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 第428节
就是觉得怪怪的,不过一时也不方便拆开,只好等回去再看了。
说着间,两个人乘坐电梯,抵达拍卖会展厅,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边的拍卖场布置已经完全变了,变成了会员准入制,只有在前面场次拍卖过的客户才有资格进入。
众人自然觉得莫名,不过到底是留下来,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下众人被重新请入拍卖场,这次的拍卖场是大片的绿植墙围成的,一旁还有身穿阿拉伯长袍的侍者和保安等。
众人重新坐定后,便见拍卖主持人重新上场,开始神秘地表示,接下来将是这次迪拜拍卖会最为激动人心的一幕,他们将会见证历史,他们将送给大家一个新的拍卖游戏,会让大家终身难忘。
在主持人激情昂扬中,底下诸位客人一脸冷静,大家只觉得无聊,有什么东西拿出来就是,他们到底要卖多大官司?
这时候,主持人终于开始介绍了,结果,他竟然说起中国北魏时期的历史,说起北魏孝文帝将都城从山西大同迁到河南洛阳,也说起当时在洛阳龙门一带开凿石窟的情况。
在场众人听着,不免疑惑,然而初挽听到这话,却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微蹙眉。
一旁的聂南圭神情也严肃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在这么一个阿拉伯国家里,他们不会突然对中国历史感兴趣,他们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无缘无故介绍中国历史,现在他们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要向大家兜售的,是一件举世无双的瑰宝,是来自中国的。
北魏,龙门,这两个词语,足以在任何一个中国文玩圈人士心中激起波澜,因为这代表着一段让大家愤慨而无奈的历史。
特别是初挽,此时听到这个字眼,那更是心弦紧紧绷起。
北魏,龙门石窟,这后面连接着的词汇就是《帝后礼佛图》,而那《帝后礼佛图》就是她太爷爷一手栽培出的弟子冯彬给偷出去的!
聂南圭显然也很清楚这段历史,他五叔就因为这礼佛图连累而死在监狱里,它奶奶也因此染病,没几年就没了。
他抿唇,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初挽。
初挽微攥紧了拳,继续听着下面的话。
那主持人开始介绍美国人普爱伦,讲他出任纽约博物馆的远东艺术部主任,讲他如何在三十年代初前往中国搜集中国文物,讲他在龙门石窟拍摄了大量精美照片震撼世人。
其实故事讲到这里,在场不少人都意识到了,大家面上出现了震撼之色。
如果说之前,大家难免对这次的迪拜拍卖会有些看不上,过来这里纯粹是为了给这迪拜石油大款面子,而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想满足好奇心的话,那现在,所有的人全都亢奋起来。
要知道,此时此刻,《帝后礼佛图》中的《孝文皇帝礼佛图》就藏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所有见过那浮雕的,无不震撼,那就是举世无双的瑰宝!
结果现在,这迪拜拍卖会上,竟然提到了这个?
他们也有这样的浮雕?
而初挽听到这话时,心已经狠狠沉到了谷底。
果然是了,是冯彬当年偷运出去的帝后礼佛图。
其实传说中的帝后礼佛图说两幅图,一幅是《孝文皇帝礼佛图》,现存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另一份是《文昭皇后礼佛图》,冯彬当年偷偷运出去后,便已下落不明。
初挽微合上眼睛,就这么沉默地听着。
果然,她听到那位主持人说到了中国皇帝字眼,说到了浮雕,也说到了“wen zhaoemperor”字眼,再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块大屏幕,而屏幕上则是精美华丽的浮雕。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震撼到了。
和皇后带领贵族大臣、嫔妃女官,在一众侍从的拥簇下前去礼佛。礼佛队伍刻画得十分威严,伞扇仪仗、帝王冠冕、排列位置及数量等都被详细地展现出来,可以从中得到很多关于北魏朝代的有用史料信息。
那是皇家的礼佛行进队列,衣着雍容华贵的文昭皇后身后紧跟着嫔妃女官和皇室贵族,在侍女的拥簇下前去礼佛,伞扇仪仗、帝王冠冕都刻画精细。
礼佛队伍人物密集,可是却错落有致,且每一个人都是真人等高,每个人物都是神采飞扬,各自步随身动,那衣袍纹路更是疏密有致,身体曲折起伏舒畅形象。
这样的一幅浮雕,近看是如此细腻,但是远看却是气势恢宏,雍容大气,人们仿佛看到了曾经中国皇家的依仗和气派,感受到了昔日帝后礼佛的虔诚肃穆,甚至仿佛听到了来自古代东方的佛号。
“美”这个字,在心间徘徊,却不能轻易说出口。
人类一个简单的词汇对于这样恢弘而瑰丽的艺术创造来说,显得太过轻浮了。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场人们的思维终于被从那巨大的震撼中拉出来,回到了现实,回到了拍卖场上。
但那个身穿白色阿拉伯袍的主持人站在拍卖台上的时候,大家终于明白,来自古代东方的震撼褪去,来自艺术的熏染被隐下,现在,是金钱的战场,是迪拉姆的竞争。
狭路相逢勇者胜,谁能有足够的财力,在这富豪云集的拍卖场上,夺得头筹,将这瑰美的古代东方艺术抱回家?
第309章
原本安静的拍卖场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低声讨论的声音,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东方艺术瑰宝震慑住了。
面对这样精美华丽的浮雕艺术品,谁不想揽那高空明月入怀?只是事出突然,不要说初挽聂南圭这种,更不要说那财富榜赫赫有名的新贵,就是洛克菲尔德家族这些old money,就是享誉收藏界手眼通天的博物馆买手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前知道消息。
他们交头接耳,低声和自己的艺术顾问商量着,又讨论着接下来的策略。
其实事先大家也曾经对这次阿拉伯的神秘拍品有过猜测,根据大家的评估,阿拉伯人最大可能寻到什么精美珠宝华丽首饰之类的。
谁想到,他们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件罕见的艺术品!
这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阿拉伯人给了大家一个惊喜,但也给了大家一个麻烦,这个时候需要拼财力,但是远水接不了近渴,他们需要现场交钱,不支持事后的支付方式。
这就意味着,现在你当场能拿出多少钱的支票,你才可以报价多少钱。
要知道,哪怕再有钱的人,他也不是随时能扔出一大叠的钱,他们都是先订策略,根据策略估算开支,根据开支来兑换迪拉姆货币,普通人想象中有钱人直接拉一车的现金,没那回事,大家对钱都是计算得很清楚,大额支票现金都是要事先做了预算才会有的。
现在,怎么能在情势不利的情况下争取把这艺术瑰宝拍到手,这是大家共同的难题。
而就在这种窃窃私语的低声讨论中,初挽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从那浑身冰冷的麻木中恢复过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转,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她能成功拍到奉华汝窑,那都是挖空心思,使了一个伎俩来搅浑局面,也是仗着大家不知道“奉华”这两个字的意义,才捡了这么一个漏。
但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这《孝文皇帝礼佛图》就被珍藏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每一个去过的人都可以看到,谁不震撼于那浮雕的华丽和精美,如今《文昭皇后礼佛图》横空出世,恰好和那件相辅相成,独一无二,谁不想拥有?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买手们自然都明白,如果能拍到这《文昭皇后礼佛图》意味着什么,谁不想揽下这桩好事,从中谋利?
这几乎等于把一块肥肉放到了狼群里,所有的人都眼红了,所有的人都蓄势待发,想要拼杀撕扯,想要占为己有。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计谋策略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最有用的,简单粗暴,但万古不变的真理,她需要钱。
但是现在——
初挽抿唇,快速地计算着手头能调用的资金,她现在就算马上打电话,设法把她的一部分美金换成迪拉姆,估计也就是能凑够大几百万迪拉姆,可问题是,根本来不及了。
显然,这里要求现场交钱,鉴于时差以及效率问题,根本来不及兑换这笔钱了。
事实上,如果可以马上调用更多资金,那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买手,以及那些大财阀大家族,那些财富榜上赫赫有名的顶尖富豪,他们可以随便拿出钱来直接把拍卖会砸出一个洞。
所以现在不能马上请求场外金钱支援,反而对初挽是有利的。
她现在手头只有三百万迪拉姆,这些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想办法弄到更多钱。
初挽想明白这些后,迅速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聂南圭。
只是简单的一眼,可是眼神交汇间,聂南圭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微俯首过来,靠近了,低声道:“想要?”
初挽:“是。”
此时的会场略有些喧闹,初挽略向他靠过去,用很轻的声音道:“你知道,当年我太爷爷把冯彬逐出师门,就是因为《帝后礼佛图》,这是我太爷爷弟子造下的孽,我想挽回。”
聂南圭听着,沉默了片刻,之后侧首,垂眸看着她,道:“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时所想到的。”
初挽:“嗯?”
聂南圭:“回天挽日的挽。”
那时候的四九城还是春寒料峭,初挽穿着不太合体的旧外套,一脸单纯稚气的样子,却让他栽了人生第一个跟头。
数年后的今日,当两个人坐在这风云际会的豪华拍卖场,在这无声的硝烟之前,他早少了昔年的玩世不恭,也隐去了那一句调戏式意味的“情窦初开的初”。
初挽微怔了下,一时倒是想起许多过往,上辈子的这辈子的,许多细腻复杂的情绪翻滚而来。
只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她只是低声道:“也许吧。”
聂南圭伸出手来,轻握住她的,安抚地拍了拍。
初挽便觉暖意将自己包容。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冷静,状态很好,不会慌张忐忑,她会尽可能抓住一切机会去寻找突破口。
这是她两世为人的历练。
可是现在,当聂南圭握住她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的手很凉,凉到竟然在发颤,这是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
她扯唇,勉强笑了下:“其实我心里很平静,但可能我的身体在紧张。”
因为这件事太重要了,于她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一件普通瓷器错过了,可能过两年就出现在拍卖会,一件皿方罍错过了,可能要用一甲子的光阴来等待,但是这《文昭皇后礼佛图》如果错过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欧美顶尖大款们花费巨资买到,他们会流传给他们的下一代,或者捐献给自己国家的博物馆,他们绝对不会轻易让这《文昭皇后礼佛图》出现在拍卖场。
也只有这阿拉伯人,他们不在意,他们想在这场拍卖会上玩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噱头,才会搞了这么一出。
而错过了这次机会,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任何机会再重新要回来了。
要知道,《孝文皇帝礼佛图》的浮雕依然收藏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里,国内方面却无计可施。
所以,要让这幅《文昭皇后礼佛图》回国,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她甚至后悔了,后悔她不该去抢那件奉华汝窑,这样她也许赢面更大一些。
聂南圭望着前方那大幅的北魏礼佛浮雕,那礼佛行列里肃穆虔诚的贵族,那威严堂皇的依仗,那自千年前穿越而来的古老气息。
五十多年前,他们被从龙门石窟凿下来,凿成一块一块,被运出国门,颠沛流离,从此世人不知它们踪迹。
终于有这么一天,在这场拥有世界最高门槛的拍卖会上,它们带着沧桑的伤疤,以斑驳陆离的躯体,那么安静地将曾经的华美呈现在他们眼前,和他们不期而遇。
聂南圭放开初挽的手,望着那大屏幕,终于道:“初挽,我弃权。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能得到它,那个人应该是你。”
初挽无声地听着。
聂南圭:“我有六百万迪拉姆,这些都给你用。”
初挽:“好。”
她并没有说谢谢,在这时候。谢谢两个字分量太轻了。
她侧首,看着他道:“等办完事回国,我会送给你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