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争权夺利(4)

  鞑靼联盟大军和赛罕王军把阿剌知院军击溃之后,赶到都城时,赛因失里和扎那已率领部分骑兵候在城外。望着满地余留的尸首,赛罕王心头既惊且愧,他若早来一步,也不至于弄成这样。鞑靼联盟的盟主孛来面上虽是一片哀痛,但心中却是隐隐作喜。
  “王妃,可汗现在何处?身体可是安康?”进了城后,孛来这么问道。其实,来此途中,他已得探子回报,知道也先中了毒箭,身体虚弱。赛因失里面上沉痛,道:“可汗他……他……已经归天了。”
  “啊?什么,可汗已经……”孛来深深地叹息一声。
  “大哥!”赛罕王大叫一声,纵马而出,直奔皇宫。到了宫外,人就直接飞身落马,脚步沉重的朝宫中跑去,一边跑一边道:“大哥啊,你怎么不等回来?我来晚了,都怪我,我该死。”赶到临时设置的灵堂前,“噗通”的一声跪地,将头重重地落在地面,伤痛地叫一声:“大哥!”
  等他抬起头来时,面上已布满泪水。方剑明望了他一眼,只见他四十多岁,与也先长得有些相似。不久,赛因失里和扎那也都来了,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孛来、毛里孩和鞑靼几个部落的大首领。方剑明是见过毛里孩的,因此便把目光落在了孛来身上。只见他五十上下,个子不高,但双目有神,一望就知是那种城府极深的人。
  也先之死,不一会就传遍了整个都城。第二天,都城附近的牧民也都知晓,三日后,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瓦剌。第五天,整个蒙古全知晓。第六天,也先死了的消息传到明廷,明廷一片震惊。
  也先的葬礼举行完后,这天晚上,孛来建议开一次大会。刚从悲痛从恢复过来的赛因失里本不想参与,但孛来领兵勤汗,怎么说也是于己有恩,便没有拒绝。夜里,一间大厅中,方剑明穿着一身蒙古服装,立在周风身后,看上去就像是她的贴身侍卫。因此,孛来等人便没有多想。
  赛因失里先说了些感谢的话,孛来等人都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客套了一番,孛来向一个大首领使了一个眼色,那大首领想了想,长叹一声,道:“可汗归天,我等实在悲痛。想我蒙古自可汗领导以来,蒸蒸日上,可恨阿剌知院这个狗东西,竟敢谋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等只有选出一位新可汗,然后在他的领导下,举兵讨伐阿剌知院,为可汗报仇。”另一个大首领道:“不错!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团结起来,选出新可汗,将阿剌知院斩杀,祭奠可汗的亡灵。”
  周风淡淡地道:“照两位这么说,不知该选谁为可汗?”先前那个大首领道:“依照我们蒙古的规矩,自然是从黄金家族的成员中选取。”周风道:“如此说来,你已想好了人选,可否说来,让大家听听。”那大首领道:“我心中理想的人选是脱脱不花汗的幼子马古可尔吉思。”坐中的一位大将道:“开什么玩笑,马古可尔吉思才多大?”
  那大首领道:“马古可尔吉思虽然年幼,但十分聪慧,若得有力的太师辅助,将来一定能光复我蒙古雄风。”那位大将道:“嘿嘿,这可好极了,阿失帖木儿太师武功盖世,由他辅佐新可汗,想来正如你所说,定能光复我蒙古雄风。”那大首领道:“阿失帖木儿太师驻守和林,分身不得。”那位大将冷笑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那大首领道:“我的意思很明白,另选一位太师,辅佐新可汗。”那位大将一拍桌子,喝道:“这叫什么话,岂能有两个太师?”那大首领亦是一拍桌面,道:“有何不可?”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火药味十足,只差没有拳脚问候。孛来咳嗽了一声,道:“两位老弟稍安勿躁,这事只是商议阶段,何必伤了和气,该怎么着,到最后,还不是要王妃点个头?王妃,依你说,我们现在是否需要选一位新可汗?”赛因失里见他把这头疼的事交到了自己这里,心中十分苦恼,但又不得不有所表态,想了想,道:“这个时候,我们是需要选一个新可汗,蒙古不可一日无主,只要有了新可汗,我们才能团结在他四周。只是……只是这新可汗实在难选得很。”
  孛来哈哈一笑,道:“王妃,其实这很容易。扎那王子勇猛过人,深得人心,我看不如就选他为新可汗。”扎那一听,忙道:“不成,不成,我哪里能做可汗,即便你们选我,我也不会答应。”孛来道:“扎那王子,这不是谦虚的时候,我觉得你最适合不过,就算是为了可汗,你也应该同意。”扎那道:“我说不成就不成,我有多少能力,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冲锋陷阵,我是第一个冲在最前,但说到治理国家,我是一窍不通。”孛来笑道:“谁生下来就会治理国家,也都是慢慢学的。”
  扎那还是摇着头道:“不成,不成。”赛因失里见了,道:“孛来族长,你就不要劝他了。他是我生的,他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别说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就算是有,我也不会让他当可汗。”孛来叹了一声,道:“本来扎那王子是最适合的人选,现在他不想做,我也想不出什么人可以做可汗。”周风岂会看不出他这番假惺惺的说辞,心头冷笑,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道:“孛来族长,扎那不想做可汗,但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哪一个不是文武全才,何不从他们之中选择一个?”
  孛来笑道:“公主的这个建议确实不错,只不过……”先前那位大将道:“只不过什么?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孛来道:“只不过他们都身负要职,脱不开身,也多有不便。”他这么一说,鞑靼的几个大首领,包括在毛里孩在内,纷纷开口赞同。他们都是属于鞑靼各部的首领,自然是要为鞑靼争取,瓦剌统治了蒙古多年,再这么下去,鞑靼何时才有翻身之日?
  周风微微一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孛来族长,你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孛来笑道:“公主,我本来打算推举扎那王子的,现在他不想当,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向赛罕王望去,道:“王爷,你呢?不知你心中最佳人选是谁?”赛罕王道:“我与扎那一样,只懂得斗力,哪里会动什么脑筋,不过,要我推举的话,我觉得这人一定要智力非凡,武功且是一流,就像王妹这样的。”
  孛来心头吃了一惊,暗道:“坏了,转来转去,要是落到公主头上,此来岂非白费功夫?得想个办法,搅和搅和。”没等他想出来,周风已笑道:“换在以前,依我的脾气,势必要争一争的,但现在,我不会争。我有个提议,大家赞同的话,就按照它来办,要是不赞同的话,此事就此作罢,有朝一日,举行蒙古大会盟的时候,再选出一个新可汗。”孛来道:“公主有何高见,我等愿闻其详。”
  周风道:“我大哥是被阿剌知院给害的,谁要是擒住了阿剌知院,谁就做我们蒙古的可汗,或者说,谁就可以指定可汗的人选,当然,这个新可汗必须是有威望的或者就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各位觉得如何?”赛罕王首先赞同,随后,赛因失里和扎那以及瓦剌这边的几位大将都表示赞同。鞑靼那边,大家都看着孛来,只等他一句话,孛来一咬牙,道:“好,我们这就这决定。”
  此事商定之后,各自退去。周风把方剑明和扎那叫到房中,问他们有何想法。扎那道:“小姑姑,你不怕孛来捷足先登吗?”周风道:“如果让他第一个擒住阿剌知院的话,这也是天意。”方剑明道:“我看得出来,鞑靼那边,以孛来马首是瞻。这次,你的这个提议实在很冒险,孛来真要做可汗或者太师的话,一定会倾尽全力追杀阿剌知院。”周风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瓦剌内部起了内讧,才会给鞑靼乘机复兴的机会,若是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真闹起来,只会给我们蒙古造成更大的伤害。”
  方剑明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周风笑道:“怎么个一石二鸟?”方剑明道:“你故意提出这个提议,好让孛来上钩。他要是真去打阿剌知院的话,不管结果如何,双方都会元气大伤。即便是孛来最后获胜,坐上了可汗或者太师,但你们瓦剌依然保存着相当的实力,他绝不敢动你们。这第二吗,孛来如愿以偿的话,自然是树大招风,他若懂得收敛,还可安安稳稳地做个太平可汗或太平太师,要是横行无忌,早晚会被人收拾。”周风道:“我倒没你想得这么远,我还怕你说我心狠手辣呢。”扎那插口道:“这怎么会是心狠手辣?我觉得对付孛来这种人,就要用这种方法。”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我对他映像不是很好,所以,你给他设什么套,我一点也管不着。”
  这事果然如方剑明所预料的那样,不久之后,孛来率众打着“弑君”的旗号,攻打阿剌知院,阿剌知院兵败被俘,孛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阿剌知院。随后,孛来立脱脱不花年仅七岁的幼子马古可尔吉思为可汗,尊称乌珂克图汗。孛来自任太师,虽横行无忌,但始终不敢和瓦剌相冲突,直到有一天与瓦剌起了大的冲突,害死马古可尔吉思,率兵攻袭,双方两败俱伤。而那时毛里孩渐渐壮大,乘机偷袭孛来后防,以“弑汗”的罪名斩杀了孛来,自任太师。毛里孩称雄没有多久,亦被后来者所杀。二十多年后,鞑靼出了一位名叫巴图蒙克的可汗,多次击败瓦剌,并统一蒙古,成了蒙古历史上的“中兴之主”。瓦剌却内部分散,逐渐衰落,虽有对扩张之时,但终究是无力复兴。直至明末清初,瓦剌归并为准噶尔、土尔扈特、和硕特、杜尔伯特。不过,这都是题外话,自然就没有必要详加叙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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