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重生) 第7节

  “啊?”银屏不明所以的跟着填。
  不一会儿,地上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银屏捡了勺子和木盒,主仆俩另外找了个偏僻没人的地方,将木盒打开,见到了里头的东西。
  第11章 木盒
  一些金银首饰,几张面值不大的银票,还有几张信笺,用粉色的细丝带捆了,还扎了个小小的蝴蝶结在上面—这些,就是木盒里所有的东西。
  “姑娘,这些东西是谁的呀?咱们就这么挖出来,好像不大好。”银屏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的古怪,有些担忧。
  裴歆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来路不正,可她要的就是这个。
  将里面的信笺拿出来藏到袖中,其他东西没动,木盒盖好后,裴歆让银屏在附近另外找个不容易让人发现的地方把盒子藏起。
  银屏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这边东西刚藏好,就听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倏忽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公子,你带奴家来这做什么?青天白日的,外面还有许多人呢。”
  “外面人多又如何?让你扮小丫鬟进来,是来伺候爷的,旁的都不用你操心,只管好好服侍我便是。”
  说罢,‘吱呀’一声,院子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一男一女两个人半搂半抱在一起,言语调情着走了进去,又‘哐’的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一些不该有的动静与声音。
  银屏从角落里探出头来,四处瞅了瞅,又缩了回去,见自家姑娘这会儿正皱着眉头,表情古怪的样子,她也摸不着头脑了,“姑娘,咱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进了院子,看样子也不是正经的,等会儿秦府那丫鬟回来撞见了,咱们可不好怎么解释。”
  裴歆也知道这会儿再去赏花等人不好,如银屏所言,不好解释不说,若撞见院子里现在的动静,怕是也尴尬,但让她觉得古怪的是,上辈子和宋庭生‘幽会’被抓的不是孙妙娥吗?
  可孙妙娥好歹是通判孙煜的嫡女,乃大家闺秀,才貌双全,断断不能说出方才那等话,当然,若不是亲眼被人撞见与林夫人侄儿宋庭生同处一室,衣衫不整,任谁也想不到素日乖巧可人的她会做出那样‘私通’的事,还是在秦家的赏花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失了名节与名声,以至于后来在短短一个月内三媒六聘迅速过了个遍,仓促间嫁给了宋庭生,成亲之后又一起回了京都,一去十多年,再见面时,她独自一人,对方也是如此,在孙知州的五十寿宴上,她无意中得知了一个秘密,原来孙妙娥当年早有两情相悦的人,赏花宴时是被林夫人算计了,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来那时她与孙妙娥是同病相怜,后来见过几面,聊起来也颇为投缘,到底上辈子算是朋友一场,这会儿裴歆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如果有可能,也帮那位孙姑娘一回。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朝廷上没什么意外,日后荆州知州的位置还是孙煜的,但其与姑父素日没什么交情不说,似乎还因为林知州起过一些嫌隙,后来姑父被贬去巡水利之事,意外身亡。
  裴歆这几日一直在想,孙家与林知州之间连累了姑父的事,会不会就是今日之事?林夫人忽然带侄子前来,设计辱孙姑娘清白,迫使人下嫁,孙家虽然碍于木已成舟的亲事不能撕破脸皮,未必心里就没气,这样一来,倒也说的通。
  “姑娘,又有人来了?”银屏奉命看着外面,忽然回头说了一句。
  裴歆立马打起精神,问道:“是谁?哪家的丫鬟或是小姐,可识得?”
  银屏眯了眯眼,看清楚了些,才回道:“好像是通判家的孙姑娘,带着个丫鬟,应该跟姑娘您的目的一样,来赏玉兰花的……咦,那丫鬟指着院子跟她说了些什么,孙姑娘好像要进去了。”
  什么!
  ···
  院子外,紫色的玉兰花开的正好,绚烂而又生姿。
  “姑娘,这院子里好像有什么动静呢。”
  “什么动静?”孙妙娥亲手选了两朵顺眼的紫玉兰花摘下,一朵小的簪入耳边的发髻,一朵大点的拿在手中把玩轻嗅,闻得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连带着心情都好上三分,倒没怎么在意丫鬟的话。
  那丫鬟继续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刚刚似乎听到了一点儿奇怪的动静,这会儿又没了,许是听错了,不过这院子看起来挺清净的,姑娘走了这么久,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会儿?
  孙妙娥转着手中的花,不说还不觉得,被丫鬟这么一提,她还真觉得有些乏累,歪头打量一下眼前的小院,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丫鬟脸色一喜,上前就要推门,却不料手还没碰到那门,就听身后传来声音。
  “孙姑娘?”
  孙妙娥回头,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少女,月白色绣云纹的天蓝色长裙,用白色丝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身材修长而匀称,乌鬓如云,面若桃花,是一副站在那儿只需盈盈一笑,就能让人顿生好感的模样。
  她觉得眼前人有些面熟,却叫不出名字,“你是……”
  “在下裴歆,家父是原州仓主事。”裴歆简单的自报了家门。
  却听孙妙娥道:“原来是你,你就是跟陆三公子有婚约的那位裴家姑娘吧!你来找我,别是为了我父亲检举你父亲一事,这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我一个姑娘家可不懂,是管不了,说不上话的,今日我母亲没来,我做不得主,也帮不了你什么。”
  裴歆一听就知道孙妙娥误会了,以为自己是为父亲被贬一事特意找来求人的,便开口解释,“孙姑娘误会了,家父官场上的事,我也是不懂的,只是听说秦府别庄有一株野生的紫玉兰,特意来赏景的,谁知倒与孙姑娘你撞上,不过既然遇见,我也不能不出声打这个招呼吧?”
  孙妙娥听罢,知道是自己误会,一时神色有些尴尬,“呃……不好意思,是我多虑。”
  “无妨。”
  “裴姑娘也喜欢紫玉兰吗?”孙妙娥尝试着转移话题。
  裴歆自然从善如流的回道:“不算喜欢,只是听说这种玉兰花种植不易,极为娇贵,所以想来看一眼罢了,非是惜花之人,但见孙姑娘好像很喜欢这花。”
  “原来如此,人说物以稀为贵,倒难怪裴姑娘惦记着走这么远来赏看了,这辛夷花虽不比牡丹和芍药华贵,桃花多情,但各花入各眼,却是很得我的眼缘。”孙妙娥点头道。
  “辛夷?我只知辛夷可入药,治风寒,不曾想是紫玉兰的别称呀。”
  “我之前也不知道,是后来……”说起这个,孙妙娥似乎有许多话,到兴起时,还拉着裴歆到紫玉兰树下,指指点点给她介绍,从入药到诗词,无一不通,可见是真正惜花之人。
  裴歆一边听,一边笑着应答,听孙妙娥说到一句诗词,觉得有趣,正欲出声说些什么,却不妨背后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是秦夫人带着一众公子小姐,并丫鬟小厮,洋洋洒洒一大群人走了过来,气势汹汹,又神色凝重的样子,倒着实吓了裴歆和孙妙娥一跳,两人的手不由得握的更紧了些。
  “这……”
  而两个姑娘花容失色的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懵懂模样,让秦夫人一行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神色和缓,可见不是冲她们俩来的。
  裴歆面上惊疑不定,心里却已然知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倒并不十分紧张,只视线隐晦一扫,来的一群人中,除了秦夫人和陆夫人,还有之前才分开的陆明修和二妹裴清菱,后者似乎换了身衣裳,神色也有些不对,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容,大抵都是衣裳光鲜,年轻容色,其中一人容貌犹盛,是那种即使身着布衣,披头散发也掩盖不住容貌绝色的女子,这会儿由身旁的丫鬟搀扶着,似是刚刚哭过,玉脸上泪容未干,恰如娇花带露,我见犹怜,引得四周的各家公子明里暗里的视线不断。
  她身旁其他家的姑娘小姐见了,神色嫌弃着纷纷又拉开了些距离。
  裴歆无意中瞧见,却愈发觉得有趣。
  柳无双,人如其名,姿色无双,是寄养在秦府的孤女,这段时间一直居住在这别庄,上辈子陆晚霜落水被救起,就是到她的院子里去换下了湿透的衣裳,取了件干净的穿上,不料在这过程中,让人发现院子里有男子留下的东西,又正好被匆匆赶来的秦夫人撞上,在秦夫人的逼问下,伺候柳无双的一个丫鬟承认亲眼见到她与一位公子私相授受,还将东西藏到紫兰院前的那一棵紫兰花树下,也就是裴歆之前挖出来的那个木盒,人证物证之下,秦夫人大怒,将柳无双匆匆远嫁,但后来,裴歆却在陆家见到了原该远嫁的柳无双,她成了陆家嫡长子陆明涯的妾室。
  她与柳无双并无什么交集,但眼下,裴歆却需要她帮自己做一些事,所以才先一步取走了那个重要的物证木盒。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感冒遇上大姨妈,感觉自己像是在渡劫!第一次写这类小说,感觉自己前期铺垫的似乎太长了,要加快节奏才行。
  第12章
  秦夫人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裴歆和孙妙娥,只是愣了一下,却没有多加在意,朝身后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会意,带了两个丫鬟上前,先请开裴歆和孙妙娥,才围绕着那棵紫玉兰树挖起来。
  “哎~”孙妙娥心疼那株紫玉兰,想上前阻止,被裴歆拉了回来,又往秦夫人那儿使了个眼色。
  孙妙娥也不是不知事的人,眼看着这么一堆人过来,那秦夫人又脸色不悦的样子,想必是出了什么事,现下在找什么东西呢,只可惜了这棵玉兰花,本就娇贵,又让人在树根的地方折腾了个坑坑洼洼的,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树根,怕是就不好补救了。
  裴歆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应该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担心那株玉兰花的人,心里好笑的同时,又偷偷观察其他人的脸色,多数都是看热闹的样子,随着那土越挖越深,还不见东西,其中一些人不免有些失望了。
  当然,有些人可不止是失望,譬如秦夫人,和一旁被婆子押着的小丫鬟,她开始喃喃自语,“不,不可能,明明有的,就埋在那个地方,你们怎么会找不到呢!”
  柳无双与人私通的物证,终究没被找到,掘地三尺也没有。
  众目睽睽,来回话的婆子只能实话实说。
  秦夫人听罢,脸色一沉,随即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转身拉过柳无双的手,笑道:“好姑娘,我就知道你素日得体懂事,知书达礼,是做不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丑事的,如今什么都没找着,可见是这贱婢胡言,不知听了谁的挑唆,中伤于你,你放心,此事我必定给你一个公道。”
  那丫鬟听了面露惊恐之色,正要开口说什么,被押着的婆子立马捂嘴拖了下去,竟是半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那柳无双也是个识趣的人,当即就回道:“全赖夫人做主,无双并无异议。”
  “那就好。”秦夫人满意的笑了笑,又转身,跟后面各家的公子小姐解释了两句,只说是刁奴欺主,一场误会而已。
  众人听罢,不管信或不信,知道此事算是揭过,在没有热闹可看的情况下,一时纷纷做了鸟兽散去。
  谁知还不等散尽,忽听“咣当”一声,紫玉兰旁边的庭院内传来了异动,吓人一跳的同时,又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回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众人收回视线,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秦夫人,后者也不明所以,拧着眉撇向一旁的婆子,那婆子摇了摇头后,垂首不语。
  正当众人不解之际,从院子一侧的方向出来两个丫鬟,见状小跑过来,其中一人是银屏,另一人是春雨。
  春雨是秦夫人指出来给裴歆带路的,她自然认得,“春雨,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夫人,院子里进贼了,方才奴婢和银屏见有人从院子后面翻了窗户出来,穿着咱们府里下人的衣裳,奴婢好奇,就喊了一声,谁知那人竟吓的又翻回了屋子里去了,不知是什么情况,奴婢让人守在院子后面,就和银屏过来,正打算进院子查看一番。”春雨这般回道。
  听她这么一说,几个好事的公子又起哄要一起进去看一眼,他们可不相信里面是什么胆大包天的贼人,跑来秦家别庄偷东西?
  秦夫人无奈,只好让身边的婆子带几个丫鬟先进去瞅瞅情况,那婆子奉命进去,不多时出来,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是跟进去的几个丫鬟脸色羞红的出来,一看就不太对劲。
  秦夫人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裴歆也很好奇,低声问银屏怎么回事,她只让银屏去看一下春雨回来没有,倒不曾想会撞上事。
  “奴婢按姑娘的吩咐去接春雨,回来的路上见有人翻了院子后面的窗户,跟春雨所言不差,只是…奴婢认得那翻窗之人。”
  “是谁呀?”
  “是…春风楼的人。”银屏说的神色有些尴尬。
  裴歆却是听愣了。春风楼是府城有名的风月场所,也就是说,宋庭生带了个那样的女子到秦家的赏花宴上来偷欢,也不知这人是精虫上了脑,还是故意来给秦家难堪的!
  不对,宋庭生要算计的不是孙妙娥吗?怎么会出现一个风尘女子呢。
  她百思不解之际,忽然觉得袖子一紧,扭头看去,却见孙妙娥一脸后怕的看着院子方向,银屏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也能猜到里面发生的事,只是庆幸方才自己没进去,不然还不知是怎么个尴尬收场。
  这时,陆明修带着裴清菱走过来,低声问她怎么在这个地方。
  “我来赏花呀,二妹妹没跟你说吗?”裴歆倒还奇怪的看了裴清菱一眼,自己来看紫玉兰的事,后者该是知道的。
  裴清菱“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说道:“哦…对,大姐姐是问了丫鬟这别庄有株紫玉兰的事,特意来赏花的,只是当时我腿有些麻,就没有跟来,明修哥哥我也跟你说过大姐姐是赏花去了的。”
  陆明修记起是说过,但没说去哪儿赏什么花,所以他才会那般询问,现下见事情一个接一个的出,将秦家原本好好的赏花宴都搞得一塌糊涂的,便起了带裴歆离开的心思。
  只是听他这么一说,裴歆却迟疑了。
  她还有事没办呢!
  “怎么了?”见她迟迟不应,陆明修又问了一句。
  裴歆沉吟片刻,正要开口,却不料一旁的孙妙娥先一步说道:“裴姑娘,我想单独跟你聊几句,可以吗?”
  “当然可以。”裴歆连忙应道。
  对此,陆明修自然没什么异议。
  裴歆和孙妙娥另外找了个地方,又吩咐丫鬟离不远站着,两人先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
  “其实,你是知道院子里的情况,故意拦下我的吧?”孙妙娥一语中的。
  裴歆见她察觉,点了点头,却问道:“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呀,你叫住我时,是独自一人,没有丫鬟跟在身边,这种情况一般而言,要么是你没带丫鬟进来,要么是你吩咐丫鬟去做什么事了,自己则在原地等待,既然在等人,就说明在我之前,你早就在那儿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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