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想到自己还带了礼物,赶紧去屋里拿出来。
唐大哥,我给你带了礼物。
刚刚看到了,是什么?
音响,给你听歌用。
是庄小多收拾公司的东西的时候从储物柜里找出来的马歇尔2代,去年年会抽奖抽到的奖品,一直放在公司差点忘了。
庄小多连上蓝牙,问唐槐想听什么。
唐槐慵懒的靠着椅背,吐出一口烟:有王菲的吗?
庄小多放了一首《美错》。
王菲悠扬的歌声在小院内回荡,头顶是没有城市灯光污染的绚烂星空,庄小多一而再再而三的偷偷打量唐槐。
他脸部线条硬朗,头发极短,胡子剃的很干净,腿长胳膊长,分布着均匀的肌肉。
总是穿着简单的t恤和工装裤,可以带入任何《寂/寞/少/妇与管道修理工激/情一夜》一类的小说男主角里。
庄小多看得入迷,又想到他应该是个直男,心中有些许酸楚。
唐槐突然转头看他,庄小多条件反射扯出一个笑容,生怕对方看穿他的小心思。
唐槐:对了,我这两天去看了你家的水稻,有两块田被老鼠打洞快干了,这两天找时间抽点水进去。
院子外两条狗追逐着飞奔路过,庄小多嗯了一声。
抬头望着星空,选中一颗开始默念他是gay,他不是gay
第4章
庄小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顶着一头鸡窝去地里摘了点菜回来,回来发现家门口放着一台抽水机。
正奇怪时,对门的婶婶正好抱着孙子出来。
那是小唐拎过来的。
庄小多想起昨晚唐槐说自己家的水稻田被老鼠打了洞,水都流干了。
他试着提了一下,好重。
吃完简易的午饭,庄小多又觉得好困,想睡午觉,但是瞥到门口的抽水机,又有点焦虑。
好像自己想下班但是看到明天要用的ppt还是一片空白。
可是太阳好毒,他好困。
几番挣扎之后,庄小多给自己定了个闹钟,睡一个小时。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庄小多只隐约记得自己迷糊中把手机闹钟按掉了。
我就是条咸鱼。
庄小多沮丧的在床上呈美人鱼状平瘫。
最后还是饥饿让他下了床。
电饭煲里还有剩饭,庄小多从坛子里舀了一大勺糟辣椒。
开火,放植物油,油热下糟辣椒,翻炒至糟辣椒颜色更深,香气被激出来后放入剩米饭,翻炒三分钟,撒入葱花,装进大碗。
香辣又不油腻。
这是庄小多为数不多擅长的菜品。
吃完,庄小多把碗放进洗手池和锅一起泡着。
洗碗什么的,消消食儿再说吧。
在已经破皮的老沙发上躺着看了一会电视,张丽丽打电话过来。
小多,在乡下还好吗?什么时候从农村包围城市啊?
庄小多语塞,那是庄小多离职的时候跟张丽丽嘴炮的,说他早晚在黑土地上发家致富,从农村包围城市,到那时候邀请张丽丽来给他当秘书。
快了快了,水稻长势极好,预计亩产一万斤吧。
张丽丽笑他吹牛不打草稿,说自己还在加班,在公司楼下透透气。
两人嘻嘻哈哈聊了二十分钟,挂了电话的庄小多一脸惘然。
电视机里八点档的狗血仙侠剧正打得热闹。
不行,我不能这样。
庄小多痛定思痛,一溜烟跑回卧室拿出电脑,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砖上,就着茶几打开word,把电视机调整到农业频道。
开始写种田计划。
6月27日计划。
八点起床,去给水稻田抽水,检查所有水稻田的水量,有无老鼠洞(预计三小时完成)。
去镇上买肉以及新的调料。
十二点吃饭,下午去给菜地和辣椒地除草。
爷爷剩下的那些调料,80%都已经开封超过一年了,没过一年的那20%是盐和味精。
庄小多写完,调整好版面,字体大小和间距,熟练的按下ctrl+p(打印快捷键)。
什么时候才能甩掉打工人的习惯。
庄小多无语凝噎,长叹一口气,又一溜烟儿的跑回卧室拿出本子和马克笔,开始把word上的字誊到本子上。
一式两份,在卧室和客厅显眼的地方都贴了一张。
现代人没有了学校、公司的规定作息,真的很难保持自律。
庄小多半摊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计划表,想起从前看那些全职自媒体博主好像很轻松,实际上光是自我约束着还能不重复的产出内容已经很难了。
唉。
不过这两年自媒体确实很赚,之前公司也找过一些自媒体
嗯?自媒体?
庄小多一个咸鱼打挺站起来,我可以尝试着做自媒体啊!
说干就干,庄小多立马联系了一个合作过的关系不错的博主,问她需要什么设备。
最后在对方的推荐下网购了相机、平衡器、降噪设备和收音设备,静静期待着设备到来后自己成为新一代乡村生活方式博主。
mimi:【不过小多,我建议你可以先用手机尝试一下录视频,看你能不能坚持,相机其实更难坚持随身带着并随时随地在别人的目光下举起来哦。】庄小多看着对方的提醒,又想了想村里的人流量,觉得别人的目光这一点应该没问题。
有了一点方向的庄小多安心睡去。
次日早上八点,庄小多准时起床,煮面条吃,然后涂防晒,戴上帽子,穿上冰袖,全副武装的站在家门口打开了手机录像对准抽水机。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我要去给水稻田抽水,庄小多,加油~
庄小多说完,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然后想到这个熟悉的加油方式已经有前辈翻过车了。
于是又录了一遍,还加入了一个天空的空镜镜头。
然而抽水机是个难啃的骨头。
它实在是太重了。
庄小多只好找出手推车,把抽水机放进去推着走。
好不容易推到离水稻田最近的路边,庄小多把抽水机搬下来,又拿出手机,靠在石头上架住。
他气喘吁吁的对着镜头说:我现在要把它搬到那边那条水沟边,然后我家的田在水沟过去的第三块田。
说完,庄小多握紧手提把,蓄力拎起来。
走了两米,庄小多停下来,双手叉腰休息,再走两米,停下来蹲在田埂上休息。
如此三四回,庄小多走完了一段田埂,距离水沟,还有三分之二的距离。
相机还架在路边录着,可是庄小多已经快不行了。
正蹲在田埂上思考人生的时候,远远传来摩托车轰鸣的声音。
唐槐刚从镇上回来,在早集上买了许多食材,大老远就看到疑似庄小多的人乌龟一样的在田埂上移动。
他把车靠右停好,确认是庄小多,于是大步朝他走过去。
庄小多站起来,把手掌放在额前遮挡住刺眼的阳光。
唐槐就像个神一样在逆光中走来,他穿着黑色的t恤和他的半永久迷彩工装裤、马丁靴。
今天还戴了个雷朋墨镜。
我来吧。唐槐走到跟前,顾不得呆滞的庄小多,二话不说单手拎起抽水机就往大水沟边走。
把卷好的水管刷的一下展开,一头拉到庄小多的田里,一头利落的接上抽水机。
然后从村里备用的浇灌用电箱里拉出插板,插上电,抽水机就在抽水了。
用时一共不到五分钟。
庄小多不知道是因为搬东西太累还是看到唐槐花痴害羞,两个脸蛋都红扑扑的。
他跟过来,不住的说谢谢。
唐槐摘下眼镜,面无表情的看着边缘已经有些干裂的水稻田。
你应该昨天就来。
还没等庄小多回复,唐槐就起步往回走了,只留下一句:中午来我家吃饭。
说实话,唐槐对庄小多的懒惰有些许反感。
但是看他折腾个抽水机都费大劲,满脸是汗晒到高原红,还是有点可怜他。
再说了,自己允诺过可以搭伙吃饭的。
唐槐说服了自己,跨上他的摩托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庄小多直看到唐槐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路边驾着,赶紧去收回来。
等着抽水的空隙,庄小多围着这块一亩多的田来回转了两圈,发现了三个老鼠洞,其中一个已经被简单的堵上了。
想来应该是唐槐堵的。
庄小多蹲在田埂上,两手挖出田里的泥来回压了三遍,确认三个洞都堵得足够结实后,就在抽水机边守着。
顺便把刚刚的视频剪辑一下,发抖音。
庄小多的抖音里有两个以前的视频,一个是公司去年年货节的宣传片,一个是他在深夜下班的出租车上拍的内环高架夜景。
都只有来自几个朋友的点赞。
庄小多下了个剪映,把早上的几个片段剪一剪,加个倍速,再选个日系清新背景音乐加上去就完了。
连滤镜和字幕都没有。
剪出来的大概剧情就是菜鸡庄小多一大早就开始拉抽水机,拉到路边又搬不动,然后一个高大的男人过来轻松搞定,潇洒离去。
只剩庄小多呆滞在原地。
文案:我真的是废物。
发出去后看这块田水差不多了,赶紧关掉开关,拉管子去旁边那块田,然后检查老鼠洞,守着抽水机。
还被大水沟里的一条水蛇吓了一大跳。
搞定之后,庄小多发誓不能再做个菜鸡,然后依旧龟速的把抽水机搬回手推车里。
推到村口自己家时,庄小多人已经废了。
庄小多回家猛喝一大杯水,换上人字拖一鼓作气推到唐槐家。
刚走进院子里就问到了浓浓的酸汤香气,庄小多在水池边冲了冲手和脚丫子。
唐槐从厨房窗子往外看到庄小多来了。
看他这幅快要散架的样子,刚刚的瞧不起瞬间烟消云散,大声的说了一句:菜马上就好了,在桌子边休息。
听到唐槐依旧命令感十足的关心,庄小多乖乖在院子里坐下。
刚想玩一下手机,一条小黄狗就冲进了院子里,围着庄小多来回转圈圈,这里闻闻那里闻闻。
庄小多伸手摸它的头说:好可爱的小狗。
小狗餍足的眯上眼睛,尾巴愉快的摇摆。
为了表示它也喜欢庄小多,小狗伸出舌头在庄小多小腿处舔了一下,又舔了一下,然后嗷呜一声后退趴下,伸着舌头喘气。
庄小多大笑:是不是很咸?
庄小多翘起二郎腿自己凑近闻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对小狗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咸吗?因为我是条咸鱼。
唐槐端着素酸汤和芹菜炒牛肉走出来时,就听到庄小多在说自己是条咸鱼,他放下菜。
农村的狗都会吃屎的。
啊啊啊
庄小多原地起跳,飞奔到水龙头边冲腿。
唐槐拿来已经放得没那么热的米饭坐下,问庄小多几点了。
庄小多掏出手机,看到手机桌面的提示,吓得差点扔掉了手机。
您的抖音短视频有3000+点赞。
庄小多点进去,是早上发的那个视频,评论也有一百多条了,热评第一是:田埂霸总和他的废物小娇妻。
几点了?
庄小多迅速撇了一眼时间:12:21。
然后立刻锁屏,整颗头都臊得要喷火。
唐槐微微蹙眉看着他:怎么了?又发烧了?
第5章
庄小多坐得笔直,连连摇头。
太热了。
嗯,小心中暑。唐槐不再多问,给庄小多舀了一碗饭,喝点酸汤解解暑。
素酸汤是贵州特色菜,茶亭村位于云贵交界处,多年来周围县市的人流往来把许多贵州菜带到了茶亭村。
素酸汤的秘诀就是调味料红酸,需要用当地小西红柿腌制。
米饭还有点热,庄小多先盛了一碗酸汤。
唐槐放了豆芽、莲花白和豆角一起煮,已经放凉,喝上一口,冰凉酸爽,滑舌爽口,庄小多立刻食欲大开。
我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素酸汤了。
饭饱,唐槐收拾了桌子,问庄小多有没有检查水稻田的鼠洞。
检查了,总共五个洞全都堵严实了。
嗯,我要出门几天,这几天你自己做饭吃。
庄小多哦了一声,心想唐槐这是把自己当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笨蛋了吗。
他尴尬笑笑:唐大哥,我也是会做饭的,不会被饿死。唐槐上下打量了庄小多一遍,沉默片刻后:嗯。
庄小多心里一口老血喷出。
谈话间那条小黄狗又跑进院子,围着庄小多转圈,拿头蹭他腿,庄小多摸摸它的头,笑眼盈盈对着唐槐说:它喜欢我,我从小到大一直很有小动物缘。
唐槐正在给院子里的丝瓜葡萄们浇水,他微微侧过身体:你本来就招人喜欢。
庄小多好想问一句那你喜欢我吗?,但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了,唐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的大棚怎么办?
还不知道,办完事就回来,如果两天后我还不回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大棚的花苗撒点水,喷雾器在那里面。
唐槐指指院子一角的简易工具棚。
好。庄小多应下。
半个月后。
庄小多在大棚里一边给花苗喷水,一边忧郁的哼唱着:可不可以不想你,我需要振作一下,七八九月的天气,像我和你需要下一场雨
唐槐这一走就再也没消息了,电话也打不通,庄小多每天路过唐槐的院子时都要驻足一会。
心情从唐大哥快点回来吧,到唐大哥今天也没有回来,这两天是唐大哥不会就这么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