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眼观鼻鼻观心站了许久的张安夷亦附和道:“皇上,洛大人所言极是。”
  “张大人,怎么连你也这样?”灵帝十分不满地说,“难道朕都贵为天子了,不想多造杀孽还不行吗?况且他还是朕的兄弟!”
  张安夷垂下了眼睛不再说话。
  洛阶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是。皇上。”
  最后的结果是将永安王派去了封地mdash;mdash;西洲。
  这一结果让朝中上下十分惊讶,或许就连在暗中准备后路的永安王谢昭都没想到灵帝竟然没有要自己的性命,还将让他去封地。
  虽然西洲在北边,是整个光华最贫瘠的地方,地广人稀,靠着边界,但是去那里总比死了好。
  这个消息是张安夷从宫中带回来告诉阮慕阳的。
  阮慕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灵帝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原以为这回谢昭必死无疑,却没料想到灵帝会有这样的“仁心”!
  阮慕阳垂着眼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和眼中的风云变化。待一切归于平息后才抬起头来不确定地问:“圣上是想放永安王一马?”
  “是的。”张安夷说道,“洛大人劝过皇上了。”
  谢昭不死,她的心愿始终未了,甚至还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西洲靠近边界,常年有异族来犯,那里有大量的军队驻守,若是成了谢昭的封底,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岂不是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决不能让谢昭去西洲。
  或许可以在路上截杀他。
  可是她手中并没有可靠的高手。
  就在阮慕阳思索着如何才能得到人手在路上杀谢昭的时候。张安夷的声音再次响起:“即使洛大人不甘心,也只能放虎归山了。去西洲的路上,永安王必定有所防备。”他这句话说的时机刚刚好,就在阮慕阳想路上截杀谢昭的时候,仿佛是在提醒她一样。
  心中想着事情的阮慕阳心中一惊,有种自己的想法全都被他看穿了的感觉,抬头去看他,想从他的神色之中看出些什么来。
  张安夷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回以一个温和包容的笑容问:“夫人。怎么了?”他的神色和语气都如常。
  阮慕阳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笑道:“只是忽然想到二爷已经是内阁次辅了,有些恍惚和感慨。”
  应该只是巧合吧,若是自己的这些心思他都能看出来,就太可怕了,那么或许她的一个表情的变化,一次皱眉都在他眼中。
  张安夷笑了笑抚上了她的眼角,随后目光变得悠远了起来,说道:“只怕我已然成了继徐厚之后,洛阶的另一个眼中钉了。”
  “二爷一定要处处小心。”阮慕阳柔声说道。
  灵帝继位后,朝中政务都有洛阶把持着,沈未的父亲沈濂当年会出事多少与洛阶有些关系。只要洛阶还是内阁首辅,必然不会愿意给沈濂平反的。张安夷和沈未若是要平反,就必须要在权倾朝野的洛阶之上。
  现在洛阶已经视张安夷为眼中钉,此后两人必然会水火不容。
  如今不需要联手对付谢昭了,她阮慕阳自然是站在张安夷这边的。
  朝中,洛阶得了灵帝的旨意,开始大量清查徐厚一派的官员,甚至还借着这个名义拔掉了许多肉中刺。
  官职一下气又空缺出来了一些,除了从京外调人进来以外,还提拔了一些年轻官员。
  其中最让阮慕阳在意的有两人。
  原翰林院编修尹济,升翰林侍读,兼右中允,成为太子讲师。而吏部右侍郎沈未终于入了文渊阁,成为东阁大学士,内阁六人之中位列最末。
  沈未终于进翰林了。
  加上张安夷,他们这一科的进士里出了两个内阁大臣。
  比起沈未,尹济那点变动毫不起眼。淹没在了一群升官的人之中,若不是阮慕阳认识他,大约是不会注意到他。
  除国丧后,永安王启程前往西洲封地。阮太妃在列。
  恰逢这日张安夷休沐。自从入了内阁之后,张安夷每日辰入戌出,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内阁就是在吏部,就连休沐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顶多在房中与阮慕阳温存一番,鲜少有带她外出的时候。
  这一日,张安夷卯时便起了,还将阮慕阳闹了起来,非说要带她去京郊看荷花。
  天知道昨晚阮慕阳被他折腾得很晚才睡,今日还是浑身发酸,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还是被他拖了起来。
  他说清晨还带着露水的荷花最是好看。
  收拾完,坐上马车,阮慕阳还是有些恍惚。
  感觉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怨念,张安夷笑着道:“夫人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阮慕阳摇了摇头。只要他以后少闹一闹她就好。
  直到到了京郊的湖畔。看到开得正胜的荷花,阮慕阳才觉得不虚此行,心中感叹。
  因为是清晨,来京郊看荷花的人很少,安静得无人打扰使得景致更好了。张安夷牵着阮慕阳的手沿着湖畔慢慢走着,晨曦将他照得更加清俊,也将他幽深的双眼照得清晰了起来,里面满是温和的笑意,缱绻动人。
  被他牵着。感受着他掌中的温度,阮慕阳觉得心中平和极了,只有经历了一场暗潮汹涌、处处杀机的政斗、听过皇宫之中的丧钟,才能体会到这份宁和多么难能可贵。
  “夫人从前可看过荷花?”张安夷看向她问道。
  阮慕阳想了想说道:“只看过阮府中的池子的莲花,这么一大片望不到边的荷花倒是没看过。”
  张安夷继续说道:“从前洪大人的夫人格外喜欢荷花,洪大人便将洪府的花园给挖了,改成了人工湖,种了一大片荷花。京城之中也就从前洪府的荷花可以与这里媲美了。”
  经他这么一说,阮慕阳想起来了:“我九岁那年跟着母亲去过洪府赴宴,倒是有幸看到过。”她这一世重生在十二岁那年,上一世九岁的事情都快要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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