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从今天起我要好好锻炼身体,下次再打架的时候就不会吃亏了!”
温少卿看过去,微微挑眉,“锻炼身体可以,今天教的东西不到实在忍不了的时候不许用!不然医院成什么地方了?斗殴场?记住没有?”
一群小朋友乖乖点头,“记住了。”
“记住了。”
“……”
温少卿眉心微动,怕误导了他们,想了一下,又一脸认真地开口:“现在医患关系确实很紧张,愿意学医的人也越来越少,包括你们,就算是毕业了也未必就会做医生。天下无医是社会的悲哀,没有人愿意看到这种结果。有的时候适当反抗,只是为了让寒心的人看到希望。你们要知道,打架本身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而且打架是不对的。很多事情,或许在选择动手的那一刻起,就大错特错了。你们叫我一声老师,师者何以为师?只是单纯的传道授业解惑?我的理解是还要示以美好,授以希望。我能教你们的除了课本上的理论和临床的经验,还有如何让你们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走下去。今天的事情就此翻篇,明天穿上白大褂,还是要像所有医学生宣过的誓里那样,恪守医德、尊师守纪、救死扶伤、不辞艰辛,你们是,我也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丛容关上了水龙头静静听着外面客厅里说话的声音。隔着一道玻璃门,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可他的声音依旧干净清冽,就像他的人。
丛容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我喜欢的那个人身上,有光,光而不耀,和光同尘。
她忽然记起前段时间小姑姑给她打电话时提起钟祯的导师,大概意思是听钟祯说自己的老师很年轻,怕他教不好钟祯,很是担忧。她当时是怎么回复小姑姑来着?
哦,想起来了,她说,温少卿的医术和医德都没有问题,出身医学世家,颇有风骨,就算钟祯学得不好,也怪他自己。
或许当时回答的时候,她是带了个人感情在里面,可如今看来,他确实是这样,此刻的温少卿铮然而清贵。她这个不着四六的弟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可以遇到这么好的老师。
几个学生沉默了半天,过了许久才红着眼睛开口:“老板,你放心,我们不会乱打架的。”
钟祯握着拳头一脸信誓旦旦,“嗯!老板,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是吗?”温少卿瞟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问,“那你的论文为什么还没出现在我的邮箱里?”
“呃……”钟祯满腔的热血瞬间熄灭,“老板,我大概是病了,我的懒癌越来越严重了。”
“懒癌?”温少卿漫不经心地瞥了钟祯一眼,“这病目前的医疗水平还治不了,你直接刨坑把自己埋了吧!”
钟祯讪笑着,他知道在这方面温少卿对他们的要求一向很高,一点情面都不讲,只能暗暗决定从明天起熬夜写论文。
好在温少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大手一挥,“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去了医院,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一群人满是疑惑地问:“还有什么事啊?”
温少卿弯起食指敲敲桌子,“你们在医院打架,医务处不会找你们谈话吗?还有学校,你们以为学校还会表扬你们吗?”
一群人立刻没了精神,小声抱怨:“那老板你还是教授呢,也打架。”
温少卿扶着额角缓缓叹了口气,神色颇为复杂,“所以说,我的问题更麻烦啊……”
第四十二章
温少卿送学生下楼的时候,又特意交代回去就不要看手机了,明天再看。
他不说大家也知道,网络这么发达,白天的事大概早就传开了,还不知道网友会怎么评论呢。
钟祯累了不想回去了,便打算在丛容家里借宿一晚,临进门前被温少卿叫住。
温少卿靠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你表姐今天晚上怎么了?”
钟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犹豫半天才开口:“那道菜……”
温少卿皱眉,“那道菜怎么了?”
钟祯没回答,反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又问起来:“老板,你对我表姐……是认真的吧?”
温少卿也不正面回答,懒懒地抬眸看他,“认真又如何?不认真又如何?”
钟祯嘴角抽了抽,“认真你就要想着讨好我这个未来小舅子啊,不认真我就打你!”
温少卿根本没把他的威胁听进去,语气平缓却不容转圜,“说那道菜的问题。”
钟祯迫于他的淫威老老实实地交代道:“那道菜是我表姐最喜欢的,仅限于我外婆还在的时候。我外婆就是我表姐的奶奶,后来外婆走得突然,表姐没见到她最后一面,心里一直有心结,所以再也没人在她面前提这道菜了,更不用说做了。”
温少卿沉吟了一下:“其实是因为太复杂没人会做吧?”
钟祯噎住,嘴角又抽了一抽,故作姿态地回答:“当然了,也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因素……”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温少卿站直后摆摆手,转身走了。
温少卿进门的时候丛容正笔直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凝重肃穆,听到他进门,神色缓了几分,拿起纸笔和录音笔,“我们去书房谈吧。”
温少卿点头。
两人进了书房后,丛容坐在单人沙发上打开笔记本和录音笔,“你把当时的具体情况说一下,时间、地点、事件的起因、过程、结果,越详细越好。”
温少卿靠站在几步之外的书桌前,一脸莫名,“这是要做什么?”
丛容眉眼间都是认真,连声音都官方了几分,“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代理律师,合同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补签。”
温少卿看了她半天才慢慢开口:“客观地讲,是我先动的手。”
丛容怔了一下,随即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温少卿从未见她这么笑过,一时没忍住又看了过去。
“当时发生了什么,别人认为当时发生了什么,证据证明当时发生了什么,这是三件不同的事,可法律只会承认最后一件,难道我在你眼里连这点能耐都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她漂亮的眉眼间一派飞扬傲慢,还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两人对视良久,过了许久丛容才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你知道这么多年来学法律对我最大的影响是什么吗?”
温少卿目光一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