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不过十分钟,这家伙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一眨眼出现在顾凉身边,气喘吁吁地,脸上还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神器!”
  顾凉看着他手上那把吉他,忍不住又刺了他一句,“你这么肯定我会弹?”
  “你不会?!”林城大吼了一声,差点跳起来。
  “好吧,我会。”顾凉拿过那把吉他,安抚了一下这个暴躁的傻小子,“但是只会一点点。你哪来的?”
  “找人借的呗。”林城无所谓地说,“那人忒扣,诈了哥一百块呢!”
  顾凉手指在琴弦上拨了一下,音色清亮,他满意地点点头,听到这话又问了一句,“谁的钱?”
  “当然是…你的。”林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顾凉没说话,就那样看着他,大大的黑亮的眼睛直直看着林城,看得他心里愧疚感爆棚。
  这小孩,看着咋就这么可怜兮兮的?
  林城不忍,“没事儿!这要赢了钱都归你!输了,这钱我会还给你,再请你吃顿好的压惊可以不?”
  顾凉点点头,低头专心试音去了。他不会唱歌,只能选首慢调的英文歌混混了。
  他也不是小气那几百块钱,而是他现在是孤儿,那些钱可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第25章 第 25 章
  重香这次是下了重金,第一名五千外加一台苹果手提,第二名四千加一部数码相机,第三名三千加一部iphone,这样诱人的奖品却没有吸引到很多人。原因是,重香根本没有宣传过!就是下午的时候重香老板廖安行出现在大厅,对着下面的人群说了句,“今晚举行唱歌比赛,奖品丰厚。”完了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人就走了。
  简直和开玩笑似的!
  却是到了晚上七点,重香门口的巨大光屏才放出了比赛的要求和奖品。而开始时间,是八点。比赛开始后就不能再报名了。
  一个小时,能赶过来的人有几个?于是早早到了的人一脸庆幸嘚瑟,迟来的人只能遗憾地坐在下面当观众。
  顾凉看了边上的林城一眼。怪不得这小子那么骄傲,原来是想着自己情报及时?
  可惜,拉了自己这么一个半吊子。
  尽管人来得少,歌手的质量却也是杠杠滴。台上一个看起来将近三十的男人正在唱《男人ktv》,嗓音沙哑低沉,闭着眼睛,明显的情动。
  顾凉听着歌,手指按在琴弦上,用了力气压出一条深深的痕迹来,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台上的人换了又换,一个小时过去了,顾凉小小地吸了一口气,上台前接到林城一个湿漉漉的小鹿似的眼神。
  顾凉在台上站定,余光看到了自己竖起来的汗毛。
  台下乌压压一片人,看到这么一个眉宇清隽的少年上了台,爆发出一阵口哨声,尖锐的、清凉的、不成调的,顾凉抿了抿唇,展现出自己实诚的小白脸的风范,觉得有些羞涩。
  纤长的手指在吉他上一划,带出一阵琳琅粲然,少年纯挚清淡的嗓音就响在这嘈杂的酒吧里,间杂着小小的奶猫一般的哼哼声,酥了大半人。
  当然,也让一直坐在二楼观察着下方的大老板眼睛一亮。
  廖安行坐在黑色沙发上,看了下面的少年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转头对边上的女人说了一句,“那孩子不错。等会儿就签下来吧。”
  女人靠在栏杆上,身体弯曲成曼妙的弧度,长长的头发垂下,衬着化了精致妆容的脸。她红唇勾着,美眸一直盯着下方的少年,“要培养吗?我可不舍得呢,那小王子青涩得很。”
  廖安行笑了笑,面皮温润儒雅,不像是经营酒吧的,倒像是开茶馆的。他看着女人,眸子里是温柔平静的光,“当然不用,那孩子,就该这样的。”
  女人没说话,手指绕了发丝,一圈一圈地纠缠。
  拨下最后一个音,顾凉睁开眼,向台下小小地鞠了个躬,就下台了。
  台下一片呼哨声,热情的掌声响起来,在酒吧的灯红酒绿中多了对这首歌真切的喜爱。顾凉唱的没有那么好,技巧不足,勉强连贯,能获得叫好声也只是占了自己干净嗓音的优势。
  顾凉摩挲了一下指尖,那里柔嫩的肌肤已有些红肿。他看着面前的大堂经理,有些不解。
  “我唱歌并不好,这您该知道。”
  “哪里哪里,”经理是个三十岁的成熟男性,他摇了摇头,笑着说,“说实话,我们是看中了你的嗓子!”
  “抱歉,我不愿意。”顾凉推开了那份看起来对他极有利的合同。
  “别急着拒绝,小伙子,”经理笑了笑,还是那副和善的样子,“你大概还是个学生吧?我们只要求你周末来唱首歌就好了,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而且,给自己赚点生活费不好吗?”
  生活费…顾凉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是要为五斗米折腰了吗?
  “让我再想想,明天会给您答复的。”
  “也行,不着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凉坐在原地,看着那个经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凉,想什么呢?不想干就不干呗,哥挺你!”林城“啪”地一手开了瓶啤酒,硬塞到顾凉手里,“别多想,先喝酒!你今儿个可是大功臣嘞!”
  顾凉这首歌歌不算拔尖,勉勉强强得了一个三等奖,结果一公布,林城马上叫了一桌子酒,扬言要不醉不归。
  顾凉握着那瓶酒,瓶身冰凉,印在手心里感觉格外舒服。他想了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没喝醉过,难得也放纵一回吧?于是仰头便直接开始灌自己。
  林城拍着腿抱着酒瓶笑得四仰八叉,觉得顾凉现在的性子可比以前讨喜好玩得多,抬手也是一瓶开灌。
  第26章 第 26 章
  两人你一瓶我一瓶,不一会儿桌子上就堆满了空酒瓶,有几个瓶子没放好,骨碌碌地在光滑的台面上滚动,直到撞到了其他瓶子才停下,一个个排在一起竟有些诡异的整齐。
  林城直了眼,看着桌上的瓶子,掰着指头数了数,1、2、3、4…林城僵着脖子转过头,看着顾凉大着舌头说,“顾浪…我们喝了……是撒、十三瓶了…”
  顾凉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没说话,脸色只是带了一点点的酡红,如果不去看他眼里迷茫闪着光的水雾的话,人看起来正常得很。
  林城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使劲把人扶起来半抱半拖地往外走。可不能第一次带人来这儿就出了事儿吧?!
  顾凉喝醉了酒,却是更乖了,安安静静地任由那人拉着自己,就算胳膊被扯得发疼也没吭声。
  然而到了重香门口,乖小孩不肯走了,往门口一蹲就扮起了雕像。
  两人都不是好酒量的,顾凉醉得只凭潜意识办事了,林城的清醒也是所剩无几,身子都是软的,又怎么拉的动一根筋固执的顾凉?等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了,林城就放弃了,瘫倒在一边的地上话都不想说了。
  沈非墨下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这边的两人,一个抱着身子矮墩墩地缩在那儿,一个敞开了身子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
  看起来像是两个醉汉。但是那样子明显是两个学高中生。沈非墨笑了笑,走了过去,在顾凉面前蹲下。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肆无忌惮毫无警惕心的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温和含笑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就放下了戒心。
  但是喝醉的人不一样啊!顾凉垂着头埋在臂弯里,也不看这人是谁,直接甩出一句,“我不告诉你!”
  声音细细软软的,沈非墨怔了一下,第一次仔细看这人,可是怎么看也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微长的发丝纤细柔软。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又不是坏人。”
  顾凉抬头了,露出一张被憋的粉嫩温软的脸,奇怪地看着这人,很是认真的说了一句,“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坏人的。你不知道吗?”话音最后,顾凉带了点同情地摸了摸这人的头顶,然后缩手低头,继续当那矮墩墩的雕塑。
  沈非墨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一下子愣了。毕竟这世上谁敢摸沈总裁的头顶,还是以这种同情的姿态?
  可是看着这人小猫一样的动作神态,沈非墨不知怎地心就软了一些,没有拂袖而去,而是饶有兴致地套这雕塑的话。
  “这里人这么多,你不走吗?被坏人拐走怎么办?”
  “不会的,”垂着头的人声音闷闷的,“我在这有事。”
  “什么事?”
  顾凉抬头看他,沈非墨笑得儒雅,给人一身正气的感觉,看了好一会儿顾凉觉得这人大概不坏,就细声细气慢吞吞地道,“你看不出来吗?我-来-求-包-养。”最后五个字,顾凉一字一顿地说,边说边举起自己握成拳的手,一个字一根手指地摊开,最后摊开掌心摆在沈非墨面前。
  五指修长白皙,掌心纹路清晰,像只小猫露出了自己软软厚实的肉垫,讨主人欢心。
  沈非墨心中一动,就不由自主地问了句,“那我包养你好不好?”
  顾凉没有一丝犹豫地摇摇头,“不是你,我等人的。”
  “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心怀不轨?”顾凉一脸疑惑不解,比那沈先生更显得纯洁无辜。
  沈非墨笑了,大手在顾凉头顶揉了揉,像是对着自家的小猫一样,“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好不好,这么晚了等不到人的。”
  顾凉歪着头看他,喝醉之后一直慢半拍的脑子难得快了一次,笃定地说,“你在不高兴。你眼睛很黑!”
  沈非墨低低地笑了,没回答顾凉的话,“回去吧。”
  顾凉点点头。
  沈非墨又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了,走前对边上等着的司机说了句,“送他们到…家里吧,让小黎看看。”
  躺着的那人,貌似是小黎的同学。
  林城早就睡死在地上,对沈总裁临幸一般珍贵的一眼毫无所觉。
  顾凉和林城两人迷迷糊糊地给领到了沈黎跟前,明显醉酒的样子让沈大小姐扯着林城的领口大喊一声,“你把小凉带去的是吧?!”
  在沈小姐眼里,乖乖的顾凉是绝对不会去酒吧的,所以一定是林城这个花花公子!
  被吼的林城睁了睁眼,一脸无辜迷茫地看着沈黎,然后一闭眼,又昏睡过去,留下咬牙切齿的沈黎无可奈何,而顾凉在一边顾自睡得香甜。
  不说沈黎这边怎么人仰马翻,沈非墨进了重香,直接到了自己专属的包厢,啜着红酒若有所思。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想起那人孩子气一般肯定地说自己生气了,沈非墨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都染上了笑意。
  他确实生气了。难得碰上一只这么好玩的小猫,竟然是只心有所属的。
  这可有点难办呢,沈非墨一手支额靠着扶手,一手举了红酒杯轻轻地摇晃,看上去有些苦恼。
  可就是那微皱了眉的样子,让沈非墨身上那种优雅成功男人的气质愈发凸显,吸人眼球。
  第27章 第 27 章
  廖安行一进来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胶着在了这人身上。他恭敬而又谦卑地走近站到一边,像是旧时代伴在少爷身边的伴读一般忠心。
  “什么事。”沈非墨看着他,眼皮低敛,神色不清。
  “没事,只是老板难得来一次,我这做员工的想上来献个殷勤讨个宠罢了。”廖安行半开玩笑地说着,明显与沈非墨交情匪浅,不像是普通主仆的样子。
  “安行,在这酒吧里待久了,你人也圆滑起来了。”沈非墨抬手示意他坐下,像是招呼多年好友。
  说起来,沈非墨与廖安行倒真的是多年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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