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恋人未满

  “呃……”她抿了抿唇,脑子一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挽救场面。
  算了,她气鼓鼓地看向窗外,两人也没几次深入交流,万一他也像那个相亲精英男一样,骨子里其实看不起她这种艺术生呢?也好,干脆借着这次机会看看清楚,省得她在泥足深陷,把一腔真心放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筱筱,”那个人的语气还是平静的,好像并没有因为她骂了优等生生气,“如果相亲让你这么不开心,不如……”
  许筱筱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不如什么?
  “不如不要去了吧?”他很温和地说着,还是建议的口吻。
  “唔……”
  这算什么呢?
  这是他在意她的表现吗?
  那可以再直白一点嘛,比如偶像剧里那种——“我不想让你去见别的男人!”之类的。
  许筱筱对着手指,望向窗外,“怎么办呢?”她试探着说,“可我想找一个男朋友的呀。”
  “平时工作也没什么机会认识别的男生,”她故意用他能听见的小音量嘀咕道,“我也想找一个喜欢我疼我的男朋友嘛,相亲也算是个好机会。”
  怎么样,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机会都摆在眼前,他还不赶紧抓住机会??
  他目视前方,汽车平稳前行,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唇边淡淡地笑着,轻声说:“这样……”
  “是我考虑不周。”
  许筱筱现在真是满脑子的问号。
  这算什么说法嘛???
  他到底对她有没有意思?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哪有反应这么平淡的?!
  她在相亲哎!!她可是去见了别的男人哎!!他的反应能不能激烈一点哇?!
  她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她正生气,身旁人再度开口。
  “筱筱,高中的时候,班里的黑板报是你负责的吗?”
  她狐疑,他在这时候提起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难道要在这时候和她共忆峥嵘岁月??
  “是啊,”她犹疑开口,“以前的黑板报都是我画的。”
  “是吗?”他笑起来,“我突然想起来了,便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呀?
  “我觉得很可惜,那个男人……他没见过你的黑板报。”
  她生怕自己会错意,心突突跳动得飞快,许筱筱捂着胸口,生怕心脏就要跳出来。
  “线条流利……色彩明艳丰富,画面富有想象力。”
  她咬下唇,头低低的,长发遮着快要红透的脸。
  “想象力那个……其实黑板报也不止我一个人,画面上的构思还有别人意见……”她小声提出来。
  他轻笑,“是么?看来我记性也不怎么好。”
  “也不是……”她声音越小。
  美术老师那时候当众称赞他们班的黑板报,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没有具体地称赞某个人,他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她只是没想到,他还能记起这些事。
  “你……你还记得那些事吗?”她心怀惴惴,问道。
  “唔……”他微笑着,坦率承认,“我也是才想起来的。”
  “然后不免为那个男人可惜。”
  “可……可惜……?”
  “嗯,他没有见过你的作品,便觉得可惜。”
  他没有见过她的黑板报,没有见过她为了作品倾注心血的样子。那个个子小小,脚踩凳子,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面前,用各色粉笔努力表现出每一期主题的努力模样,才会带着偏见,说出让她伤心难过的话吧。
  谁都在努力地活着,凭什么因为身上的标签,就要被定义接下来的人生呢?
  许筱筱面向着窗外,紧闭双眼,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激动。
  这人的属相……他该不会是属过山车的吧?
  不然,为什么和他说话像是在坐过山车,心情一下子摔入低谷,又一下子被抛掷到高空上去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和低沉的男嗓娓娓道来,提起她自己都快要忘记的往事,她一下子便想起了,当时为着绘画的热诚,哪怕只是普通的黑板报,她也是认真地当成自己的作品,捧着满满一盒五颜六色的粉笔,在黑板上面描绘着色彩斑斓的画面。
  “孟东筠,”她羞红脸,不欲让他看见,还是看着窗外,声如蚊蚋,“谢谢你啊。”
  “嗯?”他困惑地扬眉,“我好像没做什么。”
  她一滞,也不解释,用嘴型悄悄骂道:“笨蛋!”
  她还想说什么,可已经来到她住处的小区门口。她应该下车,却有些恋恋不舍。
  可她总是要下车的。
  她转过头,两人四目相望,那双眼中盛着温柔,她的心里又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了。
  “孟东筠,”她依依不舍道,“再见啦。”
  他嘴唇嗫嚅,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笑着和她道别:“再见。”
  他看着她打开门,下了车,关上了车门。
  车内还残留着一丝淡香,应该是她留下的。
  许筱筱站在窗外,端着淡笑,隔着玻璃窗,两人的视线又一次撞在了一起。
  心脏怦怦乱跳,她赶紧别开眼睛,转过身,不敢看他的那张俊脸,生怕再待一刻,她真的会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来。
  引擎轰鸣,他到底还是离开。她低下了头,怀藏着心事,回了家。
  晚上,浴室被室友占有,许筱筱趴在沙发上,等着室友出来,为了打发时间,她翻看手机,打开了微信。
  微信里,她和孟东筠的聊天记录也不少了。
  他经常是问候,而她经常提起生活琐事,他总会回应,可能是因为工作忙,有的时候会回复得晚一些,但总是会回,碰上她抱怨什么难事,也会给出一些好的建议。
  今天在他身边忍不住抱怨起相亲的事,似乎不是一种偶然,在这之前,他们本就聊了许多事。
  好像他们正在不知不觉地走入彼此的生命里。
  她身躯一震,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
  什么肉麻的说法啦!!!
  室友洗完了澡,穿着睡衣,拿着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嘴里哼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甜蜜心酸,愉悦混乱~”
  许筱筱吓了一跳,大声嚷道:“什么甜蜜什么心酸?我才没有混乱!”
  她冷不丁地大喊,室友也是吓得手抖了一下,郁闷地问:“筱筱,你干嘛?”
  许筱筱这才回神,自己刚刚冲室友嚷起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许筱筱问,“你刚刚在唱啥?”
  “恋人未满啊,”室友回答,“S.H.E的老歌嘛,可好听了。”
  “哇,”许筱筱惊叹,“这么老的歌你都……”
  室友在许筱筱旁边坐下,翻了个白眼,“酒越老越香,老歌有年头,经得起时间考验好嘛。”
  许筱筱笑起来,想起什么,笑意凝在唇边,“我突然也想听了。”
  室友一听,来了兴致,兴奋地想给许筱筱安利,拿来手机,打开了音乐软件,点开了那首歌。
  那歌一开始就是一句: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
  为什么才道别就又想见面
  ……
  舒缓的女声在客厅回荡,她单手支腮,听着室友的手机播放着那首歌,两道弯眉间缠绕着一缕愁绪。
  那歌说的是暧昧期的故事,正好暗合她眼下的心境,她倚靠在室友的肩膀上,室友看出她有心事,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
  爱情的暧昧期,她如同行走在潮湿的雨季,即使没有下雨,她依然沾了一身沉沉的水汽,怎么甩都甩不掉。
  要在什么时候,她才能走出那个烦人的雨季,迎来属于自己的阳光呢?
  再靠近一点点
  就让你牵手
  再勇敢一点点
  我就跟你走
  喂,那边那个大笨蛋,你听见没有?
  只要你主动一点,再主动一点点,你……你就能……
  你就能抱得美人归了哇!!
  许筱筱差点被自己的想法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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