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
很久很久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泡泡们开始互相吞噬起来。
哪怕我小心翼翼地用身体保护着其中弱小的那方,也会被粗暴地撞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泡泡的数量再一次减少。不停地吞噬掉其它同类而留下的泡泡,体积变得越来越大,看上去比我的身体还要大。
终于有一天,它从看不见的背后袭来,把我吃掉了。
我的皮肤,我的尾鳍,我的牙齿,还有我的肌肉和骨骼,都一一被泡泡内里那些的奇妙形体的光影们包围起来,逐渐地被腐蚀消化切割撕碎
我终于明白了那道声音所说的【非常非常疼痛】的滋味。
我开始尖叫。
我试图反击,接着是躲避,最后是逃跑。
但这时的我已经失去了可以活动的力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慢慢地塑造成了,和那些光影们类似的形体。
我不停地哭着,试图挽回自己熟悉的躯壳,就像是胎儿在被母亲从体内分娩出来时一样,全身的骨架都在被挤压,疼痛得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我彻底变得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瞬间,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我看着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左手,那上面还带着一些尚未痊愈的伤痕。
而原来空空如也的大脑里,也涌进了一股非常奇妙的【浪潮/记忆】。
我在整理着那些过于庞大繁杂的记忆、或者说是知识的过程中,知道了那些美妙的光影形体,包括我现在的这副模样,被统一叫做人类。
人类拥有文明,文明创造语言,语言形成文字。
至于文字,则用来记录文明。
隐隐约约的,我在这中间察觉到了某些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么文字又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向谁开口询问,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掌握了属于人类的语言。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这时回答了我。
想知道吗京酱,记录着这世上一切秘密的文字
这个年轻而又有些甜腻轻佻的声音里还隐约带着笑意。但话说回来,他口中的京酱又是什么意思?
在【书】里哦。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开启了全新的世界大门的钥匙,在那个声音说出抓住我的手之后,一只戴着羽翼宝石戒指的手忽然出现我的面前,然后提着我的胳臂,把我从泡泡的内部直接给拉了出来。
在我离开了泡泡的瞬间,就像失去了维持着生机的核心一样,那个圆滚滚的金色泡泡迅速地整个坍塌了下去。它内部那几个面容模糊的光影小人们也不再互相追逐打闹,而是成群结队地、眼巴巴地趴在正在不断萎缩变灰的内壁上。
明明没有眼睛,我却知道他们趴在内壁上是为了看我。
明明没有五官,我却能知道他们此时的表情,是可怜兮兮的难过和不舍。
明明他们曾经那样过分地伤害了我,改造了我,我却发现自己始终没有办法,彻底地放弃他们。
因为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他们在陪着陷入孤独深渊的我,让我脱离了那些被禁锢在黑暗之中动弹不得的日子。
那样的时光对于我来说,真的太过幸福,太过美妙,太过珍贵。
即使是重新塑造人类身体的痛苦,即使是被你们欺骗的难过,也没有办法完全抵消。
我默默地在心底,对那只拽着我上浮的手道了声谢。然后果断地推开了它,看着那只手惊慌失措地在虚无的黑暗中抓空了一把,然后化成了光点消失不见。
我低着头,重新再一次地沉了下去,将缩小到只剩下手掌那么大的泡泡小心地接住,搂在怀里,就像搂着这份属于我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宝物。
这个时候,一只粉红色的兔子玩偶突如其来地从半空中砸了下来,恰好丢到了我怀里刚刚稳定住大小的泡泡上。
泡泡瞬间碎裂,光芒晕绕在那只兔子玩偶的身上,两者飞快地融为一体。它们融合的速度简直快得让我都还没来得及惊慌失措,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它。
好重!
这是我心里此时唯一的想法。
紧接着,我就被这只过分沉重的兔子玩偶一同拽着,朝着不知名的黑暗中坠落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正身处在某个刮着烈烈寒风的天台边缘。
有点冷还有点高。
我默默地抱住了双臂往里缩了缩,试图保留下一点即将被寒风带走的体温。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那只原本沉得要死的兔子玩偶,居然就乖乖地待在我的怀里,恢复了一个普通的棉花布偶所应该有的重量。
我把它举起来用力晃了晃,试图把我的泡泡和小人从这只玩偶的身体里面晃出来。
由于抬起了头的关系,我才发现自己的左后方近在咫尺的地方,正站着一个男人。
他的身形看上去瘦而高挑,深棕色的蓬松短发在脸侧微卷,洁白的绷带绑在里面其中若隐若现,身上端正地穿着一件纯黑大衣,脖子上则是松松地挂着一条暗红色的围巾。
男人正闭着眼睛,背对着身后百米高空,如飞鸟一般地张开了双手,俊俏的脸上是一副终于得偿所愿时无比放松,而又对一切释然的表情。
太宰。
我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仔细想想,我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刚才脱口而出的太宰是谁,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清楚那只手的主人曾经叫过我京酱。
之所以会叫住他,应该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外表,和我的泡泡里的某只光影小人特别相似的缘故唔,这个男人可能要更高一点?
而在我叫出声之后,男人正准备着向后倾斜的动作,霎时停顿住了。
他真的离我很近,近到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那被风吹动飘摇着,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整个人都感到心烦意乱的黑色衣角。
于是我尝试着伸出手,把他的大衣衣角紧紧攥在了手里,别说,这件大衣的面料摸起来还挺厚实的,想必穿的时候也一定很暖和。
阿嚏
这么想着,我被楼顶的凉风吹得直接打了一个喷嚏。
这次,那个男人睁开了浓重鸢色的眼睛。
他低下头看向这里,眼神温柔得甚至让我下意识地感到有些警惕,脸上的表情是我无法解答的复杂,
京君?
作者有话要说:
京酱开局失忆,太宰开局跳楼,这真是个完美的开局【给自己点赞】
*
倒数第二卷 【当我眼中倒映星河】拉开序幕
差不多就是京酱的找回记忆之旅。
京酱:这个崽崽,我曾见过的【指芥川】
首领宰:你记错了,咱们家养的是那边的大猫。
(开始撸猫的)京酱:这个爱豆,我曾见过的【指中也】
首领宰:你又记错了,你的爱豆其实是我来着。
(吓得停止撸猫的)京酱:真、真的吗?
*
【推文时间】
《这周目的青花鱼大有问题》by假酒泡咸鱼
某港口mafia重力使,有钱有颜,除了爱飙车喝酒长的矮无不良嗜好,多次因扶老太太过马路荣获感动横滨奖项。为了救那个跳楼的的黑泥首领和魔女进行了交易,结果黑泥首领:一时跳楼一时爽,一直跳楼一直爽~
n周目都拯救失败的港口mafia重力使帽子精:再您妈的见:)老子不陪玩了。
本以为和隔壁新认识的友人一样当上老父亲可以脱离黑泥的纠缠,谁知道重来一次还是遇到了那条青花鱼。
某青花鱼:没问题的小矮子!这次换你来当白雪公主!
某帽子精:???
关于你对你爸找个比你还小的人给你当后爹有啥想法?
养子a:谢邀,人在横滨,已往所有河流通电消灭青花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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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目标
京君?
之前的那只手的主人,称呼我为京酱。
如果按照他们的语言来看,那么京这个单字,应该就是他们给我起的名字。
可是按照人类的文明习惯,名字不应该是由父母长辈,或者群体中地位比较高的人来取的吗?
至于面前的这个人噫。
我有点嫌弃他。
大多数的人类在刚刚出生时,都是近乎纯洁无暇的。
虽然是先伤害了辛苦哺育着自己的母亲的身体,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但他们已经被喜悦的母亲无条件地原谅了,而且这和之后的罪恶相比,这点小小的残酷实际上都算不了什么。
对于本职是来洗涤罪恶的我来说,那些眼神清澈明亮宛如夜空星子的幼崽们,无疑都是一个个被动为人类原罪躺枪的无辜小天使。他们充满好奇的稚声稚气,童言童语,哪怕是词不达意也非常惹人怜爱。
然而,当孩子们逐渐年长,那洁白的灵魂之光就会被罪恶沾染得越发污黑,直到沦为芸芸大众凡俗之辈。
这世界上也有好人。
那种并非是虚假的伪善,而是真正坚持着自身善良的人们,可谓是凤毛麟角。
而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大约就是从头到尾完全与之相反的类型。
他的浑身都被罪恶的污泥沾染至纯黑,我所能看到的地方,这个男人甚至被罪恶所恐惧,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连接着这个城市、甚至这个国家的黑暗本身。
按我的理解,就是这人欠洗。
但是现在的力量不够,照理来说上一次的【清洗】距离现在也已经很久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办法制造出足以让世界进入沉眠的惩罚。
不过这也没关系,目前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的泡泡咦?
很高兴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京君。
那个男人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他轻轻地从我手里抽走了自己的衣角,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居然不听自己控制地,在他手里蹭了两下。
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对我而言,真是幸运女神的眷顾。他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脸。明明是笑着的,但是男人看着我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些悲伤的怀念,
还在生气吗?
我不满地把那只手拍开,揉揉自己被捏得发疼的脸颊,不要碰我。
话说回来这个人的手劲真大,完全没有刚才被摸头那么舒服,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然后用和之前的光影小人们一模一样,泫然欲泣的表情瞅着我。
好冷淡呀京酱,他小声地抱怨道,我马上就要死了,你难道就不能像平时对待中也那样,稍微热情一点地对待我吗?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中也又是谁?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可男人已经将注视着我的目光移开了。那张仿佛充满了疲惫的漂亮脸蛋上,挂着微笑望向站在稍远处的两个少年,敦君,芥川君,这是我的最后一点请求。
把这个孩子从这里带走。把他带到织田作的身边也好,远离港口黑手党,一辈子都不要让他接触这里。
他的性格对于里世界来说,太过温柔,太容易受伤。
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为什么我一定要跟着谁走呢,明明我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还有想要找到的东西。
人类真的是太奇怪了。
这个男人这样自以为是地自说自话评论着,就好像他非常熟悉我一样。
将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的自大,难不成他自诩是掌管命运的摩伊拉,可以轻松操纵别人往后的命运?
这就是妄图以人身比肩神明的【傲慢】之罪。
我真的很讨厌他。每次看到太宰这个不可一世的死样子,我就忍不住想拆开一包辣条全部都硬塞进他的嘴里,然后一口水都不让他喝咦?
水我知道,但是辣条又是什么不对。
我想问的是太宰,到底是谁?
我的记忆里明明没有这个名词所指代的东西,为什么又会用每次来形容?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刚才,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这个名字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我仔细地打量了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一遍。
所以说,他就是太宰吗?
尽管我自己有些不乐意,但种种迹象表明,我应该是认识这个讨厌的男人。
然后,这个叫太宰的家伙既然能够叫出和之前那只手的主人呼唤我时一样的名字,就说明他也认识我。再看太宰对待我时格外轻浮熟稔的态度,应该还是我的熟人。
只有我忘掉了一切吗?
对此感到烦躁不已的我,低下头开始一下下地揪它的耳朵。希望能把之前会安慰我、会陪着我的泡泡和小人从里面揪出来。
最好能再来个极限一换一,把面前这个丝毫不考虑别人感受的讨厌鬼给塞到玩偶里面当兔子去。
就在我一边嫌弃,边又忍不住躲在兔子玩偶的耳朵后面偷偷关注他的时候,忽然听见太宰用一种格外感伤的口气向对面的人陈情道:
要是第二次,还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在眼前死去,那真是太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