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白鹿热最终如愿再一次炒了起来,甚至传到了国外。如今你出门遇到人,要是扯不上一两句有关于肯特郡神出鬼没的白鹿,都肯定是要被人笑话的。理查二世也装模作样的找了白鹿很久,回了伦敦都不忘关心进度。
  新任肯特伯爵差点被为难死。
  至于旧的肯特伯爵,也就是奥古斯特同母的大哥,他自杀了。
  这点上黑太子必须申明一声,他是无辜的,他还没动手呢,旧的肯特伯爵就脑补过度,因为萨利斯堡伯爵的死亡觉得黑太子肯定不会放过他,选择了服毒自杀。这让黑太子其实也挺受伤的,毕竟当年他是真的把肯特伯爵当过儿子的,但对方不买账,黑太子也就没强求。可黑太子绝没想过会和对方闹成这样一个结局。
  奥古斯特对此的感觉是没有感觉,因为他就不知道这个事儿,在得知肯特伯爵想要联合萨利斯堡伯爵陷害他之后,在他心里肯特伯爵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没那么多多余的同情心和注意力去分给一个恨不能死他的人。
  回到伦敦后的生活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学习、玩乐、无所事事,奥古斯特突然发现其实拉斐尔在伦敦的新房子挺大的,甚至有点空旷。
  当奥古斯特上完课,写完作业后,他才发现一天的时间还有那么长,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在床上躺会儿,在沙发上躺会儿,最后甚至无聊到悄悄把斑比放进了屋子里,和斑比在地毯上玩闹。斑比长大之后拉斐尔其实就不允许它再进屋了,它实在是有点大,很容易就会碰坏屋子里的东西。
  “啊啊啊怎么就这么无聊呢啊啊啊。”
  奥古斯特不是没有一个人过,事实上,他大部分的人生都是一个人度过的,却从未感觉到无聊,如今只和拉斐尔“同居”了这么几年,在乍然失去后却反而不能适应了。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十四岁的生日(圣诞节),奥古斯特是在怀特霍尔宫和国王一家一起度过的。
  玛丽和理查二世依旧在看彼此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奥古斯特全程没和伊丽莎白小姐说一句话;王储依偎在王太后身边,充满了担忧,王太后却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王室生活,之前那几年都团结的不像个样子,虽然她也不喜欢现在这种相处模式。
  当夜,黑太子和拉斐尔迟到的信赶在最后一刻被送到了奥古斯特的手上。
  他们最终没去巴黎,而是在特鲁瓦(法兰西中东部的一座城市)签订了几乎让法兰西亡国的特鲁瓦条约。条约内容十分苛刻,并且寸步不让,在拉斐尔一张巧嘴面前,颠倒黑白说成了法兰西在占便宜。
  割地赔款这些老一套就不细说了,反正从今往后大家只需要知道,英格兰保有在法兰西的一切征服之地——从卢瓦尔河以北地的地方。
  以及英格兰各大主要城市的排水系统的建立,不再需要自己掏钱了。
  真正重要的还是继承权问题:法兰西的王太子被废了,英国年仅14岁的格洛斯特公爵则拥有了法兰西王王位的继承及摄政的权利。
  是的,摄政。
  拉斐尔表示,查理六世不是装疯吗?那就真的当他是个疯子好了,一个疯子怎么能管理好国家呢?这种“粗活”还是让继承人来代为效劳吧。而由于格洛斯特公爵年幼,法兰西的一应事物暂且交于黑太子和拉斐尔共同处理。
  英格兰也从单纯的“英格兰王国”变成了“英格兰及法兰西联合王国”,黑太子摩拳擦掌的觉得下一步可以开始考虑威尔士、苏格兰以及爱尔兰这三个“好”邻居了。
  至于查理六世神志不清,签署的条约不算数什么的,拉斐尔也不怕。国王神志不清,总有其他说了算的人,好比享有与国王一起治理国家权利的王后。黑太子俘虏人的时候,自然是国王+王后的黄金套餐,这位被誉为“巴伐利亚的伊莎贝拉”的王后全程用充满了憎恨与诅咒的眼神在瞪着拉斐尔。
  拉斐尔耸耸肩,看就看呗,又少不了一块肉,只要对方能代表国王签字就行。
  被废的王太子还流亡在外,但拉斐尔和黑太子都觉得抓住对方是迟早的问题。而且,拉斐尔其实并不主张这么快就抓住这位王太子,他对他有另外的打算。
  这里就必须要说一下了,黑太子翻盘,靠的其实不仅仅是以少胜多的奇迹,还有法兰西的内讧。
  之前已经介绍过了,查理六世的王位来路不算太正,不仅黑太子不服,法兰西国内也有大贵族表示不服。对方最终选择了和黑太子结盟,这才联手拿下了巴黎。
  在这次的条约签订里,这位勃艮第公爵也获得了不小的利益。
  可以这么说,法兰西如今被一分为三:英格兰控制着以巴黎为中心的法兰西大半部分土地;勃艮第公爵控制着包括勃艮第、内维尔伯爵国等地;最后,布日尔及其附近一小块很小的土地则仍以流亡在外的王太子为主。
  胜利者是黑太子和勃艮第公爵,但这对曾经的盟友如今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这在欧洲战场上是很常见的事情,ab练手弄死了c,然后就该轮到a和b打一架了。
  这还是好的,有些是ab还没弄死c,就着急的先打了一架,然后被c翻盘。
  拉斐尔这人多坏啊,他故意留下王太子,为的就是让c祸水东引,弄死勃艮第公爵,或者是至少消耗一部分有生力量,然后黑太子再趁虚而入。
  黑太子当了放手掌柜,他只负责打仗,其他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来吧,他这个弟弟是越成长越可怕了。
  在英格兰的怀特霍尔宫内,伊莎贝拉王太后带头鼓起了掌,恭喜她的宝贝孙子成为了法兰西的王,她甚至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因为她和她儿子一样,坚持认为法兰西的王位除了她的兄弟们以外,就该由她这边的血脉来继承,查理六世这种远亲算怎么回事啊:“这真是最棒的十四岁生日礼物了,不是吗?”
  玛丽在奥古斯特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烈焰红唇:“恭喜你,我的布丁国王。”
  “还、还不是呢。”奥古斯特小声纠正道,虽然名义上已经是摄政王了,但大概是来的太容易,又不需要他做什么,让他一点实感都没有。
  理查二世和伊丽莎白小姐一起耸肩:“早晚的事儿。”
  说完,理查二世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他其实也一直在忐忑着有关于王位的事情,毕竟从他的理解里来说,王位是他哥的,确实是该传给他哥的儿子,可是他自己也有儿子,虽然他不喜欢孩子,但那毕竟那是他的儿子。现如今不用担心了,这对堂兄弟一人一个,挺好。
  伊丽莎白小姐则忐忑的看了一眼奥古斯特,生怕他继续冷着她,虽然说这是她该得的,但她还是会难过。
  奥古斯特还是没有和伊丽莎白小姐说话,但至少他也没有怼回来。
  伊丽莎白小姐终于有了笑模样,坚信着这是个好兆头,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早晚有天她会赢得奥尔的原谅的。
  王储悄悄在王太后耳边道:“我还是喜欢这样‘不正常’的王室。”
  王太后冲着孙子挤挤眼睛,她也喜欢。
  第74章
  两年前的圣诞节, 王储对圣诞老人许下了一个小小的心愿, 他不想要漂亮的衣服,也不想要好玩的玩具,只求能够快点长大,长到足以阻止父王再和大姐玛丽争执,长到搞清楚一向对所有人都很好的堂兄为什么突然就不和二姐利兹说话了, 长到让他母后家族那边安排给他的人不要再不断的念叨他防备这个、提防那个。
  两年后, 王储依旧没能长大, 十六岁的布丁摄政王倒是先一步长大了, 从他疲于应对舞会上的各种追求者就可见一斑。
  十六岁, 在很多贵族眼中,已经是晚婚的黄金单身汉了。
  每每都需要马特小姐或者玛丽公爵夫人挺身而出,为奥古斯特排忧解难。奥古斯特在很没出息的躲在小姐姐们身后的同时,也在考虑着去剑桥大学读书的事情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霍格沃茨的主体已经于去年建成, 基本能用了。当然啦,周围还在修建, 以欧洲这种动辄修个几十上百年的建筑风格, 奥古斯特要是真等着全部建完再去上学,他估计可以以送孙子上学的爷爷的身份参观一下他的霍格沃茨。
  拉斐尔借着黑太子的名义从全欧洲各地挖角的名师们, 也基本已经在剑桥的各学院上挂了名,安家落户,只等着霍格沃茨学院正式开课他们转过去。
  有不少贵族也在询问着霍格沃茨的事情,学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自己家孩子和格洛斯特公爵当回同学。虽然奥古斯特在英格兰内仍然被称为格洛斯特公爵, 但大部分贵族看他的眼神已经换成是在看法兰西国王的那种了。
  嫁不了女儿,还能让儿子努力一把嘛,友谊地久天长!
  两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有些事情可以一成不变,好比格洛斯特公爵阁下的智商;有些事情却也可以日新月异,好比玛丽伯爵夫人变成了玛丽公爵夫人,亨利的外祖父去世了,毫无意外的,亨利继承了兰开斯特家族的公爵之位,成了最近最炙手可热的实权派之一,但只有少数的人知道,私底下的亨利公爵还是那个怕老婆的怂货,玛丽夫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一个晚上都不敢说一句话。
  奥古斯特仅代表全体王室成员发来贺电。
  拉斐尔和黑太子也早就从法兰西回来了,签订个条约当然不需要两年之久,事实上,在奥古斯特十四岁生日之后不到一周内,他们就凯旋而归,带着让举国欢庆的大胜与极其占便宜的条约。不少人都觉得这象征着英法战争已经有了结果,当然,也有人不这么觉得,好比流亡在外的前法兰西王太子,也好比野心勃勃的勃艮第公爵。
  为此,拉斐尔不得不每年抽空带兵往返英法好几回,一是震慑,二是出于多疑的心里,作为一个生性学不会信任的人,拉斐尔在很多事情上都注定了要事必躬亲。
  奥古斯特苦劝无果,只能作罢,改成了陪着拉斐尔前往法兰西。
  事实上,他们如今就是才从巴黎度假回来。这个“他们”指的自然不只是拉斐尔和奥古斯特,还有朱莉、乔神父、玛丽夫人和亨利公爵以及拉斐尔的朋友菲利普侯爵等人。
  这是一个十分壮观又庞大的出国考察团,就像是现代天朝的某些领导团一样,名为考察,实为度假,大家的目的都十分明确,就是去法兰西享受奢侈生活的。只有拉斐尔一个人,需要心塞的伏案工作。哪怕奥古斯特充当了拉斐尔秘书的职责,满足了一下拉斐尔内心的各种奇怪play,也没能让拉斐尔的低气压少上几分。
  还在巴黎的时候,拉斐尔就明确的表示过,下次打死都不要带这些派对动物来了!喝的醉生梦死的朱莉、乔神父以及菲利普侯爵正在艰难的度过n夜宿醉,根本没人关心拉斐尔的话。
  连玛丽夫人都和她的丈夫度过了一个妙不可言的假期,他们这些年的重头戏一直是积极造人,不是为了要个继承人什么的,玛丽和亨利都看的很开,没孩子他们可以把爵位给奥古斯特这个教子嘛。玛丽想要孩子,只是因为随着她的年龄越来越大,教子奥古斯特也长大了,每小时候软嘟嘟的可爱了,她真心实意的想要个孩子承欢膝下,用以弥补她那糟心的过去。
  可惜,孩子这事儿吧,真的是强求不来的,结婚数载,颗粒无收。
  回国后,拉斐尔继续“沉迷工作”,奥古斯特则被王储眼巴巴的盼到了怀特霍尔宫。
  王储没能和他们一起去法兰西,这让他一直很不开心,可是没办法。他只能从奥古斯特的口中去了解这个世界:“巴黎好玩吗?凡尔赛宫是不是像传说中的一样奢华?”
  提起凡尔赛宫,奥古斯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讲真,就像他父亲说的,比起凡尔赛宫,还是枫丹白露宫更好些。
  因为……
  “凡尔赛奢华倒是足够奢华了,但是太奢华了也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奥古斯特在尽可能的措辞,想要王储能够理解他要表达的东西。
  王储却摇摇头,不能明白,奢华有什么不好的?
  “就像是以前的军事城堡一样,看上去倒是气势恢宏了,可住起来一点都舒服。”大部分城堡直至从军事功能转变为居住功能,才渐渐修改的更加人性化了。
  “凡尔赛也住起来冷冰冰的?”
  “是的,但不仅是这样,冷是能够忍耐的,”奥古斯特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了,“你知道那些法兰西佬的,他们是天主教的狂信徒,对水有一种奇怪的自然崇拜。”
  这么说吧,凡尔赛宫就没有一处卫生间or盥洗室。
  试着想象一下那到底能有多可怕吧。
  “!!!”王储的脸色都扭曲了,“那你、你们怎么、怎么……”
  “别提了,我住在那儿的第二天就搬出去了。”为此奥古斯特这位摄政王还博得了一个尊重查理六世的美名,天知道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去住凡尔赛宫了。
  他是说,凡尔赛宫和汉普顿宫是差不多大的,甚至汉普顿宫要比凡尔赛宫还要稍微大上一些,他为什么放着各种基础设施齐全的汉普顿宫不要,去迁就凡尔赛宫呢?就因为它的名气更大吗?那还真是对不起了,这个凡尔赛玫瑰谁爱当谁当,他是绝不会因此委屈自己的!
  “看来你们的法兰西之旅不算太愉快?”
  奥古斯特对王储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说对了,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伦敦。”
  这话里当然是有很大一部分作秀的成分在的,为的就是平衡一下王储不能去的心。巴黎除了排水系统以外,其他自然是要比伦敦繁华一些,从人口稠密程度上就能看出这两个首都之间的差异,巴黎本身也更加注重享受,奢侈品林立,朱莉和乔神父几乎都乐不思蜀了,但最后还是和奥古斯特回了伦敦。
  好吧,不是公爵魅力大,而是情人魅力大。乔神父依旧在和约翰骑士爱情长跑,反倒是看上去十分不稳定的朱莉拥有了一段保持一年以上没分手的新恋情,实在是不可思议。
  朱莉呵呵了所有人一脸,决定继续惊掉他们的下巴。她追求的是爱情,又不是追求另寻新欢的速度,以前换来换去只是始终没遇到特别合适的,如今遇到了,自然也就收心了。对方现在就是她的罗密欧,也是她的朱丽叶,要月亮她估计都会想办法实现一下。
  “我父亲的来信呢?”奥古斯特问道,这是奥古斯特来王宫的原因之一。由于通信不便,他去法兰西的事情没能来得及告诉黑太子,就让王储代为收信了。
  这两年一刻也闲不住的黑太子再一次开始向外发展了。
  一年拿下威尔士,在争取两年内拿下苏格兰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意外,让黑太子的目光和野心发展到了更大的地方——阿拉贡。
  奥古斯特以前听拉斐尔稍微八卦过一下的,阿拉贡和卡斯蒂亚内乱。
  黑太子这一次以亲家的身份,又一次悍然介入了他国内政,因为……他从法兰西的事情上面得到了新的灵感,孩子多,关系乱,不怕!他有解决办法的良方,一个孩子发一个国家,世界就安静了。
  黑太子没资格继承阿拉贡,但是玛丽可以啊,比起不允许有女性继承人的法兰西,阿拉贡可是总出女王的。如果玛丽能当上卡斯蒂亚或者阿拉贡的女王,她和理查二世天各一方,还吵什么吵?
  黑太子党甚至暗地里算了一下自己还能打多少年,他很认真的觉得连伊丽莎白的问题他都能给一并解决了。
  唔,如果理查二世和凯瑟琳王后再生一个,大概也可以拼一拼。
  对于这样彪悍的黑太子,全英格兰都只能跪下唱征服。
  出战在外,黑太子就再一次恢复了和儿子通信的良好习惯,一封比一封厚,唠唠叨叨,身兼数职,总让奥古斯特觉得他爹这不是去打仗去了,而是去上语言培训学校了。
  在拿到信后,奥古斯特就准备告辞了。
  “晚饭时间快到了。”王储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堂兄,奥古斯特在和不在的饭桌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春暖花开,一个冷硬如铁。为了自己的胃着想,王储真的很希望奥古斯特能留下一起吃法,最好住下!
  “抱歉,我之后还有个俱乐部的活动。”奥古斯特歉意的看着王储。
  “什么俱乐部?”王储也很热衷于参加各种俱乐部,可惜他和奥古斯特玩的圈子不太一样,很少有交集,他一直在致力于发展一个和奥古斯特的共同爱好。
  “暂时不能说。”奥古斯特神秘的笑了笑,他知道王储的意思,也愿意为此努力一把,但今天这个不行,王储绝对不能成为会员,要不然理查二世准得发疯。和黑太子开明的态度不同,理查二世极其的恐同,那是童年留下的阴影,谁也治不好,“我今天必须去,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迎接新会员?”
  “也算吧。”如果奥古斯特这个从未露过面的社长终于要出现在大家面前也能算是新成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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