙等图案。灯笼转动时,所有动物都仿佛一瞬间活过来,鱼在水中来回游动、鸟雀跳上枝头、龙凤翱翔于天际,活灵活现、宛如置身于广袤的自然中。
  她瞬间被吸引,不自觉探出身子,想看的更清楚,但中间的花灯很快熄灭了。正当她遗憾时,以刚才的花灯为中心,空地的四个方向接连亮起。
  北面是蓝色的光,晃动起伏,海浪翻涌;东面是绿色的光,风吹树林,稀疏响动;南面是红色的光,鲜花满园,落英缤纷;西面是褐色的光,巍峨高山映入眼帘。
  光影不断流转,越长溪时而置身江河湖海,时而置身山川五岳,三四个轮换之后,整个场景才暗淡下来。
  越长溪震惊不已,“这也太漂亮了,怎么想到的?”
  话音未落,只见整片空地突然全部亮起,她看见人声鼎沸的街道,看见廊腰缦回的楼阁,看见闺阁里绣嫁衣的少女,也看见书堂里朗朗读书的少年。
  她眼前好像出现一个世界,从无到有,从一到万物。
  卫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是江山百景图,臣亲手所绘,献给……陛下。”
  越长溪已经听不见对方说话,她沉浸在眼前震撼的景象中,喃喃道,“好美啊。”
  她站在光芒中,长发披在身后,红裙伸展,风吹过时,仿佛凤凰在火焰中重生。
  卫良站在几步后的黑暗中,眼神中倒映着明灭的光,放肆幽深,似乎眼中也有一团火,炽烈灼烧。
  他几不可闻开口,“的确,很美。”
  第16章 .15宫宴 皇后一党带着他的刁难,大步……
  腊月二十四,宫中开始准备过年。
  宫眷们换上新葫芦景补子,各宫开始蒸点心、熏猪肉,乾清宫门前燃起烟火。整个九盛城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丝毫不见之前紧张的氛围。
  越长溪感慨,“论牛,还是宫里人最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范仲淹做不到的事,宫里人做到了。早知如此,范仲淹何必为民请命、推行新政,直接入宫当太监,不出三年,就能变成他口中的“古仁人”。
  半枝笑骂,“别瞧不起宫里人,他们经历的太多了。”政权更迭是九盛城最常见的事,宫人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皇后禁足、杀几个掌事,根本不算大事,甚至不如明天的早饭重要。
  越长溪失笑。
  这叫什么?这叫天王老子换了,也不能耽误我打工。
  打工人果然是坠吊的。
  丽嘉
  她拿出账本,统计今年宫中的进账,最后决定,“所有人,月钱涨两成,过年发三倍月钱。”张保全贪污那么多银子,不用白不用,都发给宫人,就当给他积福了。
  张公公,你泉下有知,不要太感激本宫哦~
  这个决定一出,后宫欢呼雀跃,太监宫女感激万分。听说,不少人给她立长生牌,早晚烧香,祈祷她福寿安康。
  越长溪:“……”不用,这个真不用。
  除去宫女太监,她还给掌事们单独发了红包,奖励他们奉公职守。
  其他掌事都好说,给钱就行。到卫良这里,她开始犯难。
  “为什么?”越长溪疑惑,“为什么卫良喜欢锦衣珠宝?”那么冷漠疏离的一个人,竟然喜欢华贵的衣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架越狠、穿的越粉?
  尚衣监刚刚送来新布,半枝挑出一匹雨丝锦,对着公主比量,随口道,“谁不喜欢漂亮衣服呢?花骨朵的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就连咱们宫里的人,私下都极爱打扮。”
  花骨朵的年纪?形容卫良?越长溪默默吐槽,那肯定是断肠草的花,一碰就丧命那种。
  突然,半枝想起什么,笑道,“话说起来,永和宫的人爱打扮,和您有关。您三、四岁的时候,记不住人,谁穿的漂亮,就往谁身上扑。宫女为了吸引您的注意,特意穿得鲜亮。就连孝静皇后都说,您小小年纪,就贪图美色。”
  越长溪:“……”心态崩了,她好色这件事,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所有人都知道,简直大型社死现场。
  因为心态炸裂,宝宁公主懒得思考,最后,直接拿出两匹玄色流云织金锦,送给卫良。至于对方是否喜欢,越长溪表示:用户正忙。忙着脚趾抠地,哪有心情管他?!
  虽然,送礼的人极尽敷衍,收礼的人却很懂礼数。
  年关时分,政事繁忙。卫良每天代申帝批阅奏疏,抽不出时间,便派庆吉回礼。
  庆吉带来两只蓝宝石水波纹镯子,宝石约瞳仁大小,流光溢彩,像凝缩的天空。这样的蓝宝石,现代都极为难得,更别提古代。更重要的是,它不仅贵重,还很精巧,暗合她名字里的‘溪’字,越长溪非常喜欢。
  此外,庆吉还送来一副水墨画,正是她赏灯那日,最后见到的江山百景图。
  越长溪不由好奇,“这幅画送给本宫,灯宴上用什么?”她不想见到皇后,就没去灯宴。反正已经看过一次,还是vip专属座位呢!
  庆吉一噎,但很快掩饰住,忙不迭笑道,“还有一幅备用。”根本没有!灯宴上换成了普通山水画。师父不知怎么想的,画了大半个月,竟然没拿出来,而是送给公主,他都没看到呜呜呜。
  多备一份是宫里的习惯,越长溪没多想,点头应下。
  庆吉走后,她拿出木匣里的蓝宝石镯子,戴在手腕上。蓝宝石华光溢彩,衬得她愈发白皙纤瘦,端详片刻,越长溪突然笑了,“倒是会讨人欢心。”
  顿了顿,她又愤愤开口,“话说,本宫都没有这么好看的镯子。”卫良却有,她好酸。
  半枝装作没看见,默默走开。
  太丢人!
  ……
  年前的日子忙忙碌碌,平淡也无波,大家仿佛不约而同休战,安静迎接新年。极偶尔的时候,越长溪会思考,皇后禁足结束后,为何叫她去坤宁宫,肯定不止挑衅她那么简单。皇后心思深沉,不会做这种事。
  很快,她知道答案——腊月二十八,诸位皇子回京。皇后的亲儿子,三皇子、四皇子赫然在列。
  大申不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度,而是择贤而立。皇子成年后,下放到各省、府任职,论功行赏。据说,今年三皇子剿匪有成,申帝十分满意。
  越长溪恍然大悟,难怪皇后突然嚣张,原来是帮手到了。她倒要康康,三皇子是什么样的绝世小天才,值得皇后这样炫耀。
  机会很快来临,皇子回京当晚,宫中设宴,皇族皆可参加。据传闻,这是今年第一次,帝后在公共场合,同时出现。
  越长溪:夫妻关系这么差的?我都懒得继续挑拨,没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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