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 第122节

  秋薄眼眸微红,几欲要上去捏住季凉的肩膀,可他控制住自己的手,隐忍道:“你若相信我,我可以想办法……”
  “师兄,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得人才可以给我!你不是那个人,你如何才能替我想办法?”季凉表情坚定,不曾有丝毫地动摇。
  秋薄盯着季凉刚硬的面庞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话,语塞了半晌才道:“那……那你也不必用这么危险的法子,让自己入局。”
  作者有话说:
  1指路:秋薄在城外驿站见过凌乐,那时候凌乐手上拿了一把白色的剑。
  秋薄心觉凌乐手上的剑落了下乘。
  凌乐的剑在腰封上,是软剑,当时拿的那把剑确实不是他常用的。
  他俩遇见的剧情大约在卷3结尾处。
  怕你们忘记了(鬼脸)。
  第140章 图谋 ◇
  ◎她是那日在新华苑中认出了他。◎
  “除了用这种方法, 我还能怎么样,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呢?”季凉摸着自己的右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能走路了……我, 没有时间了。”
  秋薄看着坐在软塌之上的季凉,他记得小时候, 她比他要高出许多。而今再看, 她除了从一个前平后平的假小子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之外,个子便也没有长高多少。
  是因为她的腿伤吗?
  八年前, 若是他早一点从苍山赶回来,是不是眼前这个人,过得就是另外一种生活了呢?
  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会随之改变——
  是他为她出生入死、与她共赴黄泉。
  秋薄眉宇凝重成一个“川”,眼眸微沉,许久才道:“他……待你好么?”
  季凉微微一愣,看向秋薄, 只见他一脸悔恨之色, 眸低有一些东西正在遇风化冻。
  她站起身, 绕过满地的碎片,来到秋薄身边, 像儿时一般,轻轻地拉住秋薄的衣袖:“你担心我受欺负?”
  秋薄抿了抿嘴,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他的心房。
  他害怕听见季凉的回答,却又想确认她现在的生活。
  季凉仰头笑道:“我与许安归不过就是互惠互利、相互利用的关系。他身边不缺女人, 哪怕我是他名义上的正妻, 他也不会在那种事情上欺负我。”
  这话说得秋薄有些窘迫,他侧过头去, 闷声解释道:“安王殿下与我在同一处学剑, 品性我信得过。我是问, 你在他那里,可有受委屈?他院子里的女人那么多……”
  秋薄成日行走在御前,见惯了后宫那些女人尔虞我诈的算计。他怕她在安王府里,受了委屈,无处诉说。
  季凉微笑:“师兄,我不是儿时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了。只要许安归信任、需要我,我有被他利用的价值,在他那里,就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我委屈受。”
  季凉笑得沉稳,不再圆润的脸,已经有了成年女子妩媚的样子。她确实已经不是那个年少、懵懂无知的少女了。
  秋薄想要去问她这八年来是如何度过的,可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即便是问了又能如何?
  她已然只身来了许都,进入了这一场九死一生的杀局。
  回想起这些时日许都发生的事情,可谓是惊天动地。
  他不曾想年前才救下过郭府的九小姐,而今就变了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秋薄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季凉:“年前那场劫郭府九小姐的戏,是你设的局?”
  季凉没有想过这件事可以瞒过秋薄,回道:“是。你碰巧经过,救了我们。”
  “难怪!难怪我看郭九小姐身边的那个侍女这么眼熟。”秋薄回忆起一些细节,“你明明是会骑马的,那时候说不会,是因为你的右腿?”
  “是。受伤以后,我连长时间站着都做不到,更不要说骑马了。”季凉如实回答。
  秋薄忽然明白了季凉如今的手段,心中无比震撼:“因为那场戏,你才能够成功地取得郭家的信任,让你代嫁进入安王府?你怎么敢?!他们怎么会!”
  季凉轻轻地拉开衣襟,露出脖子上的伤痕:“还有一道疤的代价。”
  他能看见季凉勃颈上有一处正在逐渐变硬的疤痕。
  那是剑痕,秋薄识得。
  “你疯了!”秋薄再也忍不住,咆哮起来。
  季凉用冰冷的眼神看向秋薄:“这就是我现在的处境。走错一步,那便是万丈深渊。所以,我今日来与你开诚布公。如果你无法帮我,最少也不要阻止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秋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幽暗而深邃的眼神,这种一眼窥不到尽头的黑暗,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般。
  他好像窥见了季凉的阴狠,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颤声问道:“若我那日没有救下郭若水……”
  “她会死。”季凉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秋薄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季凉真的会下这样的毒手。
  季凉认真地望着秋薄,说道:“那晚,你不救她。她就会失了贞洁。要么她自知无颜继续活着而自裁,要么就是郭太师为了不背上欺君之罪、为了满门的荣誉亲手了结了她。无论是哪种结果,最终都会是我代嫁安王府。”
  “可她还活着。”秋薄蹙眉。
  “是的,她还活着。所以我,差点死了。”季凉温凉一笑。
  秋薄手微微颤抖:“你这是在怪我……救了她?你是在提醒我,如果我无法帮你,那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季凉摇头:“我没有怪任何人。这盘棋,不是我一个人在下。我不是神,无法预知棋盘上每一颗棋子的动向。而我这个人,你更是不必怜悯与顾惜——因为,我早在八年前就死了。”
  季凉幽深的眸子盯着秋薄:“你心里很清楚,我早就死了。我!只能是死了!所以你即便是认出了我,也不敢叫出我的名字。”
  秋薄有些退缩:“在许都,到处都有耳目,一不留神便祸从口出。你既然来找我,那便是信任我,我不能至你于险地。”
  “可是师兄,我想替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哥哥,我的族人取回属于他们的名字……所以我只能以安王妃的身份活下去。”季凉抬眸,缓缓走到秋薄身边,握住他的手,“师兄,有些事……我可能需要你帮我。”
  季凉微凉的手指触碰到秋薄宽厚而温和的手掌的时候,让秋薄不自觉地想要后退。
  十几年过去了,眼前的这个少女已经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她的容貌让他惊艳,她的声音让他沉迷,她的手段让他胆寒,她的目的让他自唾无能。
  她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告诉他,她需要他,是因为她的目的,还是因为他这个人?
  秋薄苦笑,自己怎么会如此自作多情。
  他怎么会不知道,是那一日皇城里,在那片杏花苑中,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所以她才愿意把那件丑事按下不提1。
  她无意中发现,昔日的友人成了东陵帝跟前最得力的侍卫,有了一些权势,可以成为她与他夺权路上的助力。
  所以,她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秋薄从季凉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后退一步,问道“是……安王殿下让你来的吗?”。
  季凉微笑回答:“我与他一向互不干涉。”
  秋薄低头,望着季凉纤瘦的手,许久才道:“抱歉……我不想参与他与太子之间的夺嫡。”
  季凉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说,只是转头扫了一眼屋里,便走向书桌旁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找出了跌打膏药,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把药放在这里。”
  秋薄蹙眉。
  季凉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回到秋薄的身边:“愣什么呢?坐下呀。”
  秋薄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方才撞在地面石头上的肩膀,有些羞涩:“我自己来……”
  季凉瞪着他:“难不成你身后还有眼睛?”
  秋薄低着头,这是他一贯害羞的模样。
  季凉见到他这般,顿时肚子里有了坏水:“哦——师兄是准备让秋嫂嫂来给你揉药酒咯?”
  秋薄脸色大变,变得红彤彤的,连忙解释:“我没有娶妻!”
  “那就是府上俊俏丫头!”
  “没有!我身边没有侍女。”
  “那就是秦楼楚馆的那些女子!”
  “你别乱说!”
  “哦——难不成,师兄你有龙阳之好?”
  “你!”
  季凉胡言乱语,秋薄气得语塞。
  “哈哈哈——”季凉看着秋薄被气得扭曲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师兄,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自小就是这幅老实的样子,被我戏弄。”
  秋薄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因为他自小就应付不了季凉这些伎俩。
  季凉把秋薄按在椅子上,要伸手退去他衣衫。
  秋薄连连避让季凉的手,站起身来,抱拳一礼:“你现在的身份,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卑职不敢!”
  季凉知道秋薄的脾气。
  他不许或者认为不对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去做,也不允许别人做。自小就是这样一个脾气,又臭又硬。
  季凉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勉强,而是把手里的药递给凌乐:“你帮他吧。”
  凌乐上前几步,接过药酒,站在秋薄的身后。秋薄知道,季凉也有自己的固执,她若不是亲眼看见他上药,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秋薄低着头,红着脸,解开衣服,露出白皙的脊背,以及常年习武变得健硕务无比的上半身。
  秋薄的身子与许安归的不同。
  他不曾在荒野中暴晒,也不曾上战场杀敌。所以秋薄的身子看上去很是健硕,但是皮肤确很是显白。背后也是一块完整的、没有任何伤痕的、完美的男子躯体。
  季凉盯着秋薄的脊背,无端地轻叹:“你这身子,倒是比许安归的好看许多。”
  秋薄全身肌肉一紧:“你与殿下……洞房了?”
  季凉没有做声。
  秋薄心乱如麻,回头看去。
  作者有话说:
  1指路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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