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她说不好这么多大道理,心里却是这样想的。
“这……”霍去病被一声声甜糯娇柔的‘哥哥’唤得晕头转向,也不过七岁有余,小姑娘家姣好的稚气童音撩拨的心里暖暖的,便不再坚持,默认了这‘昱哥哥’。
芙公主转头去看花,恰好一只花翅丝纹大蝴蝶停在桃花蕊上。小公主人小个矮,急的要去看,仰着头还是看不见。霍去病看她小脸急的通红,粉扑扑的可爱,心念一转,抱起她在肩头。“谢谢昱哥哥!”芙公主开心的笑。
那笑声落进被窦太主赶出正殿的陈须耳里,是那么刺耳。为什么每个人都那样开心?他的母亲保住了堂邑侯府的荣华,他的弟弟入了羽林郎誓要闯出一番天地,那是了,谁让人家娶了公主为妻,还收了义子。皇后妹妹本膝下荒凉,如今也有了可爱乖巧的女儿。只有他,只有他还在灰头土脸的混,娶的不入流的世家女,没有依靠,也没有助力。没有子嗣,一点盼头也没有。
为何偏偏只有他一人在遭受这样的痛苦!!陈须扭曲的神情一点点加深。
春去夏至秋来冬起,这期间又是一波美人儿入宫成为家人子。尹氏收敛性子,注意仪容装扮,又对皇帝曲意逢迎,终于再度获宠,一朝有孕,晋封四品充衣,兰林殿重新炙手可热起来。而王嫣宁因得宠亦晋封四品充衣,陈氏、常氏晋封九品长使,华裳因受了风寒数月缠绵病榻,未得晋封。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邢孟君轻轻悄悄的崛起,从十品少使,越级晋封为八品七子,且只比尹氏晚一个月有孕。
皇帝格外怜惜两个有孕嫔御,特命二人同住兰林殿,按照位分,自然是尹氏住主殿,邢孟君则在东配殿住着。不晓得何故,尹氏很是不喜邢孟君,大概是直爽的人,总也看不惯不说不语的独处人,觉得她们暗地里没安什么好心。
邢孟君本就安静,再加上又不傻,知道尹氏对她不爽,更是低调行事。
阿娇私下里说过尹氏几回,奈何尹氏铁了心不愿和邢孟君交好,更是说‘殿下说什么妾都会听,唯独这件事妾过不去这个坎。’闹得阿娇哭笑不得。
前朝中,大汉与匈奴的关系因嫁去一位翁主冒充的公主而趋于稳定,但到底皇帝不愿继续被匈奴挟制。大行王恢很能揣摩圣意,密奏皇帝,要设计一出戏引诱匈奴人进入包围圈。皇帝见之大喜,命王恢抓紧操办这个事。而陈蟜却觉不妥,上书皇帝延缓此事。皇帝不高兴,认为陈蟜胆小怕事,将他的上书扔在一边。王恢还着人笑话陈蟜‘林虑侯久不知朝政滋味,在这里多什么嘴呢?倒像妇人一般,婆婆妈妈。’
气得陈蟜火冒三丈。林虑公主闻之也十分气愤,如今陈蟜待她极好,她投桃报李自是看不得夫君受到欺辱,打算进宫面见皇太后,治王恢个不敬之罪。陈蟜拦住她,不愿多生是非。
永巷里阿娇得知此事,怕陈蟜忍不住兴师问罪得罪王恢,而今王恢是皇帝格外看重的人,得罪他没什么好处。便命影卫偷偷送锦书,翟黎半路劫走,亲自往林虑侯府走一趟。
陈蟜对翟黎的到来大感惊讶,命人好茶好水相待,亲自请进书房。
“仆射来此,是不是殿下有吩咐?”他已然把翟黎看成皇后的人,无论什么时候第一时间想到妹妹。
翟黎悠闲坐下,他有个碰到什么事都不慌不忙的性子,自然,这也是源于他对事情的把控和自信。“殿下怕侯爷激动起来找大行的麻烦,故此命影卫前来锦书一封。”他掏出阿娇用锦盒装好的锦书,递给陈蟜。
陈蟜打开快速看完,苦笑道:“妹妹还是不相信我。”
翟黎挑挑眉,一双深邃的眼睛熠熠生辉,“那是自然。侯爷纨绔的形象毕竟有好多年。冷不丁转圜学乖,怕也只有林虑公主,这个妻室能很快接受并相信。”
陈蟜哭笑不得,“翟兄处处针对于我。”
翟黎忙摆手,“我与皇后殿下同年,可是比你小,这一声翟兄万万当不起,生生把我喊老了!侯爷真不讨人喜欢。”
……
陈蟜对他总是无奈,只好转了话题。“殿下派影卫,为何是你来了。”他有点怕了翟黎……的那张嘴。
提起此节,翟黎方正色道:“皇帝有心大展宏图,大行提议利用匈奴以为和亲稳定的心,对边民的信任来对匈奴用兵。我以为,侯爷应争取这一仗,成为带兵将领!”
陈蟜诧异,“可是,这时候明明国泰民安,边境稳定,为何非要引起战乱?我私认为王恢做法不妥,才上书陛下。虽然陛下没有降罪于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去请求带兵出征。这不是推翻我之前的上书,让人耻笑吗?”
第66章 大闹椒房殿
翟黎一笑,“侯爷所言甚是。战乱将带给百姓无穷的伤痛。但是侯爷,你可别忘了陛下求什么,侯爷您又要求什么?”
陈蟜一滞,他的无为而治不顶用了。如果在文景时期,不但能讨了皇帝的欢心,也能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不愁前路。但如今皇帝崇尚武力,仗着国库充盈,誓要荡平周边小国蛮夷,一统天下。而今他的为民仁心已不合时宜了。用不合时宜的心思去振兴家族,是万不可能的。
“我明白翟兄的意思了。”
翟黎不满愈甚,“谁是你兄,我比你小好几岁。”
……
他就不能不抓着这点执着么?
“好,翟弟。”陈蟜从善如流,对他没奈何。
翟黎这才笑眯眯的,“侯兄。”
……
“罢了,我还是唤你的官职,你还是叫我陈兄吧。”陈蟜道。
办好差事,翟黎临走前道:“这次出征殿下定然不放心侯爷,所以我会从旁协助。卫子夫被贬,陛下心有不忍,定会提拔了卫青一同参战。”
陈蟜吃了一惊,“若我所知不错的话,那卫青不过二十有余,这样年轻?”
翟黎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他,“巴巴儿的要振兴陈家,为殿下分忧。却连陛下喜恶也不知道,真是……”陈蟜羞赧,又听他道:“陛下用人,从不避讳家世和年纪,只看入不入他的眼。就这六年振兴陈家?我看侯爷真是要好好筹谋了。”
……
六年只是他预估……底气其实没那么足……
翟黎一脚踏出房门,“对了。侯爷要谨记,无论这战是胜是败,都不能撤兵逃跑。这是陛下登基以来同匈奴蛮夷的第一战,不能做出这样丢脸的事。”
陈蟜脊背一寒,“若是那蛮夷太凶狠……”人性总是怕死的。明知前方不好,还不退兵,是为下下策。
翟黎鄙薄道:“侯爷猜一猜,我为何好好的享福日子不过,偏偏去从旁协助?”
……
陈蟜懂了。翟黎是特意去保护他的,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侯爷,殿下在永巷捱得很辛苦,都是为了你们。”
说罢,翟黎扬长而去,再不回顾。陈蟜心念一动,五味杂陈。
是日,韩嫣遍寻京城内外,寻到当年皇太后外遗留的女儿金俗。皇帝得上书,激动不已,命人即刻接了同母异父的姐姐进宫。金俗是个淳朴的妇人,已嫁人生子,乍见一身华服的韩嫣去寻,以为尚在梦中。一番梳洗毕,和皇太后眉眼几分相似的金俗,也是个清俊的美人儿。
“这么些年,姐姐受苦了。”皇帝紧紧握住姐姐的手不放。金俗到底是平头百姓,见着帝王有九分恭敬,一分惊喜。直到面对面站着,也不敢相信是自己的亲弟弟。
“姐姐,朕带你去长信殿见母后。”皇帝见她不言,以为是高兴坏了,命人备好撵轿,一路往长信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