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110节

  “我八岁被柏志明领养,是他最早收养的孩子。他早年的确是给裴家做事的,是裴先勇的左膀右臂,打着来缅甸开矿的幌子从事边境毒品交易。我是他从福利院挑选出来培养的接班人,姜胜和刘少杰都是他给我准备的手下,姜胜不擅长偷鸡摸狗,柏志明很少用他,所以我不认识他,只认识刘少杰,但他不服我,因为我……不杀人。我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度秋。”
  虞度秋听到这儿,忍不住出言讥讽:“是,你清清白白,只不过帮着柏志明贩*而已。”
  柏朝摇头:“我也没有贩|毒,柏志明领养我的当年,国内开始大力打击毒|贩,裴先勇被杜家曝光,被判无期,裴家的贩|毒生意也就此中断,但关键的证据警察没有拿到手。后来接管公司的裴鸣确实没再碰过一克毒品,因为毒品让他从天之骄子跌落泥潭,被所有人冷嘲热讽,他对此深恶痛绝。”
  “但他也并非好人,柏志明眼见裴家垮台,想另寻东家,被裴鸣发现,就学他爸定下的规矩,让人砍了叛徒的一根小指,然后又许诺柏志明丰厚的薪资,让他留在公司,守住裴先勇其他足以判死刑的种种恶迹,否则就杀了他。”
  “这一招软硬兼施确实牵制住了柏志明许多年,反正钱也够花,他就没再动别的心思。直到不久前,应该是两年前,有人找上了他,让他帮忙运输贩卖新型毒品,于是他开始重操旧业,带着刘少杰和姜胜一起干。”
  虞度秋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违和:“你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他怎么不带着你?你又想撒谎把自己摘出去?”
  柏朝似乎很高兴他在听自己说话,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说:“因为裴鸣始终对他心存戒备,怕他暗中背叛,所以很早就‘收买’了我当眼线,监视柏志明的一举一动。而柏志明也觉得带着我不方便,我经常被裴鸣派去各个国家出差,总是找不到人,所以就没带我。”
  虞度秋嗤笑:“你还是个双面间谍。”
  “嗯,可以这么说。但柏志明吃过教训,这次非常谨慎,我完全查不到他的新东家是谁,连去年十月那起邮包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他们搞砸了,后来还惹出了雨巷案,他估计从那时候起就开始筹划逃跑了。”
  虞度秋:“你对警察撒谎,隐瞒真相,协助他潜逃,你也是帮凶。”
  柏朝将他散乱的发丝一缕缕勾到耳后,细细揩去他脸上的灰尘:“我没有办法,如果我说出实情,裴鸣一定会派我去追查柏志明的下落,而那时我正好得知你打算回国了,也听说了你的项目,我担心裴鸣对你不利,所以向他主动请缨,来‘监视’你。我承认……君悦那晚是裴鸣派我来接近你的,但之前我对你的关注,和之后我在你身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虞度秋对最后句话充耳不闻,冷冷盯着面前这个双面……不,应该说是三面叛徒:“难怪你失踪的时候裴鸣一直问起你……他让你监视我干什么?他到底是不是国王?”
  “不是,所以在山上的时候我跟你说,柏志明给‘裴鸣’打的那通电话不对劲,据我所知,裴鸣应该没有参与那些案子,更不可能给柏志明打电话说这些,他根本联系不到柏志明。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国王要柏志明加害裴鸣,裴鸣并不清楚这件事,他的眼中钉始终只有你,不光是因为嫉妒,还因为你的themis项目,让他害怕了。”
  这与之前他们的推测有所重合,虞度秋一时间获取了太多信息量,脑子里一片纷乱,暂时放下前仇新恨,一边将线索一条条串起来,一边问:“他为什么害怕?难道……二十年前的车祸案真与他们家有关?”
  “何止有关,他爸就是下达命令的凶手。”柏朝斩钉截铁道,“而柏志明,就是制造车祸的杀人犯。”
  虞度秋目露怀疑,身体后仰,远离面前人:“你怎么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报警?还跟着杀人犯混?你的说辞根本不能自洽。”
  柏朝向他靠近:“我没有拿到证据,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
  正在这时,外边隐约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柏朝脸色一变,迅速动手给他松绑:“裴鸣来了,我告诉了他柏志明还活着,但他不知道柏志明已经叛变,更不知道柏志明想把一切罪责栽赃给他,他以为柏志明还会听他的……你一会儿什么都别说,假装不能动,找机会逃,车就停在外面,进了车你就安全了,柏志明的枪射不穿你的车。”
  虞度秋心念电转,大致缕清了各方势力目前的状况:柏志明受人之命,派养子刘少杰谋害裴鸣,不成想,被前一次姜胜搞砸的邮包案中的刑警穆浩察觉了端倪。他情急之下向他的上线王后求救,从而导致了雨巷案。柏志明生怕事情败露,畏罪潜逃并拉了个替死鬼朱振民,和一个顶罪者刘少杰。
  事情到这儿原本万无一失,谁知穆浩留下了一条关键线索,使得警察重启调查,而此时自己恰好回国启动themis项目,引起了裴鸣的警惕与恐慌,害怕他证实岑婉当年的数据无误,车祸实则人为,进一步牵扯出裴先勇早年犯下的杀人罪,再一次将好不容易重新振作的裴氏卷入风波,甚至置之死地。
  裴鸣的这股敌意被真正的国王加以利用,成功误导了他们,把裴鸣当作了最有嫌疑的“国王”。
  假使那天在山上柏志明炸死了他们,那么只需把裴鸣的’犯罪证据‘交给警方,然后找机会杀了裴鸣,那国内警方很可能认定凶手已死。且案子发生在境外,就算有疑虑也难以继续追查,或许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真正的凶手又一次成功地潜形匿迹。
  目前最令人费解的问题是:听柏志明话中的意思,告密者并非柏朝,而是身在国内的某个人,可他们上山搜查的决定并没有透露给国内的任何人,连徐升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告密?
  虞度秋沉浸在飞速的思考中,脑海内无数条信息和记忆如雪花般纷纷降落,眼花缭乱,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错过关键的一片。他尽可能多地截获或许有用的那几片,然而短时间内从这白茫茫的大雪中看破真相谈何容易,依旧毫无头绪。
  正恍神间,唇上忽然一热。
  他蓦地呆怔住,思考暂停,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厚颜无耻的男人:“你还敢亲我?”
  柏朝甚至贴着他的唇轻轻磨蹭了下:“反正已经被你憎恨了,有什么不敢的?或许是最后一次了。”他说完便起身离开,挥了挥手中的表,“裴鸣带着保镖,柏志明不方便出手,应该会把他单独骗到这儿来,我需要录音,手机被没收了,借你手表一用。”
  虞度秋低头一看,自己腕上那块鹦鹉螺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他很想挣脱松松垮垮的麻绳,往这个可恶的男人脸上抡一拳,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只好依旧并拢着手脚,假装仍被死死绑着,恼火地对即将走出门的男人喊:“把我的戒指夺回来还给我。”
  柏朝身形一顿:“还给你……你会原谅我吗?”
  虞度秋眼神森然,嘲讽地勾唇:“我会用它割开你的喉咙,我的王后。”
  柏朝苦笑了声,没有说什么,推门而出。
  室内重归寂静,灯影摇晃中,虞度秋瞥了眼胸前那朵蔫了吧唧的虞美人,狠狠磨了磨牙:“……小畜生,我还没杀你,别给我先死了。”
  作者有话说:
  虐不起来的啦,因为:
  1.少爷并没有完全信任小柏,92章说了他知道柏朝可能会害死他,但也愿意飞蛾扑火,只是没想到小柏刚跟他上完床就背叛,少爷表示非常愤怒失望,好歹让我缓一缓别这么拔x无情好吗(? ′? ? `? )。
  2.小柏潜伏了这么久没被任何一方发现,他是很聪明的,早就想过可能会被少爷发现,所以他已经提前追妻火葬场了,之前的一次次出生入死表忠心,这时候不就派上用处了嘛,少爷心里也有数啦。
  当然少爷还是很生气!之后会狠狠惩罚小柏的!ヽ(‘⌒′メ)ノ
  第96章
  烈日炎炎下,空荡荡的黄土路上,三辆奔驰s级防弹车在路中央相聚,靠边呈一列停下。
  纪凛从后座跳下来,砰!地关上车门,着急地问:“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不是一条路线?开半天才找到你们。”
  娄保国和周毅分别从另两辆车上下来,三人聚到了一块儿,娄保国面色仓惶道:“应该是少爷的主意,这不重要,现在怎么办?少爷应该是被柏志明劫车了,大……柏朝可能也参与了,但他又发暗号让我们去救少爷,我们该不该听他的?会不会是陷阱?”
  周毅沉声道:“就算是陷阱也得去,总不能把少爷一个人丢下不管。纪队,你打通裴鸣的电话了吗?”
  纪凛挥了挥手机:“刚打过,他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淡定得很,我跟他随口扯了几句,他说要处理一些公事,就挂了。”
  娄保国扯着自己冒热汗的头发,彻底抓狂了:“大哥为啥会给裴鸣打电话啊?难道他跟裴鸣是一伙的?裴鸣到底是好人坏人啊,我都快疯了!”
  周毅深拧眉头,眼角的长疤透出一股狠劲儿:“可惜这趟为了过检查站,我们都没带枪,否则在山上的时候我就一枪崩了柏志明,那老畜生留着就是个祸害!”
  纪凛也焦躁,但不像他俩护主心切,好歹能稳住心绪:“先别说这些了,救人要紧,手表定位到了没?”
  周毅点头:“离我们十公里的一个村落里,那里应该是柏志明真正的居住地。”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其他的路上再商量。”纪凛回头看了眼自己那辆车,面色闪过一瞬的迟疑,最终狠了狠心,“我坐你们的车,让他们先把穆哥送到安全的地方。”
  周毅于心不忍:“我和阿保去就行了,我们有七八个人,不差你一个,你带着穆警官走吧纪队,你们好不容易才重逢,万一……”
  他没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此地离抹谷市区相隔上百公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不及喊警察前来营救,每晚一秒,虞度秋出事的可能性就多一分。更棘手的是,柏志明手里有枪,极有可能歼灭他们这些手无寸铁之人。
  这是一次赌上性命的营救。
  纪凛拍了拍他的肩,走向他的车:“说什么呢,我们当警察的这时候能怂?穆哥知道了得骂死我,我可不想给他丢脸。”
  周毅还想说什么,纪凛一句话堵了回去:“你别忘了你还有女儿呢,我们当中就算有人不该去,也该是你。”
  娄保国深以为然:“是啊,老周,要不你别去了。”
  周毅敲了他脑壳一记:“让你俩小年轻带队去对付一个老奸巨猾的毒|贩,我能放心?算了算了,就一起去吧!这趟如果大家都能平安无事,那我回去一定烧香拜佛!哪怕被少爷骂迷信也值了!”
  “阿嚏!”
  地下室常年不通风,空气阴冷潮湿,虞度秋打了个喷嚏,蜷缩在墙角,已经获得自由的手佯装被绑,藏在身后。
  他的刀片项链仍挂在脖子上,柏志明估计没注意到这个小小的配饰,不过在对方有枪的情况下,这微不足道的武器也派不上多大用处。
  虞度秋视线扫过狭小的地下室,企图找到一样称手的武器——这地方应该是间储藏室,堆了些天冷时穿的厚衣服、下地种菜穿的雨靴、还有不常用的小家电等,都不足以对一名孔武有力的成年男子造成杀伤力。
  角落里堆着几个瓦罐,或许是腌的咸菜,空气中那股酸臭腐烂的气味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这罐子砸人应该能砸晕过去,但是一想到罐子碎裂后里面的酸汁臭水必然会溅到自己身上,虞度秋胃里就一阵翻涌。
  ……还是找找别的武器吧。
  然而现实没给他那么宽裕的时间,刚关上两分钟的门再度被人打开,第一个进来的依旧是柏朝。
  紧接着是裴鸣、柏志明。
  一进门,裴鸣就嫌恶地捂住了鼻子:“这什么味儿?”
  柏志明满脸堆笑,褶子都挤在一块儿,恭恭敬敬道:“自家腌的辣白菜,裴总您要的话带点回去。”
  “谁要这臭东西。”裴鸣不加掩饰的傲慢从鼻子里哼出来,“你这房子破破烂烂,住得不难受吗?放着我给你的别墅不住,跑到这穷乡僻壤来,还玩儿诈死这一出,到底出什么事了?”
  柏志明立马变脸,一脸愁容:“得罪人了,还犯了事儿,想着不能给您惹麻烦,也没其他熟悉的地方可去,就跑这儿来了,没想到您会亲自来找我。”
  “你当我想来?还不是因为……”就在这时,裴鸣看见了墙角受缚的虞度秋,脸色登时一变,下意识地摆出平常那副亲和文雅的态度,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没必要再装,于是干脆放弃了表情管理,走到虞度秋跟前,接着说,“还不是因为虞总给我挖坑,期待着我往里跳,那我就陪他玩玩儿,看谁最后栽坑里。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我啊,度秋?”
  虞度秋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你早就知道他还活着了?”
  他现在的模样落魄狼狈,西装皱得不成样子,原本耀眼的银发在昏暗灯光下也黯淡无光,完全不似那个万人追捧的天之骄子了。
  裴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心情格外舒畅,很乐意与这样不堪的虞度秋多交谈一会儿:“你的发布会之前就知道了,我原本没打算来,谁知道你会邀请我,不答应显得我心里有鬼,毕竟15%的股份实在很诱人,正常人都不会拒绝,所以我只好亲自涉险了。”
  虞度秋脱力般靠上墙,仿佛万念俱灰,喃喃道:“所以你其实什么都知道……柏朝什么都告诉你了……是吗?”
  裴鸣提了提西裤裤管,蹲下,似笑非笑道:“也不是什么都告诉我了,那天在你公司,你突然问起出国派对的事儿,还真把我吓了一跳,以为这小子背叛我了,幸好没有,但我没想到,他会把参加派对这事透露给你。”
  虞度秋一愣,茫然地问:“什么意思,他说慌了吗?”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说的,但应该没说实话,否则你现在不会这么器重他。”裴鸣目光怜悯,“你那天的确醉得不省人事,我趁乱让他送你回房,顺便给你注射点儿药,让你的天才脑子变笨一些。可这家伙那会儿太胆小,居然把注射器摔碎了,啧。这回他说想一雪前耻,我就同意了,好在这次没让我失望。”
  虞度秋不可置信地望向裴鸣身后那个满嘴谎话的小畜生:你连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是编出来的?
  柏朝的双手插着兜,右边口袋鼓起一块,隐约显现出手表的形状,朝他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杀了做成标本都不足以泄愤,必须千刀万剐丢去喂狗。
  他表情越不淡定,裴鸣心里就越舒坦,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吐露个畅快:“度秋, 不得不说,你真是个预言家,小柏眼狼……哈哈,我听到这个爱称的时候差点笑出声,太精准了。你该不会是真心喜欢他吧?”
  虞度秋闭口不答,裴鸣也不在乎,他此刻成就感爆棚,急于表现一番自己的神机妙算:“我给你说说,你喜欢的这头白眼狼都干过什么:君悦接风宴那晚我派他去接近你,顺便保护小卓,我就知道你这要命的项目会惹出事儿,但没想到他那么顺利就被你看上了,只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度秋。”
  这话该对你自己说,差点就被吴敏害死了还以为自己是最终赢家呢,虞度秋腹诽着。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后来听说你去美国拜访教授,还邀请市长参观,才知道你玩儿真的。那我可就麻烦了。”裴鸣咧唇一笑,“黄汉翔发作那回,多亏柏朝及时通知我,我才得以现场目睹你出洋相,摄影师都特意带着了,谁知被姓纪的小子横插一脚,删了照片,没能曝光给媒体,否则你的项目早就被舆论终止了。”
  难怪当初纪凛怎么都搜不到黄汉翔与裴鸣联系的证据,原来人家压根没联系,全是柏朝在从中作梗。当时黄汉翔不敢看柏朝的原因也明了了——他估计知道柏朝与裴鸣关系密切,担心柏朝认出自己汇报给裴鸣,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不知道该说裴鸣聪明还是愚蠢,自以为是黄雀,其实是只螳螂,被人设计栽赃了还浑然不觉,在这儿洋洋得意地自述自己的“足智多谋”。
  虞度秋心中为他默哀,面上显出一副失败者的颓丧,眼眸无光:“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鸣惋惜地叹气:“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不这么做,我这些年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事业和地位,又要跌至谷底了。我能怎么办呢?”
  “为什么会跌落谷底?我的项目和你有什么关系?”虞度秋故意问,同时迅速瞥了眼后方——柏朝正凝神倾听,口袋中的手表应该已经在录音了。柏志明盯着裴鸣的背影,阴鸷的眼神深不见底,暂时没有出手的迹象。
  裴鸣沉浸在自己的不幸中,丝毫未察觉这看似尽在掌控的局面实则危机四伏,也未察觉面前人问这问题是为了套他话,已经完全把虞度秋当成了一个将死之人,对死人自然不用隐瞒什么:“原本关系不大,只是不想看你又一次创造奇迹罢了,但你却公开说,你用了二十年前岑小姐的数据,想证明她当初的研究没有问题,那跟我关系可就大了。”
  裴鸣无可奈何地苦笑:“我爸进去了那么多年,以前造下的孽居然还要我来给他赎罪……可谁让他是我亲爹呢,他要是成了杀人犯,我的前途就彻底完了。”
  柏志明忍不住出声:“裴总,没必要跟这小子说这么多,您父亲说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裴鸣头也不回地怒斥:“你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岑婉一家四口就是你杀的,坠崖的时候还没死透,是你点燃油箱引发爆炸烧死了他们。说到底,我是在给你收拾烂摊子!”
  柏志明憋红了脸,阴沉地说:“是您父亲的命令,我只是奉命执行而已。”
  虞度秋看见柏朝口袋中的手悄悄动了下,结束了录音,抽出手,暗暗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用口型对他说:谢谢。
  虞度秋知道即便自己不问,柏朝也一定有办法让裴鸣不打自招。裴鸣为了自己的利益死守父亲的秘密,柏志明更不会主动泄露自己的罪行,唯一的切入点,便是在裴鸣自认安全、得意忘形之际,套出他的话来。
  小畜生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恐怕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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