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唐明远微微垂眸,他心中把关系分析清楚了,“他私下卖掉秘方的事情,村里人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吕昀说道,“那是村中唯一的大学生,自然宝贵,那些药方算是村中一起给的学费。”
  唐明远点了点头,“地址给我。”
  吕昀没有说什么,直接把地址抄了下来,“叫刘硕,现在在xx上大学。”
  唐明远嗯了一声,等吕昀写完就把地址接了过来,楚瑾凑过去看了眼说道,“要我打个招呼吗?”
  “不用。”唐明远说道,“我想亲眼去看看,我记得师伯死前问过我,是不是有人通知过我,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自己撑不下去,所以冒险和谁求助过。”
  楚瑾皱眉问道,“你怀疑,师伯和刘硕求助,甚至刘硕答应师伯了什么事情,可是根本没有去做?”
  唐明远点了下头,“麻烦吕哥,查下刘硕总共卖掉多少秘方,村中又同意每年给他几个秘方。”
  第76章
  没有线索的时候, 查这些东西很难, 可是既然找到了线索, 就像是个毛线团找到了线头后,剩下的就好解决了。
  等醒来的时候,吕昀就把消息告诉了唐明远, 原来那柳树村是在刘硕考上大学后, 村中投票给了一个药方, 那药方卖了十万,在往后的四年里村长如果再有方子的话, 村长一家就不再分钱了。
  按理说十万块钱并不少,稍微节省着点不仅足够刘硕大学期间的学费,生活费也十分的富裕, 可是刘硕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 当初在县里的学校一直是拔尖的,家里又舍得给他花钱, 小县城的消费能力有限,那时候的刘硕被老师捧着被同学捧着,忽然到了大学, 发现他引以为傲的牌子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平价货, 他觉得自己学习好, 可是比他学习好的更多。
  其实也是刘硕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放正,那学校里有家里更贫穷的,可是刘硕一直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只和那些家中富裕的人攀比, 这样一来心中就很不平衡,甚至不愿意提自己的家世。
  多亏刘硕从小偷听唐明远师伯背的那些东西,起点比同学都要高许多,在这上面倒是找到了自尊,后来还告诉同学,自己家祖上是御医,祖父是行医的,而父母是经商的……谎言越来越大,为了保住面子和维持需有的自尊,刘硕的开销也越来越大。
  “十万块钱很快花完了,他总共卖了三次秘方,一次是开学之前,剩下两次就是大二下半个学期和大三开学的时候。”吕昀其实很看不起刘硕这样的人,有多大的本事花多少钱。
  唐明远听完倒是没有动怒,“那些买秘方的人,倒是捡了便宜。”十万?唐明远给人看病有时候分毫不收,有时候直接六七位数甚至更多。
  吕昀闻言也明白,想到唐明远捐上去的那两样国宝,十万块钱能买到唐明远的师门秘方还真是白菜价。
  唐明远说道,“收拾下,我们后天离开。”
  他来银城为的就是找药箱的线索,如今还找到了师伯和药炉,那两个香炉到底哪个是药炉,唐明远这几天也没有心情去分辨,想等静下来再去研究。
  吕昀说道,“行,柳树村的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他们做的那些罪,足够死刑了。”吕昀只是说了关于唐明远师伯的事情,还有更多骇人听闻的没有说,免得脏了唐明远他们的耳朵,拐卖妇女儿童这些都算是轻的,这几年因为科技发达了,柳树村才有收敛,青壮年为了出路到外面打工,在早些年的时候,信息不发达,哪怕人失踪了也不好找,柳树村做下的恶事更是数不胜数,甚至在村里发现了枪支,“其中有不少是被拐卖来的妇女,那些人……怕是会从轻处理。”
  唐明远说道,“不要死刑。”
  吕昀看着唐明远,唐明远冷声说道,“死刑太便宜他们了,包括外出打工的那些人,人活着才能受罪,死了反而是对他们的解脱。”
  楚瑾知道唐明远的打算,“师伯被他们关了一辈子,我觉得他们也该尝尝这样的滋味,当然了我们是守法的公民,做不出来那样残忍的事情,所以不如交给国家,把人关着改造。”
  吕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其实他们两个不过是透过他和上面露个意思,又不是贪赃枉法的事情,不过稍微打个招呼,唐明远捐的那两件国宝可还热乎着,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不满足唐明远。
  楚瑾说道,“小远,不是说要去姚家吗?”
  唐明远问道,“怎么了?”
  楚瑾说道,“帮我拿件外套。”
  唐明远看了楚瑾一眼,这才起身说道,“行,我再收拾下东西。”
  楚瑾嗯了一声,唐明远这才上楼去。
  吕昀看向楚瑾,他觉得楚瑾是有话和他说,果然等唐明远离开了,楚瑾就说道,“我不想让他们死了,也不想让他们活的太顺畅。”
  “其实……也不知道唐医生喂他们吃了什么药,每天凌晨的时候,那些人就说浑身又疼又痒挠的厉害,那些民警怕人死了或者是传染病,还送去医院检查了,可是什么也检查不出来。”吕昀听留在那边的两个人说了柳树村村民的情况,还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不过三个小时后,他们就不再闹了,可是身上被自己挠的……”
  楚瑾倒是没有奇怪,这件事唐明远早就和楚瑾说过了,只是药效有限最多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而唐明远开始把人弄晕的药和后来吃的药加起来,柳树村吃了药的人都别想再有后代了,甚至不用阉割就变成了太监。
  甚至唐明远心中还算计上那些不在柳树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到时候只要被抓一颗药就送进去,又不是要命的毒药,有楚瑾的钱开到他就不信做不到。
  楚瑾说道,“吕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远师门哪里有害人的手段,只有救人的手段,要不师伯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恐怕是恶人有恶报,上天都看不惯柳树村人的做派。”反正咬死不承认,“天谴是天谴,我们做晚辈的却不能不帮长辈报仇,我隐约听说过,监狱也分好多种,当然这件事不需要麻烦吕哥,祁家想来也是能做到的。”
  吕昀还指望着唐明远以后帮兄弟们看病调理身体,虽然知道按照唐明远的性格,哪怕他真的不帮忙,唐明远看见也不会真的不管不问,可是到底心中欠着唐明远的人情,这种不违法犯忌的小事,哪能让唐明远去求别人,人情落在别人身上,吕昀心中自然有个账本,就像是存折一样,光取不存最后只能是负债累累,用心和不用心也是两码事情。
  他们都是刀口上行走的,万一出了事情求到唐明远身上,这可是救命的事情。
  吕昀说道,“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
  楚瑾点了下头不再说话,唐明远已经收拾了东西下来,又去厨房泡了点山楂水,这才把东西装好走过来让楚瑾穿上外套,“讨论完了?”
  “恩。”楚瑾站起身,穿上外套说道,“走吧。”
  唐明远说道,“吕哥,一起去吧,正好把原石给解了。”
  吕昀说道,“不用了,如果出绿了,你们就帮我带回来。”
  “那柳树村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唐明远也没有勉强,叫上张强几个人就往姚家去了。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唐明远和楚瑾到的时候,姚斐正在家中等着,除了他以外,姚夫人也在,比起上次见到,她的气色好了许多,虽然还坐在轮椅上,却不用人扶着,自己可以站起来走几步路了,见到唐明远和楚瑾,郑重道了谢,这才让人扶着回屋休息,她没什么文化,结婚的时候,姚斐的爹也没什么钱,哪怕再多的感激也不知道怎么和唐明远他们聊天,又怕耽误了他们的正事。
  姚总倒是不在家,他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情,本来姚斐去也可以,但是他觉得儿子和唐明远他们年纪相仿,自己以后那么点东西都是要留给儿子的,让儿子和楚瑾他们多打打交道也是好事,这才让儿子留在家中,自己去了公司。
  姚斐知道父亲的心思,说道,“我已经请了解石的师父来,现在就去解石?”
  楚瑾身体不好,解石怕是有不少灰尘,而且姚家也不会为这么点事情得罪他们,唐明远说道,“不用了,到时候弄完给我们就行。”
  姚斐可不知道唐明远的小心思,只以为他们信任姚家,对唐明远他们更多了几分亲近,说道,“那稍等一下,对了张哥有兴趣吗?”他问的是张强,他是知道唐明远他们都管他叫张哥的,也就这么叫了。
  张强看向唐明远,唐明远笑道,“张哥想去就去。”
  见此,姚斐直接让助理带了张强过去,本身助理就要去看着的,东西都放在车库里面,那边的摄像头也打开了,姚斐拿了电脑过来,调好以后电脑画面就显示着车库的情景,也算是参与了解石。
  等安排好后,姚斐才说道,“真的不多留几天?”
  “不了。”唐明远说道,“我还要把师伯的骨灰带回去。”
  姚斐叹了口气说道,“我会让人盯着柳树村附近的,只要有人回去,就立马抓起来送到警局。”
  唐明远说道,“谢谢了。”
  姚斐说道,“这不算什么。”
  唐明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聊起了别的事情,还有一些合作上的,唐明远对这些不清楚也就不多说什么,而是在一旁照顾楚瑾,偶尔看了看电脑上的视频。
  几个人运气都不错,倒是多多少少都出了绿,只是有好有坏,最好的是唐明远选的那块小的,竟然出了皇家紫,那颜色透彻漂亮,就连姚斐都看的眼前一亮说道,“唐兄弟有什么打算吗?”
  唐明远看向楚瑾,楚瑾说道,“留着。”这是唐明远送他的,弄什么他虽然没有想好,可是都是他的。
  “那就留着,等小瑾想要什么再找人刻。”唐明远笑着说道,“本来就是给小瑾买的。”
  姚斐看了看唐明远又看了看楚瑾,说道,“我忽然觉得娶个媳妇倒是不错,起码……以后遇到这样的时候,我也可以和我媳妇秀恩爱!”
  第77章
  姚斐的话当然是玩笑话, 姚家没有准备让他和人联姻, 而他又自小看着父母那般恩爱长大, 他只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恋人。在唐明远离开的时候,姚家也准备了不少特产,不过这些都是直接让人送到京城的。
  因为提前打好了招呼, 不管是香炉还是骨灰都很顺利的过了安检, 等到了家以后, 唐明远就先陪着楚瑾去休息了,等楚瑾睡着了这才到楼下看向客厅里的两个香炉, 张婶正在厨房准备饭菜,楚瑾不吃饭,可是唐明远、张强和吕昀等人还是要吃的。
  见到唐明远, 张婶就端了鸽子汤过来说道, “我去了皮才炖的汤,小唐先喝点暖暖胃。”
  到底是张婶端来的, 唐明远微微垂眸接了过来说道,“谢谢张婶。”这才一口喝完。
  张婶满意地点点头,“我留了些, 等小楚醒了就可以给他下面条用。”
  唐明远应了下来, 见张婶回厨房了, 这才到到放着香炉的地方,两个香炉只有一个是师门的药炉,可是唐明远分辨不出来,伸手敲了敲两个香炉的声音都很清脆, “给我端盆水。”
  张强去厨房端了水过来,还拿了两条新的毛巾,唐明远直接用湿毛巾开始擦拭两个香炉,张强接了过来说道,“我来。”
  唐明远点了下头,说道,“我去打个电话。”
  张强应了下来,开始擦香炉,他不敢用力就怕把东西擦坏了,他可是知道这两个香炉的重要性。
  唐明远是给程老打电话的,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师叔,虽然不准备告诉程老柳树村的恶行,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师叔,师伯的死讯。
  哪怕师叔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唐明远到书房坐在飘窗上,这是楚瑾最喜欢的位置,唐明远拿出手机,师叔的号码他早就背下来了,看着手机屏幕,缓缓吐出一口气,唐明远这才给程老打了电话,很快程老就接通了,程老是知道唐明远去银城的,问道,“有你师伯的线索了?”
  “恩。”唐明远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说道,“师叔,我只找到了师伯的尸骨。”
  电话那边程老许久没有吭声,最后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你回来了吗?”
  “我在家。”唐明远说道,“我去接师叔。”
  “不用。”程老说道,“叶韵正好在,我让他送我过去。”
  唐明远说道,“好。”
  又说了两句,程老就挂了电话,唐明远有个感觉,其实师叔对于师伯的死并不意外,唐明远缓缓吐出一口气,收了手机回房间,就见楚瑾正坐在床上发呆,迷迷糊糊的模样格外的可爱,唐明远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怎么不多休息会?”楚瑾总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楚瑾没有说话,唐明远到小厨房兑了杯蜂蜜水,他们房间特别隔出了小厨房,不能做饭只能烧烧水煮煮茶。
  也不用楚瑾去接,唐明远坐在床上让楚瑾靠在他怀里,把一杯蜜水喂给楚瑾,楚瑾已经清醒了不少,喝了大半杯就不再喝了,唐明远把剩下的喝完,这才说道,“要下楼吗?”
  楚瑾说道,“恩。”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动的意思。
  唐明远伸手帮他按着头,就听见楚瑾慢吞吞地说道,“不能再睡了,要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这是回答唐明远早先的问题。
  “小瑾好乖。”唐明远亲了亲他的头发夸赞道,“张婶炖了鸽子汤,我用汤给你下点面好不好?”
  楚瑾想了想说道,“不太想吃。”
  唐明远小声劝道,“去了皮的乳鸽,我尝了尝并不油腻。”
  楚瑾这才点了点头,唐明远握着楚瑾的手,楚瑾说道,“师叔什么时候来?”唐明远没有告诉楚瑾他给程老打电话的事情,可是以楚瑾对他的了解,也猜到了唐明远会做的事情。
  “估计已经在路上。”唐明远松开了楚瑾,楚瑾下床去卫生间清洗,唐明远给他找了衣服说道,“我和师叔说起师伯的死讯,师叔并不惊讶。”
  楚瑾说道,“恐怕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唐明远嗯了一声,等楚瑾换好衣服,两个人就下楼了,程老还没有过来,张强已经把两个香炉都擦干净了,可是怎么看都还是香炉,唐明远说道,“等师叔来再说吧。”
  如果都分辨不出来,他就直接请点专家过来研究,想来师门的药炉存在的时间更长。
  程老和叶韵来的时候,唐明远正在打电话,是祁郑打开的,他知道唐明远回来的消息后,特意打了电话过来,因为有些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还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一进来,程老就注意到客厅里的那两个香炉了,眼神闪了闪他也猜到了,怕是这两个中有一个是师门的药炉,可是程老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关心,问道,“师兄的……课带回来了?”
  楚瑾点了下头,说道,“师叔,我们去书房谈。”
  程老点了点头,带着叶韵一起上了楼,唐明远也挂了电话,先去厨房端了茶水这才和楚瑾一起上楼。
  哪怕是在自家师侄家中,程老也没有贸然进书房而是等在门口,楚瑾上前一步推开门,请人进去,师伯的骨灰就摆放在书桌上,程老一眼就看见了,快步走了过去,像是伸手想要碰触,可是在快要摸到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大师兄……”再也忍不住落了泪,哪怕早就猜到师兄已经不在了,可是只要一天没有亲眼看见他都能骗自己,大师兄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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