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蒙骜
蒙骜望着十丈开外的那对青年男女,枣红色的脸上实在让人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作为秦剑庐的宗主,蒙骜已经修行了一百六十多年,因为家传功法的特殊,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龙钟老态,加上肤色异于常人,表面看上去也不过只有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四方脸,络腮胡,不怒自威,使得蒙骜像将军多过一宗之主,素色的长衫套在他那九尺有余铁塔般强壮的身体上,怎么都给人一种不和谐之感。
“尔等真的要挑战本座?”闷雷般的声音仿佛是从鼻息中发出,莫名的给人一种沉重感。
“呵呵,挑战不敢当,只是我兄妹二人自小便爱武成痴,但凡遇到高手,总是忍不住想要讨教两招,还望……宗主赐教。”因为并没有互通名讳,所以展白并不知那大马金刀般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姓名,最终只能以宗主相称。
“本座蒙骜。”这蒙骜性格如同长相,豪爽而不拘小节,所以对展白那“客气”的称呼并不喜,竟是主动的报上了名讳。
“蒙宗主,在下展昭,这是舍妹枭娜。”投桃报李,展白也自报家门,但却激灵的用了个临时起的假名字。
之所以如此,原因无他,他的死对头酆都可就身在秦国,展白可不愿意冒过早暴露身份的危险。
“展昭?”蒙骜听到后不由的歪头想了想,似乎在他所知的秦国江湖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既然如此,那就是一介无名之辈了。
想到这,蒙骜不觉的有些失望。
蒙骜是个武痴,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当他下面的弟子禀报有人拜山挑战时,才义无反顾的亲自接见,否则的话,作为一宗之主,哪里有着闲工夫应付这种无聊之事。
若是个江湖高手,蒙骜自然会兴致勃勃的与对方切磋一番,若是见猎心喜,甚至事后会多加挽留,以方便日后更多的交流,如此才能更好的促进自己的进步。
只可惜,展白的自报家门无情的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一介无名之辈,而且以蒙骜锐利的目光,更是看不出这兄妹两人的高明之处,这让他如何还提得起兴致。
只是这个时候若是毫不留情面的赶人,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秦人好战,而且善战,有时为了一些颜面,甚至不惜性命相搏。
蒙骜在不确定面前这两人是否是秦人,可即便是外来的游侠,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性格上往往也变得极为刚烈。
若是在他们上山之前,蒙骜直接就不予搭理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已经将他们请上山来,若再不讲情面的赶下去,势必会惹得两人的暴怒,那样的话,就实在就是徒惹麻烦了。
蒙骜虽然未必怕了这两人,毕竟秦剑庐家大业大,他自身的修为更是达到了八品真太古之境,可怕的就是此事传扬出去,会给宗门,给他自己蒙上不光彩的一面。
蒙骜虽性格豪爽,但心思远非表面看上去的粗鲁,在权衡了一番后,最终开口道,“不知你们两人是谁要挑战本座?”
“是在下。”展白自然不知蒙骜心里所想,面色从容道。
“你?”蒙骜不由的多看了展白一眼。
此子气息孱弱,脚步虚浮,以蒙骜判断,其修为最多不过太始之境,反倒是他身边的女娃娃气息悠长,修为倒是不低。
“本座公务繁忙,本没有时间接见尔等,只是爱惜我大秦贤良,才勉强答应。可作为一宗之主,本座总不能逢战必应,否则的话,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专门在山下设擂了。所以……所以,尔等想要挑战本座,总要证明有挑战的资格来。”蒙骜这番话自以为已经很顾及对方的感受了。
“却不知蒙宗主要我兄妹二人如何证明?”展白微微一笑,这姓蒙之人,倒也有趣。
“这样吧,本座座下有弟子十三,江湖人捧场,给了十三太保的别号。现如今,这十三名弟子中有六人正好在山上,你既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妨择一而战。若是胜了,本座就陪你走上几招,若是输了,就乖乖下山潜心修炼去罢,如何?”蒙骜的要求很合理。
由自己的徒弟代替自己应战,也算是给了对方十足的面子了。
“既然如此,悉听尊便。不过……”展白说到这,却故意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什么?”蒙骜果然追问道。
“不瞒蒙宗主,在下的修为只有太易境,若是真刀真枪的话,别说你的亲传弟子,哪怕随便从秦剑庐中挑出一人来,怕也只有败之一途。”展白不吭不卑的一番话,立时就引来了整个殿堂内的轰然骚乱。
这所谓的殿堂,其实跟雄威大气丝毫沾不上边。
秦人苦寒,这指的可不仅仅是普通的百姓,即便是修士以及门阀贵族,相比于其他国家而言,也是寒酸得紧。
这座猿踞山上最雄威的建筑,根本就是就地取材,凿石而成的山洞罢了,除了面积大了些,而且为了获得更好的采光,将洞口开在了向阳的一侧,可即便如此,于四处依然点有十余个火盆,至于所谓的装饰……如果说桌椅板凳也算的话。
殿堂虽然里外透着寒酸,却起了个颇为响亮的名字——剑锋殿,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被刻在大殿洞口的正上方。
此时剑锋殿内,除了展白二人以及高坐于宗主宝座上的蒙骜外,两侧还有十余个宗门弟子,有老有少,但却男性占据了绝大部分,只有一名中年的女子。而更加怪异的是,不论男女还是老少,无一不是骨骼宽大肌肉健硕之辈。
这些人听到展白竟然不过区区的太易之境,竟然就敢上山挑战,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吵嚷起来。
想想也是,一个只有太易境的小修士,竟然也敢拜山秦剑庐,而且指名道姓的挑战宗主,莫非以为秦剑庐真的只是渣渣不成。
“都给本座闭嘴。”一声厉喝,蒙骜的脸色虽然同样难看,但还是借着宗主之威,喝止了满堂的嘈杂,灯笼一般的眼睛死死得盯着展白。
之前,蒙骜已经看出展白的修为不高,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低。
就这点修为,甚至达不到秦剑庐对外招收弟子的最低标准。
“小子,你是在戏弄本宗么?”蒙骜紧握着双拳对展白怒声道。
“宗主,误会了。”展白不禁苦笑,他现在算是见识到秦人的性格了,还真的是……
“误会?本座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何误会?”蒙骜冷哼一声,不过作为宗主的城府还是让他强压下愤怒,给予了展白解释的机会。
“事实上,在下原本修为已经到了真太古之境,只是后来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缘故,跌落到了现在的境地。”展白知道今天若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很难达到自己的目的了,索性便半真半假的说道。
“不管你以前是何修为,现在既然已经跌到了太易境,那么为何还要拜我山门,是觉得我秦剑庐好欺负么?”蒙骜对这个回答显然并不满意。
“嘿嘿,这其中却是怪不得在下了,在下在上山之前,就明明白白的说了,此来是比剑的。秦剑庐乃是剑宗,在剑道的领悟上自然有独到之处,那么单纯比剑的话,这与修为高低有关系么?”展白冷笑一声,似乎被蒙骜的纠缠不清激怒了一般。
“又或者说,秦剑庐名为剑修宗门,实则却只是挂羊头卖狗肉……”
“放肆。”不等展白将难听的话说完,就被蒙骜打断了。
不过,这蒙骜转念一想,这里面或许是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正如展白所言,他上山之时,明明白白的说是比剑的。
只是不论接引的弟子,还是蒙骜自己,习惯性的就当做了武力的全方面比拼。毕竟这种只比剑而不论修为的挑战方式,他们何曾遇到过。
“如此看来,你对自己的剑技很自信喽?”蒙骜不愿在谁对谁错上纠缠下去,果断的转移话题道。
“自信不敢当,可在下的师父曾经有过教导,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有与天下间所有的剑修高手过招,取长补短,方有可能领悟到剑道的真谛。”展白满口胡诌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取长补短,方有可能领悟剑之真谛?”蒙骜听到后却是微微失神,嘴里不由的重复了一遍……
“妙啊,这才是剑道前辈的良言妙语,敢问令师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