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远处有海浪的低语,像情人间的低喃,空气与风都是干净的,有些潮湿,像婴儿带着奶香的呼吸。
  黑暗是造物主挥洒画笔的底布,演绎精彩绝伦之余,又给人留下无限遐思。
  魏筹取了件外套裹住尤文溪,牵着她沿着小径下山。
  小径并不陡峭,水泥砌成豆腐状的石阶,十分好走。周围有竹竿一般又细又长的灯柱,路灯幽幽的,像一轮从天下掉下来被不小心挂在这的月亮。
  这地方梦幻的像画里的景色,尤文溪被这天地吸引,每走两步都要停下来看一看。
  魏长青走在前面,魏筹走在她身边,俩人都很有耐心,半点也不催她。她停下来看风景,魏筹看她,魏长青看他们俩。
  走走停停总算到了要去的地方,那是一间两层高的白色小别墅,建在半山腰上。
  魏长青去敲门,尤文溪总觉得里面会出来一个梳着大背头,彬彬有礼的英国管家,但最后出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坐着轮椅的老太太,她端坐在轮椅上,模样郑重地像在会议室里开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她腿上搭着薄毯,细瘦的手搭在腿上,看过来的眼神像孩童一般清澈。
  开门的是她身后推轮椅的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但看打扮,却略显得成熟,妆化得很精致,一条大v领高开叉的紧身裙裹得身材凹凸有致,低语浅笑都别有风情。
  魏长青向老太太打招呼:“师母,近来身体可好?”
  老太太微微仰头看他,像是在搜索着脑海中有关面前这人的数据,半晌后她笑道:“好,长青来了。”她看到魏长青身后的人,又笑道:“还带朋友来了,好。”
  老太太身后的女孩笑道:“奶奶等你们很久了,进来吧。”
  别墅内与外面简单的纯白又不太一样,暖色调为主,蓝色点缀其中,一眼看过去很有居家气息。在别墅里随处可见的是水彩画,各种各样的水彩画,除了悬挂在墙上的,立在客厅作装饰的,甚至还有直接以墙为画板的。
  这么一看,似乎有些乱,却又很有艺术感。
  而尤文溪看到画作上的署名,也被震撼到了。
  古氓之,声名赫赫的水彩画艺术家。
  老太太姓古,魏长青介绍时让尤文溪和魏筹喊古女士就好。而那个女孩姓乐,名止苦,是古女士的孙女,魏长青没有过多介绍她。
  尤文溪三人到这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乐止苦做了晚餐,让几人吃完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尤文溪本来也困了,虽然后来被风景震撼到,但一到房间里,放松下来,就觉得困意又不断涌上来。
  古女士因为等他们,强撑了一段时间,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终于困得睁不开眼,被乐止苦送去房间休息了。
  吃完饭回房,魏筹将洗漱用品取出来,让尤文溪先去洗漱,确定不用自己守着,他下楼去找魏长青。
  魏长青在厨房帮忙洗碗,乐止苦坐在凳子上叼着根女士烟玩手机,俩人聊天。
  乐止苦语气讽刺:“我真当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魏长青脸上表情平淡:“我不是来见你的,遇见了我也很意外。”
  乐止苦嗤笑一声,收好手机站起来,走到魏长青身边,斜靠在大理石做的料理台上,露出胸前欲说还休的风景,悠悠吐了他一脸烟圈:“两年前我一毕业就把佣人辞退了,你和我奶奶通过电话,你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
  魏长青连眉也不皱,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变过,他将洗好的餐盘擦干放进消毒柜,道:“我知道又如何,难道我连随便遇见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大街上和谁擦肩而过,那不是我能控制的。”
  乐止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魏长青道:“别再抽烟了,一个老人一个孕妇,注意一点。”
  乐止苦低头,拈着烟又轻吐一口烟圈,表情被这灰蒙蒙的烟雾遮掩得有些不真实:“你想关心我就直说啊,非要拐弯抹角,我有那么没数吗?”
  魏长青放好东西往厨房外走:“除了别在老人孕妇以及我面前抽,其他时间随你。”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打破乐止苦最后一点妄想:“我不想吸二手烟。”
  留在厨房的乐止苦目送他离开,片刻后将烟放到水龙头下,让滴落的水滴打湿烟头,嘲讽一笑:“科学家。”
  魏长青走到别墅二楼,露台上魏筹正端坐在沙发里,眺望远方。
  他走过去:“怎么没在房间里陪嫂子?”
  魏筹扭头看他一眼:“她在洗漱,应该已经歇下了。”
  魏长青坐到他身边,静了一会道:“找我的?”
  魏筹没说话,海浪声低吟,片刻后他道:“这次麻烦你了。”
  魏长青笑笑:“你是我二哥,和我说这种客气话。”
  魏筹露出一个带着暖意的笑来。
  魏长青又道:“希望这次嫂子能看开吧,你也不容易,谁都不想孩子生出来……”身体不好。
  魏长青没再说,房间里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魏筹回头看了一眼,急忙站起来:“文溪?”
  房间里尤文溪打碎了一只杯子,正躬身在捡地上的碎片。
  魏筹快步过去抓住她的手:“别捡了,怎么出来了,渴了吗?”
  尤文溪起身,看起来不太高兴,她只是点了点头,反握着魏筹的手没有松开。
  魏长青过来道:“我来收拾吧,二哥你带嫂子回房。”
  魏筹将尤文溪抱起来,对魏长青道:“麻烦你了。”
  “没事。”
  魏筹送尤文溪回房,把人轻放到床上,单膝跪在床沿吻她眉心:“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倒水。”他说完起身,尤文溪却揪着他衣服不愿放开。
  “怎么了?”魏筹温言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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